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裏散發出酒香,暗紅色的液體裝在棕黑色的玻璃瓶裏,搖曳著發出水聲。


    闕安的第一反應是,好大。


    第二反應是,很貴。


    上次打碎了秦鬱之整整兩排紅酒,叮叮哐哐砸了至少得幾百萬下來,沒想到還有這麽多。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酒窖裏的紅酒至少以千萬起步。


    闕安就近拿起一瓶,翻了翻酒身,對著上麵寫滿了鬼畫符般外國語的標簽開口:


    “這多少錢啊。”


    秦鬱之搖頭:


    “忘了。”


    少則十幾萬,多則近千萬不等,但都被貯存在地下太久,而且數量太多,他記不得價格。


    頭頂上的一對耳朵仿佛是嗅到了酒香,紛紛伸了出來,探著小腦袋嘟嘟囔囔:


    “好香哦唧唧唧。”


    “紅兮兮的好喝嗎嘰嘰?”


    之所以能想到紅酒,還全得歸功於上次在衛生間,闕安混著藥液喝醉之後,變成了人趴在浴缸裏。


    雖說上次是因為藥液才會變成人,但說不定也有酒的功勞。


    闕安用紅酒塞拔開酒瓶,細膩的酒香就從瓶中散了出來,縈繞在闕安鼻尖。


    左耳和右耳爭相上前,搶著嗅了嗅。


    “想嚐嚐唧。”


    “會有用嗎嘰?”


    闕安舉起酒瓶就準備往頭上澆。


    紅酒的酒精度都算不上高,很少有人會喝醉。


    但回想起上次闕安趴在浴缸裏臉上的紅暈,盡管可能有藥物效用成分在,秦鬱之覺得闕安酒量可能有些懸。


    他開口阻止闕安:


    “別倒,先嚐一點試試。”


    闕安一想也是。


    這不能跟牛奶和茶一樣,嘩啦啦往頭上倒。


    倒牛奶和茶時倒的那是液體,倒紅酒時倒的是鈔票。


    不對,是支票。


    秉持著不能把支票往腦袋頂上撒的原則,闕安取了個高腳酒杯,倒了一小點進去,然後取出了——


    一根棉簽。


    秦鬱之眉心一跳,那句不必如此還沒說出口,隻見闕安伸進酒杯裏,棉簽浸滿了酒液,然後小心翼翼,如同捧著一棉簽金子一般,塗到了耳朵上麵。


    醇香的酒液立馬透過絨毛浸透了耳尖,再然後隻聽得:


    “好醺啊唧……”


    “辣嘰嘰嘰……”


    “暈……”


    原本黑色的耳朵此刻不僅滾燙,耳尖上也帶著飛起的小紅雲,看著站不太穩的樣子,左晃晃右擺擺,最後啪嘰一聲,摔倒在闕安頭發從裏。


    闕安酒量如何他不清楚,但他現在知道了,這倆酒量不會太好。


    闕安哎了聲,用棉簽戳了戳軟.唧.唧的耳朵:


    “喂,醒醒,向組織匯報下什麽感覺。”


    感覺很暈。


    但左耳朵已經沒精力匯報了,隻懶懶的蠕動了一下,最後實在是掙紮不起來,啪嘰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又躺下了。


    右耳的情況也比左耳好不了多少,但還能勉強維持理智能說話,晃著身子道:


    “嗯……那個……腦袋好高……好像要掉下去了……”


    闕安:……


    這到底是喝醉後說的胡話,還是真的指要從腦袋頂上分離開了。


    他此刻也感到腦子有些沉沉的。


    好在這時右耳又晃著身子開口:


    “有裂痕啊唧唧唧……不要裂開……”


    裂痕?


    什麽裂痕?


