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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身份是?”


    盡管在看到男人與容與肖似的容貌時葉知瑜心中已有所猜度,但在現在這個形勢下,有些話還是說清比較好。


    然而男人還沒開口,便有紅色彈幕喜氣洋洋地劃過去。


    【魚魚怎麽能對公公動手?快叫爸!】


    ?


    葉知瑜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她沒記錯的話,在容與之前的幻境裏,他親爹可不長這樣。


    難道說……


    她的眼神陡然微妙了幾分,確實,如果不是親生兒子,那容與老爹對他態度極度惡劣就不難解釋了。


    男人沒注意到葉知瑜的微妙眼光,蹙眉斟酌道:“我是容與叔父容異的一縷神識,之前一直以殘魂形式在他識海中沉睡。前不久他得了顆菩提珠,對我多有溫養,所以這次容與陷入心魔我方才能及時蘇醒。”


    想到無情道門中她讓給容與的那顆菩提珠,葉知瑜不禁信了幾分。


    當然更關鍵的是,同屏數量200以上的彈幕已經把他身份安排的明明白白。


    【快叫叔叔好】


    【叫什麽叔叔,死鬼老爹有叔叔負責?這才是親爹!喊公公好】【那這四舍五入豈不是等於見家長?】


    之後容異基本證明了自己身份的真實性,同時他清俊成熟的容貌也吸引了不少顏控,可惜出場即狗帶,叫不少姐妹為之心碎。


    同時容與老爹的名聲也在數秒內得到證明。


    沒被綠,就是單純人渣。


    ……話說好像後者性質更惡劣一點來著。


    “你的同門死了不要緊,隻要能解除這個幻境,或者外人打破幻境,都可以阻止她無限的死亡,打碎幻心石,她道心同樣不會嚴重受損。”


    想到葉知瑜方才的表現,容異寬慰道。


    “問題是容與。阿與此時心魔失控,如果不能在幻心石破碎前喚醒他,他必定會徹底淪為殺戮機器,即使試煉被強行終止也沒有用。”


    “因為守一不會救他。”容異歎息道,“徹底喪失理智的阿與,才是最好用的刀。”


    這邊兩人在為容與擔憂,彈幕卻是另一種狂喜亂舞畫風。


    【心魔失控,試煉現場,長輩現場證婚,這條件絕了,簡直是入門大比升級加強版。】【說掌門不想撮合椰蓉我是不信的】


    葉知瑜想笑。


    但她想起自己的設定應該是不知道掌門陰謀的,於是繃住表情,開始對台詞。


    “我師父怎麽會想害容與?”


    “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師父的真實麵目。”容異沉吟道,“我不知道阿與為什麽一直不願意告訴你,所以更具體的要他親口告訴你。”


    容異簡單講了掌門對容與的覬覦之心。


    掌門想要的很簡單,他想要容與身上最後一塊劍骨。


    可移植劍骨乃是逆天而為,掌門不願提前引發雷劫,因此極力糟踐容與,等到容與天煞再難抑製,天道降下雷罰後再取走他的劍骨。


    原來如此。


    葉知瑜內心恍然,這便能解釋大部分她心裏的迷惑。


    比如掌門留著這把潛力無窮,隨時都會噬主的妖刀在身邊是圖什麽,又為什麽這麽肆無忌憚毫不顧忌的使用。


    ——反正葉知瑜是不信掌門真在磕cp這種荒唐話的。


    “我在容與的幻境看到過劍骨。可他不是天生劍骨麽,為何隻會剩下一塊?”


    “因為,就在容氏滅族那日。”容異哀傷的目光對上她,“七歲的他被人剝去皮肉,奪走全身劍骨,僅剩一塊肋骨保住性命。”


    “而沒有全部奪走的原因,隻是因為那些人想要躲避天劫。”


    “……”


    葉知瑜還在消化信息量,彈幕卻紛紛炸了鍋。


    【???還有這種情節?】


    【臥槽這些人是人嗎?】


    【我就說!容與要是沒被奪走劍骨,早給掌門頭給錘爛!】【嗚嗚嗚嗚媽媽心要碎了qaq】


    “劍骨乃是奪天地氣運所生,三界難得一尋的至寶,但凡身懷劍骨之人,無一不是天縱奇才,最終都必然得證大道。所以即使阿與的情況有些特殊,可結局本應也該差不多的。\”


    容與僅剩一塊劍骨都已如此之強,要是劍骨齊全,又該如何?


    隻可惜在展現鋒芒前,他便被折斷了翅膀。


    “守一是你的師父,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我的話。”容異懇切道,“但是若任由事態嚴重下去,容與必將徹底為他控製,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了。”葉知瑜點頭,“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大概沒想到葉知瑜這麽幹脆,容異下意識道:“你不懷疑我的話麽?”


