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氣氛詭異,秋清蒔與姚相憶並排坐在邁巴赫後座,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如同兩軍對壘,敵不動我不動。


    車窗外,路燈飛速倒退,車廂內,光線不明,她們的臉龐隱在半明半暗中。


    司機偷瞄後視鏡,時刻關注著這一觸即發的戰況。


    可惜車駛入臨江豪宅的地下停車場,都未有實質性的進展。


    秋清蒔先下車,高跟鞋踩在光滑可見的地板上,像戰爭爆發時的鼓點。


    姚相憶好似毫無所謂,步調比秋清蒔慢上少許,推開車門,悠哉悠哉的進到走廊,發現秋清蒔一臉傲嬌地站在電梯轎廂內,手則摁在開門鍵上。


    這是……在等她?


    姚相憶領了這份情,抬腳進去,嗓音溫柔且低醇:“謝謝。”


    秋清蒔收回手,電梯門合上。


    米姨在客廳裏等她們回家,興奮地喊她們,埋怨道:“再不回來晚飯都涼了。”


    二人在玄關處換鞋。


    姚相憶道:“我在爺爺家吃過了。”


    米姨嗔她一眼:“你這孩子,也不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


    姚相憶自幼和她親昵,為逗她開心,擠擠眼道:“忘了,清蒔還沒吃呢,她可以和你搭個伴兒,一起吃。”


    說著,轉身去臥室。


    秋清蒔沒甚心情,隻讓米姨將銀耳蓮子湯熱一熱,便忙慌慌的綴上姚相憶。


    米姨是越瞧她倆越奇怪。


    房門開了又合上,鎖舌哢噠彈出。


    姚相憶應聲回眸,恰好與秋清蒔四目相接。


    秋清蒔用“你出軌”的眼神看姚相憶。


    姚相憶用“你即將出軌”的眼神看秋清蒔,順便傳達“而且我知道小三名叫白夢昭”。


    二人誰也不服輸,卻又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氣氛中的詭異程度陡然拔高。


    一時劍拔弩張,隨時可能一觸即發。


    蘇提拉的電話不合時宜的打進來。


    舒緩的音樂鈴聲像清涼的水,澆滅了兩人心中跳躍的小火苗。


    秋清蒔暗暗翻了個白眼,指尖在屏幕上一劃,接通電話。


    蘇提拉緊張道:“和姚總……還好吧。”


    秋清蒔瞅了姚相憶一眼,坐上床,悶悶道:“嗯,還好。”剛準備大幹一場你就來攪局。


    蘇提拉勉強舒心,想要繼續八卦姚相憶是否真有小三的事,又擔心碰到秋清蒔的底線,畢竟是人家家事,過問太多,實在是冒犯。


    秋清蒔感覺到她欲言又止,略一遲疑,問說:“有事?”


    “有,關於新劇宣傳的事,”蘇提拉板正語氣,“你今日站台上熱搜了,現在還排在第十五位,劇組那邊想趁這機會蹭個熱度,白日你忙著家裏的事,沒跟你說,上微博看看,轉發一兩條就行。”


    這些年,秋清蒔的重心一直都放在大銀幕上,奈何影視寒冬,許多老戲骨都沒了戲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的事業也或多或少受到影響。


    資源雖然減少了些,但仍是旁人羨慕不來的優質,去年蘇提拉為她挑了部古裝權謀劇,原著小說文筆細膩,情節飽滿,感染力十足。


    人設也十分討喜,智商在線,一集撕倆。


    且秋清蒔的形象與原著女主高度契合,早前書粉們就在某瓣上發起過一次投票,“如果《鳳凰紀事》改編影視,誰是你心目中的女主?”


    投票時長為二十四小時,秋清蒔得票數最高,更有畫畫高手,當即為她畫了一副白衣飄飄的古裝扮相的畫。


    畫中,天很沉,下著雨。


    她手握長劍,站在巍峨宮殿前的丹陛之上,劍刃血紅,微風吹起她的長發和衣角,目光清冽而銳利。


    螺螄粉被此圖帥了一臉,爭相轉發,微博相當給麵子,當場贈送一條微博“白衣勝雪秋清蒔”。


    最重要的是此劇製作班底堪稱頂配,大導演,大製作,就連造型師都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秋清蒔看過原著,被女主的個人魅力所折服,加之該劇製作人和導演誠心相邀,便接了這角色。確認出演女主的消息一放出去,至今熱度不減,劇組更是逮住機會就往上蹭。


    本來嘛,人家選她,除了看臉看演技之外,也看中她的人氣,不光能省宣傳費,還能製造話題。


    她點開微博,導演、製片人、官博以及主演們都在@她,尤其是官博,發的是她殺青那一刻,場務給她獻花,大家齊齊鼓掌歡呼的視頻。


    視頻裏,她穿的恰好是白衣,肩披銀白鬥篷,臉蛋被領口的一圈毛茸茸煨得發紅。


    轉發破30萬,點讚破100萬,因為蹭她熱度原因已經上了熱搜。


    她先給@她的人挨個留評,隨後轉發官博這條殺青視頻。


    ——@秋清蒔v:感謝大家的一路相隨,願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們依然與我攜手並肩,共赴一場《鳳凰紀事》