    秦鬱之和闕安互相對視了一眼,接著電光火石之間,兩個人反應過來,秦鬱之立馬走到闕安麵前,扒開頭發絲,仔細觀察著那對耳朵。


    闕安比秦鬱之高了半個頭,不得不低著身子,讓秦鬱之好翻找。


    接著,秦鬱之就感到有兩隻手搭上了他的腰,不安分的停留在腰際。


    “我站不穩。”


    秦鬱之:……


    他此刻觀察著耳朵,也沒工夫和闕安糾結到底是真站不穩還是趁機抱他的事實真相,扒拉了一會兒頭發,還真被他發現了玄機。


    耳朵的根部是和頭皮連在一起的,但從根部往上兩三厘米,裂開了一條很淺的裂紋。


    這麽一看,其實右耳的比喻相當精確。


    它們作為兩朵小蘑菇,長在大地上,其實用不著連根拔起的方式摘掉蘑菇,直接從靠近根部的地方掰下來就行。


    現在裂紋也有了,隻要再深一點,順著這個縫隙灌溉,就差不多可以掰下來了。


    秦鬱之溫熱的指紋在耳尖摩挲,半暈半醒的雙耳不自覺嚶嚀了一聲:


    “唔……”


    “好暖和……”


    他放開耳朵,用指尖沾了點紅酒,伸到縫隙裏。


    果不其然,很快紅酒就被縫隙吸收,那道裂縫肉眼可見的變大了一些,現在已經快大了有四分之一了。


    照這樣的進度下去,掉落指日可待。


    秦鬱之索性放下棉簽,拿起酒杯,小心的對著裂縫灌下去:


    “我看見裂縫了,你坐著別動,酒真的有用,裂縫在一點點變大。”


    闕安的表情似乎有點難忍,小幅度的晃了晃頭,低沉道:


    “好。”


    隨著酒一點點灌進縫隙裏,闕安逐漸開始意識不清,渾身燥熱,頭頂上傳來頭發摩擦著指尖的酥麻又輕柔的觸感,看向秦鬱之的眼神逐漸深沉。


    裂縫已經裂開了三分之二,秦鬱之放下空掉的酒瓶,伸出手輕輕擦過那條縫隙,緊接著,他感到腰間一緊——闕安放在他腰間的手不自主收縮。


    秦鬱之奇怪道:


    “疼嗎?”


    闕安垂下眼,摩挲了下發燙的指尖,掩飾著眸中的欲.望,聲音沙啞:


    “沒事。”


    察覺到聲音裏帶了一絲不同尋常,像是有些微醺,秦鬱之這才意識到不對,訝然道:


    “你怎麽也醉了?”


    兩隻小耳朵醉了也就罷了,不是獨立個體嗎,這酒既然是灌到它們身體裏的,怎麽闕安還會喝醉?


    果真是生物界的奇跡。


    秦鬱之雖然心裏無法理解,但手上動作沒停,一直在灌溉著闕安的耳朵,盡可能的不撒出來,讓酒液完全浸入耳朵中。


    讓耳朵吸收每一分營養。


    闕安緩緩閉眼,把心中湧上來不該想的東西往下沉,盡量聲音平穩道:


    “沒事。”


    秦鬱之點點頭,看著闕安並不好受的麵容,捕捉到他聲音中的那絲顫抖,放緩了聲音對著他道:


    “你再忍忍,就快了。”


    仿佛不是在倒酒,而是在上藥。


    酒瓶子已經開了大半,三三兩兩的加起來已經堆了一座小丘了。


    開始裂縫裂得很快,但這玩意兒就跟遊戲裏打怪升級一樣,從lv1級到lv90所需的經驗值可能和從lv90升到lv100需要的差不多,越到後來耗能越大,像是個無底洞,要填滿其實很難。


    到後來,澆個十幾瓶酒進去才能扯開指甲蓋大小的一個縫,和原來半瓶酒就能開的一個大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估計還得有會兒功夫。”


    秦鬱之晃了晃已經空掉的酒瓶,又拿起一瓶來,正準備打開。


    突然,秦鬱之拿著酒的手腕被扼住。


    闕安垂著頭,伸出修長有力的手臂,扼住麵前的人,聲音帶著些許的克製的醉意,似乎是在強撐,喉結上下不自然滾動了一下,垂下眼睫,逼著自己不去看眼前的人,輕聲喚他的名字:


    “秦鬱之,算了。”


    再這麽澆下去,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酒精從頭頂貫穿到心髒,像此刻他觸到的秦鬱之的手腕,灼人而濃烈。


    太燙了,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撲上去。


    秦鬱之沒看出闕安的異樣,隻看出他此刻狀態確實不太好,點點頭,猶豫半晌:


    “行。”


