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的二樓包間裏忽然傳出幾聲尖叫聲。


    幾個嚇得花容失色的美人從房間裏跑出來,一把拉住跑過來的老鴇。


    “花姨,裏麵打起來了。”


    老鴇一驚,趕忙過去,打人沒事,可別死她這了。


    還沒走到門口,滿滿的一包銀子被扔出來,門嘭的一聲關上。


    老鴇也是個通透的,當即領著姑娘們往回走。


    “行了,誰都不準打擾,都散了,接客去。”


    一群人散去,房間裏的慘叫一聲一聲的傳出來,但在人聲鼎沸的青樓裏,喝醉打架是常事,並沒有人在意。


    反正一會就停了。


    房間裏楚晗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兩隻眼睛青紫的有些睜不開,臉頰高高的腫起,他躲不開,隻好爬到桌子底下用力的抱著桌子腿。


    君屹顧及著桌上睡著的桑喬,這才停了手。


    他做魔君這些年,不是沒被親過,之前楚晗去魔宮當舞姬時兩人都曾親過嘴。


    但還是第一次有人捏著他屁股說:“爺疼你。”


    他深深的覺得自己被輕薄了,被一個醉鬼給輕薄了。


    “你自己給本尊出來。”君屹眸子裏滿是怒火。


    楚晗用力的搖頭。


    要說剛剛還醉著,這會被打了一頓也醒了,麵前是誰他認識,自己打不過君屹他也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君屹氣極反笑,打的也有些累了,坐在桌邊給自己翻了一杯酒。


    楚晗在桌子底下隻能看到他的腿,這會往後縮了縮硬著頭皮說:“忘了。”


    “出來,我幫你回憶回憶。”君屹語調輕飄飄的,好似漫不經心一般。


    桌子底下確實憋屈,楚晗聽著他語氣還算平和,於是小心的探出腦袋,往前看看,見君屹坐在桌邊喝酒,才鬆了口氣鑽出來。


    “我喝多了,不是有意的。”


    君屹閃身迅速移動到他麵前,一把掐住楚晗的脖子緩緩收緊。


    他是魔君,竟然第一次有人敢這麽對他。


    楚晗試圖用靈力掙脫開,但在楚晗麵前他還是太弱了,還沒動,手腳便被魔氣束縛住。


    他隻能劇烈的掙紮,努力的呼吸。


    窗外白光一閃進入,君屹側身躲開,楚晗的身子被放開,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身白衣的人從窗外而入,看到房間裏的場景,深深的皺起眉頭。


    楚晗緩了緩才抬頭望去,有些激動。


    “師尊,您來了。”


    蘇灼微微點頭,目光沉沉的看著君屹,君屹卻仿佛是沒事人一樣往桌邊一坐繼續喝酒。


    楚晗迅速起身走到蘇灼麵前,在他耳邊小聲道:“師尊,這次是徒兒的錯,是徒兒喝多了。”


    雖說確實是喝多了,但楚晗自己做了什麽他還是有一點印象的,所以君屹會生氣也是應該的。


    “蘇尊主怎麽來了,婚期將近,婚服可是試好了?”


    看到蘇灼,君屹的火氣忽然落下去不少。


    他也是今日剛剛得知,玉理峰尊主不日便要迎娶,玉瓊峰尊主之女,成就一番好事了。


    可憐桑喬那小東西還日日想著他呢!


    “婚期?師尊在瞞著喬喬準備婚禮嗎?”


    楚晗揉揉自己臉上的傷,真險,剛剛自己差點被掐死。


    蘇灼沒說話,把自己懷裏隨身帶的傷藥扔給楚晗,然後看了看桌上趴著的小人魚,慢慢走過去。


    既然楚晗說了是自己的錯,兩個人的事他就不管了。


    他這麽快過來隻是因為剛剛傳音石裏小人魚的聲音不對勁,他才迅速趕過來的。


    “當然不是,新娘好像是叫做沈輕輕。”


    楚晗一驚,有些意外的看向蘇灼。


    君屹沒打算就這麽算了,嘖嘖了兩聲:“你把小東西一個人扔在外麵就是為了回去成親,這件事蘇尊主可告訴喬喬了?”


    “君屹,你最好不要插手。”


    “本尊當然不插手,本尊還要等喬喬對你失望,然後跟我回魔宮呢。”


    蘇灼狠狠的攥緊手,但桑喬忽然皺了皺眉頭,他便又鬆開,把桑喬小心的橫抱起來。


    “住在哪裏?”蘇灼道。


    楚晗愣愣還沒反應過來,說了一個客棧的名字,蘇灼便抱著桑喬又迅速從窗口消失。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君屹覺得沒意思,起身。


    “走吧,回去。”


    楚晗身子微顫了一下,往後縮了縮,剛剛君屹是真的想要殺他的。


    君屹悶悶的笑出聲,不管他,轉身往外走。


    “走吧,我不殺你,這會心情還不錯,不與你計較了。”


