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至此,負責殿後的施密特上校手裏頭的部隊已經是所剩無幾,他的小夥子中大部分都被紅軍消滅了,隻有屈指可數的少數士兵逃出了包圍圈,部分施密特上校回憶,當時雙腿已經被炮彈炸斷的佛裏特茲上尉在最後關頭對身邊的戰友說道:“放下我和他們(指其他傷員),所有能走的人趕緊逃命,德國還需要你們!”


    而這位佛裏特茲上尉很快就被紅軍俘虜了,當紅軍聽聞了這位上尉的故事之後,也給予了他相當程度的禮遇,戰爭結束之後的1945年,作為第一批被釋放的德國戰俘,失去雙腿的佛裏特茲上尉返回了家鄉。


    施密特上校手下別的部隊的命運也同樣悲慘,第85預備役營在自己的陣地上頑強抵抗了一個夜晚之後也沒能逃脫全軍覆滅的厄運,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包括該營營長)都成為了紅軍的戰俘。表現最後的還應屬於梅耶上尉的第290擲彈兵團一營一連,該部順著己方的戰線邊打邊撤,曾一度在一個廢棄的飛機場做最後一搏,並期望能得到來自空中的援助。


    可惜當時的羅馬尼亞天空已經被紅軍的雅克和拉格主宰,很快這個機場就被紅軍坦克包圍,炮彈如雨點一般落下來,自知突圍無望的梅耶上尉在向下屬下達了投降的命令之後便舉槍自盡了。


    到了5月12日中午,施密特上校指揮的殿後阻擊部隊基本上已經不存在了,更讓德國人失望的是,他們也沒能完成阻擊任務。實際上連延遲紅軍的腳步都沒能做到。可以說施密特戰鬥群的損失是不值得的。甚至是毫無意義的。最終能夠逃出升天同師主力匯合的包括施密特上校本人在內,一共僅有37人。


    戰火很快就燒到巴巴達格,駐守在那裏的是一群從前線狼狽逃出來的殘兵敗將,很快他們就將麵對來自整個紅軍第37集團軍的強大壓力。很快第111步兵師的殘餘部隊就被紅軍的機械化部隊衝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補防過來的德軍第198擲彈兵團和大約三個旅的羅馬尼亞步兵趕到支援,戰鬥打響的第一天巴巴達格就要陷落。


    此時,同德軍對峙的是第37集團軍第59坦克師,大約有一百輛坦克正在蓄勢待發。為了擋住紅軍的兵鋒,德軍集中了所有能夠找到的大炮進行猛轟,用強大的火力打退了紅軍裝甲集團的幾次衝擊。


    很快第59坦克師就被惹火了,也有針對性地開始還以顏色,傍晚時分,密集而又猛烈的炮火席卷了德軍陣地,首當其衝的第198擲彈兵團很快就被壓製,幾乎所有的火炮都被紅軍無情的摧毀了。眼看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該團炮兵營營長不得不下令撤退,很快向西逃亡的卡車上便擠滿了該營的炮手。


    與此同時羅馬尼亞人也不好過。他們直接承受的炮火打擊稍輕,但同時也必須看到他們的武器也比德國人差一截。他們的防線主要依靠那些平擺著的反坦克炮維持。不過關鍵時刻羅馬尼亞人又開始莫名其妙的抽風了,連續幾次打退了紅軍的裝甲突擊,竟然硬生生的敲掉了紅軍12輛坦克,而紅軍步兵發起的幾輪衝鋒也被一一打退。


    羅馬尼亞人似乎又要逆天了,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們是多麽的不靠譜,在短暫的爆發之後,很快就會發生種種腦殘的神跡。在戰鬥的關鍵時刻,羅馬尼亞指揮官奧布斯托格上校忽然就失蹤了,據知情人透露這位上校借口去聯絡德國友軍就匆匆離開了指揮部,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羅馬尼亞老兵對此的看法是:“我們的旅長此時恐怕已經逃到了康斯坦察……”