    葉知瑜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早就想幹掉師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於是她垂下眼,輕聲道:“關於師父那裏,我持保留意見。可無論如何,及時喚醒容與這件事都不會有錯。所以先救他,別的事見麵再說。”


    這番話就顯現出十二分的深明大義。


    時間緊張,她能想通這裏容異已是非常感激,心中更是連連點頭。


    難怪阿與對她情根深種,葉知瑜確實是個好姑娘。


    容異是寄生於容與識海中的殘魂,這裏由容與心魔構成,因此他這特殊存在才可自由活動,甚至對地形更熟悉些。


    說到底,他生前也是容家人。


    這裏也是他的家。


    “不過還是有差別的。”趕路時,容異也會低聲解釋些必要情報,“這裏更像是容與概念中的容氏族地。”


    冰冷、詭異,惡意隱藏在笑臉麵具背後,活人卻與厲鬼無異。


    這便是容氏族地在容與心中的印象。


    這裏一切的詭譎現象,都因容與對族地的印象而生。


    葉知瑜吐槽道:“這根本就是活在地獄吧。”


    這句話顯然戳到容易內心痛處,他麵色微微黯然,卻沒有接話,隻是歎息道:“是我的錯。”


    他聽到少女果決的聲音響起:“不,是那群畜生的錯。”


    容異這麽說的理由葉知瑜大約能猜出來,無非是些苦大仇深誤會狗血之類的……畢竟好人會自責,理由不就那麽些。


    但葉知瑜一直不喜歡聽這種主動背鍋的話。


    畜生就該付出代價。


    每個人自有自己應當承擔的那份責任,畜生犯的事,哪裏輪得到人來擔責?


    容異張了張口,看著少女冷漠的側臉,有些錯愕。


    委實說見麵以來,葉知瑜一直在刷新他對她的認知。


    最初他以為這是個柔弱善良的小姑娘,因此才治愈了容與那顆冷酷冰冷的心。


    可接著坦誠真相後發現,這小姑娘不但善良,還性情堅韌,極明事理。


    而現在多聊了幾句才知道,這姑娘不僅明事理,還是個祖安人。


    簡直就像洋蔥,一層剝開還有下一層。


    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但不得不說,這種近乎蠻橫粗魯的直白言語,極大緩和了他愧疚焦灼的內心。


    “謝謝。”容異舒展眉眼,感謝道。


    “不必,事實如此。”葉知瑜警戒四周,言簡意賅道。


    容異有和容與之間的感應,因此一路上並沒有遇到類似之前那樣龐大的鬼潮,隻是他們接下來麵對的事情,並不比鬼潮來得更麻煩。


    陳意鶴謹慎地在容氏族地中行走。


    他在這試煉中呆了七日,斬殺的鬼影不下數百,早便發現了自己靈力無法恢複的事實。


    他曆練經驗豐富,猜到靈案上的食物不能輕易入口,因此靈力消耗被他降低到了最低,行事非常謹慎。好在他已經修煉至金丹,心法清風訣六重,靈力利用效率極高,倒也不至於失控。


    然而即便如此,苟延殘喘的事實也令他無能狂怒。


    要知道他可是天玄宗首席弟子,即使葉知瑜被大陣認為天賦更勝於他,他目前的修為也是冠絕全門,所以這次試煉時的心理姿態很高,純粹將自己當監考官,監視容與來的。


    結果現在他反倒與平時最底層的弟子表現無異,在這試煉中擔驚受怕小心翼翼,哪裏有領隊的樣子!


    這究竟是誰的心魔,竟如此詭譎邪異。


    連他這個金丹期修士在這裏都僅能自保,更不要說葉知瑜他們。


    想到師弟師妹,陳意鶴不禁頭痛,他清楚自己的能耐,現在這個情況,根本沒可能去庇佑三個菜雞。


    可他要是庇護失敗,眼睜睜看著後輩在自己麵前陷入心魔,修為受阻,前途盡廢,那又會如何?


    進入幻心石前,他率領的小隊被廣泛認為成功率和安全性最高,無數人擠破腦袋也想進。


    現在他卻隻能蹲在牆角,抱著腦袋無能狂怒。


    沉思之際,白霧愈發濃重,甚至漸漸逼近了他的肩膀,觸碰到他的發冠。


    而陳意鶴對此一無所覺,隻覺得溫度似乎降低了幾分。


    思索了不知多久,陳意鶴縮了縮衣領,心中不再猶豫。


    夫妻在大難來臨前尚且要各自飛,他是天玄宗前途最為光明的弟子,理應以保護自身為最優先級。


    是的,既然無法庇佑全員,那為他名聲考慮,索性一個都不救好了。


    甚至葉知瑜天賦卓絕,功力也不弱,連她都為心魔重創,更能說明試煉的凶險。


    而他隻需要賣個破綻受點傷即可,到時隻會有人驚歎他們遭遇心魔的厲害,甚至遷怒構建心魔之人,唯獨不會怪他。


    這種手段他早就玩得很熟練,再玩一次也未嚐不可。


    不過想起師妹看他時的溫柔眼神,陳意鶴稍稍有些猶豫。


    其實他知道葉知瑜喜歡他。


    可那又如何呢?葉知瑜又不是他的道侶。


    所以陳意鶴很快便理直氣壯起來,


    喜歡他的人那麽多,難不成他還要一個個負責過去?


