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開從睡夢中自然而然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變成了黯藍的黑色。


    占據一整麵牆的落地窗視野開闊,除了遠遠近近的房子之外,還讓他看見了倫敦的夜空,有星子聚成排,匯成列,擁擁攘攘地簇在一起,閃爍著銀色的光焰。


    看上去還不錯,至少比灰蒙蒙的白天來得漂亮。陸雲開想著,擁著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環視著周圍雖然有點陌生,但絕對比自己在美國那邊的住所更親切的屋子一會,就嗅到了飯菜的香味——並不是那種油膩的感覺,而是豐滿中帶著一點清甜,蔬果的清香和肉的飽足混在一起的感覺!


    陸雲開一開始以為是自己饑餓之下產生的錯覺,但很快,他發現這並不是自己的錯覺,那種香味正從門縫中傳來,像一把小勾子從空氣中潛入了他的胃部,正一勾一勾的勾著他向香味的方向尋覓過去!


    陸雲開走下了床。


    他覺得有點冷,就隨便從衣櫃裏拿了件江興的外套披在身上,打開房間的門往樓下走去。


    香味更濃烈了。


    燈光被鳥巢似的水晶燈罩束縛著如螺旋一般旋轉灑射,陸雲開在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看見敞開式廚房中,麵對著鍋台,背對著他的江興。


    香味就是從那一處傳來的。


    但之前被香味勾著下來的陸雲開現在反而不急了。


    他兩隻手撐在扶手上,靠著扶手看廚房裏的人,油然就升起一種“百看不厭”、“希望時間定格在這一時刻”、“不對還是希望時間隻維持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刻”……


    他靜悄悄地從樓梯上走到了廚房內,趁著江興正勺了一小勺湯嚐嚐鹹淡的機會從後麵環著對方的腰貼上去,膩笑道:“這個時候我真不知道是先吃你還是先吃東西——”


    江興在陸雲開接近的時候就有所感覺,但突然被人從後抱住,他還是稍微吃了一驚,將手頭的碗和湯勺都挪開了之後,才側頭對陸雲開笑道:“搶詞了。”


    對方臉側得正好,陸雲開湊上去親吻對方的唇角。


    柔韌的觸覺一下子就在齒間綻開,雖然從頭到尾就隻和一個人親吻過,但每每這個時候,陸雲開還是忍不住將對方的感覺和自己的品嚐過的其他東西相比較:比如說q彈的果凍?好像沒有這樣的飽滿;那再比如說飽滿的類似葡萄這樣的水果?可是又絕對沒有這種讓人形容不錯的,但留戀難返的——


    陸雲開的口腔突然被侵入了。


    正和他親吻的人輕輕捏了一下他的下顎,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他都心甘情願的張開嘴巴。


    舌頭穿越過牙齒的阻攔,與它的同類糾纏在一起。


    他們之間的碰觸更為的親密。


    不管是鼻尖與臉頰的相觸,還是嘴唇與牙齒的對撞,這樣時不時而生的輕輕的力量都讓陸雲開有點兒想要發笑。


    可是更多地,因為距離親密而交纏在一起的呼吸,因為舌頭糾纏而越來越幹渴的喉嚨,又讓一小撮火苗自陸雲開身體裏點起。


    他的雙手不自覺的攀上江興的肩膀,讓兩個人貼得更近。


    他開始更加主動的親吻對方,吮吸對方的舌尖,吞咽對方的唾液,再挑逗似地,讓自己的舌頭擦過對方的牙齒與上顎……一直到兩個人都有點呼吸不過來了,他們才彼此分開。


    江興有點兒喘氣。


    不是因為剛才的親吻,而是因為自己正抱著的人。


    爐火上的湯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提示自己已經燒開,江興的目光在湯和陸雲開之間轉悠了一圈,他有點兒拿不定主意。


    這個時候就輪到陸雲開了!


    他看都沒有看,伸手胡亂在灶台上摸索了一下,就把爐子給關了,他湊近江興耳邊說:“我們先來一場,回頭再吃飯,反正我不餓……”


    “你的胃不餓,身體餓。”江興淡定說,然後他直接打橫抱起了陸雲開,往樓上走去。


    這走向就好比過山車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拐彎,陸雲開一下子都有點被甩懵了。


    三層的別墅畢竟長時間裏隻住江興一個人,所以單層的麵積不算大,短短時間裏,江興已經抱著陸雲開走上了樓梯。


    這個時候陸雲開才回過神來。


    他幾乎忍不住驚歎起來,還有點笑得止不住:“……哇!等等,畫風為什麽差了這麽多!雖然我確實有點饑渴——不過我不信你不想要!”


    “你這個問題簡直是在問一個男人到底選擇禽獸還是選擇禽獸不如。”江興笑道。


    “這個時候的話,我傾向於——”


    他們進了房間,燈沒有開,黑暗之中兩個人雙雙倒在雙人大床上。


    他們上下交疊著。


    透過玻璃窗外射入的月光,江興看見了陸雲開閃爍著光芒的眼睛。


    他湊上去,親吻對方的眼瞼上的光:“……承認自己是一個男人。”


    陸雲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自己也發現了,每一次和江興見麵,他總是一直在笑……也許是因為開心,所以臉上的笑容就永遠、永遠都克製不住。


    考驗一個男人本領的時刻到了!這個時候他很想馬上進入正題,但還有一個問題:“等等!”


