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人將就著在小餐桌上吃了一頓泡麵。


    顧薄情和葉冷都不會做飯,甚至連泡泡麵都把手燙著了,一想到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很久望不著頭,他倆就麵如土色,心情說不出的沮喪。


    好在家裏的餐具雖然有缺口,但是總體來說還是夠兩個人用的。


    至於那獨一個的水杯,從陳姐口中他們也不難猜到,肯定是因為曾經用這幅身體的兩人是情侶,自然不需要再多浪費錢購置一份杯具。


    吃完泡麵,葉冷拿著手機給那家養豬場發了應聘的消息:“您好,我叫葉冷。”


    寫到這兒,他微微一頓,貧瘠的就職經驗告訴他,現在這會兒應該描述一下自己擅長的東西。


    葉冷的愛好是飆車,他十六歲領了駕照之後,又去考了摩托車駕照,在他們那個紈絝富二代的圈子裏,算是不錯的。


    他也會幾個樂器,籃球也打得不錯,校園男神標配的幾件套那是應有盡有。


    但一個養豬場的老板也不需要他給一幫小豬仔表演三步上籃或者演奏交響樂,所以那些特長放在這兒都沒有辦法增加自己的競爭力。


    思索再三,他鄭重其事地在鍵盤上敲下:


    ——“我特別喜歡吃烤乳豬。”


    然後點擊了發送。


    一整個晚飯時間,他倆都在各幹各的。


    顧薄情的家教讓他食不言寢不語,但……不包括不看手機。


    葉冷則是完全沉浸在自己與小豬仔作伴並發大財的美好生活之中,壓根沒時間理他。


    眼看著葉冷吃完下桌,顧薄情對著麵前的兩個碗蹙起了眉頭:“等等,把你的碗收拾起來洗了。”


    葉冷就沒洗過碗,被使喚自然是不願意的,但這兒的條件也不允許他繼續耍少爺脾氣,擼起袖子擺出大幹一場的架勢:“不就是洗個碗嘛,你當老子不會?”


    他說著,氣勢洶洶地站到了洗碗池麵前。


    ……


    五分鍾後,顧薄情嫌棄地給沙發上的葉冷甩了一個創口貼。


    “起碼我洗幹淨了。”葉冷嘟囔。


    他這話倒是說的沒錯,手上的傷也是被碗上原本就存在的缺口一不小心劃到的。


    顧薄情隨口嘲諷:“怎麽,還需要我給你頒個獎杯?”


    “那怎麽好意思呢。”葉冷裝模作樣:“不過既然顧總你這麽說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也不知道這個獎杯您什麽時候能給我,我可期待著呢。”


    顧薄情冷笑一聲,沒再搭理他。


    他反手在自己那台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機上找出備忘錄,在剛剛寫下的穿越後需要克服的困難列表上加了一行字:“首先得想辦法怎麽把葉冷這個傻逼給趕出去。”


    他的最後兩個字還沒有打完,葉冷就主動離開了飯桌,走進了臥室。


    顧薄情收起手機,也跟了進去,他可沒忘記,這個窄小的出租屋裏隻有一張床。


    “今晚咱倆怎麽睡?”葉冷盤著腿坐在床上,一副自己絕對不會動彈的樣子,抬頭看著顧薄情。


    一米三八寬的床睡兩個成年男人顯然是有點不太夠用,而且顧薄情也不想和葉冷睡在一塊兒。


    但委屈自己去睡沙發,讓葉冷獨占這張床也不在顧薄情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思考了一下把葉冷丟出去的可能性,但葉冷好歹也是個成年男性,光是體重也不輕。


    顧薄情的臉上越是帶著風雨欲來的表情,葉冷就越開心。


    他嬉皮笑臉地在一旁看著男人想對策,大有種破罐破摔的架勢——反正顧薄情一定比他更不希望兩人同床共枕,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滾下來。”顧薄情冷眼看著他。


    “你覺得可能?”葉冷挑眉。


    “你還沒洗澡,不要上床。”顧薄情深吸了一口氣,用牙縫裏吐出幾個字來:“今晚就將就點一起睡吧。”


    葉冷驚詫地看了他兩眼,一骨碌爬起來站在了床上,靠著床墊起來的高度居高臨下地看著顧薄情:“不是吧顧總,你穿越的時候腦袋被門擠了?還真要和我一塊兒睡啊?”


    顧薄情黑著一張臉,趕客一般地道:“去洗澡。”


    葉冷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逗笑了。


    他問:“我怎麽保證我回來的時候你不會把門鎖了不讓我進來?”