    喜歡他那是葉知瑜的事,和他有什麽關係。


    頂多日後要是葉知瑜修為再難有寸進,他收她做個紅顏知己算作補償。師妹天真單純,便是天賦盡廢,也依然是難得的美人。


    一念至此,陳意鶴自認仁至義盡,畢竟他既沒有要後輩性命,也做好善後準備,那還要他如何?


    他起身向霧氣深處走去。


    陳意鶴手持本命劍,警戒地在白霧中行走,他準備先去探查一個目標點。


    那裏他之前遠遠探查過,是個破敗祠堂模樣的建築,他猜測可以從祠堂中推斷出這處邪地的身份。


    同時他也需要尋找自己的隊員。


    能通過祠堂找到粉碎幻心石的方法固然好,找不到那邊隻能執行他的後備方案。


    找到三名後輩,親眼目睹他們受創,再以受傷的保護者姿態出現。


    這番姿態做足,他才會聯係外界的師尊。


    就在他逐漸靠近祠堂時,他隱約聽到了鎖鏈輕輕碰撞的響聲。


    這是什麽?


    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可金丹期的修為終究給了他底氣,他決定遠遠看祠堂內裏一眼,再迅速脫離。隻要距離保持適當,即使驚動怪物,他也該有從容脫身的餘地。


    於是陳意鶴運行心法,再度接近十步。


    隨著距離接近,白霧漸漸散去,他終於看到了掛在祠堂門口的大白燈籠上寫著的字樣。


    【容】


    這是一個名為容的家族的祠堂。


    這個姓氏叫他瞬間想起了自己小隊中的容與。


    聯想到掌門說他是藏有心魔的天生邪種,陳意鶴頓時覺得自己明白了不少。


    而既然確定了目標是誰,陳意鶴便不再恐懼。


    心魔固然詭譎,然而心魔主人的實力可遠遠不如他。


    那麽隻要斬殺容與,其他人基本也就能夠脫身。


    這是最粗暴的破壞心魔幻境的方法,通常會對心魔主人造成不可逆的致命傷害,但還是那句話,容與隻是個卑賤的旁聽弟子,還是天生邪骨。每多活一日,都是掌門對他的仁慈,殺了便殺了,還需要什麽理由麽?


    想到這下能保下兩名師妹,陳意鶴心情鬆快了不少。


    他幾乎是愉悅的躍上外牆,向祠堂內部看去。


    然後,他的目光凝住了。


    巨大的白月緩緩升起,被遠處群山遮住半個月輪,蒼白月色逐漸勾勒出了一個單薄人影。


    風聲送來鎖鏈孤獨的響聲,越發顯得寂寥。


    年少的怪物單腿曲起坐在祠堂屋脊上,破碎衣袍染血,斷掉的鎖鏈在風中輕輕搖晃,發出隱約脆響。他目光寂靜疏冷,眺望著遠處的某一方,好像在等什麽人。


    更恐怖的是,地上散落的詭異麵具,竟然堆了厚厚一層。


    他到底殺了多少?!


    陳意鶴下意識的一個哆嗦,右手不自覺的摸上了劍鞘。


    聽到拔劍的動靜,怪物虛虛將目光投了過來。


    其實陳意鶴是想揮劍的,可是對上那異質的,仿佛死物般的目光,他便如同被施了定身術般,瞪大眼睛,難有動作。


    後悔與恐懼如潮水般湧出,他知道自己惹上了一個絕不該招惹的敵人。


    這種絕對碾壓的氣勢,根本不是旁聽弟子所應有的。


    容與略顯嘲弄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堆死肉。


    對死亡的本能恐懼叫陳意鶴張大嘴,他想喊出聲求饒——他真的不能再死了,要是再死一次,他的靈力很可能難以為繼,徹底失控吃下那些食物!


    他真的不該來這裏,就是殺了兩個師妹也絕不該進這裏的!


