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記酒樓和薑弘如何了,周渡和沈溪根本就沒有精力去管了。


    因為上京都這麽久,沈暮的婚期終於敲定了下來,定在八月十五中秋夜,正好他們一家人都在,團圓又新婚,再好不過。


    婚事一落定,秦毅向聖上求的那卷聖旨,也在坊間傳開來。


    現在整個帝都的百姓都知道他們戰無不勝,奉為大慶定國神針的秦將軍、鎮國公要下嫁給一普通人。


    這消息一出,不亞於往冰塊裏注入沸水,瞬間把京都的百姓給攪沸騰了起來。


    有為之不忿的,也有送上祝福的,也有驚掉下巴,想不通像秦毅那般人高馬大的人,為何會甘居人下,但不管他們如何表態,此事是秦毅自己心甘情願的,且事已成定局,無人能插手幹預,就算有些人酸出天際了,隻能幹瞪著眼看著。


    隨著婚事在京都傳揚開來,沈暮也帶著周渡沈溪李魚三人搬出了鎮國公府。


    到這時,三人才知沈暮和秦毅兩人神神秘秘的好一段時間,原來是單獨弄了個婚宅出來。


    怪不得,成日隻見到下人們在弄婚事需要準備的東西,府裏卻一切如常,緣由都在這婚宅內了。


    婚宅坐落在京都郊區,不算很大,但卻處處透著精致用心,別說隔著十裏地就開始張燈結彩,就連屋簷下掛著的每個大紅燈籠上都雕刻著秦毅和沈暮二人的模樣。


    更別說宅內,一步一繁華,一眼一喜景的布置,更是看得三人眼花繚亂,目接不暇。


    沈暮帶著三人在婚宅裏熟悉了一遍,看見他們瞪目結舌的表情,麵色也稍有些不自然:“我意思是我們兩人年紀都不輕了,隨著辦辦就行,但平安說,一輩子就這麽一次,他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讓我遺憾,這裏就先這樣弄著,到成婚的時候,可能還要隆重許多。”


    感覺這個隆重許多幾個字,還是稍有收斂的語氣。


    周渡:“……”


    沈溪:“……”


    李魚:“……”


    不愧是財大氣粗的舅娘啊,讓他們頓時體會到了什麽叫有錢真好。


    沈溪眨眨眼,主動打破尷尬道:“挺好的,小舅舅,人生就這麽一次,怎麽隆重怎麽來,不用顧忌我們的感受。”


    周渡頷首,幫沈溪解說道:“反正花的不是我們的錢,不心疼。”


    李魚連連點頭讚同,他這一趟上京之行,可算是大開了眼界,以後回到桃源村,就這些經曆回去都能說上一輩子。


    見三人沒有笑話他和秦毅這一幼稚的行為,沈暮徹底放下心中的芥蒂,全身心投入到婚事的籌備中去。


    他雖離開京都多年,但以前在京都的時候,還是結交了一些好友,尤其是曾經教導過他的太醫院師父們,這些都是他要宴請的對象。


    再加上他和秦毅的關係公布後,還有不少人給他遞拜帖,話裏話外想結交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秦毅往後還要出入朝廷,沈暮也不能駁人家麵子,隻得一一接待。


    沈暮在忙的時候,周渡和沈溪也沒有閑著,他們拿著手頭上為數不多的錢,在京都肆意采購了一堆食材,沈溪說要給沈暮操辦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婚宴,才能配得上如此用心的婚事。


    要操辦如此大型高難度的婚宴,周渡陪著沈溪提前兩個月就在做準備的工作,期間光是用來儲藏食材的冰塊就消耗掉不計其數,更別說其他。


    為了沈暮的婚宴,沈溪可謂是把他上京以來所掙的錢全都消耗一空,當然其中少不了周渡的縱容。


    周渡和沈溪如此盡心盡力,李魚也不甘示弱,搬了許許多多的醫書進房,也說是要給沈暮準備一份獨特的禮物。


    在所有人都緊鑼密鼓繁忙的時候,大概也隻有豆包和雪團兩人最閑。


    它們兩一天精力旺盛得不行,在整個府裏到處亂竄,幸好雪團聰明知道再怎麽鬧,隻要它們不破壞府裏的裝飾都行。因此兩個毛茸茸,玩歸玩,鬧歸鬧,還是很注意分寸的。


    忙忙碌碌的時間是過得最快的,終於到了婚事臨近的這幾日,周渡這才明白沈暮那句還要隆重究竟是有多隆重。


    也不知秦毅是如何與皇帝說的,竟然讓皇帝金口玉言開放了一夜的宵禁。


    從京都城到婚宅,一路掛滿大紅燈籠,喜綢從鎮國公府到婚宅一路就沒有斷過,到了夜間路上還有喜色的孔明燈懸浮照路,十裏紅妝,秦毅是真真做到了極致。


    這還不是最誇張的,最誇張的莫過於從五日前就在不間斷抬進婚宅到現在也沒抬完的嫁妝。


    一開始京都百姓還饒有興致地在數有多少台嫁妝,到現在見到那不斷往返抬嫁妝的隊伍都習以為常了。


    堂堂鎮國公下嫁,沒個幾千台嫁妝好像也挺不合理的。


    到婚禮這日,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沈暮一夜沒睡,不到三更天就起來接待客人,一直忙碌到傍晚,這才騎上棗紅頭帶大紅花的駿馬帶著接親的隊伍前去接秦毅。


