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答案便在方才走馬燈一般的場景之中嗎?


    東小魚仔細思索片刻,隨後道:“方才那女孩被推下坡時,頭上有血,身上有鞭痕。”


    “那麽便隻剩下火和長坡了。”阿翠神色中透露出幾分憐憫,“到底是誰,這麽對待一個可憐的女孩子?”


    簡直是過分心狠手辣了。


    眼看著北狐狸笑而不語,東小魚商量道:“如今隻剩下兩個答案,我們都試試,剛好有四個選項,若是猜錯了,好歹能留下一個人在這城中。”


    蘇不遮思索片刻,眉頭緊鎖。


    情況必定沒有那麽好解決。


    謝今爻也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隨後她恍然大悟,阻止道:“等等。”


    “阿爻,雖然你是個孩子,但是也不能無視我的規則啊。”北狐狸喟歎一聲,眼中帶著警告,“既然想要參與我的審判,自然要遵守我的規則。”


    東小魚暗罵一聲這騷狐狸還是一點都沒變,一樣的不好對付。


    阿翠和東小魚雖然不知道謝今爻和蘇不遮想到了什麽,但是篤定了答案必定是在火和長坡兩者之中。


    阿翠答:“火。”


    北狐狸一雙眼角上挑的眼睛笑起來風流愜意又親近:“是嗎?”


    他頗有興致地轉向東小魚:“你也覺得是火嗎?”


    “長坡。”東小魚回答。


    北狐狸眼眸閃過一道光芒,隨後他笑出聲,他笑聲格外優雅又瘮人:“都猜錯了哦,老朋友。”


    東小魚神色愕然,與阿翠對望。


    然而此時,他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回到了城外的風沙之中。


    這座荒蕪城池本來就是基於北狐狸的幻術,他們踏入其中,若是不想讓幻術破裂北狐狸受傷,便隻能任由北狐狸擺布。


    阿翠狠狠一跺腳:“竟然不是?”


    東小魚也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安慰阿翠道:“我們四個人,四個答案,總有一個人留下的。”


    “一個人留下多危險?”阿翠眉頭緊皺,焦躁不安,“要在不殺了北狐狸的情況下抓住他,一個人怎麽做得到?”


    “我們和阿爻隻知道如何殺人,哪裏知道如何救人?”


    北狐狸一雙赤金色眼睛,轉向蘇不遮:“那麽這一次——客人,你先回答吧。”


    聽他這樣說,謝今爻下意識站在蘇不遮身前,一張冷若冰霜的臉難得帶上幾分執拗的護短:“等到。我先來。”


    北煢燈深深注視她一眼,當即笑出聲來。


    正在這惴惴不安之中,他又詢問謝今爻:“如果阿爻這麽想的話,那就讓阿爻先來吧。”


    “不過阿爻真是一點都沒有變,無論發生了什麽,遇到了危險,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北煢燈笑眯眯看著她,“真是個好習慣,不是嗎?”


    他似乎意有所指。


    但是謝今爻充分地向他證明了所謂的意有所指都是聽不懂的,謝今爻很真摯地點頭:“我也覺得。”


    北煢燈被她噎了一下,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謝今爻悄悄轉身對蘇不遮說:“別怕,他就是這個性格。”


    “除了笑,我都沒在他臉上見過什麽別的表情的。”


    蘇不遮壓住了唇角的笑意,縱容地摸摸她的後腦勺,輕輕“嗯”了一聲。


    一團雪白小羊一臉戒備地望著不懷好意的狐狸,擋在巨大的雪豹身前保護它,護犢子似的。


    蘇不遮唇角止不住上揚。


    這股傻勁兒,真是讓人遏製不住地心生歡喜。


    蘇不遮第一次覺得,被認為是弱者是一件還不錯的事情。


    北煢燈自然將二人的悄悄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他一雙上挑的狐狸眼染上一層含笑的淚霧:“我倒不知道阿爻交了新朋友。”


    謝今爻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解釋:“不是朋友。”


    “哦?”北煢燈揚眉。不是朋友是什麽,那還能是路上萍水相逢的?


    麵前這位客人,可是個魔族,若是沒猜錯,銀發雪睫,翡翠碧眸——應當就是魔界那位魔尊了。


    謝今爻抬眼看他,大聲而充滿感情道:“我們已經成親了!”