    旅長的跑路嚴重的挫傷了部隊的士氣,很快許多前一刻還天神附體的羅馬尼亞炮兵在下一刻就尿遁了。僅僅隻有吉哈德上尉和少數士兵不甘心就這麽向俄國人低頭,他們手腳麻利的將能夠帶走的反坦克炮一一掛上卡車,然後神奇的轉移到了第二線陣地,依托這塊陣地他們又一次打退了紅軍三次攻擊,直到耗盡所有的炮彈之後才從容撤退。


    從13日淩晨開始,德軍和羅馬尼亞軍隊的總潰散開始了,第198擲彈兵團和其他幾個被打殘的擲彈兵團的殘餘部隊在夜色的掩護下從巴巴達格一路狂奔,向巴亞方向逃竄。


    幸運的是,那個晚上疲憊的紅軍並沒有繼續追擊,因為亞克爾曼的德軍繼續抵抗,紅軍的後勤線路總是時斷時續,油料供應比較緊張,隻能看著德國人高速轉進。


    回首這幾天德軍的遭遇,對他們來說這就是一場生與死的搏鬥,能不能活下來完全取決於這幾十個小時。這讓從羅馬尼亞逃出來的德國士兵從此以後養成了一種良好的習慣:即撤退過程中一定要快,一旦要落在後麵要麽是被潮水一樣湧過來的紅軍坦克碾成渣渣,要麽就是去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戰俘營。


    從那以後,這一批德國士兵從來都會比兄弟部隊快那麽一線,從羅馬尼亞一路逃到匈牙利,再逃到捷克斯洛伐克,最後狼奔豬突一樣回家。雖然是狼狽了一點,但好歹是囫圇的回家了。


    其實對於富有作戰經驗的德軍部隊而言,他們並不忌憚紅軍凶猛的火力,但是他們卻對紅軍越來越明顯的戰場優勢感到恐慌——沒有空中支援,沒有炮火掩護,還沒有預備隊的接應或者增援,可以說什麽都沒有,這樣的仗還怎麽打?怎麽看怎麽都是藥丸哈!


    當然,盡管是戰爭中非正義的一方,但哪怕紅軍戰史學家也承認德國步兵的軍事素質還是很過硬的,他們即使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還能絕對服從上級的命令,查雷斯能在全師上下已經崩潰的情況下對下級進行有效的控製就是一個佐證。


    比如前麵提到過的那位施密特上校。抵達巴巴達格之後。查雷斯又一次將斷後的任務交給了他。很難想象當時施密特上校是怎麽去執行這道命令的,但事實是他依然老老實實的聽從指揮,又一次帶著更少的士兵留在了巴巴達格郊區阻擊紅軍。


    當然更加神奇的是這位施密特上校竟然又一次逃出生天,當然,這得感謝紅軍的坦克油料緊張。不過就算如此,這種任勞任怨聽從指揮的品質也是值得肯定的。


    請注意,關於這位施密特上校的故事還沒有說完,當德軍撤退到了勇敢的米哈伊鄉時。紅軍的機械化部隊又一次開動,而這一次他主動向查雷斯要求殿後阻擊(很可能是這位上校知道最後這個倒黴的任務一定會落在他頭上,還不如主動一點好)。


    呃,可能有同誌會說老馬你很扯淡,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勇敢的米哈伊鄉”這種地名,這是你瞎編的吧?好吧,負責任地回答,這個地名真心不是扯淡,而是真有,勇敢的米哈伊是羅馬尼亞的民族英雄。用民族英雄命名一座城市不是很正常麽?


