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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海濟帆的過程乏善可陳,不過三招之下,容與的劍鋒便鎖定了海濟帆的咽喉。


    海濟帆劍骨隻融合到一半他們就趕到了,而且容與才是劍骨正兒八經的主人,指望能靠劍骨抵抗容與,基本等同癡人說夢。


    劍骨會出現臨陣叛逃的情況,海濟帆壓根沒想到。


    他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誰想到會被這個少年三兩下逼到死路。


    按理說,他融合了一半劍骨,兩輩之內絕不可能有他的對手!


    “你是誰?!”海濟帆自知再難逃脫,更是歇斯底裏起來,他死死盯著容與怒吼道,“你為什麽能夠與劍骨共鳴?!”


    一直嗡嗡震顫的劍骨非但不配合他的內力運轉,甚至反過來大量吞噬攻擊他的靈力,導致他真氣失控,戰力大打折扣。


    他此前特地搜集過融合劍骨可能出現的全部情況,投入了大量人力財力,所以盡管資料有限,卻還是有了初步輪廓。


    劍骨融合最危險的就是初期,能融合到一半便說明不會出現排異反應,劍骨已經接受了這個宿主。


    之前這塊破骨頭一直不肯就範,同時也是為了增強它的威力,海濟帆特地獻祭了胞弟來汙染它,然而萬萬沒想到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劍骨居然幫著一個外人來攻擊他!


    這種蹊蹺情況絕無可能出現,除非……


    “是你!”海濟帆驚恐地尖叫,仿佛見到死魂複生。


    他當然要驚恐,因為當初容氏滅族之夜,他就在當場,隻是後麵高層分割戰利品時他層次不夠,不配接觸劍骨。


    然而回去後,他父親也是親口告訴他,那個邪祟被他們剖心剜骨種入心魔,僅餘一具帶著肋骨的殘破身軀被天玄宗帶走,多半要煉成傀儡藥人。


    當時他父親還遺憾於門派實力不夠,不能獨占先天劍骨的殘骸。


    “但沒辦法,誰讓這是天玄宗牽頭布置的行動。”父親無奈道,“況且確實力不如人。”


    然而父親雖然覬覦劍骨,心裏卻也始終提心吊膽,時不時便要憂心後患,說是什麽與劍骨扯上關係絕無好事,隻怕他當時的貪欲會給宗門惹來災禍。


    對此海濟帆隻覺得可笑,心說父親真是越活越膽小,當初覆滅容氏一族奪取劍骨時怎不見他如此提心吊膽?


    那晚第一個動手剜骨的就是父親,後麵為了杜絕後患甚至將其割喉,結果做得如此決絕後又來悔不當初,不覺得可笑麽?


    所以海濟帆對此嗤之以鼻,折騰劍骨時全無顧忌。


    有誰會畏懼一個廢人?


    海明風不也有一塊劍骨麽,這五年他鬧出什麽風浪了?最後還不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頂破天也就是在父親念叨厲害的時候覺得晦氣,然而萬萬沒想到,那個怨魂真的回來複仇了,而且實力遠超他想象的強大。


    海濟帆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每根毛發,每顆牙齒都在顫抖。


    他頭低得幾乎要匍匐在地上,緊緊盯著麵前的那片地麵,思索著求饒謝罪的說辭方案。


    他根本不敢直視容與的眼睛。


    那是屬於修羅惡鬼的眼瞳,他的父親曾經與同夥一起剜出了它,可現在,它再次睜開了。


    凡是與其對視的人,都會被其拖入黃泉煉獄,生生世世遭受烈焰噬骨之痛。


    劍骨有多麽恐怖,是多麽超出天道約束的寶物,父親早有描述,那是唯有五大宗門聯手也不敢奪盡的至寶。


    他不想死!


    海濟帆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容與真實身份如此恐怖,他絕不會妄圖與其過招,倒頭便拜不香嗎?!說不定他舔的好還能混個從龍之功,結果這一動手,個人成分就變了。


    海濟帆越想越是後悔絕望,驚懼到極點,他的身下驟然鬆懈,一股腥臊味傳出,發生了什麽事不言而喻。


    眾人看向他的眼神不由都帶了鄙夷,世上居然有如此貪生怕死的人?想他海濟帆好歹也是天下有名有姓的人物,生死之前居然如此懦弱,不免令人齒冷。


    而見他如此畏懼滑稽,原本準備了結他的容與也動作停下,漸漸露出個冰冷笑容。


    帶著鄙夷與譏誚的味道。


    他很少笑,所以此時笑容即便有幾分真心,看起來也很是古怪,令人頭皮發麻。


    或許他本就不適合微笑。


    容與語氣甚至有些慵懶倦怠,仿佛與故友回憶往事:“我至今還記得,見到令尊時的那一晚。”


    他的情緒平靜得可怕,以至於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容崽表麵這麽雲淡風輕,心裏在想什麽?】


    【他不恨嗎?想起那天的事我都恨得牙癢。】


    【這才是個開胃小菜,還不配容崽那麽大張旗鼓,他老爹才是狗賊之一。】“所以你猜猜,你父親是怎麽死的?”容與輕聲問道。


    “猜對了,我可以考慮放你一命。”


    原本萬念俱灰的海濟帆聽到此處頓時眼前一亮,哪裏顧得上深思,迫不及待地開口道:“那賊狗哪裏用您費心,要我說就該千刀萬剮的分屍,然後扔到熔岩池中燒掉,叫他神魂俱散!”


    這話說得讓所有人都大開眼界,為了活下去,他真的連親爹都能賣。


    容與沉默片刻,慢聲道:“那可是你生父,據說對你相當寵愛,你當真沒有半分顧念?”


