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號!


    姚相憶眉心一跳,眸心中光芒紛亂。


    為什麽紀蘋涵會知道她的死期?


    她慢吞吞地挪動腳步,拉開與她的距離,狐疑地上下打量對方。


    但又怕露了怯,神態僅有非常細微的變化,幾乎察覺不了。


    喊出純情蘿莉,問出這一疑惑。


    【親親稍等一下,我去翻一翻原文的劇情大綱。】


    腦海中果然響起翻書的聲音,嘩啦嘩啦。


    姚相憶轉過身子,背對紀蘋涵,像是在考慮她的條件,實則是在等待純情蘿莉的答案。


    【找到啦親親!】


    【根據原文看,紀蘋涵並不知道二月二日是您的死期。】


    姚相憶:【說仔細些。】


    【原文中你們有過一段合作關係,在合作的尾聲,你突然倒戈,幫助白夢昭與秋清蒔對付她,讓她的奸計沒有得逞,一切都功虧一簣,她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第二日您去向白夢昭和秋清蒔辭行,透露說買下了二月二日的機票飛往紐約,並且永遠不會再回國,算是和她們正式告別。】


    【紀蘋涵在這時找到你,聽見了你們的對話。】


    【而你呢,怕她情急之下做出傷害她們的事,於是帶著她來到錦門大橋,對峙的過程中失手將她推下橋。】


    原來是虛驚一場。


    姚相憶微張開嘴深吸了口氣,艱難的調整自己的情緒。


    純情蘿莉服務周到,頭頭是道的分析起來:【您一直是紀蘋涵最強勁的對手,她殺你不成,便要求您永遠離開,對他來說您從此消失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姚相憶冷哼:【她想得美。】


    【您不妨答應他哦,反正您遲早是要走的,我們這邊為您安排的離開時間也是2月2號,為的是貼合原文劇情的時間線,隻有您走了兩位原文女主才有更多建立感情的機會。】


    姚相憶差點把這茬忘記了,根據約定,走完所有劇情之後,她必須要永遠消失。


    隻不過這“消失”指的不是死亡罷了。


    純情蘿莉:【而且您還能救出爺爺和米姨,兩全其美呀!】


    “姚總,您考慮好了嗎?”紀蘋涵的長發被風吹亂,摘下手腕的發圈,簡單的挽了一個低低的馬尾。


    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姚相憶不由的多瞧她幾眼。


    眸子如深潭裏的水,平靜無波,藏有無人可查的心事。


    “我答應你。”


    這回,姚相憶算是玩火自焚了。


    按照最初的計劃——


    利用蕭黎黎,幹擾紀蘋涵。


    前一世的死是紀蘋涵的心結,所以她總拿這事說項,一次次的刺激紀蘋涵。


    還讓蕭黎黎告訴紀蘋涵,自己會騙她去錦門大橋對付她。


    紀蘋涵果然上當,但行事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以為紀蘋涵會按常理盯上秋清蒔,結果她在算計人家的同時,人家也在算計她,綁走了老爺子。


    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低估了紀蘋涵,高估了年邁的老爺子。


    記得臨走前紀蘋涵叫住她,道:“你太自以為是,我不了解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可你別忘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她收回開車門的手,回眸望著紀蘋涵,發現其眉目峰銳,隱隱含光。


    其身後,夕陽沉入西山,黑夜浮上天幕……


    “霸霸,不合胃口嗎?”


    秋清蒔盛了碗小米粥,擱在她桌前。


    姚相憶怔然片刻,啟開幹澀的唇道:“有些渴,我先喝口水。”


    半晌,秋清蒔倒了杯果汁回來,見她一口氣喝下大半,便交待起下午的事:“我去醫院探望了爸爸,沒有大礙,但右手手臂骨折……拍了ct,五髒有瘀血,問了醫生,養上一段日子就會好。”


    “要你擔心了。”姚相憶難過又內疚。


    她沒能保護住家人,連愛人都跟著擔驚受怕。


    前半生一帆風順,仗著姚家,即便同對手硬碰硬,最終也能旗開取勝。


    高高在上慣了,受不了太大的挫敗。


    “媽不肯請護工,決定親自照顧爸爸,我怕他們吃不慣醫院的飯菜,會做好一日三餐讓秦春送過去。”


    “對了,警察那邊是秦春在交涉,爸爸兩個小時前醒了,配合警察調查,說是有許多人闖進來要綁走他,情急之下才從二樓窗台跳下去了。”


    姚相憶拉著她坐到腿上:“你懷孕不舒服,別操心了,明天我叫老宅的傭人搬來這照顧你,事情交給他們辦,你的任務是安安心心的養好肚子。”


    像是彌漫的大霧退散,秋清蒔一展笑顏:“崽崽好著呢,ta肯定感受到了我的辛苦,兩三天沒讓我犯惡心了,飯都多吃一碗,我胖了好多。”


    說完,吸了口氣鼓起腮幫子,變成個假胖子。


    “你明明瘦了。”


    “才沒有!胖了!”