    北煢燈年歲比東小魚還大,也是看著謝今爻長大的,在謝今爻心裏,除了是朋友,和半個長輩也沒差。謝今爻倒沒覺得自己哪裏說得不妥,如果北狐狸沒出事,她也是一定要給他介紹蘇不遮的。


    北煢燈怔怔看著她,隨後重複一遍:“你們已經成親了?”


    他臉上的迷茫讓他看上去總算有點人而非邪魔的樣子。


    魔尊?阿爻?


    為什麽?


    眼看著北煢燈滿臉問號,謝今爻篤定萬分地點頭:“嗯!”


    “客人。”北煢燈似乎極力壓抑著身體裏躁動的力量,青筋暴起,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阿爻說的是真的嗎?”


    看他這流竄體內的力量將發未發的樣子,謝今爻一把抓住蘇不遮的手,隨後憂心忡忡道:“不能去。”


    這位北方領主方才第一個攻擊的便是謝小羊,他不相信北煢燈是隨便選了個人就攻擊的。因此蘇不遮不想讓傻羊站在前頭。


    可是往前跨兩步,這隻傻羊一定會因為他站在最前頭而感到不安。


    於是,蘇不遮收斂了腳步,跨了一步——


    不多不少,正和謝今爻站在一條線上。


    隨後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我是她的夫君。”


    蘇不遮明顯察覺到謝今爻的手指下意識一縮,轉頭一看,她麵無表情的臉上已經泛上一層淡淡的紅。


    謝小羊害羞了。他心想。


    她很容易害羞。


    北煢燈揉了揉額角:“你和阿爻?阿爻有夫君了?她能有夫君?”


    聽他這明顯不信的口吻,謝今爻覺得自己被深深地鄙視了。


    什麽她“能”有夫君?謝今爻憤憤不平,然而臉上依舊麵無表情,穩健又平淡。算了,不和這隻走火入魔的狐狸計較。


    謝今爻默默想,不過要不是看在北狐狸這老家夥走火入魔糊塗了,她可不會這麽輕易地繞過他。


    她得用霜寒劍把他的新衣服都劃破。


    蘇不遮自然捕捉到了她眼裏那點孩子氣的慍怒,險些被她逗笑,但是生生忍住了,隻是更加篤定眼前這一位,應當是對謝小羊而言意義非凡的長輩。


    不能傷到對方。


    北煢燈赤金的眸子逐漸變得更濃烈冷硬,他方才柔軟下來的表情一瞬又轉冷:“該回答問題了。”


    他重複一遍:“是誰殺了她?”


    都說他不應該濫殺無辜走火入魔,那麽到底誰是應該被殺掉的呢?


    倒是告訴他啊。


    城池中的風,伴隨著他逐漸煩躁起來的心情,再度卷起沙塵。


    “阿爻,我本不想殺了你,你為何要來?”赤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風沙中二人模糊的身影。


    “快點離開這裏。”


    北煢燈如同分裂成了兩個人,如今的這一個又是要放過謝今爻蘇不遮。


    然而很快,這個要放人的人格再度消失,又是冷冰冰的聲音:“回答問題。”


    兩個人格像是立刻要掐架似的反複轉換,最終伴隨著一聲嘶吼,留下了那冷酷無情的“惡”。


    蘇不遮看著他北煢燈這模樣,眼神微動。看北煢燈這樣,倒不隻像是走火入魔,更像是還用了一種邪術的後遺症。


    當初他在謝小羊離開之時,幾欲瘋魔,搜尋方法想要將她複活,便曾看見過這種方法。隻要有用魂魄製作而成的光便可以做一盞引魂燈,引魂燈可以用來牽引還未散去的魂魄重返人間。


    但是這個法子是有代價的。


    使用這個方法的人,自己的精神將會聯係上那些被使用的靈魂,很容易造成北煢燈現在的人格分裂的情況。


    現在這個“惡”人格,一定要讓他們回答問題。


    “方才翠鳥和東小魚回答錯了,被扔了出去,不過,現在你們回答錯了,可就沒有他們那麽好運了。”北煢燈含笑。


    蘇不遮垂眸望向謝今爻,與此同時,北煢燈道:“而且現在,你們之中隻要有一個人答錯了,另一個人也會一起接受懲罰哦。”


    蘇不遮忽然道:“引魂燈並沒有那樣好做。”


    北煢燈的動作一頓,隨後饒有興味看著他:“什麽引魂燈?”


