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遮的手指觸摸到灶台的那一刻,忽的一頓。


    灶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將沾染了灰塵的手指抬起,指尖輕輕一撚。指腹暈染上的灰塵,如此真實。


    這也是幻境嗎?葉愫和北煢燈每日都在這裏生活,為什麽會有這麽厚的灰塵?


    蘇不遮垂下碧色的眼眸,忽的想起,距離北煢燈情劫出事,似乎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修界的人也是在發現城池上空聚攏的濃濃死氣才發覺不對。


    這一段時間夠不夠讓這座城池內,積下這些灰塵——似乎,是剛剛好的。


    他們並不在完全的精神世界的幻境之內。


    他們在一場基於現實物體的半幻境之中。北煢燈將他們拉到這樣的幻境裏,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諸多疑點,浮上心頭。蘇不遮將指尖的灰塵拭去。北煢燈的這一場情劫,實在來得詭異。


    根據謝小羊所說的,情劫不至於失憶,但是北煢燈卻是以失憶重傷的狀態被葉愫撿到的。


    這一整件事情,充滿了人為的刻意痕跡。


    雖然就像是他今日對謝小羊所說的,葉愫隻是比其他人遇到了更多的巧合而已,但是葉愫身上的巧合未免太多了。


    一個盲女,為什麽會和城主府扯上關係?這是他昨天就疑慮重重的問題了。一個舉目無親的,被本家趕出來的“盲女”,為什麽會被城主的人監視著?


    甚至這一城之主,還對她下手了——昨夜,他們看得清楚,葉愫的手臂上有鞭痕。


    按照村長說的,葉愫是因為克死了身邊的人,才被趕出去,那麽,葉愫身邊的人,又都是因何而死?


    蘇不遮壓下心中的思慮,擦拭幹淨灶台,簡單處理了野兔——


    先要喂羊。


    正午,四人圍坐在石桌旁,開始吃飯。謝今爻心中還是將北煢燈當做熟人的,所以並不覺得拘束。


    看她沒心沒肺吃得高興,蘇不遮心頭不祥的陰霾也散去幾分。


    葉愫眼睛覆蓋著一層白布,北煢燈一臉嫌棄,一邊挑剔一邊給她夾菜。


    場景意外的祥和寧靜,這一頓午飯吃完,葉愫拉住了謝今爻的衣袖。謝今爻回頭看她:“怎麽了?”


    謝這些年來,因為身邊的人都讀得懂她的表情,加上修界對她本身的說話限製實在是太過麻煩,謝今爻原本是不太習慣說這麽多話的。


    但是想起葉愫“不能看見”她,她還是躬下身,極其有耐心地開口詢問道:“我在呢。”


    葉愫小心翼翼鬆開她的衣袖,隨後問她:“瑤瑤,你們今天早上,去了哪裏?”


    昨夜她帶著謝瑤瑤二人回來,是因為這二人幫她斬斷了城主的監視,出於報恩,再者,他們說,他們是來找人的。


    他們要找的人,也姓葉。葉愫有些焦慮。她不希望他們去葉家村。


    就算葉家村的人對她的事情三緘其口,但是她還是擔憂兩個人聽到什麽不好的傳聞。


    她孤孤單單地長大,好不容易遇到了小狐狸,不再孤獨,現在又難得遇到了這樣的善意——她擔心他們知道了那些傳言,也誤會討厭她。


    謝今爻這才想起早上給她留了字條,隨後蹲在坐在椅子上的葉愫麵前,隨後誠摯道:“抱歉,我忘了你不能看見。”


    “我們出門之前給你留了張字條。”謝今爻道,“我們去了葉家村。”


    葉愫手指一顫,隨後有些不安地咬唇。


    謝今爻卻握住她的手,聲音平靜而篤定:“你在害怕嗎?”


    謝今爻見過最多的表情就是害怕和敬畏。在她眼裏,這兩種情緒沒什麽差別,但是葉愫不會對她敬畏,那麽就隻能是害怕了。


    葉愫沒想到她會握住自己的手。


    她自幼遇到的身體接觸,大多都是帶著惡意的,這握手讓她恍惚了一瞬。


    謝今爻手裏的手,冰冷而毫無生機,但是她並沒有什麽別的表情,隻是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葉愫震了震,隨後垂首。


    北煢燈早到樹上去了,此時搭了二人一眼,輕嗤一聲:“幼稚。”


    他吐掉嘴裏含著的狗尾巴草,望著眼前開闊的天空,又開始心煩意亂。


    總感覺忘記了什麽,卻又什麽都抓不住的感覺,實在是很容易讓人焦躁。


    謝今爻問葉愫:“你在擔心什麽?”


