穆宴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幼時落水那回的事。


    那是他和穆染認識之後的第三年。


    最開始救下對方時,不過是他出於一點興趣想看看到底為什麽身為帝女的對方會被一個賤籍肆意欺辱。


    守在對方床邊等著對方醒來也隻是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自幼眾星拱月般長大的他,見慣了身邊人的阿諛奉承,小心討好,就連他的那些兄弟姊妹都是一樣的。


    雖然都是先帝子嗣,可唯有身為大魏儲君的他才是日後主宰大魏的那個。


    因而從沒人會忤逆他,也從沒有人會在他跟前擺出冷淡的模樣。


    直到他遇見穆染。


    當對方衝昏睡之中醒來後,得知救了自己的是大魏儲君後,穆染精致而冷淡的麵龐上沒有浮現出絲毫受寵若驚的神色。


    她隻是看著眼前的太子,半晌後從蒼白的唇中吐出兩個字。


    “多謝。”


    她的反應太平淡,也太冷靜,且除了這兩個字外,旁的便再也沒說。


    也因此,在她昏睡期間,在腦中想了許多她究竟會如何反應的穆宴,竟一時間因她這樣冷淡的反應怔住,接著心中有什麽情緒逐浮現上來。


    也就是從那之後,原本隻有一點興趣的穆宴,逐漸對自己這個從未見過的皇姐開始慢慢上心。


    他從小善於偽裝。


    不止是身邊的人,就連他的母後同父皇,都沒能發現他真實的性子。


    所以先帝才會曾經說他:仁德有餘,手段不足。


    和穆染相處的那段時間,他發現自己不知為何越來越喜歡對方,還送想著從對方那裏得到更多的注視和關心。


    可惜他的皇姐性子實在太冷了。


    冷的他都無法接受,


    他總想著,要怎樣才能得到對方的關懷。


    所以他選擇了極其極端的方法。


    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泅水,這點穆染也知道。


    但要得到心中想要,就隻能劍走偏鋒。


    他其實將一切都計劃好了的。


    六皇子早已被劉婕妤教養得廢了,從不知尊敬兄長為何物,且對方年紀尚小,做事皆由著自己心中所想,不會顧及後果。


    穆宴隻需將對方引至太液池邊,再在言語之上稍稍刺激,就將對方惹得氣急,接著不管不顧地將他往太液池中推。他特意沒在身邊留任何人,而是吩咐了跟著的侍從,隻要聽見他同六皇子爭執的聲音,便去找穆染。


    他想,穆染知道他不會泅水,定然會救他。


    可他未料到這一切竟會被突然而來的李靜涵打亂。


    因而當在水中掙紮的他看見了衝著他遊過來的人時,原本是極為喜悅的,可當看清對方的模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時,他才知道應是出了意外,這事脫離了他的掌控。


    所以他才會在李靜涵抓住她的手時試圖從對方手中掙紮離開。


    可他最終沒能成功。


    落水缺氧已經導致他身上沒什麽力氣了,再加傷李靜涵以為他是害怕而掙紮,因此更是加重了手中力道,用力扣住他的手腕後,便直接拉著他往水麵上浮去。


    穆宴雖掙紮不開,可心中卻厭極了這多餘的攪事者。


    若非後來趕來的穆染還是看見了他落水的一幕,且伸手將他帶出去,穆宴隻怕會氣懵。


    好在那之後穆宴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問了對方為何不來救自己的。


    得到的是穆染略帶歉疚的回答。


    她說自己不是不救,而是沒來得及。


    那之後,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情,穆染一直守在了他的床邊,親自照顧。


    那段時間,是穆宴最懷念的時間。


    穆染會一直陪著高燒的他,也會微微彎腰,替他擦去額間的汗珠,更會耐著性子聽他一句有又一句的胡言。


    雖然看上去還是有些冷淡,可卻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


    隻是待穆宴好了後,對方便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總是沉默著不說話,眼神也空靈而虛無,印不進任何人的身影。