    點擊“發送”,利落鎖屏,打算和姚相憶繼續先前的對戰。


    然而,哪還有姚相憶的人影。


    浴室裏傳出水聲,估摸在裏頭洗澡。


    姚相憶有潔癖,早晚都要洗香香,典型的處女座寶寶。


    秋清蒔無可奈何,不甘不願的去衣帽間換衣裳,舒適的吊帶裙,蜜色的綢麵,看起來甜美又性感。


    出來的時候,姚相憶在吹頭發,吹風機嗡嗡響,一室滿是濕漉漉的馨香。


    秋清蒔下意識的看過去,目光落在姚相憶稍稍鬆散的浴袍領口,弧度清晰的鎖骨窩,線條優美,叫她浮想聯翩。


    春日的夜晚,莫名變得燥熱。


    她咽喉滑動,舔了舔幹燥的唇珠。


    姚相憶似是察覺到她放肆的視線,下意識地轉過脖子瞧她。


    秋清蒔像個犯錯的孩子,未免被抓包,慌張的別開臉,滴溜溜的眼珠在眼眶內四下打轉,半晌都沒尋到一處焦點。


    她在心裏嘀咕,分別四個月,一次肌膚之親都沒過呢……


    姚相憶喜歡她的孩子氣,一個在外睥睨天下的女人,在她麵前總是放縱又偶爾露出乖巧,最能恰到好處的撥弄她心弦。


    她關掉吹風機,冷不丁開口,打斷秋清蒔的綺念:“你今晚在老宅,說什麽小三?”


    來了。


    進入正題了。


    秋清蒔端正神色,雙臂交叉在胸前,斜倚在衣帽間門邊,鼓起腮幫子,賭氣似地問:“你是不是在外邊有人了?”


    姚相憶眸光沉靜,笑意微微:“難道不是你在外麵有人了?”


    秋清蒔喟歎她倒打一耙的本事:“我沒有!”


    “快有了。”


    秋清蒔為她鼓掌。


    不愧是叱吒商界的奸商,狡辯套路一套一套的,不惜為自己強製戴綠帽。


    “那你倒是說說,我外麵快有誰了?”


    姚相憶聳聳肩,沒接話,拾掇好吹風機,將其擱回盥洗池一角。


    再回來,瞧也不瞧秋清蒔,掀開薄被鑽進去,靠在床頭,用平板繼續看楚雨蕁和四個花美男的愛情故事。


    她們的臥室是半圓形,窗外是海市的繁華夜景,燈火璀璨,流光溢彩,窗上則映出秋清蒔隱隱動怒的臉龐。


    談論小三呢,能不能態度端正點。


    她心裏頭有火在拱,勉強維持著第一名媛的風度,坐到姚相憶身邊,抬手奪下平板:“你說,那小三是誰?”


    姚相憶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聽到的胡言亂語:“沒有的事。”


    言罷,拿回平板。


    不料下一秒又被秋清蒔搶了去。


    這是要沒完了!


    姚相憶坐起身,沉聲道:“給我。”


    “我不。”


    “快點。”


    “我就不。”


    姚相憶沒轍,選擇施以暴力——抓住秋清蒔的手腕,五指使勁兒。


    秋清蒔不甘示弱,撲上去咬她耳朵,疼得姚相憶倒吸一口涼氣,結婚四年,她頭一回發現秋清蒔是屬藏獒的。


    “呀!鬆口鬆口!”


    秋清蒔才不罷休,反正撕破臉皮了,她非把小三姓甚名誰給問出來不可:“老實交代,小三是誰!”


    “沒有——”


    話剛出口,秋清蒔又是一口,姚相憶真是服了她,掙紮著想要逃,奈何秋清蒔拍《鳳凰紀事》時,打戲甚多,實打實的學了兩個月武術,在片場沒少和武術指導們切磋,沒兩下就把她摁進枕頭裏,騎在她腰間,氣咻咻道:“最後問你一次,小三是誰!”


    姚相憶破罐子破摔道:“你就是咬死我也沒有小三!”


    “那你為什麽和我離婚!”


    姚相憶捂住被咬傷的耳朵,未免再遭秋清蒔的毒口,穩住氣息,苦口婆心道:“我是為你好,方便你與白夢昭雙宿雙飛。”


    話才說一半,秋清蒔一通小粉拳就鋪天蓋地砸下來,拳拳到肉,毫不含糊。


    “我打死你個負心人!”


    姚相憶:“我實話實說你還打!”


    門外,端著熱騰騰的銀耳蓮子羹的米姨正欲抬手敲門,在聽聞門內的激烈吵鬧後,默默放下了手……


    心下歡喜道:真是小別勝新婚呢。


    一個小時後,窩在家中沙發塗指甲油的蘇提拉收到一條微信。


    姚霸總:【以後,不準給秋清蒔接武打戲!!】


    姚霸總:【[我能有多驕傲,不堪一擊好不好.jgp]】


    蘇提拉:???


    蘇提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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