    葉愫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道:“沒什麽,隻是擔憂你們。那日你出劍時嚇暈的人,是城主的手下。”


    葉愫欲言又止:“你們找到了要找的人就快走吧。”千萬別和她扯上關係,不然城主不會放過他們的。


    謝今爻點點頭,隨後道:“不過我們去葉家村並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可能還要再住兩天。”


    “沒關係,”葉愫感受著她握住她的手的溫暖,“你幫我趕走了壞人,還帶了食物回來。”


    壞人。謝今爻抓住了這個詞。原來城主是壞人嗎?


    她點點頭:“謝謝你,葉愫。”


    她聲音清脆而軟甜,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我的。”


    聽她此言,葉愫奇異地開口:“那件事你們解決不了。很難。”乍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但是對方給出的反應並不大,以至於讓她覺得自己所擔憂的似乎並不是什麽大事。


    謝瑤瑤聲音裏帶著笑意:“就是要難的事情,才會找人幫忙啊。”


    修界遇到“難事”的時候,都會來找她的。


    “我最擅長解決難事了。”


    葉愫被她這樣的真誠逗笑,隨後緩緩搖了搖頭。


    葉愫還記得,麵前這少女和那少年,自己都看不見他們的未來。他們頭頂都是霧蒙蒙一片。


    她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是這不代表可以將他們牽扯進來。


    葉愫午後便出了院子,向著城鎮的方向而去。隻是她未曾注意,自己身後早已經跟上兩個人。


    謝今爻和蘇不遮已經交換了信息,二人如今都知道這幻境並不完全是假的。


    “村中的人都是真的,城中的人應該也是真的。”謝今爻蹙眉道,“隻是,之前修界的人都說,北狐狸已經將那些城民的魂魄抽了出來。這些人又是哪裏來的?”


    少年翡翠碧的眼眸在眼光下帶著一點幽碧的藍,諱莫如深。


    他聲音沉沉如水:“謝小羊,修界禁修邪術,有什麽地方能夠找到這些邪術的書籍嗎?”


    謝今爻也跟著嚴肅思索:“......沒有。幾百年之前,因為邪術禍亂修界,所以已經都把書燒了。”


    謝今爻也才反應過來,那北煢燈的又是如何知道引魂燈的呢?


    於是她很誠實地立刻抬頭望蘇不遮:“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蘇不遮:......承認是絕對不可能承認的。


    他微微一笑,轉移開了這個話題:“葉愫進鎮子了,我們快跟上。”


    謝今爻立刻被轉移開了視線,拉著他的手:“跟上吧。”她不想說的,他沒有問,那他不想說的,她也暫時不問吧。總之都是會告訴對方的事情,她相信他。


    出乎意料的是,進了城鎮之後,葉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開了麵上覆蓋的絹布。


    葉愫在強烈的日光下被刺激得流出幾滴眼淚,隨後立刻望向了周圍的行人。


    行人們頭頂上都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虛空之中,浮現著許多鏡子一樣的東西。那些鏡子,隻有葉愫能夠看見。


    鏡子裏,是他們的死期。


    葉愫上了高樓,俯身望去,整座城池烏泱泱的人頭上,全是同樣的死期。


    她自幼所預見的死期,從來沒有出過一次錯。葉愫咬唇。怎麽辦?


    她本來永遠也不會解開自己眼睛上的白絹。因為這個奇異的能力,隻會給她帶來災禍。


    她還年幼的時候,因為告訴大家他們頭頂上的死期而被大家認為是妖女趕出了村莊。大家都認為是她克死了那些人,她無論怎麽解釋,換來的都是死者家人的毒打。


    可是機緣巧合,上一次她的白絹掉落在地,被一個孩子撿起來還給她,她無意中看見了他頭頂上岌岌可危的死期。孩子的父母親在人潮中找到孩子將他抱起時,葉愫也看到了他們的死期。


    隨後便發現了,整座城池的人們的死期,出離一致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喃喃自語:“究竟是因為什麽......”


    她去尋求城主的幫助,城主卻勃然變色,說她妖言惑眾。爭執之中,她將自己奇異能力的秘密無意說出,隨後城主便和善地邀請她作客,還給了她許多金銀財寶。


    而葉愫在見到城主的時候才發現,隻有城主的死期和大家不一樣。她察覺不對,想要逃出城主府邸,卻被城主威脅。他說他會派人盯著她,要不是她的眼睛有用,他早就殺了她。


    城主還知道小狐狸的存在:“你若是管不住你的嘴,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死在箭下。”


    “你在看什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葉愫一驚,險些墜下高樓,被一隻手拉住才幸免。她這才看見謝瑤瑤的臉。


    她身後的少年,神情冷淡:“小心些。”


    葉愫被嚇得一身冷汗,隨後狼狽地想用白絹遮住眼睛,謝今爻卻道:“不用了,這樣走路不方便。”


