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條了!


    望著周圍興奮的人群,再看看站在台階上口若懸河的某仙人,捷爾任斯基額頭上沁出了冷汗。這已經不隻是抗議那麽簡單了,他能清楚的感覺到人群之中正在醞釀一股風暴,勢頭之大目標之明確,讓他這個經曆了無數風雨的革命老將也為之心顫。


    加米涅夫危險了!如果他不能很好的化解這場風暴,石頭同誌恐怕要粉身碎骨,甚至還可能造成布爾什維克的大分裂!


    這不是危言聳聽,對於二月革命勝利之後的革命道路,彼得格勒布爾什維克的高層和基層黨員之間表現出了分道揚鑣的趨勢。包括捷爾任斯基在內的,經曆了1905年革命的老布爾什維克們很滿意不徹底的二月革命,認為俄國的現狀沒有任何條件進一步開展革命,而且在世界大戰背景下保持現狀似乎更符合俄國的長遠利益。自然而然,對於工人、士兵和農民的激進要求,彼得格勒的布爾什維克高層是呈反對意見的。


    也就是從流放地回到政治中心的老革命們威望比較高,暫時還能讓基層黨員保持克製。但是,如今基層的怒氣已經成功被某人挑撥起來了,再去壓製或者限製,無異於火上澆油,隻會有反效果。那時候黨將不可避免的發生分裂,不能再來一次新的孟什維克和布爾什維克的決裂了,那將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


    必須馬上讓這小子停下來!


    三月裏的冷風一吹,捷爾任斯基陡然清醒過來,不能再激化矛盾了!但是想要滅火也不容易,除非加米涅夫能夠服軟,向工人們認錯,但這根本不可能。加米涅夫的立場他再清楚不過了,還在從流放地回彼得格勒的路上,他就公開發電報給李沃夫公爵,歡迎和擁護臨時zhèngfu的成立,讓加米涅夫把話收回來,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更何況加米涅夫壓根就不認為他錯了,怎麽可能道歉?


    捷爾任斯基越來越頭疼了,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燒火的那個家夥出麵滅火了。說實話,對於某人的折騰能力,他已經很高估了,但是眼下看來還是低估了。至少就衝某人黨外群眾的身份外加小屁孩的年紀,能把他逼到這個程度真心很不容易。


    當然,捷爾任斯基不是想要表揚某人,實際上對於某人的激進和無組織無紀律,他頭疼無比,恨不得立刻將某人擰到麵前痛罵一頓才好——你這混賬小子顧一點大局觀好不好!


    遺憾的是捷爾任斯基的這股火氣還發不出去,至少不能當著廣大群眾的麵向某人發脾氣,那樣隻會發出錯誤的信號,就衝眼下這混賬受歡迎的程度,恐怕他會被群情激奮的工人爆毆一頓。


    為了顧全大局,捷爾任斯基隻能忍辱負重的將某人請進了編輯部,慢慢做工作:“安德烈同誌,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在革命的關鍵時刻,你要顧全大局,不要煽動基層的同誌對抗zhongyāng……”


    李曉峰一聽就不幹了,這頂煽動群眾對抗zhongyāng的帽子哥要是戴上了,以後還不被整出屎來。哪怕哥真的這麽幹了,哥也不能承認,再說哥本來也隻是暗中下了一點功夫,是你們的政策太不得人心了好不好。


    “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同誌,怎麽是我煽動基層的同誌對抗zhongyāng呢!明明是zhongyāng的某些同誌成了既得利益當權派的走狗,成了投降派!他們的惡劣舉動讓基層的同誌完全不能接受,這是一場自發的、團結的,旨在維護黨的革命宗旨的正義行動!”


    捷爾任斯基真想抽某人的嘴巴,你小子真敢胡說八道,我搞了一輩子的工人運動不比你小子清楚,竟敢跟我扯什麽自發xing,尼瑪誰不知道沒有人暗中帶頭串聯組織,工人們怎麽可能來得這麽多這快!你當所有人都閑的蛋疼!


    捷爾任斯基那個氣阿!你小子這是在質疑我的智商阿!還有誰給你的膽子,你就給這場風波下了團結、正義的結論?你們是團結的、正義的,那我們這些編輯部成員豈不是分裂的、邪惡的!你小子這就是說怪話指桑罵槐,就是在隱shè!


    好吧,鋼鐵費利克斯很生氣,但是後果卻不嚴重,因為他拿某人一點辦法都沒有,跟後世那些領導一樣,遇上這種**,還是cháo頭異常激烈的**,他是不敢也不能硬頂的。


    怎麽說呢?隻能說某人綁架群眾鬧事還真是幹對了,至於會不會秋後算賬?至少鋼鐵費利克斯的口碑可是比後世和諧國的領導好一萬倍。


    “我不跟你扯這些!”捷爾任斯基直接把話挑明了,“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麽訴求!”


