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設想過許多鬱時青的反應,唯獨沒想到鬱時青要和他“保持距離”。


    他盯著鬱時青,反問:“為什麽要保持距離?”


    鬱時青還沒開口。


    他又問:“我和你的關係很見不得人?”


    鬱時青略微無奈:“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江虞轉身走到床邊坐下,不去看他,“我怎麽會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鬱時青緩步到他身前,語氣在不經意間軟化:“這隻是建議,你不同意可以再商量。”


    江虞抬眸看他一眼,又移開視線:“你是在跟我商量?我看你分明是在通知我你的決定。”


    鬱時青坐在他身旁:“那是因為保持距離是最穩妥的做法。”


    網友的剪輯視頻裏都是他們在鏡頭前的互動,從根源解決這個問題,網友沒有素材,也就做不出影響江虞聲譽的衍生作品。


    江虞倏地回臉看他,麵無表情。


    鬱時青於是改口:“你說怎麽辦,我照做。”


    江虞盯著他良久,才說:“不用怎麽辦,保持原狀就好。”


    鬱時青微蹙起眉。


    “是你把這件事看得太嚴重。”江虞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不關注網絡,所以不了解這種事其實在網上很平常,類似於觀眾看影視劇喜歡熒屏情侶,是粉絲的一種精神追求,跟同性戀無關。”


    解釋完他拿鬱時青還算熟悉的人舉例:“大部分明星都有這類粉絲,上節目前我和計辰沒見過麵,也有cp粉。”


    不過他沒告訴鬱時青,他和計辰的所謂cp在徹底成型之前就被工作室處理了。


    鬱時青若有所思。


    計辰也是alpha,按江虞的說法,如果這種alpha之間的配對隻是網絡常態,那確實沒必要嚴肅對待。再者,房間下午就分好,樓上剩餘的一間奚明傑已經入住,他隻能換到唯一空出的瓦房,這樣的舉動無疑很刻意,明天也會引來一堆問題。


    見狀,江虞乘勝追擊:“而且今天這個cp的超話上了熱搜,你就要和我保持距離,更給他們把柄,認為我們心裏有鬼,是在避嫌。”


    話落,他傾身湊到鬱時青麵前,就近觀察著鬱時青眼底的任何一絲變化:“還是說,你真的對我有什麽想法,才要避嫌?”


    距離忽然拉近。


    鬱時青看著江虞眸光裏的倒影,腦海中莫名閃過昨天的場景。


    昨天,麵前也是這雙眼睛,眼裏也深埋著同樣的倒影,隻是少幾分清明,多出幾分熾熱。


    “鬱時青?”


    鬱時青卻收回視線,緩緩起身。


    從江虞眼前滑過的側臉輪廓冷峻淡漠,漆黑星眸寒潭一般深邃,讓他五指微緊。


    “怎麽了?”他的視線追著鬱時青站起,嗓音帶著不自覺的緊張。


    鬱時青說頓了頓,才淡聲道:“按你說的辦。”


    隻是這句話?


    江虞抿直薄唇,隨後起身。


    “還有。”鬱時青沒有回頭,語氣仍然淡淡,“以後少開這種玩笑。”


    會對同性有生理反應,對他來說並不算正常,他原本是該避嫌。


    玩笑?


    江虞看著鬱時青給任柏回電時的背影。


    這“玩笑”他開過許多遍,鬱時青從來反應平平,怎麽偏偏這一次的反應和以往不同?


    鬱時青之前從不在意和他之間的親密或調侃,聽說這個雙魚cp之後,卻換了態度。


    保持距離?少開玩笑?


    鬱時青現在一定已經有了alpha也可以在一起的概念,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看起來又不像故意要避免。


    既然如此……


    江虞眼神微轉,唇角慢慢提起弧度。


    ——


    鬱時青掛斷通話,再把手機放回桌上,還沒轉身,就聽到江虞的聲音傳來。


    “洗澡嗎?”


    鬱時青說:“嗯。”


    七月半的天氣,趕路一天,下午還劃了船,他身上出過一層細汗。


    所幸也正是夏天,洗澡不太麻煩。


    因為這裏沒有浴缸,隻有仿古式體驗的圓形浴桶,放過水後,江虞抱臂倚在門邊看他。


    “要不要幫忙?”