    “你們,你們都知道我的事情了?”葉愫扭過頭去,不願看他們。


    蘇不遮眼神一沉,不置可否。


    葉愫滿麵痛苦,脫力地跌坐在地,卻被謝今爻扶起來,謝今爻認真告訴她:“地上涼。”


    葉愫心中的痛苦被她衝淡幾分,有些自嘲地笑笑,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來幫你的人。”銀發雪睫的少年冷如霜雪,看上去根本不屑於欺騙她。


    “這座城有問題,所以我們才來到這裏。”少年頓了頓,繼續道。


    蘇不遮說的並非假話,隻是將不知道的事情模糊化了。


    他神色淡然地望著她:“若是你能放任這件事發展下去,便什麽都不用告訴我們。”


    葉愫咬唇,見謝今爻平淡而莫名讓人心安的神情,猶豫片刻,終於開口道:“這座城的大家,很快便要死了。”


    謝今爻本就遲鈍,也就這麽順遂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靜候下文。蘇不遮微微挑了挑眉,壓下心中的訝異。


    葉愫在心中卻道,他們果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能力。葉愫道:“我可以看得見大家的死期——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隻是奇怪,我看不到你們的.....”葉愫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觸摸謝今爻頭頂的一片空氣,這場景在外人眼中看上去似乎詭異,而葉愫卻能看見那一片鏡麵上的濃霧,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謝今爻:“唔。”原來你還有這樣的能力。


    她很好奇,但是看葉愫現在的狀態忍住了問問題的欲望。


    現在似乎不是一個合適的時候。


    蘇不遮已經大概猜出來了發生了什麽,少年銀白的眼睫像是蝶翼一般微微一顫,隨後他竟然露出一個了然而毫無溫度的淺笑:“所以你看到,大家的死期都是一樣的了?”


    葉愫點頭,隨後搖頭:“大家都是一樣的——除了城主。”


    蘇不遮眼神一沉,隨後問道:“北.....小狐狸知道嗎?”


    葉愫搖了搖頭:“我沒有告訴他。”小狐狸那樣的性格,要是知道了城主說過什麽話,怕是抄著刀子就上門去了。


    “你能看見你自己的死期嗎?”蘇不遮眼眸如靜影沉璧,讓葉愫的心奇異地安定下來。


    葉愫搖了搖頭:“我的頭頂什麽都沒有。”她自嘲一笑:“能看清別人的命運,卻看不清自己的。”


    此時,自高樓中的暗影裏,冒出幾個人影,打斷了三人的話。


    “小妖女!”伴隨著這一聲叱罵,葉愫下意識顫抖一下,謝今爻回頭,這才看到身著城主府差役衣裳的一群人。那群人中為首的那位,直接伸手來拽葉愫,笑容中都是惡意:“又在胡說八道了?”


    “跟我們走一趟!”說罷,便要拽著葉愫走。謝今爻將葉愫護在了身後。


    老祖宗還沒碰到過這麽不文明的修士。


    她心想,貓咪帶她去看魔界的時候,魔界歌舞升平的,結果她帶著貓咪來修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修界——實在是太不好了。


    那差役詫異地望著這個小姑娘:“哪裏來的黃毛丫頭?”


    “這還有個小妖?”差役皺著眉頭,搡一把蘇不遮,“走開,你們妖可不歸我們管。”


    一推沒能推動,差役這才抬頭與這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妖族少年對望,大眼瞪小眼。


    謝今爻沒想到他動手,急了:“貓咪!”


    蘇不遮聽見她喚他,心頭一動,順勢就後退幾步。


    謝今爻見他被狠狠推這一下,拉著葉愫便去扶他:“你沒事吧?”


    她就知道,貓咪都是很嬌貴的啊!怎麽能這麽粗暴地對待貓咪?


    謝今爻心想,我都沒推過我的貓咪,你怎麽還動手呢?


    蘇不遮見她一臉心疼地給他揉胸口,壓住了上揚的唇角,“虛弱”道:“我沒事,可能是到了這裏,沒什麽魔氣,所以剛才有些站不穩。”


    謝今爻完全忘記了這裏是幻境,給他拍拍背,道:“很快就出去了。”


    差役被這“柔弱易推倒”的妖族少年唬了一跳,隨後伸手向謝今爻討人:“快點,把你後頭那個交出來,不然我就把你們一起帶走了。”


    謝今爻想了想,覺得一起帶走還挺劃算,他們本來就打算去一趟城主府,如今正合心意,於是便道:“那就把我們一起帶走吧。”


    葉愫萬萬沒想到她這麽講義氣,有些感動:“瑤瑤,你們快走吧,我們打不過他們的。”