    當然。也說一句題外話,這位勇敢的米哈伊結局並不好。哪怕他第一次將瓦拉幾亞、特蘭西瓦尼亞和摩爾達維亞統一,奠定了所謂羅馬尼亞的基礎,但是最後還是沒能在夾縫中生存下去。


    而勇敢的米哈伊的際遇和此時羅馬尼亞的際遇很相似,如何在大國的夾縫中生存,將是羅馬尼亞政客未來必須要學習的技能之一。


    回歸正題,在勇敢的米哈伊鄉,灰頭土臉的施密特上校帶著120名士兵和五挺機槍承擔起了殿後任務。不過施密特很清楚不可能指望這麽一支區區上百號人的部隊就能擋住紅軍的鐵蹄,但他依然希望給戰友們贏得更多的時間。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了貝爾特上校和他的戰鬥群身上,在施密特的北麵,這位上校也自發的留下阻擊紅軍,他將陣地設在了一片土丘上,希望能夠利用有利地形延緩紅軍的步伐。


    但不管是貝爾特還是施密特,他們的部隊都太過於脆弱,根本不能指望他們在紅軍裝甲部隊的重壓下還能有什麽驚人的壯舉,說直白一點能不一觸即潰他們就算很對得起觀眾了。


    查雷斯和其他的德軍想要脫身最關鍵的還是得跑快一點。讓我們向東北方向看去,這一路上都充滿了混亂的景象。道路上充斥著無數的德國和羅馬尼亞散兵遊勇,用牲畜拉動的重武器混雜在機動車輛裏,擁擠和恐慌情緒造成了嚴重的交通阻塞。


    可以想象此時德國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那些從天俯衝下來的黑死神了。所有的人都想盡快地向前逃命,但是越想快就越是快不起來,正所謂欲速則不達,這場所謂的撤退更像是一次大潰敗,毫無秩序可言。


    被逼無奈的查雷斯隻能下定決心放棄那些寶貴的重武器,炮兵們懷著複雜和沉重的心情摧毀了14們小口徑火炮和6門大口徑榴彈炮。幾乎所有無法開動的車輛都被放棄(因為沒有油料),它們的駕駛者含淚見證了這一切,而這些多出來的炮兵和駕駛員則被統一步衝到了各個連隊當步兵使用。


    再看貝爾特和施密特那一頭,從中午時分開始,他們便與紅軍的先頭部隊交上了火,他們成功的將紅軍的注意力吸引住了,確實給逃難中的戰友爭取了一些時間。


    不過隨著紅軍的主力陸續抵達戰場,巨大的壓力也迫使施密特上校不得不認清現實,他很快向查雷斯發報請求允許撤退,經允許之後便率部放棄了陣地,迅速向南追趕主力部隊。當天深夜,施密特帶著100多戰士追上了查雷斯,而貝爾特就沒有那麽走運了。


    當天下午貝爾特的部隊被紅軍圍了個水泄不通,在當天晚上八時,貝爾特給查雷斯拍去了一封帶有訣別意味的突圍電報之後就杳無音訊了——被俘,亦或是全員陣亡,反正這支德軍部隊就這麽永遠的消失了。


    在14日夜,查雷斯的人馬逃到了特爾古邵爾以北十公裏的一個小村子。這位師長大概覺得已經擺脫了紅軍的追擊。便命令部隊停下稍微休整一下。但是這點兒難得的休息時光也讓德國人坐立不安。很快村子周邊便出現了槍聲,難道是紅軍追上來了?


    不久之後村子又遭到了炮擊,此時已經嚴重神經衰弱和崩潰的查雷斯豁出去了,決心跟紅軍決一死戰。正當德軍士兵在村莊周邊挖掘掩體構築工事時,槍聲竟然又從村子內部傳了出來,查雷斯立刻就意識到了,他應該沒有被紅軍主力追上,現在襲擊他的僅僅是紅軍的先頭偵察部隊。那些鬼機靈的家夥最善於用類似的手段折磨人了。


    當時,手榴彈在天空中飛來飛去,時不時還有機槍從窗戶和草叢裏探出頭來進行一陣猛烈地掃射,到處都是爆炸聲,最先遭殃的是停在路邊的幾輛卡車,很快便被一堆廢鐵,然後不斷地有暴露的德軍士兵遭到冷槍偷襲。