    正是因為見到她柔下來的次數少,所以穆宴才極為懷念。


    因此那時的情景,便時不時會在他的夢中回放。


    穆宴這邊便夢見,自己在高燒的時候,穆染坐在一旁陪他,手中握著素白的帕子,手下動作輕柔,一點點替他擦去額間的汗珠,正要收回手時,卻被思緒迷蒙的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皇姐……”他的聲音沙啞又虛弱,“我難受。”


    高燒讓他整個人的腦子都有些糊,許多事情都思考不了。


    可他卻清楚意識到這坐在他床邊的人是誰,因此也會放下心中一切防備,言語之間帶了些撒嬌。


    “頭,好疼。”


    他其實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隻是隨口說了幾句。


    然後就感覺到一隻微涼的掌心貼上了他的額間。


    “還在燒。”皇姐的聲音清清如寒潭秋水,卻又罕見地帶了些柔和。


    她叫他“阿宴。”


    她說:“阿宴,沒事的,好好休息,好好養病,很快就不疼了。”


    她的聲音仿佛帶著神奇的魔力,讓原本極為難受的穆宴,一點點放鬆下來。


    “皇姐。”他再次開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然後感受到了許久的沉默,那個人沒回答他。


    原本閉著眼的他有些急了,將十分沉重的眼皮掀起,眼前卻模模糊糊,看不太清。


    可他知道,他的皇姐就坐在跟前,低頭看著他。


    他努力伸手,握住對方纖細的指尖。


    “皇姐。”


    他又叫了一聲。


    “你能不能一直陪著我?”


    他想,自己那時候看上去應該是很可憐的。


    又或者是他被燒得迷糊,出現了幻聽。


    因為在又是良久的沉默後,他似乎聽見了那個清冷的聲音開口說了一個字。


    “好。”她說。


    隻是那時候他真的太累了,甚至都來不及再問什麽,扣在對方腕間的手指便驟然鬆開,接著整個人落入黑暗之中。


    那之後,這事他竟再沒了記憶。


    若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一直陷在求而不得的魔障之中,做了那許多瘋癲之事。


    從夢中驚醒之時,穆宴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冰冷潮濕而空曠的岩洞中。


    此時的他,躺在自己麟趾殿的寢殿內,床邊圍了好些人。


    原本那些人都眉頭緊鎖,眼中帶著焦急的神色,直到親眼見著他醒來,離他最近的陸斌才雙目猛地一亮,接著喊了句:“陛下,您醒了!”


    他這一句,將旁人全都引了過來。


    尚藥局的尚藥奉禦,禦前伺候的內侍,還有離得稍遠一些的李太妃,都忙走了上來。


    “陛下!”李太妃雖上了年紀,可腿腳倒還利索,再加上她是太妃,旁人不敢同她爭鋒,在看見她上前時,都不自覺放緩了步子,可以落後了她幾步,因此李太妃很快就在床榻旁的圓凳上落座。


    “陛下覺得如何了?”她看著剛剛醒來的穆宴,“可還有哪裏覺著不適?”


    李太妃保養得宜的麵容上是顯而易見的擔心,顯然,她確實擔憂穆宴的身體。


    隻是這擔憂之中究竟夾雜著怎樣的情緒,旁人不得而知。


    穆宴看著眼前的人,腦子裏閃過許多場景。


    有夢中的,有現實的。


    有他在岩洞中眼見穆染落水,有他在水中掙紮時對方折返身子回來救他,有他躺在東宮寢殿,口中迷迷糊糊呢喃的,也有對方仔細替他擦汗的。


    最終,這些畫麵定格在對方說了個“好”字上麵。


    然後他才忽然回神。


    想起自己應當是同穆染在那岩洞之中的,為何會一覺醒來就回了這裏?


    “朕已無礙。”他開口,聲音聽上去雖有些啞,可絲毫不減帝王威嚴。


    他的眼神在整個寢殿內轉了一圈,卻隻看見了眼前的這些人,絲毫不見穆染聲音,於是他問了句。


    “長公主呢?”


