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前兩次的“互毆”,姚相憶清楚的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體能欠佳。


    吃一塹長一智,她改變策略,走起懷柔路線。


    杆頭裹有一層水色,挨上她臉頰的那一刻,帶著獨有的紮實的冰涼感,令她抖了個哆嗦。


    她往後躲一寸


    杆頭便朝她湊近一寸。


    她再躲。


    杆頭再湊近。


    水順著她柔和流暢的麵部線條往下淌,滑過下頜,滑過脖頸,鑽進微敞開的領口。


    這樣的畫麵,曖昧朦朧,性.張力十足……當然,如果氣氛不這等緊張的話。


    姚相憶舉起兩手,做投降狀,修長如竹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顫了一顫。


    “寶貝,咱們有話好好說,先放下武器。”


    秋清蒔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萬事都遵從擺事實講道理,捋了下長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晰的眉眼。


    她問:“你知道你錯哪了嗎?”


    姚相憶擺正腰身,回答道:“我不該撒謊。”


    秋清蒔合上眼皮,握住球杆的手緊了幾分,腕上青筋隱約浮出,拔高聲線道:“錯!”


    秋清蒔念在一夜妻妻百日恩的情麵上,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重新答。”


    姚相憶一個頭兩個大,她除了撒謊就沒做別的了吧?


    時間緊迫,她沒有空閑想別的,將今晚的對話梳理一番,又把秋清蒔的提問反複咂摸,爭取提煉出關鍵信息,找出主要意圖。


    談過戀愛的人都懂,女朋友的腦回路向來清奇,加之女人心海底針,難度會拔高一個層次。


    即便她身為女人,也無法摸清秋清蒔複雜的心思。


    她忐忑的嚐試道:“我不該讓你在辦公室等我一下午……”


    秋清蒔眸心一沉,宛若黑雲壓城城欲摧。


    姚相憶立刻急刹車:“不不不不,不是!”


    她改口道:“我不該因白夢昭騙你。”


    “錯!”


    姚相憶靈光一閃:“我不該背著你去見白夢昭!”


    “回答正確。”


    姚相憶如釋重負。


    “可惜你機會用完了。”秋清蒔宣判她死刑。


    浴室內莫名的冷若冰窖,周圍連一絲雜音都沒有,沉默接近到凝重。


    姚相憶大氣不敢喘。


    臉上的杆頭慢慢下移,停在她怦怦震動的胸口處,她不受控製的想起某電影中,狐妖剖心的血腥鏡頭。


    急中生智道:“寶貝,無論何時何地,海市第一名媛的風範不能丟!”


    秋清蒔果然頓住。


    她這輩子注定被這虛名受累!


    自嘲地笑笑,感慨道:“是啊,當年多少豪門爭著搶著讓我當媳婦兒,我偏偏被愛蒙蔽了雙眼,嫁給了你!”


    姚相憶見她悲愴到失神,伸手,握住她抓球杆的爪爪,肌膚相觸的一瞬,傳遞著彼此的體溫。


    “寶貝,娶到你,是我莫大福氣。”


    “但你不知珍惜!”


    “哪不珍惜了?”姚相憶反問。


    她側身繞開球杆,坐上浴缸邊緣,姿勢變換,手卻依然握住秋清蒔的爪爪。


    她能感覺到這爪爪的僵硬,輕輕的為她揉按著,動作溫柔得不像話,類似於摩挲,秋清蒔五指酥酥麻麻的發癢,四肢不禁放鬆下來。


    姚相憶覷她一眼,暗喜她情緒有所緩和。


    她就是有這種特別的能力,隻要她想,便能在三言兩語間掌握話語權和事態節奏。


    左腿搭上右膝,翻開秋清蒔的掌心,印上一吻:“你摸著良心講,我哪回沒順著你意了?”


    球杆隨之掉到洇了水的地上。


    哐當一聲,略顯刺耳。


    秋清蒔抽回手,揣進懷裏,嘟囔道:“參加真人秀你就不依我。”


    姚相憶才不會被她牽著鼻子走,傾過身,抱她入懷,衣服濡濕了一大片也不在意,雙臂一點點收緊,死死箍住她。


    秋清蒔氣性還沒過,推搡她:“鬆開。”


    姚相憶強硬地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


    秋清蒔掐她腰:“我討厭你!”


    姚相憶低頭,吻住她。


    秋清蒔哪肯讓她得逞,左右擺著腦袋,姚相憶窮追不舍,另一隻手撫上她後頸,力道頗大,令她避無可避。


    此為霸總該有的樣子。


    “你……”秋清蒔試圖咬她舌頭,牙齒逮住舌尖的時候,愣是狠不下心腸。


    她恨自己不爭氣。


    猶豫來猶豫去,一吻結束了。


    秋清蒔用水潑姚相憶,懊惱道:“強吻無恥!”


    姚相憶抬起手臂擋了擋,舔著甜甜的唇,上揚的眼角蕩漾著得償所願的快意。


    秋清蒔看著這一切,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羞恥感占據著每一粒毛孔:“姚相憶我鄭重宣布,你未來一年的性.生活沒有了!”