    從一開始到現在,灌進去的至少也有百來瓶了,雖然紅酒酒精度不高,但放在人類身上,乍一下喝這麽多酒,也是有可能會死.人的程度。


    讓闕安休息一會兒也好,已經找到方法了,以後時間還長,不急在這一時。


    秦鬱之蹲下身子,擔心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闕安:


    “沒事吧,我扶你去床上睡一下。”


    灌了百來瓶,雖然不知道動物承受酒精的能力能不能和人相比,但他看著闕安這樣著實有些放不下心。


    闕安此刻整個人垂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散發著紅酒的醇香氣,帶著些許微醺感,頭雖然無力的垂下來,但卻帶著種說不出的威壓感,像是麵對野獸時,不自主讓人臣服,想要跪倒在他腳邊一般。


    灰霧色的眸子抬起來,眼裏是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的痛苦:


    “你出去。”


    秦鬱之一愣,皺著眉頭,想要去扶闕安,感覺到他不太對勁,有些擔心他的狀態,開口道:


    “你這樣我不放心,我扶你去沙發上坐會,先讓劉管家給你煮碗醒酒湯,然後你去床上睡會,喝多了對胃不好,你先——”


    “出去。”


    闕安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聲音冰冷。


    “你出去就行,不要管我。”


    離我越遠越好。


    說完,闕安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站起身來,拽著秦鬱之的胳膊,把人往外使勁一推,緊接著哐當一聲,用力的摔上了門。


    等秦鬱之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他慌忙去拉門,發現門從裏反鎖,僅僅憑著人力根本不可能打開。


    秦鬱之咬牙,用力拍著門,心懸起來,大喊:


    “闕安,闕安?”


    隻有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回響,除此之外萬籟無聲,寂靜得像是黑夜,除了頭頂那盞悠黃的燈光在搖曳外,別無他物。


    劉管家聽見了聲音,忙走過來,手上拿著鑰匙,遞給正站在門前的秦鬱之道:


    “少爺,這是鑰匙,要不要開門?”


    秦鬱之站在門前,抬眼看向門,手緊握著銀色的鑰匙,抬起來,最終卻還是放了下去。


    “算了。”


    既然他告訴自己沒事,那自己就相信他。


    隔著一扇門,秦鬱之安靜的坐在門外,坐了三個小時,其間管家來送了三次毯子,五次熱水和六次藥,看著門愁道:


    “要不叫一叫他吧?”


    窗外是暗沉的夜,萬家燈火早已熄滅,隻剩走廊的燈在堅持著最後一份亮光,打在秦鬱之細長頸間。


    秦鬱之活動了下酸痛的頸間,站起身來,凝視著走廊盡頭緩緩搖頭。


    緊接著,哢噠一聲。


    劉管家心頭一跳,緩緩看向門口。


    秦鬱之轉頭,微微凝眉。


    是鎖被打開的聲音。


    劉管家鬆了一口氣,放下盤子朝門口走去:“哎喲可算出來了,這麽半天在裏麵幹嘛呢,少爺我進去看看——”


    “你先回去。”


    管家的話半空被截住,秦鬱之把杯子遞給劉管家,不由分說道。


    “那……”


    “走吧。”


    秦鬱之把杯子遞給他,大步朝前走去,把管家丟到身後,緊接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酒窖的大門。


    劉管家張著嘴,站在原地端著杯子,懵逼的看著遠去的人影。


    *


    酒窖裏隻有一盞暗沉的燈在隱隱做亮,棕紅色的櫃門井然有序,玻璃櫥窗裏未拆封的紅酒瓶整齊排列,然而地底下確實一片狼藉。


    米白色的瓷磚上流淌著暗紅色液體,蜿蜒成一道暗色小河,散發出沉醉的酒香,聞起來相當美味,當然,如果沒有雜亂的玻璃碎片沉積在其中的話。


    砸的隻有半截的玻璃瓶豁口處,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尖銳尖口,這樣的玻璃瓶隨處可見,角落裏堆了一座小山,地麵上隨處丟擲,紅色液體裏也全是殘渣。


