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害了一聲:“我給丟了,丟外麵垃圾車裏了,現在估計被拉走了。”


    受了潮的藥也不能吃了,她自然而然就把它當成垃圾丟掉了。


    闕安拉開窗簾,果然已經不見蹤影了。


    秦鬱之緩緩喝了口水:


    “休息會兒就好了。”


    這句話在闕安聽來的潛台詞就是我不想吃藥。


    闕安噔噔噔去櫃子裏拿了藥,看了下藥盒確定是沒拿錯之後,不由分說塞到秦鬱之嘴裏:


    “張嘴。”


    秦鬱之來不及拒絕就猝不及防被喂了幾顆膠囊,隻能一邊往下咽,一邊言語不清的嗚嗚嗚開口:


    “等等唔——”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幾顆藥就隨著灌進來的水被吞服了下去。


    這麽一折騰秦鬱之半條命都快沒了,他緩了緩,又喝幹淨了杯子裏的水,淡淡開口:


    “這是吃藥?”


    “這是謀殺吧。”


    闕安不由分說命令道:


    “上床睡覺。”


    秦鬱之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早上剛起,吃了早餐不到兩個小時,你讓我睡覺?”


    是睡覺沒錯吧,不知道的以為他冬眠呢,這吃了又睡睡了又吃的作息,和冬眠的熊沒差別了。


    闕安一本正經道:


    “這藥吃了嗜睡,而且上麵說了,吃完藥最好睡半小時,藥效最好。”


    他在網上查了,說什麽最好吃完藥睡一覺,在被窩裏把自己捂得死死的,出一場汗就好了。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什麽奇奇怪怪的原理,但是看底下評論都說出了汗了就好多了,他想照著做總是沒錯的。


    秦鬱之揉了揉眉心,態度強硬:


    “我不去。”


    他還好多文件等著處理呢,不能由著闕安胡鬧。


    闕安把毯子搭在秦鬱之身上:


    “你必須去。”


    秦鬱之抬眼,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這真的太早了,闕安——”


    他正打算和闕安講講道理,但忘了站在他麵前這人根本不知道道理兩個字怎麽寫。


    還沒等他說完,突然,腋下和膝蓋處一輕,兩隻修長有力的手伸了進來,將他攔腰給抱了起來。


    秦鬱之一驚。


    整個人懸在半空的失重感讓他不自覺感到有一絲驚慌,他下意識身子往闕安身側傾了傾,闕安順勢把他摟得更緊。


    秦鬱之開口道:


    “闕安你放開我。”


    闕安聲線清朗,抱著人往上走:


    “你乖一點。”


    似是怕秦鬱之真的固執到寧願摔下去也不躺在他懷裏一般,他放緩了聲音補充道:


    “再動親你了。”


    放在闕安胸膛上準備推開他的手:……


    團子嗚嗚嗚的蹭了蹭秦鬱之衣角,似是在歡呼呐喊。


    秦鬱之瞪了他們一眼。


    團子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秦鬱之受不了滾燙灼人的溫度,身體不動聲色的離闕安遠了一點,但試了好幾次都逃離失敗,被更強硬的扯了回來,最後兩人的距離比一開始更近,秦鬱之幾乎是貼著闕安胸膛,甚至能聽見他的心跳聲在撲通撲通。


    上床後,秦鬱之還有些懵。


    自己好好的,剛起床不到兩個小時,莫名其妙又回到了原點不說,還是被人抱回了原點。


    闕安不由分說把人像裹粽子一樣裹上毯子,從頭到腳給人包了一遍。


    秦鬱之看著在他身上鼓搗來鼓搗去的闕安,開口:


    “我是木乃伊嗎?”


    闕安掖了掖他的被角:


    “你是什麽你都得出一場汗才行,出不了汗不許起床。”


    秦鬱之被裹得不像樣,藥物中的催眠成分也讓他有些昏昏欲睡,忍不住閉上了眼。


    他緩緩合上眼的同時,覺得有什麽東西壓了上來,但意識朦朧,隻以為自己在做夢。


    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體溫越升越高,熱得不行,隻想踢開毯子,但別說踢毯子了,他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整個人像是被禁錮住一般,不能移動分毫。


    實在是難受,動了幾下無果後,他也不掙紮了,任由額間的汗水滴淌下來,後背被浸濕了一整片。


    這個出汗量不像是正常的感冒能出的汗。


    秦鬱之隻覺得渾身燥熱,後背被一雙手按住,像是被火焰炙烤一般,忍不住低聲呻.吟了出來,半夢半醒之間,他竟然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四周像是被灰霧色包圍,整個人被籠罩在灰霧色裏不能出來。


    恍惚中,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冰爽的紙巾在慢慢擦拭著他頭頂的汗珠,動作很輕,像是怕給他加劇疼痛一般。