    然而少年並沒有給他反悔機會。


    他隻是輕輕抬手。


    鎖鏈因他的動作輕輕搖擺。


    陳意鶴感覺到自己的胸膛冷冷的,似乎有風穿過。


    他遲鈍地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胸膛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一個黑洞,心髒已被徹底粉碎。


    他……死了。


    陳意鶴萬分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倒地。


    死不瞑目。


    在心魔幻境中,容與的實力得到了最大釋放,金丹期的修士也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般,被他輕易殺掉。


    見陳意鶴的屍體緩緩消散,容與無趣地收回視線,他獵殺了自己目光所見的一切活物,殺戮能夠給他帶來絕頂的快感。


    可處理眼前這攤垃圾沒能帶給他絲毫殺戮的快.感,他甚至不願意髒手,而是以劍氣攪碎了他的心髒。


    葉知瑜進入祠堂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少年輕輕甩著手,細長白皙的手指在月色散發著溫潤的光澤,鎖鏈輕輕碰撞,發出鈴鈴聲響。


    月色如此皎潔,如果忽略背景的話,這一幕甚至稱得上驚豔。


    可他在前一秒,才剛剛攪碎了陳意鶴的心髒。


    怪物看清來者,身體忽然直起,神情如同從夢中驚醒般,漆黑眼瞳驟然被某種火焰燎燃,那是名為渴求的欲.望。


    他似乎看不到容異,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葉知瑜。


    “即使為心魔控製,他也依然記得你。”容異感慨道。


    那她難不成得感謝他的情深義重?字麵意思生死相許?


    葉知瑜無奈,這會兒如果她什麽都不做肯定又會被他殺死。


    “不要怕,想辦法接近他,與他產生肢體接觸,一瞬即可,我會幫你進入他的識海。”容異急促道,“這個幻境隻是表層,真正的幻心石藏在他的深處心魔,你必須找到並粉碎它!”


    接觸?她能怎麽接觸容與?


    葉知瑜微微蹙眉。


    兩者間巨大的實力差異,令她根本難以隨意靠近容與。


    除非……


    此時怪物自屋脊上起身,赤腳一步步向她走來,鮮血自他的腳踝手腕流下,長發披散。


    他看上去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少年甚至比平時相處的時候還格外有分令人心悸的剔透感,漆黑眼瞳中熱烈的渴求幾乎要將她融化,近乎野獸直白的欲.望,仿佛想要將她撕扯吞吃殆盡。


    現實中的容與是不會以這樣赤.裸裸的冒犯眼神盯著她看的。


    他的戀慕隱忍遮掩,仿佛被冰封的花朵。


    【臥槽容與的眼神把我看得臉紅了】


    【好撩啊臥槽】


    【這你說沒有強製普雷我是接受不了的】


    【前麵的醒醒,估計隻有穿心結局】


    彈幕同樣不看好葉知瑜的生存概率,一個個基本默認見麵殺。


    是啊,誰能與此時的容與溝通?


    他無聲地以目光舔舐撫摸著她,卻又帶著刻骨的狠毒,似乎要將她的血肉寸寸碾碎,吞吃入腹。


    如果真是個柔弱女孩站在這裏,恐怕早就承受不住那份目光的威壓癱倒在地。


    但她是葉知瑜。


    容與於四步之外便不再前進了,向她張開了懷抱,想她走過來擁抱她。


    葉知瑜定定看了他一秒,隨後也是一笑,抬步向他走去。


    可隻是上前一步,她便不得不停下。


    無形的劍氣織成密網,將她全身割出細密的傷口,鮮血漸漸自傷口滲出。


    慘狀令緊張相望的容異都忍不住欲言又止,麵露擔憂。


    這根本就是在淩遲。


    此時的容與隻是個為欲.望驅使的怪物,即使是擁抱,也帶著鮮血與鐵鏽的氣息。


    這或許是考驗,或許是洗禮,又或許隻是單純的折磨。


    然而葉知瑜知道這一點卻麵不改色,甚至仍然能夠保持微笑地注視著容與,再度向前一步。


    於是很快,她便和怪物一樣了。


    劍氣割斷了她的發帶,劃傷她的麵頰,全身傷口滲出的鮮血將她的白色長衣染成了血衣。


    而她終於走到了怪物少年麵前。


    這分明是他玩弄獵物的手段,可真當葉知瑜全盤承受下來,怪物眼中的狠毒嘲諷反而逐漸染上煩躁憤怒。


    葉知瑜又想笑了。


    所以是在看不起誰呢?


    真以為她的覺悟隻有那麽點麽?