    對於自己如何回來的,他實在沒了記憶。


    他隻記得,當時大半個身子都浸泡在冰涼的溪水之後,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及至最後都不知要如何開口回答穆染的話。


    當對方上了岸後伸手將他拉出來後,他才略略放鬆下來。


    原是想休息一下的,可未料到當時他已然累極。


    不通水性的他能在那溪水之中生存這麽久已然是奇跡,和他到底耗盡了體力和精力。


    因而當一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之後,他便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往前栽去,將穆染壓在了身下,接著整個人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便是在這裏了。


    他很清楚,靠著皇姐一人的力氣,是根本沒辦法將他帶離那個岩洞的。


    而和對方相處十數載的他也極為知曉自己這個皇姐的脾性。


    雖性子極冷淡,可也做不出那等以怨報德之舉。


    這點,但從她折返身子回來救自己就能看出來。


    因而眼下穆宴才會對穆染不在這裏而覺得奇怪。


    他問出那句話後,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長公主在何處?”他又問了遍,聲音變得有些冷硬。


    一旁的陸斌見狀,整個人都有些微抖,眼帶猶豫地看了眼坐著的李太妃,似是在想該如何說。


    然而他的眼神自然逃不過天子。


    穆宴看了眼他,便沉沉道:“陸斌,你說。”


    陸斌這才忙應了聲,接著硬著頭皮道:“長公主殿下,在殿外……”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眼前帝王沉冷的麵色嚇住,頓時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穆宴也顧不上自己眼下身子的不適,當他聽得自己皇姐眼下在殿外時,整個人就極為不悅。


    “如此暑熱天氣,你們便讓長公主在盛陽之下等著?”


    陸斌跟了陛下多年,自然知道這是對方生怒的前兆,因而忙道:“陛下,並未臣等怠慢殿下,實在、實在……”


    實在什麽,他卻又說不出來,隻是眼神一直往李太妃身上看。


    “是本宮不讓瓊英進來的。”


    就在陸斌猶豫至極的時候,原本沉默著的李太妃徑直開口。


    “她帶著陛下去那陰暗潮濕之所,還害得陛下落水昏迷,又有何資格在殿內待著?若是陛下此番出了什麽岔子,那大魏當如何?身為長公主,瓊英卻絲毫不顧及這些,反倒引著陛下隻顧玩樂。我未罰她便是不錯,隻是不讓她入殿罷了,她自己不願走,要在殿外站著,誰又攔得住?”


    李太妃一番話,聽上去似乎極為合理且完美。


    穆宴到底是大魏天子,若是這回真的出了什麽問題,隻怕大魏便會陷入動蕩之中。


    而當時穆宴非要帶著穆染去那岩洞之中,這事也是偷摸背著人的,非要列出知曉實際情況的人來,便唯有貼身伺候他的陸斌了。


    就連天子親衛的金吾衛都不知曉此事。


    而穆宴告訴陸斌,不過是為了好吩咐對方臨到頭了將一切安排好,莫叫人發現了。


    他原是打算去拿了那白玉梳便回來的,可未料到會有落水這個意外。


    而自己更是因此昏死過去。


    也就是這段時辰裏,他便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的那地方,重新回了麟趾殿。


    而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便是同長公主悄悄出去,結果回來時便整個人高燒不退。可長公主看上去卻沒什麽異樣,除了衣衫同樣濕透了外。