    謝今爻搖搖頭:“不行,我不能走。”還等著去城主府看看呢。


    這問題應該就出在城主府裏城主本人身上。


    謝今爻順手戳了一下差役,感受到差役也是有溫度的,隨後鬆口氣。


    看來城裏的,也都是活人。隻有自己手裏牽著的這個不是活人。


    真好。


    謝今爻束手就擒了,隨後叮囑蘇不遮,揭露自己的本意:“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城主府看看。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你的,要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閉目養神。”


    “不用擔心,有我在呢。”


    見她一張水蜜桃似的臉上眉頭皺緊,他總覺得自己在難為她,可是偏偏又從其中覺察出更多的非凡樂趣,於是順其自然地乖巧點頭:“好。”


    謝今爻見他全身心地依賴自己,當即也責任感十足地又拍拍葉愫:“別怕。”


    葉愫被她這莫名的樂觀感染,都快要忘記自己是要被抓的人,竟然也點點頭。


    差役倒是沒見過被抓了還這麽開心的,帶著葉愫等人便到了城主府。城主交代過,一旦發現這小妖女妖言惑眾,就立刻送到城主府裏。


    隻是沒想到城主還是太寬容了,這小妖女昨日才被抓了,今天便又耀武揚威地進城了,也虧得是城主仁善,見她年紀還小,沒有將她燒死。


    修界的法律裏,修煉邪術,傳播邪術的人,都得被燒死的。


    謝今爻才進入城主府,便感受到府中濃重的血腥味。


    蘇不遮身為魔族,對於死氣感知更為強烈,二人對視一眼,隨後便望向了府中帶路的侍者。


    謝今爻伸手去觸碰那侍者,那侍者並無反應,體溫冰涼,隻是良久後,回頭用一雙無神的眼睛看著他們不言不語。


    葉愫被看得瘮得慌,垂下了眼睫。謝今爻卻與那侍者認真對視了一陣,仔細觀察,隨後抬頭對蘇不遮道:“沒死。隻不過和死了快沒什麽差別了。”


    眼前這個人,原本應該是個修士,隻是現在,她體內的靈力已經幹涸了。


    侍者聞言並不生氣:“城主仁慈,我也不與你們這群妖人計較。”


    葉愫顫了顫。謝今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別怕:“有我呢。”


    卻聽見葉愫顫巍巍道:“她的死期,變了......”


    此時,那侍者脖子一歪,在這寂靜的道路上倒下。□□沉悶的落地聲,讓葉愫瞳孔變大,下意識想跑。


    謝今爻握著她的手,提醒了她現在身處何處。


    葉愫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瑤瑤,走,我們快走!”


    原本緊握著她的手卻是一鬆,她詫異地看見謝今爻蹲下去,查看那死屍的情況。


    蘇不遮沉默著望向地麵上的屍體,隨後道:“她的魂魄,被什麽東西吃掉了。”


    話音剛落,周遭的一切如同垂直降落下雨一片黑夜一般黯淡下去,一片黑暗之中,唯見蘇不遮眼眸的碧綠,和謝今爻霜寒的冷光。


    謝今爻後退一步,率先抓住葉愫的手。


    一片濃稠的流動的黑暗裏,伸出一隻柔軟的觸須。


    葉愫的腳腕,被一隻枯瘦的手指握住,嚇得她爆發出一聲尖叫。


    唯一的光亮來自於握住她腳腕的人形,不,那也許不能再稱之為人形。


    那隻是一團泥在流淌,泥稀稀拉拉地剝落,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他陰森森地露出一個笑,幾乎裂到耳根,頭機械地一歪:“說過,給你一次機會。”


    “你的眼睛很有用,我不殺你。”


    城主的臉在稀泥裏拚湊出一個類似於滿意的神情:“不如你幫幫我......”他現在正需要更多的靈力呢。


    隻聽“嚓”一聲,一道白光穿刺而下,戳破那一團漆黑。


    城主尖嘯著扭曲,泥狀的身體盤旋而起,像是一道颶風,便要吞噬麵前的人。


    謝今爻對著那張黑洞洞的嘴巴,眨了下眼,隨後不假思索地將霜寒拔出,穿刺過去。


    城主:?!


    謝今爻籲了口氣,很是遺憾,聲音輕輕:“你嚇到我了。”


    蘇不遮默默將手中的白骨長刀收了回去。


    謝今爻就著霜寒的勁兒,捅穿了那攤泥,隨後一本正經地問他:“你在做什麽呢?”


    城主泥喉嚨裏爆發出一陣淒厲的聲音:“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霜寒熠熠生輝,周遭那濃稠的黑暗一點點褪去,露出原本的清朗天際。


    謝今爻想了想,說名字可能沒有說民間封給她的稱號來得通俗易懂。


    她眨了眨眼,隨後道:“我是老祖宗。”


    “微服私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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