    李曉峰真想仰天長笑,能讓鋼鐵費利克斯吃癟,說出去也值得驕傲了:“承認錯誤,就錯誤言論道歉,並追究直接責任人的錯誤!”


    這太過分了,捷爾任斯基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這不可能!編輯部不可能接受這種要挾!”


    “這不是要挾!”李曉峰立刻糾正他的說法,“這是廣大工人們的正義呼聲,是完全合理的要求!”


    你說合理就合理了?捷爾任斯基哭笑不得,我怎麽沒看出來你小子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什麽時候zhongyāng作出的決定輪到基層指手畫腳了。


    “今天的社論是編輯部全員統一的意見,也是符合革命現實的正確意見。編輯部沒有錯誤,追究責任更無從談起。你不要無理取鬧!”捷爾任斯基的加重了語氣,“有革命的激情和鬥誌是一方麵,但是安德烈同誌你也要認清現實,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衝動行事!”


    這話李曉峰不願意聽了,老費利克斯,你有本事將剛才的話當著外麵的工人說一遍,哥願意進來配合你已經是很給麵子了,你還敢教訓哥,哥不買賬了,你能咋地!


    “既然你們沒有錯誤,”李曉峰也刻意的提高了嗓門,“那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麽,堅持你們的正確意見,去跟外麵的工人解釋,看看他們認不認同你們的意見,看看他們是不是認為你們做得對!”


    捷爾任斯基為之愕然,怎麽也沒想到某人一言不合直接就翻臉了,看著某人雙手交叉在胸前,鼻孔朝天一副有本事你就出去的樣子。他差點暴走,你小子也太囂張了吧!


    捷爾任斯基能忍,不代表編輯部裏其他人能忍,加米涅夫原本就對被圍攻一肚子火氣,如今是忍無可忍了。


    “你是要對抗《真理報》編輯部的一致決議是吧!”他指著某人的鼻子質問道。


    李曉峰原本就是衝加米涅夫去的,巴不得他出來找事,冷哼道:“《真理報》的編輯部代表不了真理!”


    “你說什麽!你敢質疑《真理報》的權威xing嗎!”加米涅夫怒吼道。


    李曉峰才不怕他,當即頂了回去:“《真理報》又怎麽樣,當《真理報》不能準確的反應群眾呼聲的時候,你有什麽資格自命權威,有真理兩個字就是真理啦!”


    “你這是**的言論!”加米涅夫怒了,“我要開除你的黨籍!”


    李曉峰真想做個鬼臉,說哥很怕哦!哥現在都不是黨員,怕你妹啊!


    倒是邊上捷爾任斯基提醒了一句:“安德烈同誌還不是黨員。”


    不是黨員!加米涅夫淚流滿麵,你丫的不是黨員怎麽敢參乎黨內的事兒,捷爾任斯基你的黨xing被狗吃了,怎麽讓這麽個黨外的混賬跑來指導黨內的事兒了,你坐牢坐糊塗了吧!


    加米涅夫把捷爾任斯基給恨上了,你早告訴我這小子不是黨員,我至於跟他費這麽些口舌?失策啊!一念至此,加米涅夫就不打算帶李曉峰玩了。


    “你連黨員都不是,有什麽資格評論我們黨內的事。這是我們的黨務,不歡迎你這個外人參與討論!”


    李曉峰心道:“你不帶我玩,我還沒興趣陪你玩呢!”他一拍屁股就準備往外走:“我還沒興趣跟你這種反革命份子浪費口水呢!”


    捷爾任斯基怎麽敢讓他走,對這廝的破壞力他太清楚了,要是讓這廝出去歪嘴,工人們還不炸鍋,那時候直接推平了編輯部都有可能。對於加米涅夫激化矛盾的搞法,他絕不同意,甚至還覺得加米涅夫一點大將之風都沒有,人家不是黨員就不能說話了?人家批評你幾句,就算是說錯了、話難聽了一點,你也應該以說服教育為主,擺架子能解決問題?


    “安德烈同誌,你不要激動!”他趕緊拉住了某人,趕緊批評了加米涅夫兩句:“列甫.波裏索維奇同誌,你的態度是不對的,安德烈同誌雖然還沒有入黨,但是對革命的貢獻和對革命的熱情是值得肯定的。我們應該歡迎黨外的同誌參與到黨的事務中來,應該允許他們發表意見……”


    我能說髒話不!加米涅夫那個火大,捷爾任斯基,你搞搞清楚,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的態度不對?還歡迎這混蛋發表意見。我這是在維護黨的權威和純潔xing好不好,如果讓這混蛋肆無忌憚的亂說話,那我們的工作還要不要開展!退一萬步說,那個社論你也是默許了的。現在你怎麽能夠退縮,難道你真的認為眼前這個混蛋的狗屎意見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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