    他臉上帶著濃重如泥淖一般的流動惡意:“這便是你給出的答案嗎?”


    “如果是的話,恭喜你,答錯了。”北煢燈十指成爪,躍躍欲試地看著他,眼中殺機畢露。


    謝今爻鴉青色的眼睫遲疑地一閃:“引魂燈是什麽?”


    蘇不遮看見她臉上顯而易見的不安。


    一聽便不是個好東西,謝今爻想,如果不是好東西,那麽貓咪怎麽會知道那個東西?


    蘇不遮怔了一瞬,隨後想到,這是不能告訴謝小羊的事情。


    在這一百年間,他曾經走過多少歪路,都不能告訴謝小羊。


    “沒什麽。”他手指落在她發頂,帶著點撫慰之意揉了揉,溫柔又熨帖,“到時候再告訴你吧。”


    眼看著北煢燈又要陷入狂亂狀態,蘇不遮道:“你不是想要答案?”


    青年身影頎長,於半空中的狐妖對立,像是一柄寵辱不驚的刀,他眼神淡淡:“她是被,這座城裏的人害死的。”


    久久的沉默之後,北煢燈忽然爆發出一陣笑。


    他笑起來風流寫意,眼下的淚痣更添風情邪氣:“你確定?”


    謝今爻已經握緊了霜寒的劍柄,霜寒劍意凜冽,化霜結雪,清越嗡鳴帶著警告之意。


    然而北煢燈卻並未上前,而是神色狂亂,低聲道。


    “是他們所有人,一起殺了葉愫。”


    “你們答對了。”


    他霍然抬起眸子,望向謝今爻,灼灼的眼神帶著濃烈的恨意。沒有什麽正確的答案,隻有他認為正確的答案。


    “所以,你們現在還覺得我錯了,要阻止我殺人嗎?”


    北煢燈俊美麵容上青筋暴跳,笑容卻依舊掛在唇角:“他們都該死啊。”


    走火入魔之後,最濃烈的便是殺人的欲望。而妖族天生情緒濃烈,在這走火入魔之下便更加愛憎分明,如果不加克製,北狐狸很快會被反噬,徹底無法救回。


    “可是,這一個城的人,裏頭還有不少稚子嬰兒。”謝今爻打斷他。


    北狐狸挑了挑眉,短暫地恢複了理智:“可是他們沒有幫她——所以你不覺得他們都該死嗎,阿爻。”


    “所以你剛才,在我出現的時候,想要殺了我。”謝今爻麵容平靜。


    北煢燈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幾乎要流出眼淚一般愉悅:“阿爻,我才發現,你還挺聰明的。”


    然而他望向謝今爻的眼神之中,殺意卻更加刻骨勃發。


    伴隨著走火入魔,人的情緒會越發濃烈,恨之欲生,惡之欲死,北狐狸方才因為那些人和謝今爻之間的關係遷怒於她,所以第一反應才是殺了她。


    “葉愫的靈魂因為怨恨不得安寧。”北煢燈含笑,“她一直在我身邊,跟隨著我。”


    “所以你用了一個城池的人的魂魄,來做葉愫的引魂燈。”蘇不遮望向北煢燈掌心的光團。


    北煢燈笑出聲來:“不錯。”


    “不過就連這個你都知道,那麽看來你和我一樣,都不是什麽好人。”


    蘇不遮並沒有答話,反而是謝今爻以平生最快的反應開口了:“他沒有害過人。”


    謝今爻非常認真地告訴北煢燈:“他很好。”


    北煢燈愣了愣,噗嗤一聲笑出聲:“阿爻啊,你怎麽還是這麽傻乎乎的?幾百年了都沒什麽長進?”


    謝今爻沒有回答他,蘇不遮卻開口了:“她不傻。”


    小羊並不笨,隻是反應慢了一點罷了。


    這兩個人互相護著彼此,讓北煢燈看著覺得更加刺眼。


    他暴躁道:“夠了。”


    蘇不遮並不因他所言有半分不愉悅的神色:“問題答對了,那麽我們可以參加審判了吧?”