    鬱時青單手按在木桶邊緣,目測高度:“不用。”


    “你確定?”江虞說,“浴室地滑,最好保險一點。”


    鬱時青看他一眼。


    江虞才抿著笑意帶上門轉身離開。


    鬱時青洗漱過後,江虞和他擦肩去了浴室。


    沒多久。


    浴室門又開。


    氤氳的濕熱水霧從門內爭先湧出來。


    隨後才是江虞的身影。


    他拿毛巾擦著從頸間滑落的水珠,出門隻穿了一條單薄的睡褲,身上偶爾幾道未幹的水跡在霧氣和燈光裏顯得色澤曖昧。


    鬱時青坐在桌邊看劇本時聽到動靜,抬眼就看到他,翻頁的手頓住。


    “你的睡衣呢?”


    江虞反客為主:“你沒開空調嗎,怎麽這麽熱?”


    鬱時青轉眼看向空調溫度。


    21攝氏度。


    鬱時青說:“遙控器在桌上。”


    江虞順著他的提醒拿起遙控器,直接把溫度調到16攝氏度。


    鬱時青說:“把睡衣穿上。”


    江虞再轉移話題:“我先扶你躺下。”


    見他已經走到床邊,鬱時青把劇本合起,起身過去。


    “你睡外麵。”江虞說,“這樣方便。”


    鬱時青說:“嗯。”


    江虞扶他躺下,再拿枕頭墊在他的右臂下,就關了大燈,坐在床沿:“你別動,我到裏麵去。”


    鬱時青看了看他赤裸的上身,沒再開口。


    直到江虞在床上摸索的手幾次從他腿根劃過。


    “江——”


    “這張床怎麽這麽小。”江虞先發製人,“你覺得擠嗎?”


    鬱時青沉默片刻:“不擠。”


    江虞低頭,強壓著翹起的唇角,直接起身從他身上跨過,掀起另一邊被子,躺了進去。


    房間裏安靜下來。


    江虞聽著耳邊的呼吸聲,在黑暗裏保持清醒。


    鬱時青也沒有睡著。


    良久,他感覺到身旁的熱量在被子底下一點一點挪了過來。


    下一刻,皮膚緊貼的觸感讓他睜開雙眼。


    “江虞。”


    江虞抬手攬在他的胸前,沉聲說:“你有沒有覺得冷?”


    鬱時青轉臉看他:“你究竟是熱還是冷?”


    “剛才很熱。”江虞不動聲色,“現在很冷。”


    鬱時青說:“我去拿遙控器。”


    江虞曲肘撐床:“你別動,我去。”


    然而回來後。


    依舊沒穿睡衣,依舊緊貼過來。


    看到他低著頭,幾乎半張臉都蒙在被子下,鬱時青問:“真的這麽冷?”


    江虞沒有抬頭,聲音仿佛在被子裏悶得低沉:“嗯。”


    鬱時青看著他的發頂,聞言抬臂把他攬進懷裏,閉眼輕聲道:“睡吧。”


    江虞動作微鬆,接著緊了又緊。


    “嗯。”


    ——


    次日早晨。


    鬱時青和江虞先後起床。


    這次開播前有工作人員反複提醒,他們洗漱後就開了麥。


    江虞正要去摘下蒙著鏡頭的毛巾,剛走兩步,鬱時青看到他頸後的咬痕:“等等。”


    江虞回臉看他:“嗯?”


    鬱時青從行李箱裏拿出備用的敷貼:“過來。”


    江虞才後知後覺:“你也要貼一張。”


    鬱時青說:“嗯。”


    第一時間趕到直播現場的觀眾開始急了。


    “貼什麽貼什麽!你有本事貼,倒是給我們也看看啊!!”


    “就差那麽一點!我恨!鬱時青為什麽就不能讓江虞先把鏡頭布摘了!”


    可惜等到鏡頭重見天日的時候,兩人的傷口已經被敷貼擋得嚴嚴實實。


    彈幕一片失望的哀嚎。


    之後兩人先後去浴室換衣服的時候,話題才終於轉移。


    “等等,突然發現華點,這兩人的睡衣?一個一身黑,一個一身白,情侶款??”