    怪物少年似乎為她的輕笑激怒,鎖鏈晃動,指尖觸碰她的胸膛,便要再送她一個場景再現。


    容異大喜,抓住機會默念心訣,將葉知瑜送進容與識海。


    與此同時,怪物少年也瞳孔緊縮,荊棘麵具在此時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原來,少女不顧抵在胸前的死亡威脅以及全身的傷痕,竟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接著吻住了他。


    ——帶著鮮血與烈火氣息的吻。


    葉知瑜來到了容與的心魔深處。


    根據容異的描述,心魔深處遠比表層更加可怕。


    而且因為是離識海最為親近之地,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有可能直接決定這個人日後的思維模式。


    如果不是因為信任葉知瑜,並且也確實走投無路,容異根本不會賭這一把將她送到這裏。


    但凡她有一點壞心思,容與都得出大事。


    然而對於葉知瑜來說,進入深層心魔同樣有風險。


    她是以靈體形式進來的,沒有軀殼的保護,靈體極為脆弱。


    如果心魔深處的容與依然暴戾狂躁,直接在這裏將她殺死,她的靈體必然大傷元氣,修為受阻不說,日後想抵抗掌門的奪舍難度也會增加。


    可她還是進來了。


    她進來或許會重傷,但不進來真正的容與一定會死。


    容異給她講到,以前有人曾進過深層心魔,據說深層心魔是由一個人最為恐懼的一件事構成的。而本體為心魔所困,就會不斷在這一天輪回,備受恐懼疼痛折磨,最終靈體衰竭。


    葉知瑜原以為進來會是什麽屍山血海的場景。


    結果進來才發現,深層心魔的環境條件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環顧四周,仍是容氏族地的樣子,可相比表層世界的鬼影重重,這裏看起來如此安謐平和,若不是知道自己進了心魔,她甚至會以為自己已經回到現實世界。


    就在此時,她聽到了一男一女的聲音由遠及近,連忙隱匿起來。


    她是靈體,存在感極低,因此隻需簡單的隱神訣便可徹底遮掩氣息。


    “阿月,你不能如此任性。”一道蒼老的聲音沉沉響起,“他是我們容氏一族最大的財富,你作為母親,怎麽可以如此不聞不問?”


    說話的是個老頭,看著有幾分麵熟。


    葉知瑜想了想,還真是熟人。


    就是這個老頭在無情道門中一刀砍下小容與的食指。


    而與他對話的,則是容與的生身母親。


    容氏低眉斂目,神色憔悴,表情隱約帶著嫌惡。


    “我的兒子已經死了。”她冷淡說道,“那隻是個怪物。”


    長老覺得頭疼,聽到這句熟悉到耳朵生繭的話,更是無可奈何:“那是你的兒子!你肚子裏掉出來的一塊肉!”


    容氏麵無表情:“他全身骨肉被換,怎麽會是我的骨血。”


    從對話判斷,這應該是容與鑄就劍骨之後的事情。


    不過離譜點不在這裏,問題是這番對話,被容與完整的聽完了。


    長老此時也看到了樹後麵無表情的容與,不禁麵露尷尬,反倒是容氏冷漠地看了兒子一眼,接著衝長老福了一禮:“長老沒事的話,妾先行告退。”


    長老頭痛的揮手:“行了,去吧去吧。”


    容氏頭也不回的離去,而她的兒子,也始終未看她一眼。


    小容與盯著草地上的一根狗尾巴草,好似上麵有什麽玄妙似的。


    長老幹咳兩聲:“咳咳,你娘親性子一直都這麽倔,我也不好說她,今晚我就叫你爹爹好好和她講講。”


    容與仍然盯著狗尾草,小臉麵無表情,似乎根本不在乎之前發生的事。


    這孩子根本沒有心。


    如此感歎著,長老心裏卻也鬆了口氣,他伸手想要拍拍容與的頭表示親近,然而卻被男孩偏頭躲過。


    直到這時,他才得了男孩的一個眼神。


    冷酷、厭惡、仿佛注視一攤死物,令人不寒而栗。


    長老手一抖,下意識後退一步。


    容與冷冷看他一眼,隨後徑自離去。


    堂堂長老竟然被小孩子的一個眼神嚇退,盡管周圍無人注意,但長老還是惱羞成怒。


    這臭小子哪有點小孩子的樣子!對誰都這幅臭臉,眼神裏好似有刀子一樣,完全不討喜。


    ……嗯?


    長老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沒有人喜歡容與,容與也不喜歡任何人。


    而容與是他們容氏一族的最強兵器。


    他細細一想,驚駭的發現容氏一族內居然沒有一個對容與具有影響力的人物。


    那這還要怎麽掌控他?等他翅膀硬了把全族人都宰了麽?


