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大亮,劉秀就被人叫醒了。他睜開眼,見副將王鳳站在床前大聲叫他:“將軍,快醒醒,王莽帶著幾十萬人馬朝昆陽撲來啦!”


    站在一旁的金常也說:“還有獅子老虎哩!”


    劉秀慌忙坐起:“離這裏多遠?”


    王鳳道:“大約50 裏。”


    劉秀把手一揮:“快把將官們叫到城樓上去,我有話說!”


    昆陽城座落在河南葉縣境內,城高大而堅固,農民起義軍在劉秀等人的率領下,占據了這座城池。固守昆陽,既可以牽製敵人,又可以阻止洛陽王莽的隊伍南下,不論進、退、守、攻都有好處。


    王莽是西漢王朝沒落貴族的首領,他對劉秀恨之入骨,幾次交鋒都被劉秀打得一敗塗地。劉秀占領昆陽,對王莽來說,等於在胸口插了一把鋼刀。


    他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打算把老本貼上與劉秀決一死戰。三個月來,他把分散在各地的軍力集中起來,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身高一丈名叫巨無霸的巨人,又從林獸園裏放出一群大象、老虎、豹子、犀牛,讓他們同巨無霸一起走在軍隊前頭。這支號稱百萬的“人獸聯軍”浩浩蕩蕩地向昆陽城進發了,一路上旌旗蔽天,吆喝不斷;王莽的大軍還沒到,當地的老百姓早已嚇得四散而逃。


    太陽還沒升起,起義軍的幾個將領已登上了城樓;這時,還看不清遠處的王莽隊伍,但已看見那騰起好幾丈高的煙塵,還有那飄拂的戰旗。麵對來勢凶猛的敵人,副將金常嚇得嘴唇發青,臉色發白;劉秀一眼瞥見他的神色不對,便問:“金將軍,你怎麽啦?”


    金常抖著嘴唇道:“我,我,有點冷。”


    劉秀淡然一笑,便和眾將分析了形勢,他建議把主力留下來守城,由他率領。王鳳出去調兵。王鳳深知,留下來守城凶多吉少,便推托道:“還是大將軍去定陵調兵為好,我留在這裏,願與昆陽共存亡!”


    金常也表示願意留下來,但語氣不硬。


    劉秀沉思片刻,沒再爭辯,說:“好吧!”當場挑選13 名騎兵,打開南門,向定陵急馳而去。


    太陽頂中時分,王莽的親信王尋、王邑等率領大軍開到昆陽城下,把整個城池團團圍住,幸虧劉秀早走了一步,要是拖到現在,就別想出城了。


    王邑縱馬登上一座土坡,觀察了一陣,咬牙切齒地說:“等著瞧吧,不出3 天,我將攻破昆陽,血洗全城!”


    站在城樓上的金常遠遠地把敵人的營帳數了數,竟有三四百座,裏三層,外三層,昆陽城真的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了,他們心裏不免有些慌亂,但當著眾將士的麵也不好表露,心裏盼望著救兵早日到來。第二天,還不見劉秀的影子,他沉不住氣了,向王鳳發牢騷:“大將軍怎麽搞的,到現在還不來,再這樣下去,我看不如打開城門算了!”


    王鳳把眼一瞪:“你再說一遍!”


    金常舌頭一轉,一聲也不吭了。


    到了第四天頭上,王莽的隊伍開始攻城,進軍的號角震得城牆上的土沙沙往下落,旌旗飛舞,遮天蔽日,喊殺聲驚天動地。王邑為了加快速度攻城,還下令挖掘地道,打算從城牆底下進城;同時架起數百架雲梯,向城頭上猛攻。王尋帶著上千名弓弩手一起往城裏射箭,雨點般的箭簇刷刷刷地直往城裏飛。有一支羽箭“嗖”地一聲,射中金常的胳膊,頓時血流如注,他嚇破了膽,哭喪著臉喊:“我掛彩了,我掛彩了!”


    王鳳一見,馬上叫人為他包紮。


    爬上雲梯的敵人露頭了,王鳳放下金常衝過去指揮部下殺敵。隻要有人露頭,王鳳便叫人用槍猛戳,戳了一個,又爬上來一個..王鳳叫人快把梯子掀下去,並把準備好的磚頭、石塊一起往下甩,直砸得莽軍頭破血流。就在他全神貫注指揮戰鬥時,一支暗箭刷地戳進了他的右臂,王鳳怕人看見,伸手將箭拔下,轉身用手將傷口一捂。站在一邊的衛士發現了,大叫一聲:


    “王將軍,你掛彩了!”


    王鳳朝他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別聲張,現在是打仗,要是讓大家看見了,會動搖軍心的。”他舉起寶劍,繼續指揮將士們砍殺。


    就這樣,小小的昆陽城變成了一座堅強的堡壘,在半個月時間內,打退了王莽軍隊的18 次進攻。但是,城內存糧有限,所剩糧食頂多也隻夠他們吃四、五天了。五天之內,倘若劉秀所調援兵還不來,昆陽城將不攻自破。


    再說劉秀馬不停蹄地趕到定陵之後,把情況一說,提出把隊伍拉過去解救昆陽,可定陵的將領們個個一言不發,有的幹脆推說身體不適,想回家中歇息。劉秀知道這些將領貪戀定陵城內的財物,不想離開這裏。劉秀提出隻調一部人馬去解昆陽之危,但還是沒人伸頭,劉秀把桌子一拍:“我寧願放棄定陵,也要把這裏的兵力調過去!”