    北煢燈神色莫測,忽的露出個笑。


    “自然可以。”


    “現在我可以繼續講一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了。”他始終如同帶著一層笑臉假麵一般看著謝今爻和蘇不遮。


    *


    畫舫樓閣,萬家燈火喧囂。


    謝今爻推開窗戶,一任目光開散,隻見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麵。


    這便是現在的荒蕪城池,原本的繁盛人家——也是北煢燈的故事第一頁。


    這個故事非常身臨其境——因為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北煢燈親手造出來的幻境。


    此時,北煢燈已經不知去往何處,隻剩下他們兩個站在樓閣之上。紅木窗前,飛過點點熒光,指向一個唯一的方向,似乎是要帶著他們去那裏的引路人一般。


    謝今爻牽著蘇不遮:“走吧。”


    二人一路下行,伴隨著光點的指引向前走。


    光點的盡頭,是一處小院子,院牆上還浮著好幾層青苔,自裏頭傳來一陣哭聲。


    “沒人要的掃把星!沒人要的掃把星!”伴隨著幾道童聲交疊的嘲笑,那哭聲越來越小,直到連最後一絲抽噎都被淹沒在推搡之中。


    謝今爻嚐試著想要推開這扇門進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奇異地穿過了折扇門,根本無法進入裏頭的空間,她這才又想起,這是北狐狸的幻境。


    此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中年婦女罵罵咧咧地走出來,手裏還揪著那女孩的頭發。


    小女孩身架小,枯柴似的在地上蜷成本一團。


    謝今爻下意識要伸手拉她,手指觸碰到的地方卻化作螢火。


    她抿了抿唇,隨後才收回手指。


    蘇不遮握住她虛空中的指尖,隨後道:“害怕嗎?”


    謝今爻怎麽可能害怕,自幼就沒有什麽能讓謝今爻害怕的東西!


    看著傻羊的眼睛一瞬間變得又圓又亮,蘇不遮彎了彎唇,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有些無奈。


    謝今爻眼眸亮如星子,一點沒變,她振振有詞地告訴他:“貓咪,我會保護你的。”


    “我真的很厲害。”她補充道。


    以前曾經說過的話,蘇不遮沒有放在心上的話,當時他以為她是在逞強,現在看來,這真是是一隻很強的小羊。


    是手裏握著小花鏟的小羊戰士。


    蘇不遮拂過她背後的長發,隨後道:“嗯,我知道。”


    他很喜歡她這樣說,於是他用他的方式鼓勵她:“那你要保護好我。”


    “我一點都不了解北狐狸,現在怕是幫不了什麽忙。”他一雙清澈純粹的碧眸像是寶石一般熠熠真誠,“就靠你了。”


    謝今爻覺得這話說得真是讓人身心舒暢!


    她露出一個笑,心中更加有底:“好哦,你放心吧。”


    蘇不遮蒼白十指背在身後,悄悄處理掉畫卷之外的黑暗中冒出的一個小小觸須,隨後微笑道:“嗯!”


    出了魔界,來到了修界,那麽就都要仰仗小羊了。


    看得出來他的投靠讓謝小羊很開心。


    她開心他也開心。


    謝今爻收回了笑臉,一臉嚴肅地告訴他:“北狐狸尤其擅長幻術,現在還隻是一個開端,之後我們可能會進入一個和現實世界相差無幾的世界——到時候你一定要小心。”


    “幻術越是深入,我們越難分清幻境現實,那時,可能就連你身邊的人都會換一個。”


    傻羊一本正經地細心講述,他垂首能看見她臉上一層絨絨可愛的光。


    他乖巧應聲:“好,我會小心的。”


    謝今爻很欣慰。


    貓咪還是一隻溫順的貓咪。聽話,懂事,可愛!


    她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


    此時,畫卷已經打開了下一幕。


    出乎意料的是,這副畫卷尤其恬靜祥和。


    一派擴展而升的淡藍雲天,一線延伸的翠綠深棕山林,青草萋萋隨風搖曳,就連草葉上低落的露珠都逼真得緊。


    自遠處走來一個身影。


    她一頭墨發甚至未曾束起,就那樣自然而快樂地撒在身後,於陽光中勾勒出圓潤的弧度。


    這個姑娘,像是山中野生野長的山鬼一般自由。


    謝今爻隻看一眼就覺得十分喜歡。


    唯一的缺憾是,這位姑娘麵容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色絹布。


    並沒有原本謝今爻想象的,小鹿一般剔透的眼睛。


    是盲女嗎?


