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西洛夫終於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某仙人身上,他很好奇對方是屬於哪個政治派係的,是立憲minzhu黨還是社會革命黨,或者說是孟什維克?


    不過不管是哪個黨派的,就某人的年齡來說,似乎有那麽點扯淡。布魯西洛夫有點不高興了,你們就算派說客,也不能派一個毛孩子來吧?


    曼納海姆當然明白布魯西洛夫的想法,換做任何一個不了解某仙人的人,恐怕都隻會當他是小屁孩。所以他趕緊解釋道:“閣下,請不要小看了安德烈先生,他的年紀雖然不大,但對政治的理解遠遠超出同齡人……他給了我相當多的啟發,讓我獲益不少。”


    聽了這番解釋,布魯西洛夫的臉sè才好看不少,也對能給曼納海姆不少啟發的某仙人有了點興趣,他問道:“那麽,這位安德烈先生是屬於什麽黨派的?”


    曼納海姆又一次覺得尷尬了,他知道布魯西洛夫跟從前的自己一樣極其不待見激進的布爾什維克,而且布魯西洛夫不像他可以為了自己祖國的未來做出一定的妥協。..


    恰恰相反,這個老頭認為搞亂俄國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布爾什維克。如果他直接說出李曉峰的身份,恐怕老頭會直接用手槍將某人趕出去,說不定還會連他一起攆走。


    曼納海姆緊張的開動腦筋,企圖找到一個能讓老頭接受的方式,但是坐在另一邊的李曉峰直接讓他的腦力勞動做了無用功。


    “我屬於布爾什維克!”某仙人大大咧咧的說道。


    “什麽!”布魯西洛夫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吹胡子瞪眼睛,看那架勢確有拔槍攆人的意思。


    “不要太激動了,將軍閣下,在我看來您完全不需要表現得這麽歇斯底裏!”李曉峰滿不在乎的用笑臉迎接著向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布魯西洛夫。


    隻是,布魯西洛夫並不答話,他怒視了一眼引狼入室的曼納海姆,氣鼓鼓地把頭轉到一側,斷然道:“我跟布爾什維克沒有什麽好談的!”


    李曉峰並沒覺得尷尬。他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恰恰相反。我認為我們之間有很多的共同點。我們之間很有必要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深入交談。”


    李曉峰的言語即刻引得布魯西洛夫的反駁,老人轉過頭,以自己堅毅的目光直望著對方,大聲地怒吼著:“該死的異端,首先,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共同點。我絕不會跟沒有信仰的家夥說話,更別提什麽深入的交流了;其次。光是聽見你的聲音就讓我惡心,如果你不是曼納海姆的朋友,我現在已經拔槍向你shè擊了;最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立刻給我滾蛋!”


    一看到布魯西洛夫信誓旦旦的表情。李曉峰臉上即刻浮現出同情的麵容,這廝有些憐憫自己麵前的倔強老頭了,指望用這點小把戲嚇唬他,那是不可能地!


    李曉峰搖搖頭,把身體向後倚靠,慢悠悠地說道:“是嗎?之前,我必須先糾正將軍閣下您話語間的兩個錯誤。其一,我不是該死的異端份子。雖然我們布爾什維克從來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救世主。但是這不代表我們就沒有信仰。我們信仰marx主義,我們比最虔誠的教徒還忠於我們的信仰。哪怕是為這份信仰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其二,就像您不喜歡聽到我的聲音一樣,我也對您的聲音厭惡至極。我是強忍著惡心坐在這裏,一想到數十萬俄國健兒的生命就是被我麵前坐著的這個該死的老頭丟掉的,我就有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書房裏的其他三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曉峰,他們都沒有想到某人竟然說出了這麽一番話。其中最驚訝的就是曼納海姆,他已經在心底問候某仙人母係親屬了尼瑪,你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子,故意火上澆油嗎?誰不知道克倫斯基攻勢是布魯西洛夫心中最大的痛?


    不過不等曼納海姆插嘴,李曉峰激忿填膺的繼續說道:“您對我們布爾什維克有成見,原因無非是我們主張立刻結束這場戰爭,主張有條件的向德國人妥協……您不就是認為我們的行為等同於割地求和,就是喪權辱國嗎?但是容我反問您一句!”


    李曉峰深深的吸了口氣,抑揚頓挫的說道:“先不說全俄國的絕大多數人民都已經厭倦了這場戰爭,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戰鬥到底的yu望,繼續戰爭就等於站在人民的對立麵。且說您手下的那些將軍嗎?他們的所作所為就完全是為了俄國,為了保衛國土嗎?”


    “當然是這樣的!”布魯西洛夫吹胡子瞪眼睛的吼道,“我們俄國的軍人最崇高的使命就是維護祖國的領土,我們每一個人都將誓死保衛我們的土地!”


    “哼,不見得吧?”李曉峰冷笑一聲,“您的得意門生科爾尼洛夫和鄧尼金仿佛跟你說的有極大的差別吧?為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們不惜丟棄了大片的國土!”