    他推了推江興:“我還沒洗澡。”他順便補充,“是拍完戲之後還沒洗,灰頭土臉的就來見你了。”


    正要下嘴的江興頓了一下。


    他看著陸雲開,陸雲開看著他。


    一分鍾後,他們一起穿著衣服站在了浴室之中。


    白霧和*一樣交疊著升騰,充斥在這個開放式的浴室之中。


    再親密不過。


    再愉快不過。


    許久,事情結束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力氣下樓吃飯,索性相擁著先睡了一覺,然後再起來把晚飯當宵夜吃了。


    不過這樣的不規律不健康也就第一天晚上一次,再之後,他們的作息就規律得多了,白天總是幹正事,正事之外的事情,隻放到晚上九點以後。


    自由自在的三五天之後,陸雲開還沒有乘飛機飛回美國,江興就接到了提前開拍的消息!


    新的開拍時間正好卡在陸雲開回去工作的那一天。


    江興在把這個消息告訴陸雲開的時候,親眼看著對方神情嚴肅地掏出手機,撥了好幾個號碼和大概許多個負責人協商過後,又點開航空網站登錄賬號,把自己的機票給直接改簽了後一天。


    江興:“……也不用這樣?”


    陸雲開:“不,需要的,好久沒看你演戲了,怪想的。說起演戲,我突然想到——”


    江興:“別說。”


    陸雲開:“為什麽?”


    江興:“感覺你說了我就控製不住了。”


    陸雲開噗一下笑出聲來:“你就嘴炮,我沒見你哪一次控製不住自己的——說起演戲,我就想到了,也許我們以後可以試試那種角色扮演,不知道做的時候會不會更帶感——”


    江興用手遮著臉。


    陸雲開等了一會,奇怪地湊過去:“怎麽了?”


    話音還沒有落下,他身上一重,已經被江興給撲倒在了沙發上!


    他“哇”地驚呼了一聲,控製不住自己地露出了一個大笑臉,一抬手正好抱住了江興!


    江興居高臨下地看著陸雲開。


    他說:“控製不住了。”


    陸雲開說:“不用控製。”


    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江興收起撐著沙發的手,讓兩個人交疊著胸膛貼著胸膛,他湊到陸雲開的耳邊,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有著最敏感的肌膚被粗糙的手指滑過的戰栗感。


    陸雲開輕微的抖了一下,就聽見江興在自己耳邊說:“下一次我們可以試試……你想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暖風吹起窗簾,草木與光的味道從敞開的窗戶鋪灑入屋內。


    一室光輝。


    又一天的到來,又一部片子的開機。


    當再一次站在片場之中鏡頭之前的時候,江興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全部精神和注意力都投入到了演出上麵。


    第一天的演出,大多數的戲份並不算艱難,但也有感情特別激烈特別不好演的——比如江興現在正反複重拍的一個畫麵。


    這個畫麵是讓江興從大橋上跳下去——實際上隻是再一個一米多高的高台往下跳然後落在軟墊上,大橋會通過後期技術合成——目前已經重拍了上十多次,不管怎麽跳下,坐在導演椅上的導演要麽說感情不對,要麽說跳的姿勢不對,或許是因為導演本身冷冰冰的態度,連一整個劇組的其他成員都沒怎麽交談聯絡,都隻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樣安靜的氣氛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於被一個剛剛來到片場的人給稍微打破了。


    他說:“怎麽了,怎麽這麽安靜?”


    被他詢問的人片場人員抬頭一看,看清楚了對方的麵孔,連忙小聲說:“斯托先生,導演正在裏頭拍攝一個場景,已經重複拍攝了好多次。”


    “哦,重複了一百次嗎?”克萊蒂問。


    那個工作人員打了個磕絆,然後說:“這個沒有,大概就十七八次吧……”


    “也不是很多?”克萊蒂,“我是說,按照比爾以前的習慣來講?”


    “確實不是很多。”工作人員承認,然後他說,“可能導演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整個劇組都低氣壓吧……”


    克萊蒂聳聳肩膀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繼續往前,目光理所當然的在第一時刻落到了場中的江興身上。


    拍攝中的江興正一次一次地以各種姿勢向下跳並落在軟墊上。


    每一次他剛剛跳下去落地,導演就說卡;他剛剛從墊子上下來,就有編劇上前和他說戲;然後他再次站到高台上,再次往下跳去——旋即,又是新一輪的重複。


    克萊蒂不知不覺中越走越近,他正欣賞著江興臉上的表情,突然感覺到有一道來自旁邊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這樣的感覺如此強烈,讓他完全沒有辦法忽視。


    他轉過頭去,正好和對方的目光對上了。


    那是一個坐在不遠處折疊凳上的人。


    他穿著很簡單的夾克與牛仔褲,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不做修飾的衣服,反而更突顯出他那近乎淩厲的美貌。


    他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就那麽掃了克萊蒂一眼,然後就轉回自己的目光,一直抱著雙臂平靜地看片場中重複拍攝的江興。


    “那個——”克萊蒂低聲自語。


    旁邊的人聽見了他的話,湊上來說:“那是活躍在美國那邊的明星。”


    克萊蒂沒有轉頭,他的目光還停留在陸雲開身上,他若有所思,同時漫不經心地回複和自己說話的人:“我知道,我看過他的影片……嗯,非常傳神,演得很棒。”


    就是……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和江興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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