    謝今爻蹙了蹙眉。


    蘇不遮眼神落在姑娘覆蓋在麵頰上的白絹上,隨後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方才北煢燈讓他們看的幻境之中,這姑娘臉上沒有白絹,眼睛能夠清楚視物,所以才會在被推下長坡的時候,露出那樣驚愕絕望的表情。


    是因為將她推下長坡的,是一個完全沒有想到的人嗎?


    謝今爻率先跟上了姑娘的腳步。


    蘇不遮也跟上了謝今爻的步子。


    二人跟著這道記憶之中的幻影走進了碧綠山野之中。


    謝今爻告訴蘇不遮:“等到幻境深入,我們就可以和她交流了。”


    “謝小羊,你曾經進過這樣的幻境?”蘇不遮不動聲色地詢問。她竟然這樣了解這個幻境。


    謝今爻老老實實告訴他:“北狐狸以前常常做幻境給我玩的。”


    那時候她不能控製自己的力氣,把靈山拆得七零八落的,有一次北狐狸來拜訪,還被她削落的牌匾險些砸中腦袋。


    蘇不遮在心中記住,北煢燈是看著傻羊長大的。


    終於,伴隨著畫麵逐漸變得更加生動,畫卷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火紅色的身影。


    是——


    北狐狸。


    北狐狸一雙上挑的赤金色瞳孔落在前來尋他的少女身上,隨後嘴角帶著點惡劣笑意,伸手去拍了拍少女的肩頭。


    葉愫皺緊了眉頭,有些無措:“誰?”


    北煢燈不說話。


    他再度伸出手去拍了拍葉愫的脊背。


    盲眼少女四處張望,慌亂地後退一步,卻被石頭絆倒,跌坐在地。


    雨後的草地上多是泥濘,她的衣裙上沾上了濕漉漉的泥土,看上去髒兮兮。


    北煢燈似乎終於對於逗弄她失去的興趣,化為一隻小小的火紅狐狸,拱進了她的懷裏。


    葉愫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她纖細的手指在北煢燈火紅的皮毛間顯得越發白皙。


    她聲音極其溫柔:“小狐狸,你果然又到這裏來了。”


    北煢燈懶洋洋地看她一眼。


    【自然。】


    謝今爻和蘇不遮聽得到北煢燈心中所想。


    “小狐狸,你是想回家了嗎?”葉愫抱著北煢燈從草葉中站了起來。


    北煢燈的尾巴掃過她的手臂,閉上一雙狐狸眼開始打盹。


    【當然。】


    葉愫察覺到它依靠著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去摸它的耳朵。


    北煢燈的耳朵不耐煩的顫了顫,葉愫悄悄彎了彎唇。


    【要不是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才不會忍受你摸我的耳朵呢。】


    謝今爻望著姑娘和小狐狸的身影走遠。


    “這應該就是剛剛我們看見的那個小女孩了。”謝今爻喃喃道,“隻是,她長大了。”


    蘇不遮頷首:“而且,現在她覆住了眼睛。”


    “這就是情劫嗎?情劫會讓渡劫者忘記自己是誰嗎?”蘇不遮狀似不經意問道。


    謝今爻想了想,很認真地解答:“並不是,北狐狸這是特殊情況,他受傷了,腦子不好使。”


    蘇不遮在心中記下了一筆。


    原來起初不認我,不是因為不記得我了啊。


    謝今爻不知為何打個寒戰,回首卻隻看見對方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己:“怎麽了?”


    謝今爻看貓貓歪頭無辜臉,也沒再多想:“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冷。”


    她自然而然伸手握住他溫熱的手掌:“還是你暖和。”


    那一隻手握住他手指的同時,他心中一軟,頓時將方才所想忘了個一幹二淨。


    謝今爻現在對於貓咪的情緒非常敏銳,於是她立刻露出一個笑,開始輸出甜言蜜語:“你真是最好的貓咪了。”


    蘇不遮覺得自己簡直不能更好了。


    “好了,先跟上他們吧。”他壓下唇角。


    真是一如既往愛撒嬌。他有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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