    黑暗之中,恐慌很快在德軍當中蔓延開來,但幸好還有一些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兵,他們借助照明彈的幫助迅速地在一些關鍵的地點布置火力點。用針鋒相對的火力打擊迫使紅軍偵察部隊退出戰鬥。


    很快,一切噪音都消失了。仿佛他們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不過就算如此,查雷斯也不想繼續停下休息了,他很快便下令繼續向南撤退。


    清晨明媚的陽光照射到了一路潰散而來的德軍士兵沮喪的臉上,在他們一路走過的道路上滿是熊熊燃燒著的機動車輛和一些快要死了或者已經死了的騾馬,有些絕望的士兵甚至已經開始焚燒自己的包裹和一切能點著的物品。


    此時,德國人是又累又餓,連續的逃亡生涯不僅讓他們疲憊之際,更是讓他們沒能吃上一頓飽飯。當然,大部分的食品也被當成累贅丟棄了。為了讓士兵有體力繼續逃命,查雷斯下令槍殺那些“多餘”的馬匹。


    不過實際上就沒有什麽多餘的馬匹,而這道命令的實際結果用梅耶少校的話說就是殺掉了所有的騾馬用於果腹:“看看那些‘可憐’的馴馬師和馬夫,他們都是含著眼淚目睹這一切的。對於這些竭盡全力試圖挽救這些忠誠的動物的人來說,這是一次沉重而又無情的打擊。這麽說吧,那道命令讓整個師喪失了所有的機動車輛和馬匹,我們已經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步兵師了!”


    15日,終於安穩休息了一晚的德軍終於恢複了一點體力,在搶劫了附近村莊搜刮了足夠的糧食報餐了一頓之後,撤退大軍又開始了蠕動,向著康斯坦察方向,他們浩浩蕩蕩的進發了。


    隸屬於第111步兵師師部的諾瓦克中尉重溫了這段最後的旅程:“我們丟棄了所有的一切,除了自己的小命和手中的那一杆槍。很快,紅軍黑死神和轟炸機又出現了,騎在我們脖子上亂‘拉屎’,不過這已經不能在我們當中引起恐慌或者是別的什麽負麵情緒,這些天我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非人的待遇。防空機槍打了幾梭子子彈後,這些討厭的敵機就消失了,讓一部分原本離康斯坦察隻有幾步路程的戰友永遠的留在了羅馬尼亞……”


    截止到五月十七日,最後一批逃難而來的德軍進入了康斯坦察港,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洋溢在每個人臉上,盡管有尾隨的追兵,盡管損失慘重,但是他們認為總算可以歇一口氣了,以為康斯坦察是安全的庇護所。


    但是,這些可憐的家夥完全沒有想到,這短暫的喜悅之後將是無盡的痛苦,康斯坦察不是天堂,也庇護不了任何人,紅軍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幹淨徹底地消滅掉納粹,一個也不放過!


    就在德軍的潰兵湧入康斯坦察的時候,一艘羅馬尼亞潛水艇在這座軍港靠岸了,上麵搭載著耶內克上將和他的高級幕僚。在亞克爾曼被攻陷之前,希特勒命令德國海軍將這位上將從包圍圈中接了出來,因為元首實在無法容忍又一位高級將領被邪惡的布爾什維克俘虜了。


    抵達康斯坦察的時候,耶內克精神萎靡,因為就在剛剛,他收到了亞克爾曼陷落的消息,包括兩萬多德國士兵在內的五萬大軍就這麽一個不留的被紅軍包了餃子,這對耶內克的打擊是相當的大。


    這位上將自責的認為是他的判斷出現了失誤才造成了這一惡果,對此他十分的內疚,甚至有引咎辭職或者自殺的想法。隻不過耶內克沒有想到的是,希特勒竟然又將一副重擔交給了他——元首任命耶內克擔任康斯坦察的城防總司令,要求他盡一切努力守住這個重要的軍港和橋頭堡!(未完待續。)


    ps:鞠躬感謝巨人中的巨人、米糕一大車、老學生、南方流浪者和尤文圖斯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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