    時至今日,長老總算有了危機意識。


    葉知瑜跟上容與,以為他會折磨什麽蟲鳥小動物發泄怒氣,然而容與隻是往禁林裏一鑽,熟門熟路地找到一棵巨大的樹樁躺了上去。


    禁林裏生長的均是巨木,樹樁橫截麵足能躺下三四個成年男人。


    同樣的,這片森林奇異且危險,對小孩子而言是絕對的禁區。唯有容與這樣的異類才能將這裏視為樂園。


    在這裏沒人會打擾他。


    葉知瑜陪容與發呆了一下午,心裏終於犯起了嘀咕。


    按照容異的話來說,深層心魔應該是在容與最為恐懼的一件事中不斷輪回,結果容與就在這裏發呆?


    難道說他的心魔是母親?


    葉知瑜尋思了一下,覺得不像。


    這個小怪物根本不把親情放在眼裏的。


    她的問題在容與晚上回家時得到了解答。


    容氏夫婦拒絕撫養這個被人換了骨血的兒子,所以容與獨自住在長老給他劃分的一間老屋裏。


    他默默走在回家的巷道,走到門前,看到那裏站了個中年男人。


    男人身著長衣,麵色蒼白,看起來身體狀況似乎不是很好,同時容貌清雋氣質溫和,令人心生親切。


    看見容與,他露出溫和的笑容。


    男人正是容異。


    容與冷冷盯著他,此前被他這麽看的人,都會下意識躲開他的眼神。


    然而容異沒有,他笑容依然溫和。


    “我是長老派來照顧你的人。”容異友善地說道,“我叫容異,你可以叫我異叔。”


    容與冷淡道:“我不需要,你走吧。”


    容異並沒有因此輕言放棄,他是個很會與小孩子相處的人,見狀他笑眯眯地找話題道:“你看,窗欞都斷了,牆上也那麽多汙漬,你一個人多不好收拾?平時還要修行,總得有人幫你吧?”


    容與沉默了兩秒,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告狀似的說道:“那都是其他小孩弄的。”


    “哦,那才更需要我幫你教訓他們。”容異做出生氣的模樣,和他同仇敵愾道,“他們怎麽能這麽欺負人。”


    “是啊,所以他們現在不敢了。”容與說道,黝黑眼睛露出尖刻的譏諷,“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手這麽長,所以我幫他們切短了點。”容與慢慢露出一個無邪的笑容,在他精致的麵龐上看起來頗為可愛,“而為首的那個,落水死了。”


    “現在,你確定你還要照顧我麽?”


    他滿懷惡意地看著容異,期待這個自詡善良的中年男人露出嫌惡恐懼之色。


    然而他失望了。


    聽得容與的話,容異隻是蹙眉:“這些事我來時就聽說過了。”


    容與一愣。


    “我來就是為了糾正你的行為。”容異淡淡道,“當然,如果你不愛聽也可以直接殺了我,我天生病弱,修為遠不如你,你殺我應當很簡單。”


    身體病弱沒有修行天資,作為家族棄子,又恰恰擁有贏得小孩好感的天賦,他會被派來教導這個小怪物幾乎是理所當然的。


    容與也想到了這點,因此當他努力分辨,卻沒有從男人身上找到絲毫怨懟殺意時,十分吃驚。


    而吃驚的同時,就被容異提溜著領子進了老屋。


    “既然你不說話,那就當你默認了。”


    “記得以後叫我異叔。”


    後來,這兩人便生活在一起。


    同樣是被家族孤立的異類,性格卻截然相反的二人,相處竟然意外的和諧。


    容與曾以為自己是沒有名字的。


    他的名字在五歲那年鑄就劍骨時就被剝奪了,所有人都叫他“怪物”


    不過在他收拾了幾個垃圾後,就沒人敢叫他怪物了,他有了個新名字。


    那就是【喂】。


    一直到遇見容異,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名字是容與。


    葉知瑜旁觀著叔侄倆的日常生活,隻覺得容異簡直是個馴龍高手。


    桀驁不馴一身是刺,幾乎不會好好說話的容與,在他的精心教導下,總算懂了些許人情世故。


    但那點溫情也隻是針對容異罷了。


    總的來說,她進入深層心魔這麽久,見到的基本都是溫馨場麵,容與難不成是想逃避現實,才會被深層心魔困住?


    但葉知瑜也嚐試了,她根本無法與容與溝通,也做不了任何事情,除了幹瞪眼毫無作用。


    這要她來幹嘛?觀光一日遊?


    倒是彈幕看得很開心,不少人都因叔侄情誼淚目。


    這種無聊的境況一直持續到冬日,重病纏身的容異再難堅持下去,徹底病倒了。


    容異病倒的那日,葉知瑜獲得了活動的權利,可以接觸實物,乃至本體現身。


    用專業點的話來講,就是介紹背景的過場cg結束,現在開始主線劇情。


    叔父病重,容與比誰都著急,他表麵仍然冷漠無情,性子卻比之前暴烈的十倍不止。


    於是就在他將要殺掉一個借著容異病情嘲諷他的男孩時,葉知瑜出現了。


    她不能任由容與這樣暴力嗜血下去,深層心魔的一切行動都會影響到現實,如果容與徹底沉浸於血腥殺戮之中,那麽即使他現實中能夠蘇醒,性情也會越發暴戾易怒。


    “你即使殺了他,你叔父也不會好。”葉知瑜按住他的手掌,輕聲說道。


    “誰?!”容與突然被人接近,試圖甩開她的手。


    而胖男孩見他突然開始自言自語,本就被揍得魂飛魄散地他更是嚇得不輕:“怪物瘋了!他瘋了!”