    這落在外人眼中,自然是長公主貪玩,仗著天子的寵愛,非帶著對方一道,結果不慎失了分寸,造成天子昏迷。


    這便是李太妃自己所想的一切前因後果。


    因而當金吾衛將陛下帶回麟趾殿後,得知情況的她匆匆而來,先是將想要入殿內的穆染叫人攔下了進路,接著又吩咐,叫尚藥局的人一定要盡心醫治陛下,否則大魏危矣。


    李太妃素來不喜歡穆染這個長公主。


    沒什麽極特殊的緣由。


    不過是當初身懷有孕的她生產時,先帝沒陪著,反而去了宜春院宴請諸臣,還幸了那卑賤的戲子。


    而她知曉這事後,整個人氣急攻心,沒能好好用勁,結果導致孩子的頭卡在裏麵許久,及至好容易生下來後,弱弱地哭了幾聲,便沒了聲息。


    自那之後,李太妃便將這筆賬算在那戲子頭上。


    及至對方也身懷有孕,且生了個粉雕玉砌的女兒後,李太妃心中這口原就沒順過來的氣,徹底爆發。


    她將這母女二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及至那戲子逝世,她便又將剩餘的一半恨意轉嫁到了穆染身上。


    尤其是穆染還這樣被大魏儲君喜愛著。


    隻是穆染平日被天子護得極好,從未有人敢在長公主跟前造次。


    李太妃先前也沒想過和對方硬碰硬。


    蓋因穆染才是當今天子親下敕旨加封的,食邑千戶。


    李太妃雖是皇城之中的太妃娘娘,可若真論起來,她除了年紀上長了穆染許多,可旁的卻無法越過對方去。


    因而她甚少同穆染有交集。


    細算下來,兩個之間上一回見麵,還是當初寒食宴上。


    這再次見麵,李太妃見了天子白如紙張的麵色,和站在一旁的穆染,頓時心中就想到許多可能性。


    這才吩咐了人攔著,不讓對方入殿內。


    在她看來,自己理由自然充分。


    且她也未對身為長公主的穆染做什麽,不過攔了對方罷了。


    可她話說完後,卻感覺到周遭氛圍一凝,仿佛有冷空氣吹來,叫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李太妃下意識看了眼床榻之上的天子,卻見對方沉冷一笑,帶著極度壓抑的不悅。


    “太妃年事已高,安享晚年便是,旁的莫要管太多。”


    他這一句話叫現場的人都有些懵。


    這皇城之內都盛傳,李太妃是如今宮中唯一留在東內的先帝嬪妃,且因著曾撫養過陛下一段時日,陛下便視時常回去太妃的慈安殿小坐。


    顯然將太妃當成了自己的長輩。


    可眼下看來,陛下看著李太妃的眼中莫名的幽暗深邃。


    說的話也不甚留情麵。


    這讓一旁的眾人有些驚愕。


    可誰也沒敢輕易開口。


    李太妃被懟得一怔,似是未料到對方會這樣說。


    而還不等她開口,下一刻穆宴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的身子無礙了。”


    接著又轉過頭看向那尚藥奉禦,和旁的內侍。


    “你們都退下。”


    幾人忙躬身應了,接著忙離了殿內。


    聖上這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要不相幹的人離開。


    而眼見著內侍和奉禦都走了後,穆宴的雙目才停在了跟前的李太妃身上。


    他這回沒有直接讓對方離開,而是幽暗的眼神盯著對方。


    半晌後,李太妃終於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陛下既身子無礙了,便好好休養,我便不擾了陛下了。”


    言畢便也離開了寢殿。


    穆宴這時才將視線收回。


    “去瞧瞧長公主還在不在外麵,你親自請進來。”


    待陸斌應了聲後,他才又續了句。


    “還有,日後莫要太在意李太妃,也不是朕的親生母親,手伸得這樣長。”


    想著對方方才說話那大義凜然的模樣,穆宴心中便厭極。


    他的指尖一點點捏起。


    等著罷。


    他想。


    終有一日,他會徹底除了這個後顧之憂。


    正想著,去而複返的陸斌帶了在外站了不知多久的穆染進來了。


    “陛下,長公主殿下到了。”


    穆宴原本陰陰的麵色才忽地收起,接著抬頭看向那處。


    那個方才還在他夢中出現的人,眼下站在了他跟前。


    讓陸斌退下後,穆宴的才稍稍招手。


    “皇姐,來這裏坐。”


    眼下他麵上已經瞧不出絲毫不悅的情緒,一雙濃黑如墨的雙目中帶著點點光彩。


    在外等了許久的穆染見狀也沒說什麽,直接舉步往前,正要在那床邊的圓凳上坐下時,卻被穆宴一把攔住。


    “髒得很,皇姐坐床上罷。”


    他的言語之間嫌棄的意味十足,穆染便頓了頓,看了眼那圓凳。


    上麵十分幹淨,什麽也沒有。


    不過最終她什麽也沒問,直接順著對方的話,在床榻邊沿坐下。


    “你怎麽樣?”