    秦鬱之站在門口,望著燈下,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睜大。


    椅子空落落的,上麵早已沒有了人。


    而此刻本該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坐在滿地狼藉中。


    頭上唯一的昏暗燈光打下來,在他頭頂打下黃光,地麵映出一個殘影,像是舞台上的光,隻籠罩在他一個人身上,帶著一種莫名的孤寂感。


    闕安頭頂的紅色酒液順著發絲淌下來,一滴一滴“滴答滴答”混在血色的河流中,少年的眼睫、鼻梁、臉龐全都浸在酒液中,在昏暗燈光的映襯下現出一種妖異而驚豔的美。


    他單手撐住地麵,單手握著兩個黑黝黝的東西,手上不知是血液還是酒液,往下肆無忌憚的流淌。


    顧不得底下的玻璃渣,秦鬱之慌忙跑到闕安身邊,蹲下扶住他。


    靠近他時,闕安身上的寒氣侵蝕著他,整個人仿佛是一塊堅冰。


    還是散發著酒香的堅冰。


    秦鬱之緊緊把這塊堅冰抱在懷裏。


    近距離看,才發現闕安的狀態有多不好,嘴唇早已失去了血色,眼眸半睜半合。


    秦鬱之慌忙握住他的手,一驚。


    手裏全是割人的玻璃殘渣,手上往下淌的,是紅酒,也是血水。


    秦鬱之不敢亂動懷裏的人,焦急的在他耳邊呼喊:


    “闕安,闕安?”


    聽到聲音,闕安微微側了側臉,看到來人笑了笑,聲音輕的仿佛要飄起來:


    “現在可以抱我上床了。”


    說完這句後,闕安像是終於撐不住般,重重跌到了秦鬱之懷裏。


    *


    趙醫生連夜接到電話,難得的聽出向來沉穩的秦鬱之也會有慌亂的時候。


    電話裏人語氣焦灼不安,不隻是擔憂這麽簡單,隔著電話趙蔣都能感受到他漸漸往下沉的心,像是床上的人快要死了一般,


    他點點頭忙穿上外套:


    “行,你先別急,我馬上過來。”


    到了秦家,趙安見到秦鬱之時,微微皺眉。


    秦鬱之此刻手腳冰涼,滿是紅血色的眸子能看出十分疲憊和焦慮。


    “你先別急,去休息會兒,我去看看人。”


    趙蔣安撫完秦鬱之忙走上樓。


    闕安躺在床上,緊閉著眸子,從蒼白的血色中能看出狀態並不是很好,和平日活蹦亂跳的少年完全是兩個模樣。


    趙蔣差點認不出來。


    幾秒後,秦鬱之跟著走了上來,安靜的坐在一旁,但從緊鎖的眉間能隱約捕捉到不安的神色。


    片刻後,趙醫生取下聽診器,轉頭對秦鬱之道:


    “他昏迷過去了,目前生理指標都很平穩,沒有大礙,隻是身體還過於虛弱,需要靜養。”


    病人像是經過了一場惡鬥,然後體力不支撐過去一樣,沒什麽大問題,隻是秦鬱之這表情看上去倒像闕安馬上要進icu一般,他忍不住問:


    “這是怎麽了?”


    秦鬱之沒回答。


    站在旁邊的管家小聲對他比了個口型:


    “喝——多——了。”


    趙醫生:“啊?!”


    他低頭看著闕安蒼白的臉,這才注意到闕安渾身散發著濃鬱的酒香。


    喝多了能成這樣?


    趙蔣學了十二年的醫,心道可別合夥蒙自己。


    幸好也沒什麽大事,趙蔣鬆了口氣,開了些養精活血的藥,正準備離開時,秦鬱之抬起眼眸:


    “還有外傷。”


    雪白的床單被緩緩揭開,闕安的右手手心處插著兩塊尖銳的,破碎的黃豆般大小的玻璃殘渣。


    原來還有兩大塊手掌般大小的,被秦鬱之小心取了出來,但這塊實在是太碎了,秦鬱之不敢輕舉妄動,隻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


    趙安倒吸了一塊冷氣:


    “這是怎麽弄的?”