    姚相憶看出她在哄自個兒開心,不拆穿,嚇唬她道:“確實胖了,再沒有三金影後的風采了。”


    秋清蒔聞言色變,嗷嗚一口,撲上去撕咬她。


    兩人咯咯咯的笑做一團。


    氣氛好似好上了許多,姚相憶笑眯眯的喝掉剩下的半杯果汁,又吃掉了那晚黃燦燦的小米粥。


    晚餐豐盛也偏清淡,她們兩人吃了個幹幹淨淨,像是對這一天的疲憊做個告別。


    “還要嗎?”秋清蒔臉頰貼著她的鎖骨,觸感溫熱,那是屬於她的溫度。


    姚相憶:“腿麻了。”


    “嫌我重?”秋清蒔在她腿上扭了扭,帶有某種警告。


    姚相憶真喜歡她憋紅了臉的小模樣,逗她道:“你不重,是崽子重。”


    “分明是在說反話。”秋清蒔帶點不講理的神情道。


    做為懲罰,她罰姚相憶洗碗。


    隨口一句話,姚相憶居然當了真,有模有樣的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筷,抱進了廚房的水槽裏。


    秋清蒔目瞪口呆,結婚四年有餘,姚相憶進廚房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提刷碗了,一回也沒有過。


    今晚的月亮打西邊出來了。


    秋清蒔有點恍惚,看來姚家這回是真出大事了,一件連姚相憶都棘手的事。


    她不願表露已察覺出事態不妙的表情,站定在姚相憶一側,製止她挽起衣袖的動作,用玩鬧的語氣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姚相憶努了下嘴,示意她站近些:“我刷碗,你來負責過水清洗唄。”


    “當然好了,難得您屈尊降貴嘛。”


    秋清蒔取下牆頭的粉色碎花圍裙係在她腰間,立時洋溢出一種俏麗明亮的笑容。


    “很醜嗎?”姚相憶不明所以地低頭看看圍裙上的一塊油漬。


    “超級醜。”秋清蒔道。


    叱吒風雲的姚霸總也有今天,俏皮的粉色圍裙配上柔和斯文的臉,滑稽中透出了可愛。


    姚相憶自動屏蔽她那中肯的評價,擠了一大泵洗潔劑在手心搓出泡泡,糊在秋清蒔臉上。


    “呀——”秋清蒔驚慌失措的叫了一聲,不甘示弱地掬了捧水朝她潑過去。


    姚相憶指著濕漉漉的領口,拿出興師問罪威嚴:“你家暴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秋清蒔抄著雙手,一副大爺樣道:“哼,不幫你打下手了!”


    以為姚相憶會來求她,便沒走遠,窩在沙發上看著下飯綜藝,幾個娛樂主持人在台上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她高高豎起耳朵細聽廚房的動靜,像隻機警的狐狸。


    一聲刺耳的清脆傳來。


    秋清蒔豎起一根手指,嗯,摔了一個碗。


    “啪啦!”


    她再豎起一根手指,嗯,又摔了一個碗。


    簡直比她還敗家!


    “姚相憶!”


    她沉不住氣了,衝進廚房,就見滿地的碎瓷片,罪魁禍首昂首挺立在混亂中央,一身“千金散盡還複來”的氣勢。


    “碗……滑!”


    “明明是你笨手笨腳。”


    太紮心了,姚相憶拒不承認,摘下圍裙往後一扔,去到沙發上生悶氣。


    媳婦兒是拿來幹嘛的,當然哄嘍,秋清蒔原地反省三百遍,站在沙發後頭按摩她的肩膀。


    “霸霸,人家錯了。”


    秋清蒔:“真的錯了,你擔心我懷著崽崽太累,主動分擔家務事,我還嫌這嫌那的。”


    “嗬。”姚相憶送她個冷冷的笑。


    秋清蒔抖了一身雞皮疙瘩,沉重的閉上眼道:“要不這樣,你沒收我一套大別墅。”


    “要不……兩套。”


    “三套!不能再多了,我心會疼,不,我心會滴血。”


    姚相憶冷酷到底,揚言要把飛機遊艇大別墅統統沒收。


    正巧門鈴響了。


    秋清蒔逃似的去開門,來者是老宅的司機,特地送來胖頭陀,說小家夥一直躲在後院的草叢裏,天黑了才出來。


    秋清蒔彎下膝蓋,心疼地摸摸它狗頭,抱著它進浴室洗澡。


    這是把她當空氣了?