    布魯西洛夫急紅了眼,尖叫道:“這是汙蔑!”


    “汙蔑?”李曉峰輕蔑的搖搖頭,努努嘴,示意旁邊的曼納海姆說話。但老曼很不樂意回答這個問題,那是太過於尷尬的緣故,直到布魯西洛夫也投向質詢的目光時,曼納海姆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其實……”


    “其實什麽,快說!”布魯西洛夫似乎預感到什麽,命令他趕緊把話說完。


    “其實上,從八月中旬開始,在鄧尼金的建議下,科爾尼洛夫就將裏加一線的軍隊調往後方,準備用來對付激進份子。八月下旬,德國人不費一槍一彈就占領裏加……”


    盡管早有了心理準備,但布魯西洛夫依然太過震驚,裏加乃是彼得格勒的門戶,丟掉了裏加,德國人的兵鋒可以直指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等於將俄國的軟肋全部暴露在德國人的刺刀之下。如果前線再有任何閃失,那麽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這真是科爾尼洛夫下達的命令?”布魯西洛夫問道。


    “沒錯,”曼納海姆苦笑道。


    布魯西洛夫痛苦的叫道:“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亞曆山大苦笑道:“我們怎麽敢告訴您?”


    布魯西洛夫驚呆了,他不願意相信曼納海姆所敘述的事實。此時他感覺到天旋地轉。怎麽也不相信曾經的俄羅斯英雄會幹出這樣的蠢事。


    “王八蛋,該死的賣國賊!”布魯西洛夫歇斯底裏地發狂起來,抓起手邊的拐杖朝著天空不斷揮舞著。一旁的曼納海姆和亞曆山大隻是呆望著老人,一句安慰xing質的話也不敢說出來,事實上任何話語也不再管用,倒是讓布魯西洛夫獨自發泄一番,或許能稍稍解除內心的苦痛。


    直到10分鍾後。持續怒吼的老人終於累了,停止了表現在麵容與手腳上的無限憤怒,垂下高貴的頭顱,癱坐在沙發上,接受事實之後的麵前則是老淚橫流。


    一想到自己為之捍衛一生的神聖國土就如此輕鬆,如此輕鬆地送給了德國人。布魯西洛夫的內心泛起一陣陣劇痛。痛不在**,而在內心深處。既是對自己保衛國家失職的痛心,也是對那些為了自己利益出賣國家的叛徒們的憤恨。


    挺過去最艱難的時刻,布魯西洛夫就開始不住給本人打氣。同幾十年來,老人麵對任何艱難困苦時的那樣,他以一種愈發堅定的信念告誡自己,“別擔心,別灰心。別失望!要相信。俄國始終是俄國人的俄國。德國佬一定會被趕出去的,我堅信。我毫無保留地相信!”


    李曉峰即不是布魯西洛夫肚子裏的蛔蟲,也不懂得巫師們的所謂讀心術,但在混政壇這些ri子,揣摩人心的本事也不差,自然猜得出麵前倨傲不遜的老頭內心所想的七七八八。他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臉,鄭重其事地告誡布魯西洛夫,繼續殘酷無情地打擊老人信心,徹底瓦解其心理防線,讓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將軍閣下,您是一個偉大的愛國者,這是事實,我們也充分理解和敬重您的愛國情cāo。但是,隨著科爾尼洛夫為了一己之私故意丟棄了裏加,在西方戰線我們已經門戶大開,德國人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新的攻勢,那時候,您認為以如今士氣低落的軍隊,能抵擋德國的鐵蹄嗎?而且,放眼望去,整個俄國除了一小部分如您一樣的愛**人,一批擔心損失個人利益的投機商人,還有從英法兩國借了大筆貸款的政客。除了這些人,其他的國人,有幾個願意繼續這場無謂的戰爭?所以,我們布爾什維克認為,隻有立刻結束這場戰爭,哪怕是暫時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也是值得的!”


    “哼!值得?”


    李曉峰製止了布魯西洛夫的反詰,為三人倒上一杯茶,自己則端起茶杯站了起來,淺嚐一口,再度把茶杯放回桌麵,隨後徑直走到老頭麵前,繼續說道:


    “當然是值得的,您難道認為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者會是德國人?顯而易見,隨著美國參戰,德國人的失敗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布魯西洛夫很不客氣的打斷道:“那我們就更應該戰鬥到底!”


    李曉峰無情的搖了搖頭,嘲笑道:“戰鬥到底能獲得什麽好處?您以為同盟國集團的ri子能比我們好過多少,他們能剩下多少油水?不管是德國、奧地利還是土耳其,都沒有幾塊殖民地,難道您認為英國人和法國人會同意我們占領德國,會允許我們占據中歐,或者掙脫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束縛進入地中海?我的將軍閣下,您趕緊醒一醒吧,英國人和法國人絕不會歡迎我們跟他們做鄰居的,也不會歡迎我們進入他們的勢力範圍。恐怕戰爭勝利的那一天,就是他們聯手限製我們的那一天!”