    看樣子蘇灼對桑喬也不是無情,但又要娶沈輕輕,當真是有意思。


    楚晗鬆了一口氣,一瘸一拐的跟上去,看著君屹的背影,慢慢的往前挪。


    都說魔君性格陰晴不定,當真是讓人看不懂。


    剛剛明明對他起了殺心,這會竟然又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了。


    走了一會君屹轉頭,發現楚晗瘸著腿已經跟他拉開了很大距離,顰了顰眉,他又退回去,把人往肩上一拉。


    抗著往回走。


    楚晗本來就喝了酒,這會倒著腦袋,難受的厲害,掙紮了兩下。


    君屹的臉色又陰下來:“老實點。”


    隻三個字,嚇得楚晗再也不敢動。


    一直堅持著被抗回客棧,剛被放下來,就再也堅持不住的吐了君屹一身。


    剛剛隻是瘸的人,又糟了一頓打,直接斷了一條腿。


    *


    房間裏,蘇灼把懷裏的小人魚輕輕的放在床上。


    剛喝了酒,桑喬身上還有淡淡的酒香,蘇灼抱他回來時一路都在聞著,並不難聞。


    蘇灼坐在床邊,用手輕輕撫摸著小人魚的臉頰,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見了。


    蘇灼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想他。


    但他每次還是努力的忍著,讓自己去忙別的事情,直到剛剛聽到小人魚好似帶著幾分委屈的聲音,他再也忍不住了。


    自從上次花匠一事,蘇灼就在小人魚的傳音石裏放了一絲靈識,所以在感受到小人魚離玉瓊山不遠後,他便迅速趕了過來。


    “蘇灼......你要來接我。”睡夢中的桑喬動了動,咕噥出一句,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


    床邊的蘇灼卻因為他輕輕的一句話,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


    說好了的,等忙完便來接小人魚回桃園。


    小人魚還在等他,可再見麵蘇灼甚至不知自己該用什麽身份見他。


    這些天蘇灼確實很忙,但也是在逃避。


    他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件事情。


    蘇灼在床邊坐了一會,然後去打了一盆水回來,準備給桑喬從頭到腳擦一遍身子。


    他不在,這條怕水的魚,估計是半個月都沒洗澡了。


    但這會蘇灼也不好抱他去洗,隻能給他擦擦身子。


    被水打濕的方布貼上皮膚,桑喬似乎是感覺到了,迷迷糊糊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床邊移動的人。


    “師尊?”桑喬輕輕的喊了一聲,對著蘇灼伸出手。


    蘇灼把手遞過去給他握住。


    桑喬握著他的手坐起來,撲到蘇灼懷裏輕輕的蹭了蹭,但實在是醉的厲害,過了一會就又睡了過去。


    蘇灼就一手攬著懷裏的身子,一手繼續給他擦,等全身都擦完,又輕手輕腳的給小人魚穿上裏衣。


    想了想他自己在小人魚身邊躺下,把他抱進懷裏,揮手熄了燈。


    第二日天剛有些亮,在桑喬睡醒之前,蘇灼起身離開。


    桑喬睡醒,還沒睜開眼就往身邊摸索過去,但隻有微涼的床鋪。


    他睜開眼床上隻有他一個人。


    桑喬拍拍自己的腦袋,他昨晚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看到蘇灼了,難道隻是一個夢?


    桑喬迅速起身敲著楚晗的房門。


    “昨夜師尊是回來了嗎?他下樓拿早飯了?”


    楚晗單腿跳著好不容易到門口,打開門,搖搖頭:“昨夜師尊沒來啊,小師弟喝多了吧。”


    師尊今早走之前還特意過來叮囑過,不能讓小師弟知道他昨夜來過。


    楚晗有些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小師弟說,師傅要成親的事情。


    “哦,那可能是我做夢了。”桑喬點點頭,看著楚晗腫著的臉,跟斷了的腿,趕緊過去扶他:“二師兄,這是怎麽弄的。”


    楚晗瞬間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剛要說是被君屹打的,就見一身紅色長衫的人出現在門口,他立刻改口。


    “昨夜喝多了,跟人打架了。”


    桑喬看看他滿身的傷,脖子上還有明顯的掐痕,也信了他的話,有些自責道。


    “抱歉,我從來沒喝過酒,一不小心喝多了,沒能幫你。”


    因為楚晗的腿斷了,所以三人一時沒有辦法啟程,隻能暫時在陽鄉城停下,等他腿好再啟程。


    陽鄉城離玉瓊山不遠,甚至站在客棧裏,有時晴空無雲隱約能看到玉瓊山顛。


    桑喬近來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欄杆邊,望著遠處發呆。


    楚晗遠遠的看著,都有些心疼。


    喬喬還在等師尊來接他,而玉理峰大概已經在掛紅綢了,沒多久,師尊便要娶沈師姐了。


    “喬喬,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們明日便出發吧?”


    楚晗拖著一瘸一拐腿走到桑喬身邊。


    “二師兄,我不想走了,這裏離玉理峰是不是近一些,師尊來接我的時候就不用跑很遠了。”桑喬的眼眶有一點點酸澀的難受,“蘇灼說會接我回去的。”今天是喬喬變成小可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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