    男孩從地上連滾帶爬地想要逃走,仿佛矯健的野豬。


    容與恨恨盯著他,便要以劍氣殺了他。


    然而抓住他的那隻手卻更加用力了。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麽?殺了他你叔父的病情也不會好,甚至有可能因為你的行為而氣急攻心,你是想氣死他麽?”


    男孩小臉陰沉,卻終究放下了手。


    那個胖男孩跑到自以為安全的地方,轉頭又大喊道:“異叔就是被你克死的!你這個喪門星!”


    容與臉色大變,立時就揮手砍了過去。


    方才還在得意大笑的胖男孩下一秒就抱著右腿哀嚎不止,那裏被削掉了一塊肉。


    但他其實真該感謝葉知瑜。


    畢竟要不是她反應快撥開了容與的手,那這小胖子沒的就不是一塊肉,而是右腿了。


    容與被她再三製止,已是萬分不悅,此時壓抑著怒氣道:“你是誰?!”


    葉知瑜稍稍一頓道:“我是……你的守護仙子。”


    她特意裝扮過自己,白衣勝雪,長發飄飄,麵容清純聖潔,稱一聲仙子絕不過分。


    聽了這句話,小男孩冷冷一笑,隨後便是一道劍氣砍過來!


    “你做什麽?!”葉知瑜一直在心裏提防小瘋子突然出手,此時險之又險的躲開。


    “哦,我就想看看仙女有多強。”容與冷冷道,“如果會被我輕易殺死,那看來也不是什麽守護靈。”


    小孩說的振振有詞,其實就是根本不信她罷了。


    但葉知瑜也沒指望他會輕易信自己,她需要做的是幫助容與脫離這段記憶。


    死亡也好,自己醒悟也罷,總之必須讓他產生這個世界是虛假的認知。


    “那你想不想救你的叔叔了?”葉知瑜挑眉道。


    聽到這句話,容與的表情頓時變了:“你有辦法?”


    “你保證之後不對我動手,也同意我每天跟著你,我就告訴你。”


    “那要是其他人看見怎麽辦?”


    “都說了,我是你的守護仙子,”葉知瑜有幾分得意道,“要是能叫別人輕易看到,還算什麽仙子?”


    容與深深看她一眼,隨後道:“好,我答應你。快告訴我。”


    到底還是小孩子,再怎麽早熟,最後還是露了急切。


    葉知瑜沒有賣關子:“我之前跟你去禁林時,注意到那裏的火山上有烈焰血蓮生長,烈焰血蓮盛開時的花瓣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要是能夠得到它,你叔叔自然有救。”


    這件事葉知瑜真沒騙人,而這個時機也是她千挑萬選後才現身的。


    窮途末路時出現,滿足最迫切的願望,這才能叫守護仙女嘛。


    誰小時候還不是個迪士尼公主?


    “烈焰血蓮長什麽樣?它在哪裏?快帶我去!”容與催促道。


    這便說到問題關鍵點了。


    葉知瑜搖頭道:“我可以帶你去,但烈焰血蓮極其罕見,能夠遇到你就該燒高香了……這株血蓮才剛剛發芽,未有六個月的精心照料,絕不可能開花。”


    聽到這句話,容與先是失望,但隨後就振作精神。


    六個月的時間,容異還能堅持。


    至少這算是一個努力方向,要知道其他大夫麵對叔父的病都束手無策,叫他準備後事。


    剛聽到時候容與差點燒了那老頭的山羊胡。


    簡直是醫鬧,素質極低,應當譴責。


    所以小男孩不信葉知瑜會騙他,這女人要是敢騙他,管她是什麽仙女鬼怪,他都會讓對方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葉知瑜不知道這小孩心裏在想什麽狠毒的注意,無所覺地領他前往烈焰血蓮的生長地。


    那是火山上一處岩漿池旁……葉知瑜也不知道為什麽容氏族地旁邊會有個火山,反正容氏一族火靈根的修士經常來這裏修煉。


    有時容與也會來,葉知瑜便四處瞎逛,叫彈幕提醒,發現了這株血蓮。


    看著岩漿裂隙中成長出的褐紅色植株,容與眉心微蹙:“這花真的能救人?”