    見眾將沉默不語,劉秀激憤地說:“大家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打敗了王莽,就會得到比這裏多上千百倍的財物。倘若被他們打敗,連腦袋都保不住,那麽,再多的財物又有什麽用呢!”


    將官們被劉秀說得啞口無言,沒辦法,隻好答應出兵。那時,劉秀和這些將官的職位都差不多。誰也不買他的帳,劉秀心急如焚,他們卻毫不著急,又拖了些日子,才好不容易把援軍帶了出去。劉秀這才喘了口氣,心想,不知王鳳在昆陽可頂得住了?


    正在守城的將士們望眼欲穿的時候,劉秀帶領人馬披星戴月趕到了昆陽。他們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便很快在離莽軍隊伍5 裏遠的地方布下陣勢, 準備從背後進攻莽軍。


    莽軍的主將王邑一向驕橫自大,哪裏把劉秀帶來的援軍放在眼裏,輕率地派出幾千人馬前去迎戰,剛交手,就被劉秀打得大敗。這小小的勝利不僅鼓舞了援軍的士氣,同時也振奮昆陽城內的守軍,當捷報傳到昆陽城裏,滿城一片歡騰,那些餓得奄奄一息的傷兵也爬上城頭喊了起來:“劉秀!劉大將軍!”


    劉秀心裏清楚,要想真正打敗強大的莽軍,絕非是件容易的事,得想辦法巧使妙計才行。


    與此同時,另一支起義軍正向莽軍盤踞的宛城(河南南陽市)發動進攻,勝負不明。劉秀的心裏陡然一亮,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嗎!馬上叫人拿來紙筆,親自寫了封假捷報:“王鳳將軍,宛城已破!”連夜派人用箭射進昆陽城內。


    也不知是天黑看不清,還是隔得太遠,那支帶信的羽箭竟落到莽軍的大帳中。王邑看了,大驚失色,叫衛士們千萬不要外傳,以免軍心動亂。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宛城已被起義軍占領的消息迅速在莽軍中傳播開來,像一股旋風,攪亂了軍心,莽軍大小將領、士兵,個個吃驚,人人咋舌。天哪,數十萬大軍連一個不足萬人的昆陽城都打不開,而重兵防守的宛城卻被為數不多的起義軍攻破;相比之下,本來士氣已經十分低落的莽軍將士,士氣更是一落千丈。


    這個消息傳進了昆陽城!城內的將士個個勇氣陡增,他們奔上城頭,歡呼雀躍,喊著:


    “劉大將軍,快進城哪!”


    決戰的日子到了。劉秀探聽到敵人的大本營在昆陽城西側的河邊,還探聽到王邑、王尋仗著兵強馬壯,又有河流作屏障,大本營防備不嚴。於是,劉秀親率3000 名敢死隊員直搗莽軍的巢穴。當他們躍馬橫槍出現在莽軍大本營門口時,王邑、王尋方從睡夢中驚醒,匆忙披掛,帶兵迎戰。劉秀一眼看見跟在王邑後麵的金常,這家夥,竟然投降了敵人!劉秀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天庭,大吼一聲衝將上去!一刀將金常砍了。起義軍由於連日得勝,士氣正旺,個個以一當百地在敵群中衝殺。莽軍因為連吃敗仗,士氣低落,人人都在設法後退保命。雙方一接觸,莽軍傾刻大亂,王尋當場被劉秀殺死,隊伍被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那些獅子、老虎也四散而逃,巨無霸倒在地上,兩眼圓睜,不知何時斃命了。


    再說昆陽城裏的守軍趁城西激戰的時刻,在王鳳的率領下,擂響戰鼓,呐喊著衝殺出來,與援軍前後夾攻敵人。王邑見王尋被殺,自己又是腹背受敵,怎敢繼續再戰,隻好騎上快馬趕快逃命。他的部下見主將逃走,有的立即投降,有的撒開兩腿跟在王邑的馬後逃跑。前麵的人被撞倒,後麵的人也顧不上扶,就從他們身上踏過去,這樣踩死的就有一千多人。王邑帶著殘兵敗將拚命跑了一百多裏,被汝河擋住了去路,士兵們正爭著渡河時,天下起了暴雨,河水猛漲,漫過了河床,結果又淹死了好幾萬人,屍體把河流都堵塞了。王邑踩著死屍渡過河去,回到洛陽,一點人數,40 萬人僅剩下了幾千人,王邑頓時嚎啕大哭。


    戰鬥結束後,劉秀派人打掃戰場,繳獲的戰利品堆積如山。


    昆陽大戰之後,王莽損兵折將,元氣大傷。義軍窮追猛打,直搗王莽的老巢——京城長安。長安城內百姓和王莽的士兵,竟一同圍攻王莽的宮殿,數千人衝進皇宮,亂刀剁死了王莽。至此,篡奪西漢天下的王莽,在維持15年的統治之後,終於徹底滅亡了。


    在昆陽之戰中立了大功的劉秀,聲譽天下;最後登上皇帝的寶座,建立了東漢王朝。


    (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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