    顧薄情偏過頭看了一下臥室的門,葉冷順著他的視線看出去,發現臥室的門根本就沒有鎖,本應該是把手的位置空出來了一個大窟窿。


    “得把家裏修理一下。”葉冷這才從床上跳下來,一邊往淋浴間走,一邊自言自語。


    “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顧薄情的聲音裏一點情緒都沒有,眼神卻仿佛能殺人:“速度點,別磨蹭時間。”


    “老子可沒欠你錢,你別擺著個臭臉對著我。”葉冷其實也不想和顧薄情一塊兒睡,但能為難顧薄情的事兒他就是委屈自己也要幹:“多少人想和我睡都沒機會,這第一次可是獻給你了。”


    顧薄情渾身惡寒,他覺得自己沒掐死葉冷就是對這個法治社會最大的尊重。


    他冷笑一聲:“誰稀罕你的第一次。”


    葉冷這才意識到自己話中竟然有些歧義,他大笑了兩聲,才去洗了個澡。


    也許是因為他在這場爭床之戰中占了上風,心情大好,又或者是因為他折騰了一天沒消停,洗完澡回來之後,葉冷頭一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等顧薄情帶著一身水汽回到臥室時,看到的就是床被葉冷四仰八叉地完全占領,隻剩下一小塊空間可以躺。


    他輕踢了一腳葉冷的大腿:“往裏麵滾點。”


    葉冷呼呼大睡,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薄情隻能上手把他往裏麵推,心裏的火更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誰知葉冷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是在“玩火”,反倒是一個翻身的功夫,直接抱住了顧薄情。


    顧薄情猝不及防間被抱了個滿懷,隨後被葉冷拉著摔在了床墊上。他的手直接杵了下去,疼得他“嘶”了一聲。


    他的手恰好放在葉冷的腰上,少年常年鍛煉,腰上沒有一點贅肉,摸著手感竟然莫名其妙得……還挺好?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顧薄情感覺自己的胳膊快被葉冷這塊秤砣給壓骨折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暴力喚醒葉冷,讓他趕緊起來呢,葉冷就跟做夢夢到加入武林門派了似的,一個佛山無影腳踹在了他的大腿上,還附帶上了一句:“龜哥別鬧,沒看到你爹正睡覺呢麽?”


    顧薄情:……


    他還記得,龜哥,似乎,可能,大概,也許,肯定……


    是葉冷家養的一隻哈士奇的名字。


    這下,顧薄情都不知道是該先去計較自己被葉冷當成了一條狗對待,還是該先去追究自己大腿被莫名踹了一腳而帶來的痛感。


    他隻知道,今天不收拾葉冷,他就不姓顧。


    他從床頭櫃上拿起水杯將裏麵的水潑在了葉冷的臉上,然後拽著領子把他拎了起來,解救了自己快被壓麻了的手。


    見葉冷邊罵邊睜開了眼睛,他先發製人地打斷了對方可能產生的質問:“你睡覺再敢往我這邊靠一下,我就把你連人帶手一起剁了。”


    葉冷想到自己的睡姿,一腔罵人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他悻悻地往床裏麵鑽了一點:“我又控製不住。”


    “你睡覺還有什麽毛病?”顧薄情雙手抱臂看著他。


    “也就是磨牙,說夢話,喜歡抱著點東西,偶爾會揮個拳頭蹬個腿兒什麽的。”葉冷抹掉臉上的水,打了個哈欠:“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顧薄情摸了摸大腿,葉冷踹的那一下雖然沒有用力,但現在還是在隱隱作痛。


    “我踹你了?疼不疼?”葉冷和他的關注點永遠不在一塊兒。


    顧薄情有一瞬間覺得他是悔改了:“你還知道關心人?”


    “看來是疼了。”葉冷咧開嘴笑:“那踹得好,老子老早就想給你一腳了,一直沒找到機會。”


    顧薄情怒極反笑,他坐在床邊,轉了一下手裏的手機,眼神裏又是一張扇形統計圖:“你知道這個房子裏還藏著不少錢嗎?”


    “你找到了?”葉冷問。


    “當然。”顧薄情掀起眼皮,涼涼一笑:“我剛趁著你洗澡的時候,又把家裏搜了個遍,找著了幾百塊。你放心,我已經將轉移到了保險櫃裏並且重新設置了密碼。”


    眼看著葉冷的表情逐漸變得難看,他依舊不緊不慢:“你之前不是和陳姐說我管錢嗎,這話說得還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你再和我對著幹,我可不敢保證你明天的早餐喝的是西北風還是涼水。”


    葉冷的笑容不再,他蹙著眉頭,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想怎麽樣?”


    “去睡沙發。”顧薄情道。


    葉冷一頓,理智告訴他不能再和顧薄情杠,那樣吃虧的隻會是自己。


    但情感上,他還是不想跟顧薄情低頭。他隻能一邊不甘不願地從床上下來,一邊討價還價:“那裏肯定也有一部分是我這具身體原主的錢。”


    “現在都歸我管了。”顧薄情望著他慢吞吞地往出走。


    葉冷眼珠子一轉,有了新的想法:“你拿了我的錢,就得盡義務。”


    顧薄情嗤道:“怎麽盡義務?”


    “養我。”葉冷甩下這兩個字,然後張開了雙臂,擺出一副隨時可以獻身的姿態:“顧總,我暖床可是很有一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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