    劉管家在旁邊緩緩重複的比了個口型:


    “喝——多——了。”


    趙蔣:……


    行吧,喝多了把酒瓶砸了自己把手往玻璃渣裏戳,這也說得過去吧。


    這真是會喝酒啊,酒喝完了自己命也差不多搭進去了。


    他不敢怠慢,忙準備了酒精、鑷子和一係列包紮工具和藥水,經過了漫長的半個小時,終於取了出來。


    他長舒了一口氣,正打算取下手套,把玻璃渣丟到垃圾桶時,突然發現了血液上不同尋常的地方。


    血液有些奇怪,比普通人的更為粘稠,延展性和流動性都相對普通人的較差,而且看起來顏色偏暗。


    趙蔣拿起鑷子,正想接著燈光繼續觀察時,突然聽得秦鬱之開口:


    “麻煩趙醫生了。”


    趙蔣噢了聲,沒反應秦鬱之話中的隱藏含義,搖搖頭道:


    “不麻煩不麻煩,隻是這血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啊,你要不要帶著闕安去做個——”


    秦鬱之從他手中取過鑷子,放在托盤中,不待他說完,點了點頭道:


    “好。”


    說完轉身對劉管家道:


    “給趙醫生倒一杯熱水。”


    趙蔣忙道:“哎哎哎不用麻煩了,我回了,太晚了,那個——”


    他轉頭對著秦鬱之道:“有問題隨時聯係我,醒來後病人有任何不適,也隨時找我。”


    說完後趙蔣就揮了揮手告辭,把剛才疑心的血液一股腦兒忘到了腦後。


    也沒有發現秦鬱之拿著鑷子的手,有一點不穩的發抖。


    像是在心虛,又像是怕有東西被發現。


    隨著門啪嗒一聲關上,秦鬱之鬆了口氣,把沾著血液的鑷子和玻璃渣用黑色塑料袋包裹好,扔到了垃圾桶裏。


    過了半晌他還是不放心,旋即又撿了起來,小心的放到了抽屜裏鎖好,這才重重的跌回椅子裏。


    找趙蔣是無奈之舉,怕的就是醫生的職業性和專業性讓他發現什麽,但沒有辦法,闕安當時情形危急,他自己又不會處理傷口。


    權衡之下,他還是賭了一把。


    果不其然引起了懷疑,但幸好是有驚無險。


    希望趙蔣回去能把這件事忘在腦後。


    秦鬱之目光落到病床上的人,看著他想。


    果然還是不該信他。


    說不清是什麽情緒,看到闕安坐在紅酒液裏的一瞬間,腦子轟的炸開。


    記不清他有多久沒這麽慌亂過了。


    兩年前,他做成功率隻有百分之十的心髒手術,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瞬間,心情都無比平靜。


    能出來是運氣好,出不來是命不好。


    能出來的話就獎勵自己出去曬會兒太陽。


    他當時隻有這個簡單的,類似於玩笑般的想法。


    連在性命危急的關頭,他也從來沒有過一絲慌亂。


    而當他把闕安抱在懷裏時,手足無措手心冒汗,瞬間就冷得和闕安一樣溫度。


    兩個冰塊抱在一起,隻會給彼此寒冷。


    秦鬱之深吸了口氣。


    劉管家端著一杯熱水走過來:


    “少爺,這兒我來看著吧,您快去休息。”


    秦鬱之端起水,熱水進了肚子,這才化開了一絲寒冷,他禁不住閉上眼,搖了搖頭:


    “不用。”


    “少爺,”劉管家極少用如此強硬的態度對秦鬱之說話,“您必須去休息,您狀態太危險了。”


    秦鬱之現在的狀態並不比躺在床上的人好多少。


    昨天才剛去複查,打了兩針後,醫生說需要靜養歇息,一定注意休息,這兩天藥物的不良反應都還沒過去,秦鬱之一天上吐下瀉,剛才在等趙醫生過來的中途,又跑去吐了一次。


    秦鬱之隻是搖搖頭,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不用。”


    劉管家又是心焦又是無可奈何,知道秦鬱之強起來誰也勸不動,站在原地拿秦鬱之無法,隻好長長歎了口氣,把熱好的粥放在桌上:


    “那您多少吃點東西,餓著對胃不好,您本來就有胃病。”


    秦鬱之疲憊敷衍的點了點頭,正當他準備端起粥時,床上的人指尖動彈了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裝乖被大佬識破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雞蛋麵不加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雞蛋麵不加蛋並收藏裝乖被大佬識破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