    “皇姐還好嗎?”


    幾乎是同時,兩人一起開口,聲音互相蓋過對方。


    穆染微微一怔,穆宴卻忽地輕笑一聲。


    “我們倒是心有靈犀。”


    他這詞用的有些含糊。


    說完後便看了眼對方,卻見對方並未有什麽特殊反應,心中不由地有些高興。


    他似乎,看得見希望了。


    半晌後,穆宴便問對方,自己是如何回來的。


    “你昏過去後,我叫了你許久,都沒用。”穆染道,“想要帶你離開,卻又實在力氣不夠,因而便隻能自己先出去。”


    穆染告訴對方。


    她眼見沒辦法讓對方醒來,又不夠力氣將對方帶走,因而便當機立斷自己從那岩洞中離開。


    她的記憶力向來很好。


    便是隻走過一回,也已經將路記在心中。


    好容易摸索著黑暗離了那地方後,她便往山上走,路上碰見巡視的金吾衛,那些人被她濕淋淋的衣衫嚇了一跳,忙問她是去了哪裏。


    穆染便將先前的事說出,還提到了陛下已經昏迷。


    那幾個金吾衛聽後驚出一身冷汗,也顧不上告知別人,忙跟著穆染又回了那岩洞中,接著將陛下帶回山頂行宮。


    穆染原是跟著的,可陸斌見了後也是心驚。


    擔心陛下之餘,也怕她會因此感染風寒,故而忙叫了宮娥準備換洗的衣衫讓穆染更衣。


    穆染原是想看看穆宴究竟什麽情況的,卻被陸斌勸走,對方說若是她再不更衣,被這山頂的風一吹,指不定什麽樣了,屆時隻怕又是麻煩事。


    穆染想了想覺得在理,便去了麟趾殿的偏殿沐浴更衣,待一切收拾停當後再回來,才發現除了尚藥局的人外,李太妃也聞訊趕來了。


    然後她看著已經換好衣物的穆染,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喜和厭惡。


    接著叫人將要入殿的穆染攔下,也未同她多言,便入了殿內,還專程吩咐了人將殿門緊閉。


    穆宴本就沒帶人在身邊,眼下被攔在殿外,也無法硬闖。


    而比起勢單力薄的她,李太妃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單跟著的內給使便帶了十餘個,更別說她還當著眾人的麵,含沙射影的說穆染不顧陛下安危,陷陛下於危險境地。


    看著昏睡的陛下,眾人自然覺得她的話說得在理。


    因而焦急慌亂之下,多數人都想不起,李太妃不過是宮中的一個太妃,而長公主卻是有實爵的人了。


    聽了穆染的話後,穆宴才忽地冷笑了聲。


    “李太妃倒是真把自己當回事,都訓斥到皇姐身上來了。”


    他言語之間似乎極不將對方放在眼中,穆染不由地有些奇怪。


    “我記得你素來尊敬太妃?”


    聽得她的聲音,穆宴麵色才緩和下來。


    “不過是給身為長輩的她幾分薄麵罷了。”


    他說著擺擺手,似是不想談這個話題,接著看著對方,似是想起什麽,緩緩開口。


    “皇姐,朕方才做了個夢。”


    穆染:“嗯?”


    “朕夢見,幼時皇姐曾親口答應朕,說會一直陪著朕。”他的聲音有些低,帶著些許繾綣。


    而聽了這話的穆染:……


    他不是當時醒了就忘了這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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