    說不哄就不哄了?


    憑啥。


    不爭饅頭爭口氣,她主動參與到洗狗的隊伍中去,用盡一切辦法讓秋清蒔知曉她氣還沒有消。


    秋清蒔一通裝傻,隻在最後“吧唧”一口親上她,鮮紅的唇印在她鬢角下頭。


    “嗷嗚嗷嗚。”胖頭陀似是看懂了她們的親密,表達了抗議。


    秋清蒔便又親它一口。


    這回,胖頭陀不叫了,吐出粉嫩的舌頭哈出幾口熱氣,一隻爪子搭上她手背。仿佛在和她約定“以後隻準親我一人”。


    姚相憶拿開它的爪子,嚴肅警告:“她是我媳婦兒。”


    胖頭陀:“嗷嗚嗷嗚。”


    許是體驗到洗碗的樂趣,姚相憶白天在公司兢兢業業,晚上退掉一切應酬,準時準點到家,陪秋清蒔吃過晚餐便抱著一堆碗筷進廚房。


    剛開始一次能摔掉三四五隻碟子,六七八隻碗。


    幾次下來,損失減少了一半。


    秋清蒔悉心指導她,不過十天便能一碗不摔了,著實為家裏省下一筆開支,後來她還學起了做菜。


    起初,秋清蒔以為她一時興起,直到她堅持了一個月才真的信服,雖然味道不咋樣……


    要擱以前,秋清蒔一定會懷疑在她外頭做出了對不起她的事。


    “你在補償我嗎?”


    深冬的夜晚,小區內隻有她們兩個人在散步,手牽著手,像兩隻不知人間疾苦的蝸牛。


    她們在路燈下停下。


    姚相憶替她將羊羔毛製的圍巾塞進胖胖的羽絨服裏,提醒她注意保暖。


    “問你話呢。”秋清蒔用顯懷的肚子笨憨憨地蹭了蹭她,勢必要得到一個答案。


    畢竟懷孕四個月了,活動起來不像以前那般靈活。


    姚相憶趕忙製止,目光錯開,失神的瞧著燈光下翻飛的灰塵,喃喃道:“我們結婚快有五年了。”


    “對啊,春天一到,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前四年我們都在各忙各的,一年到頭加起來也湊不滿一個月。”


    秋清蒔抱住她,雙手蜷縮,歉疚道:“我今年哪也沒去,一天到晚陪著你呢,事業都不要了,你不準怪我!還懷了崽崽呢,美麗和身材也即將失去……嗚。”


    “所以啊,我也該為你做點什麽。”姚相憶捧住她冰涼的手,搓了搓,又垂首嗬上一口熱氣。


    像是有誰塞來一塊暖紅紅的炭火,驅散寒氣,秋清蒔心頭一熱,眼眶不自覺紅了。


    眼淚啪嗒,砸在姚相憶裹有創可貼的指尖上——她切菜時切了道口子。


    秋清蒔心疼不已,掏出紙巾,細心的沾掉上頭的眼淚,帶著哭腔問:“疼不疼?


    “果然一孕傻三年,”姚相憶笑著道,“隻對你好上一點,就哭了?”


    “你對我可好了,全天下再沒有你這麽好的媳婦兒了。”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秋清蒔打開淚匣似的,登時淚流滿麵,像遭了天大的欺負。


    上回哭這麽傷心,還是在劇裏死了爹媽。


    巡夜的一隊保安由遠及近,姚相憶怕她醜兮兮的哭樣被瞧見,一把把她的頭摁在胸口:“再哭就不對你好了。”


    惹得秋清蒔抽泣兩聲。


    保安領隊古道熱腸:“您惹媳婦兒生氣啦?沒事,買幾個香奈兒古馳愛馬仕的包包保準哄好。”


    姚相憶給他個“花錢哄嬌妻這事我比你懂”的眼神。


    保安縮了縮肩,知趣的帶著夥伴們繼續巡邏。


    不過也提供了點思路給她。


    “你喜歡的那把長命鎖還在嗎?周末帶你去買。”


    秋清蒔止住了哭泣,卻沒抬頭,仍埋首在她胸前悶悶道:“我要金的銀的各買一把。”


    “你又不生雙胞胎,何必買兩個。”


    “萬一我明年懷二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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