    白夢昭今晚沒心情用晚飯,室友見她中午也沒去食堂,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擔心她,問了她幾句。


    白夢昭在上鋪躺屍,愣愣地盯著灰白的天花板,敷衍道:“沒事,最近累著了。”


    室友聽說了她早上在知學樓的遭遇,想安慰她,又怕她再次受傷,思前想後唯有作罷,和她招呼一聲,去食堂吃飯去了。


    門開了又關,宿舍再沒有旁的響動。


    白夢昭翻了個身,在枕頭底下摸出那片姚相憶送她的樹葉。


    離開枝椏,它失去營養和依靠,仿若褪掉了一層顏色,黯淡無光。


    白夢昭的眸色卻在這時變得鮮活,變得跳脫,白日的種種,恍然如夢。


    姚相憶竟是兒時有過一麵之緣的姐姐。


    這事太不真實了。


    她時常想起姚相憶的,想起那年仲夏,想起孤兒院的那棵老槐樹,想起姚相憶穿得那條白裙子。


    期盼著與她的二次相遇。


    但她自那之後她就被領養了,每月養父母會抽空帶她回孤兒院看看,那裏的孩子皆是過客,像她一樣,注定是暫時的留宿。


    或許是過客的腳步太匆匆,喜歡的人和物常常留不住,她因此也再沒見過姚相憶。


    兜兜轉轉,此去經年,她竟然在人生最艱難的時刻與姚相憶不期而遇。


    緣分,妙不可言。


    命運,妙不可言。


    她久久不能平靜,任由心緒激蕩如凶猛的洪流。


    踩著梯子下床,拉開掛在衣櫃門上的背包拉鏈,在夾層裏找出姚相憶的名片。


    電話號碼輸入手機,保存聯係人。


    編輯一條短信發送。


    秋清蒔還在浴缸裏泡著,姚相憶怕她著涼,換了次熱水,賢妻良母般折起袖子,探手試試水溫。


    不錯,剛剛好。


    姚相憶站直身子脫衣服。


    秋清蒔詫異地問:“你要做什麽?”


    “如你所見,我衣服濕了。”


    “去外麵脫!”


    “脫完我還要泡個澡。”姚相憶做做擴胸運動,話音載著白日的疲憊。


    秋清蒔看出她的小九九,煩躁地重複道:“還是那句話,你一年內不可能有性.生活。”


    姚相憶欣然道:“那你豈不是苦了自己!”


    秋清蒔:“…………”


    秋清蒔:我不要當名媛了,我要教姚相憶做人。


    姚相憶脫下外套,翻著衣兜,找出絲帕和手絹,方才安心將外套扔進藤編的衣簍裏。


    手機提示音響起。


    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姚相憶眉將隆起小包,點擊查看。


    【姚總,謝謝您白天百忙之中趕來替我解圍,也謝謝您送我的驚喜,今天是我二十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末尾署名,白夢昭。


    秋清蒔隨口問道:“誰呀?”


    姚相憶條件反射道:“客戶。”


    話及嘴邊,又刹住了。


    她剛因撒謊惹惱秋清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哄住,千萬不可再重蹈覆轍。


    秋清蒔火眼金睛,將她這千分之一秒的躊躇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十倍速慢放,其每一根睫毛的微顫,皆無限放大。


    秋清蒔目光深深:“誰?”


    好漢不吃眼前虧,姚相憶討價還價道:“說了不準生氣。”


    “嗯,我保證不生氣。”


    “白夢昭。”


    秋清蒔瞪她:“你還背著我給她聯係方式!”


    姚相憶便把社會哥飛機頭去學校找白夢昭麻煩的事娓娓道來。


    “流氓一沾上就甩不掉,好好一姑娘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良心也不安對吧,她有我電話,有事可以找我,我好歹幫幫她。”


    話糙理不糙,秋清蒔有了鬆動。


    姚相憶再接再厲道:“她經紀公司沒道義,不為她出頭,孩子怪可憐的。”


    混跡娛樂圈的許多人慣愛拜高踩低,看人下碟,秋清蒔十六歲時出道,那會兒年紀小,沒名氣,受過不少前輩的欺負,還有過進了劇組臨時被換角的奇葩遭遇。


    她感歎世道中的獸麵人心。


    經曆過,所以體諒,接受了姚相憶的說法。


    “那你把短信給我看。”


    姚相憶情見於色,表情管理相當不到位,眉毛跳了一下:“她就發了些感謝我的話。”


    “既然如此,你讓我看看唄。”秋清蒔不依不饒。


    話說到這份上,不讓秋清蒔看還真顯得有貓膩,姚相憶騎虎難下了。


    不是她不願意,而是白夢昭這短信發得曖昧,如果秋清蒔深究,她還得交代幼年和白夢昭相識的事。


    這簡直是為白夢昭拉仇恨。


    以後兩人還如何在真人秀裏有愛互動,甜蜜值虧了一大波。


    “快點。”秋清蒔耐心告罄,


    姚相憶暗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手機拍她手裏道:“看吧。”


    秋清蒔的視線落上屏幕。


    無名火滕然升起:“你還為她準備驚喜!!?”


    姚相憶請她稍安勿躁,出去喝了杯溫水,潤了潤嗓子,回來講述幼年與白夢昭的一麵之緣。


    聽完後,秋清蒔徹底不淡定了,拍了記水麵,水花四濺,控訴姚相憶道:“這才是你處處護著她的真正原因,對不對!”


    “你冤枉我了。”姚相憶充滿了無奈。


    “哼!“


    姚相憶鄭重其事道:“寶貝,我隻拿她當妹妹。”


    嘖嘖嘖,渣女語錄又添新句啊。


    秋清蒔向她豎起大拇指。


    白妹妹夢昭發來第二條短信。


    【這些年,我很想念你。】


    秋清蒔神色晃過不可置信。


    她出離憤怒!


    嘩啦一聲,自水裏舉起一根擀麵杖!


    “姑奶奶,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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