    “給前麵介紹一下,他們從第一期開始就一直穿情侶套裝,別說睡衣了,連電動牙刷都是”


    “居然有人才發現嗎,虞過天青之所以被磕爆就是因為頭頂這些青天好不好”


    “好家夥這就虞過天青了,其實我覺得雙魚cp也挺好哎”


    鏡頭前,鬱時青和江虞已經換好衣服,到院子裏和其餘嘉賓集合。


    宿雅逸和武洛最先趕到,奚明傑和祝雨蘭稍後,鬱時青開門就聽到四人聊天的聲音。


    看到他和江虞,四人也打招呼。


    “鬱哥江哥早。”“前輩早。”


    鬱時青說:“早。”


    還沒走到擺著任務箱的石桌前,門外危元駒和計辰也到了。


    見院子裏人已經齊了,兩人忙快走幾步。


    危元駒邊走邊問:“箱子裏是什麽?”


    宿雅逸說:“還沒開呢,我看看。”


    說著把任務箱打開,從裏麵先拿出信封。


    “這上麵說,我們要按照昨天劃船的輸贏來分組,每四個人一組,然後比賽。”宿雅逸簡單解釋,“比賽項目有四個,書法、丹青、錦繡和瓷器,每組需要每項完成一個作品,以不署名的方式展覽投票,票數多的獲勝。”


    計辰一聽到比賽就感覺不詳:“說沒說輸贏會怎麽樣?”


    宿雅逸說:“沒有。”


    危元駒還是苦笑:“這麽說,我和計辰又在一組?我怎麽這麽倒黴啊。”


    計辰苦中作樂:“別這樣啊危老師,咱們還是有贏的可能的!”


    宿雅逸已經美滋滋地跑到鬱時青身旁:“鬱哥,你會書法嗎?”


    鬱時青說:“會一點。”


    計辰:“……”


    他謹慎地問,“鬱哥,你這個一點指的是……”


    鬱時青說:“不精通。”


    這熟悉的自謙讓計辰抬手抓住胸口:“跟你騎馬射箭比起來呢?”


    鬱時青語氣平淡,意簡言賅:“那些隻學了一個多月。”


    計辰:“…………”


    宿雅逸驚喜高喊:“鬱哥威武!!”


    危元駒也有苦難言:“鬱老師會書法,丹青應該也會?”


    鬱時青說:“畫得不好。”


    計辰:“………………”


    我信你個鬼!


    這個男人嘴裏沒一句實話!!


    宿雅逸注意到了另一句:“鬱哥,你騎馬射箭學了一個多月,那書法丹青學了多久?”


    鬱時青說:“將近四年。”


    聽到這個時間,周圍有短暫的寂靜。


    就在節目錄製之前,鬱時青爆出在華澤遭受不公平待遇,鬧得很大,不僅僅是在網上,業內基本算是無人不知,而他和華澤從簽約到解約,就是將近四年。


    換句話說,鬱時青應該就是從那時候起,拿筆養成了這種修身養性的愛好。


    宿雅逸輕輕“啊”了一聲,咬了咬嘴唇,眼眶泛起熱流,礙於在鏡頭前才沒有失態,隻低聲說:“那真的好久啊……”


    這個爭議性話題,在節目裏聊起一定會引來熱度,但危元駒也在沉默後接著說:“估計我們書法丹青可以放棄了,直接選錦繡和瓷器吧!”


    計辰忙說:“行,繡花我在行!”


    宿雅逸忍不住破涕為笑:“你以為你是東方不敗啊!”


    隻有江虞,目光還落在鬱時青臉上。


    察覺到他的視線,鬱時青也轉臉看他,看到他眼底的神色,輕笑道:“怎麽?”


    “沒什麽。”江虞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練了四年,辛苦了。”


    鬱時青垂眸掃過一眼,再和他對視。


    江虞滿臉坦然,挑眉道:“怎麽?”


    鬱時青說:“沒什麽。”


    隻是江虞的好意,他沒去多想。


    江虞也一直沒有鬆手。


    其餘嘉賓還在繼續聊著他們接下來要進行的任務。


    宿雅逸無意勾起鬱時青的傷心事,幾次自薦贖罪:“書法和丹青交給鬱哥,錦繡和瓷器我一定好好學!”


    計辰連連拍手:“那可太好了,危老師,我們贏定了!”


    宿雅逸變笑為怒,追著他滿院子跑。


    終於打破稍稍沉重的氣氛,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鬱時青和江虞的對話,也都沒有看到兩人蹭磨的手臂袖口。


    唯有彈幕滿屏問號。


    “???他們該不會真的隱婚了吧??這也太大膽了,我慌了,好歹避嫌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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