    但他確實感覺到了,在這株花附近匯聚活躍的暴烈靈力。


    “當然,烈焰血蓮不止生長環境苛刻,開花條件同樣苛刻。”葉知瑜說道,“它需要一個靈力豐富之人的鮮血於每日第一縷陽光出現時澆灌六個月,方才能夠開花。”


    “到那時不說叫你叔叔活蹦亂跳,再續百年壽命絕對沒問題。”


    容與盯著血蓮,心中沉思,便聽見葉知瑜說道:“所以我會澆它六個月,你好好呆著,別整天招惹是非給我添亂。”


    容與愕然,猝不及防地看向葉知瑜:“為、為什麽?”


    “我是你的守護仙子,總不能見你日日流血吧。”葉知瑜戳準機會,泄憤似的戳了一下他的臉頰,“小孩子就好好吃飯睡覺,將來才好長高。”


    男孩捂著臉,一時竟忘了反抗辱罵,眼神竟有些茫然。


    這時他的眼神便有點像那個她認識的容與了。


    葉知瑜不禁心中感慨。


    其實隻是每天流點血,對於她的靈體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但容與卻不知是提防她還是別扭,堅持要以自己的鮮血親自澆灌。


    說著小男孩還嘴巴毒地威脅她:“如果你要是撒謊,我一定會讓你魂飛魄散。”


    葉知瑜的回應是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上次砍了她一邊翅膀的事她還沒和這臭小子算呢。


    容與哼了一聲,懶得和她計較。


    但在那一天,容與多了個小秘密。


    他有了隻屬於自己的守護仙子。


    據說全天下隻有他才有,因為他是最值得守護的好孩子。


    ——不過仙子原來也會撒謊麽?


    ——他這樣的怪物,怎麽可能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孩子。


    叔叔病重,容與日日以自己鮮血澆灌烈焰血蓮,期望能護它開花,甚至都沒空找族中那群熊孩子的麻煩。


    他終究年紀尚幼,日日失血,盡管葉知瑜找了不少補氣血的藥草給他,近六個月過去卻還是身體衰弱許多。


    但除了容異,並沒有人發現,也沒有誰會關心這點。


    當然,這種事容與不會在乎。


    烈焰血蓮盛開的那日,容與整宿沒睡,大半夜就要上山守在烈焰血蓮旁。


    “今天就要開花了,是麽?”他語氣難得激動。


    “都說了五次了,是的是的,所以別問了行麽?”葉知瑜無奈道。


    於是容與抿起嘴,不再說話,隻是眼睛亮晶晶的,步子越發快了。


    葉知瑜忍不住翹起嘴角,跟在他身後。


    她有預感,完成任務就在今日。


    這半年來她含辛茹苦,總算讓這小壞蛋信任她是守護仙子,兩人姑且算是有患難交情。


    等今天把容異治好,改寫了曆史,她就會向容與坦誠事實。


    計劃是這樣。


    理論上來說也不該有什麽差錯。


    ——到看見陳意鶴前,葉知瑜都是這麽想的。


    “烈焰血蓮?”身著白衣的青年饒有興趣地看向容與,“你要拿它救你那個病秧子叔父?”


    容與表情登時大變,他拔出短劍要阻止陳意鶴,然而那株含苞欲放的花朵已然為青年摘下。


    ……然後信手地扔進岩漿之中。


    含苞待放的花蕾甚至還未來得及盛發,就被人采擷,卷入滾燙岩漿中。


    一個火星過去,便被吞噬的無影無蹤。


    “現在,你怎麽說?”陳意鶴輕輕拂去手中不存在的灰塵,眼神快意地看向容與。


    容與嘴唇哆嗦,直勾勾地盯著血蓮落下的位置,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葉知瑜懷疑他甚至會直接撲進岩漿,試圖把血蓮撈上來。


    “阿瑜,你還跟著他做什麽?”陳意鶴冷聲道,“還不快殺了他,我們一起從這裏出去!”


    烈焰血蓮已毀,想用正常手段叫容與清醒似乎已經不可能。


    葉知瑜看著容與,隨後緩緩拔出了劍。


    容與轉頭看向她,總是清亮似的眼睛此時霧蒙蒙的。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等待葉知瑜的下個動作。


    陳意鶴嘴角不禁浮現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


    葉知瑜將長劍橫在容與麵前,整個人擋在他麵前。


    “真能狗叫。”


    她冷冷道:“我是他的守護仙子,你在說什麽屁話啊?”


    陳意鶴笑容一僵。


    師妹……在說什麽粗鄙之語?


    剛才難道是他耳朵出問題了?


    “你說什麽?”陳意鶴下意識道。


    “我說——”


    葉知瑜厲喝。


    “傻逼上來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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