    秦毅自然也沒有選擇坐花轎,跟沈暮一樣,一人騎著一匹棗紅色大紅花駿馬,帶著浩浩蕩蕩的成親隊伍,從鎮國公府穿行過早已擁堵得不能過人的京都街道,熱熱鬧鬧的回到婚宅。


    兩人身上的婚服都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不僅沒有任何花色,甚至細看還能看到蹩腳的針線手藝,但這些都絲毫掩蓋不住兩人風華容貌和這一場足以讓京都百姓為之驚歎的婚禮。


    他們剛一下馬,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的周渡和沈溪就出來觀摩他們的結拜大典,待秦毅一被送回洞房,兩人又火急火燎地返回廚房,繼續做菜。


    沈溪說要給沈暮操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婚宴真沒有騙人,光是婚宴上讓客人們墊肚的糕點都是用宮宴菜三不沾的做法做成的新品喜登枝。


    每一塊被做成的喜鵲形狀的糕點裏的蛋清都搗了三萬六千次,就連外麵的糖絲都是精心熬製的。


    咬一口都是在咬沈溪的心血,別說那豪華到極致的正餐。


    佛跳牆、蟹釀橙、飛龍湯、樟子鴨、開水白菜、牡丹魚片、八仙過海、一品豆腐、雪花雞淖。


    這些菜一端上桌,直接就震驚了一堆客人,他們再三揉了揉眼,確定自己是來吃婚宴的,不是來吃國宴的。


    這婚宴未免來得也太值了。


    廚房裏沈溪馬不停蹄弄菜的時候,還不忘給周渡炫技,指著一道道他精心做出來的菜肴對周渡說道:“平安舅娘不吃辣,你看我多體貼他,給他做的都是不辣的川菜。”


    川菜也不盡然都是辣的,隻不過不辣的川菜普通人吃不起而已,也做不來。


    周渡看著沈溪得意洋洋指著的幾道川菜,無語道:“或許他根本就吃不上。”


    周渡到現在還記得他成婚那日都沒吃上兩筷子菜,若不是他給沈暮敬酒的時候,沈暮給他夾了些菜,他很有可能就要餓著肚子與沈溪花燭了。


    “不會的,”沈溪沾沾自喜地擺擺手,“我早就吩咐了人單獨給洞房裏送上了一桌菜,他們今晚體力消耗得可大著,我小舅舅那個身板,不吃飽怎麽有力氣跟舅娘耗啊。”


    周渡:“……”


    “忙完了沒,”周渡看了眼外麵喧鬧不已的正廳,朝沈溪說道,“忙完了,我們也去送賀禮吧。”


    “好了好了,”沈溪朝幾個下人吩咐一通,隨意擦拭了幾下身上的額頭上的汗珠,跟上周渡的步伐,“這就來。”


    兩人到了正廳,沈暮正語笑晏晏地挨桌敬酒,兩人等了會,待沈暮敬完酒,上前送上賀禮,祝福道:“祝小舅舅和舅娘百年琴瑟,百年偕老。”


    賀禮還是周渡準備的虎皮與靈芝,沈暮接過,對兩樣賀禮愛不釋手,“有心了。”


    “師父還有我,”一直跟在沈暮後麵,幫沈暮倒酒的李魚也拿出自己的賀禮,一本他親手纂注的醫書和一個小藥瓶,“也祝師父師娘美滿良緣,白首成約。”


    他們站的地方有些暗,沈暮沒看清書本上的字,倒是拿著藥瓶問道:“這是什麽。”


    李魚不好意思地清清嗓,漲紅一張臉道:“這是我翻閱近千本古書試驗百次得研製出來的壁合散,師父待會洞房給師娘喂上一粒,有驚喜。”


    李魚這麽一說,沈暮即刻就懂手中的藥丸究竟是何物了,忙收進袖中,掩飾地舉著醫書到燈籠底下翻看。


    隻見書頁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養腎寶典》。


    沈暮的手一抖,差點就把書給扔了,他耳背微燙地嗔了眼李魚,到底還是沒說他什麽。


    終究是他這個做師父的太失敗,才把徒弟往歪路上領了……


    沈暮喝了些酒,雖然這些酒都是摻了水的果酒,但不勝酒力的沈暮這會眼尾微紅,看李魚的目光一點也不凶,因此李魚毫無警覺,還十分憨厚地問道:“師父,我送的賀禮可還滿意。”


    沈暮抿抿唇,還是應下道:“有心了。”


    聽到這話,李魚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他就說師父一定會滿意他送的賀禮的,畢竟師娘身姿那般高大,師父想要徹底征服師娘還是有些難度的,俗話說得好,身板比不過,硬件來湊,硬件湊不夠,下藥來補齊,他這是給師父把硬件和藥物都備夠了,今晚的洞房夜,師父一定可以一舉拿下師娘,重振夫綱!


    沈溪好奇李魚送的是什麽,正想開口問,那廂就有媒人來喚:“到時辰了,新郎官該進洞房了。”


    周渡怕沈溪的心血浪費,特意提醒沈暮道:“新房裏有沈溪特意給你們準備的婚宴。”


    “幸苦了,周兄,”正欲離開的沈暮回頭看了眼周渡和沈溪兩人,而後勾了勾唇,目光落在沈溪身上,“小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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