    灰霧色的眸子一直望著懷中的人,也隱隱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下唇緊咬,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冰涼的紙巾稍微讓他好受了一些,迷蒙中,他困意越來越重,眼皮子禁不住打架,最後終於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等到秦鬱之醒來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秦鬱之緩緩睜開眼,對上一雙清澈的灰霧色瞳孔。


    他一驚,下意識想把人推開,結果還沒得抬起來,就重重的摔回了毯子上,整個人被摔得一懵。


    秦鬱之發出一聲悶哼。


    渾身被密密麻麻的酸痛感包圍,像是被自己無法承受的什麽東西充盈著,隻要稍微一動,酸酸澀澀的脹痛感就湧了上來。


    秦鬱之皺眉,用盡全身力氣才好不容易挪動了下小指指尖:“唔——”


    “別掀被子,要起床記得披衣服。”


    冰涼的體溫覆蓋上他的手,一聲沙啞的聲音傳來,闕安抬起眼,懶懶把玩著他的小拇指,躺在他身邊:


    “剛醒,藥物作用還沒過,汗才剛出完,別又給凍感冒了。”


    秦鬱之渾身脫力,用力睜了下眼睛,讓混沌的自己清醒一點:


    “這藥作用,怎麽會這麽大……”


    酸痛的周身讓他覺得渾身乏力,根本動彈不了,平時吃的感冒藥也沒這麽厲害過。


    闕安笑了笑,側著身子撐著頭看著他,手不安分的挑著他手心,在裏麵畫著圈,柔聲道:


    “休息會兒,陳姨飯馬上好了,等會我給你端上來。”


    此刻的闕安貼心又溫柔,像極了好好照顧病人、一絲不苟的家屬,當然,如果此刻闕安內不是在秦鬱之床上說出的這句話,就更好了。


    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爬上了自己的床,秦鬱之對這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開口道:


    “你先下去。”


    闕安輕哼了兩聲:


    “再躺會兒,這床兩米,不會擠著你。”


    這是擠不擠著誰的問題嗎?


    闕安一貫裝聾作啞聽不懂人話,秦鬱之倒也習慣了,這人說不定從一開始喂他吃藥那會兒就打好了要爬上床的算盤。


    闕安懶懶道:


    “再說了,不是你讓我上來的嗎?”


    秦鬱之微張著嘴,有些驚訝於闕安的臉皮厚度:“人要臉樹要皮啊闕安,你別告訴我是我硬拽著你的手把你拖上來的。”


    這人趁著他睡迷糊了爬床還不算,口頭上也得占兩句便宜。


    闕安嗯了聲,蒙人不成索性踐行秦鬱之口中的不要臉原則,攬過秦鬱之的腰,笑了笑,語氣玩笑道:


    “讓我再躺會兒,我好累哦。”


    灰霧色的瞳孔中一閃而過倦色,旋即很快消失。


    秦鬱之抬起手,沒捕捉到這個細微的眼神,隻一心把寫滿無賴表情的闕安往外推,又因為根本沒有力氣,看上去更像是小貓在抓癢癢:


    “你躺了一天了哪兒累著了,給我下去。”


    闕安把小貓的爪子反握在手中,稍微用點力一拽,人就到了他懷中。


    秦鬱之正欲再推時發覺麵前這人的體溫好像較平日沒有那麽灼人,他伸出手去握了下闕安的指尖,冰的嚇人,皺眉道:


    “怎麽這麽涼?”


    闕安的手很少會有這麽冰冷的時候,一摸上去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闕安反握住他手腕,把頭埋在他懷裏晃了晃,用一種用慣了的撒嬌語氣道:


    “嗯,冷死了,蹭蹭,幫我順順毛。”


    秦鬱之無奈,沒法再趕闕安下去,用手一下下梳著闕安柔軟的發絲,闕安頭埋在他胸口,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兩個團子唔唔唔的在闕安肩膀上站著,麵對這溫情的一幕,難得的沒有磕起cp,沉默的挨在一起,看著彼此擁抱著的兩個人,像是有重重心事一般,彼此對視了一眼,長長的歎了口氣。


    理了半個小時狗毛,才發現懷中的狗已經睡著了,微翹的眼睫隨著呼吸起起伏伏,比起平日活力又鬧騰的闕安,此刻的他看起來更安靜,透露出幾分脆弱的錯覺。


    秦鬱之緩緩給他搭上被子,小心的掖好被角,揉了揉酸痛的身子起身。


    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好受了不少,他撐著床沿起身,扶著腰走下樓時恰好碰上劉管家欲言又止的眼神:


    “少爺,您醒了?”


    秦鬱之點點頭,來不及思量劉管家言語裏的猶豫,輕輕坐到沙發上,坐下時因為酸痛不自主皺了皺眉頭,沒忍住嘶出了聲:


    “端杯水給我。”


    劉管家打量了半晌,視線從床上的闕安緩緩下移到秦鬱之扶著腰的手上,又徘徊打量了半晌,最後忍不住道:


    “……那個,需要加點紅糖嗎,或者……直接來一杯紅糖水?”


    秦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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