    說到這,李曉峰突然一揮手,繼續說道:“可以想象,為這場戰爭付出了高昂代價的英法兩國絕對要從德奧集團身上割肉來彌補自己損失的,可是德奧不過是一匹瘦馬,那點兒戰利品連他們都吃不飽,能分多少給我們?更何況還有美國人,您該不會真以為他們是和平的使者,什麽要求都沒有吧?您想一想。那個時候。我們為這場戰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收獲的根本就是雞肋,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在這種情況下,用一點小小的代價早一點退出戰爭,早一點恢複創傷,豈不是更劃得來?”


    布魯西洛夫最初聽著李曉峰荒唐無比的藐論。隻是覺得那是年輕人什麽都不懂罷了,但到後來,他卻無法反駁對方的觀點,至少,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事實的確如李曉峰描述的那樣,繼續戰鬥下去。似乎確實沒啥油水……


    他固有的信心隨著李曉峰的談話被一點一點地侵蝕,等到最後,布魯西洛夫有些茫然,其內心象一個失去父母疼愛的孩童般無依無靠。他拚命地掙紮著,回味李曉峰的隻言片語,搜索其間的漏洞,想找出一兩反擊的話語,但他卻未能如願以償。


    盡管很不情願。但在老人的內心開始逐步接受擺放在麵前的事實。眼前的年輕人說得相當正確,繼續戰爭哪怕是挨到了勝利的那一天。收獲的也隻是雞肋。


    隻是不服輸的個xing仍舊驅使布魯西洛夫,讓他奮力吐出一句話:“這些都是你個人的猜測而已,也許英法兩國沒有你想想的那麽壞!”


    一聽到布魯西洛夫如此的話語,李曉峰心裏一樂,知道先前的一番論述起了效果,他輕輕地搖搖頭,重新回到剛才的位置上,繼續解釋著:“這不是猜測,而是事實。而且就算英法兩國沒那麽壞,我再問您一句,戰爭中我們向他們發行大批國債要不要還?那點可憐的收益,能抵上這些債務嗎?”


    布魯西洛夫頓時啞口無言,他確實忘記了那些天文數字一般的債務,如果要償還那些債務,恐怕俄國真的隻是砸鍋賣鐵了。不過他還是不服氣,“那我們可以將債務通過戰爭轉化到德國人身上,他們理應做出賠償!”


    李曉峰譏笑道:“欠債的可不止我們,英法兩國可是欠了美國人不少債,他們恐怕跟您打的是同樣的盤算。我問問您,一個小小的德國能賠得起嗎?到時候,德國必然將要爆發一場經濟危機,而這場危機就會立刻蔓延到整個世界,那時候樂子可是大了!”


    波魯西懦夫又想了想,承認這個可能xing很大,不過現在就跟德國人和談,終止戰爭,可是那一大筆借款還不是要還?


    “我們布爾什維克可從來沒打算要還錢!”李曉峰忽然笑道,“如果我們執掌了俄國,那麽我們不會償還任何帝國主義罪惡戰爭的借款,俄國人民沒有義務為前沙皇還債!”


    布魯西洛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曉峰,他怎麽也沒想到某人解決債務問題的辦法竟然就是賴賬。這確實太奇葩了一點!


    不過對此他很是擔心:“那些借款可不是小數目,英法美三國恐怕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當然不會善罷甘休!”李曉峰笑了笑,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問道:“但是您想一想,剛剛經曆了一場款ri持久的世界大戰,他們也是筋疲力盡,據我所知他們國內的反戰呼聲也是相當的高亢,您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能對我們怎麽樣?頂多就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幹涉,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布魯西洛夫喉結不斷的蠕動,從內心裏他反感這個搞法,這麽做無疑將會使俄國成為整個歐洲,不,整個世界的公敵。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麽做恐怕確實是對俄國最有利的,否則就算取得了勝利,俄國也將麵臨一場比現在還要嚴峻十倍的危機。而能不能挺過這場危機,他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底。


    沉思良久,布魯西洛夫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們將怎麽麵對整個世界的封鎖?”


    李曉峰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基本說動了布魯西洛夫,至於這最後一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心平氣和的說道,“廣袤的俄國擁有數不盡的資源,而在牆的另一邊,不管是英國人、法國人還是美國人,隻要是資本就渴望機會。而我們隻需要利用好他們對機會的渴望,那麽一切都不是問題!”


    布魯西洛夫點點頭:“雖然我對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不是特別滿意,但是不可否認,安德烈先生,你極大的震撼了我,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年輕人竟然能如此的市儈和yin險,你是我見過的最壞的俄國青年,沒有之一……但是,我又不得不很不情願的承認,你的話很有道理,確實能給人啟發。現在,我想知道,你找到我這個老頭子,到底想讓我做什麽?”(未完待續。)


    ps:鞠躬感謝好山*天成同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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