    然而海濟帆的想法也自有他的道理:老爹肯定已經死了,救不回來,還不如讓兒子口嗨一下好歹換取一縷香火。


    於是他誠懇道:“弟弟已經死了,我這個哥哥總該傳承香火的。”


    聽到這句話,眾人為其厚顏無恥開了眼界不說,容與也不禁露出一個略微冰冷的笑意,多半是正中下懷的嘲諷。


    唯有江清月難以忍受他的卑鄙無恥,更擔心容與會就這麽把他放了,便鼓蕩全身靈力,歇斯底裏地向他撲過來撲打他:“你還有臉說!明風就是被你害死的!”


    在之前的打鬥中她的武器已經被海濟帆折斷,此時隻能用自己的牙齒撕咬。


    海濟帆原本想一腳踹開她,但是考慮到她和葉知瑜的關係,還是忍住沒有回擊。


    隻見江清月硬生生從海濟帆的胳膊上撕咬下一塊血肉來。


    她竟是硬生生在嘴裏嚼碎,然後呸地吐出,憎恨猙獰道:“畜生的血肉,果真臭不可聞。”


    唇齒開合間滿嘴血汙,看上去與走火入魔的瘋子幾無差異,與此前高傲金貴的江家大小姐更是判若兩人。


    究竟是多大的刺激打擊才能讓一個注重儀態的漂亮姑娘癲狂至此?


    她失控後悔到這個地步,連一直抨擊她的彈幕都不好說什麽了,唯有不滿的諷刺:【早幹嘛去了?】海濟帆忍無可忍,冷笑道:“逼死明風之事你也有莫大功勞!”


    江清月無話可說。


    容與瞥了呆怔而隻能默默流淚的江清月,淡淡收回目光:“現在與你說話的人是我。”


    “對不起!”海濟帆連忙謝罪,接著賠笑道:“而且即使這樣也不能償還他的罪孽。”


    他絞盡腦汁地想著家族拷問敵人時使用的酷烈手段,麵不改色地一一道出。


    容與安靜地聽完,居然頷首,神色微緩道:“你說的很有誠意,看來確實願意痛改前非,與你那父親劃清幹係。”


    “不是父親,是賊狗!”


    海濟帆甚至連狗賊都不願意用,聽起來確實求生欲很強。


    人正是這樣,一旦打破底線,再做出什麽便都不奇怪了。


    所以突破底線後,海濟帆便覺得心中驟然一鬆,先前言行都有了屬於自己的解釋。


    他低垂著頭,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忍辱負重,待他從這裏逃出重振旗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那想來,即使我告訴你那老狗如何死的,你也隻會拍手稱快了?”


    海濟帆狠狠點頭。


    無論父親是怎樣死去,應該都不會比他說得那些酷刑更慘了吧。


    他自認為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聽到了什麽都不會動容。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把他當初對我做的事對他盡數又做了一遍。”


    容與眼神無波無瀾地看著他,幽幽問道:“你覺得這個結局對他來說怎麽樣?”


    海濟帆的臉瞬間白了


    說到底,他雖然能夠口嗨父親的死亡,但那是因為父親已經死了,所以利用父親死後的最大價值他沒有太多負擔。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父親遭受的居然是這樣的酷刑。


    他當然知道容與當年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剖心剜骨,種入心魔,雙手被岩漿炙烤化為酥骨。


    這其中任何一項,都不是個垂死老人能承受的。


    偏偏他知道,容與絕不可能騙他!


    不知不覺間,他的麵上已是淚流滿麵。


    他的老父即便年老糊塗,對海明風的處置也有些心軟,但在他少年時對他的那些嗬護教導總不是假的。


    他已經病入膏肓,半身不遂,哪裏經得起這種折磨?


    可這麽心痛父親的海濟帆並沒有想到,當年被他父親淩遲折磨的容與,也隻是個剛滿七歲的稚童。


    他和父親因奪取至寶,認為能使門派大興而顧盼自雄時,那個靠毒藥才苟延殘喘下去的孩子,又在何處哭泣?


    “哦,忘了還有容氏的血債。”


    盡管對宗族並無感情,但是……


    “為什麽要殺容異?”容與輕聲問道,“古劍門對虐殺一個將死之人便這麽感興趣麽?”


    【哇,刀子qwq】


    【這裏是第一次側麵石錘叔父的死法吧】


    【居然是被虐殺,難怪容與一點也不排斥為掌門將那些宗門滅門……他本來就是要複仇的】“所以在你父親咽氣前,我特地好心告知他古劍門徒眾現狀,精英弟子為他大兒子驅使次子覆滅,而普通門眾則盡為我所獵殺。”


    “普通門眾何辜?”海濟帆咽著血淚問道。


    容與笑意古怪,仿佛在他耳邊私語般輕聲說道:“你父親死前也是如此說的,所以我隻問他,容氏一族鮮血可還甜美?劍骨在古劍門可合用?”


    他的眼瞳深處因興奮而發亮,這種興奮是由於仇敵的痛苦而來,他近乎貪婪地感受這股快意。


    聽到這裏,海濟帆哪裏還不懂他的意思,因此隻是麵色慘白委頓於地。


    “你要如何處置我?”


    容與的長劍輕輕在他臉上比劃,映照出了那半麵沾滿血肉的骷髏麵龐。


    “你是如此深明大義的大孝子,我怎會殺你。”


    他有些愉悅地輕笑一聲。


    “隻是你取了我的東西,我當然要拿回來。”


    有借有還,天經地義,誰也不能說個不字。


    “但你拿的是我的顱骨,我想要取回來,你覺得我能有什麽法子?”


    海濟帆頓時麵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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