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裏麵待了能有一個禮拜左右,我跟又生就出來了,我又一次的站在了這座監獄的大門外,三月的陽光並不熾烈,曬得人暖呼呼的,雞崽早就開了車在外麵等著我,我勾.搭著又生的肩膀慢騰騰的衝著雞崽的方向走去,雞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我跟又生的臉上也堆著淺淡的笑。


    就在我跟又生剛要踏上雞崽的破悍馬的時候,一輛嶄新的寶馬X五,卷著厚重的灰塵,奔襲而來,停在了我們的身邊,我接過雞崽手裏的煙點燃以後緩緩的抽了起來,望著停下的寶馬車。


    不出所料車上下來的正是又生的父親,身邊還跟著算是又生的後母吧,從我的角度看去,我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在現在有點蒼老,手裏駐著拐杖,慢騰騰的走到了又生的身邊,兩個人互相凝視著,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駐著拐杖的男人摸著又生的頭發說,孩子,咱們不鬧了,回家吧!


    旁邊那個妖豔的女人也對著又生笑著說,是啊,孩子,咱們回家吧!又生嗬嗬的一笑,一巴掌就打開了男人的手,冷著聲說,我的家早就沒了,現在的家是你們的家,不是我的家。男人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拿著拐杖在地上使勁的撞了一下。


    旁邊的妖豔婦人扶著男人的手臂衝著又生說道,你這孩子怎麽跟你父親說話呢!咱們回家去,不鬧了啊。說著妖豔婦人又來拉又生的手臂,又生眼睛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對著男人還有妖豔的婦人說道,我沒有父親,一直以來我都沒又,從我親手把媽媽葬在玫瑰花下的時候,我就發誓今生我一定要自己好好的活著,今天我同樣發誓,從今往後,我與你們沒有任何關聯,再見麵你們就是我的仇人。


    說完就上了雞崽的車,我瞅著眼前的這兩個人也沒有說話,拉著雞崽就準備上車,剛打開車門後麵的男人顫巍巍的對著喊道,你是叫陳琦吧,我回過頭去看著他,沒有說一句話,突然間我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更加得蒼老了。男人看著抖著聲音說道,以後好好的照顧又生,這輩子是我對不起,如果能有下輩子,我一定好好的做一個好父親,說罷眼淚就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拉開車門就走了上去。我跟又生坐在後排,又生回頭望著那兩個還佇立在原地的男人和妖豔婦人,沒忍住眼淚也嘩啦啦的流了出來。我知道又生是被男人的最後一句話戳到心脹的深處了,伸過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微的說又生,沒事的,以後的路咱們一起走,離了誰咱們都能活下去。


    聽著我說的話,又生直接趴在了前排的靠椅上嚎啕大哭了起來,這麽多年的壓抑在這一瞬間全部都釋放出來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又生內心深處真正的痛苦。


    我、又生、雞崽三個人全回了網吧,在裏麵的包間好好的洗了個澡,有好好的睡了一覺,等到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雞崽吼著我還有又生說,咱們三個出去搓一頓,算是為你們的歸來接風洗塵。


    聽著這句話,我心裏又是一陣惆悵,想著上次我從裏麵出來的時候,多少個人為我洗塵來的,如今卻隻有三個人了,心裏不僅黯然。


    我們三個人在旁邊的飯館裏,不知喝了多少酒,不知說了多少胡話,不知到玩到夜裏的幾點,反正最後都醉了,最後我們都哭了,我和又生哭都在情理之中,但是雞崽哭的有點不明所以,嘴裏一直念叨著,真希望這段時間早點過去,自己早點歸隊,當時我喝的稀裏糊塗,根本就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第二天醒了以後,腦袋特別的疼,我還是跑到學校去轉了一圈,校園區的大公告牌子上寫著陳琦、胡又生參與校外打架事件,給予開除,白晨記大過處分,其他的人都沒什麽事,我站在下麵看了許久許久,連身邊有人走過來跟我打招呼我都沒發現。


    呆了一會兒,我突然間笑了,這一次是真的在沒人保我了,而我也真的要離開學校了,回顧自己上學的這麽多年,受過欺負,被人像狗一樣的對待過,也打過人,也把別人像狗一樣的對待過;愛過一個人,也被別人愛過,現在離去,可以說是無怨無悔,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當過一天的好學生,沒有拿過學校的獎章。


    不知什麽時候,我們班的班主任就站在了我的後麵,拍著我肩膀淡淡的說陳琦呀,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決心的孩子,要是你把這些都用在學習上該有多好啊。我回過頭衝著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恭敬的叫了聲老師,聲音不大不小的說,有的事,在我們的命運裏就是注定的,想要去改變就得付出比命運還沉重的代價。


    班主任微微的笑了一下說,你們這些孩子嗬,等你們到了老師這個年齡,就會發現其實一切都沒什麽用,好好的生活才是最好的道理。說完以後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對著我說,讓我以後在外麵好好的生活,不要走上不歸的道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明亮,也沒有那麽陰暗,我緩緩的點了點頭。


    班主任陪著我聊到直到校園裏的鈴聲響了以後,才夾著備課本上了樓,忽然間我發現眼前的這個班主任是多麽的好,自己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了。


    我回學校的事,校園裏的好多混子都知道了,都跑出來看我,我心裏笑著想到,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被開除嗎。白晨帶著高一的幾個混子也來找我,看見我以後,什麽話都沒說,從褲兜裏掏出了根煙遞給了我,拿著打火機給我點燃了以後淡淡的說,去操場轉轉,我微微的點了點頭。


    沿著操場轉的時候,白晨邊抽著煙邊說,陳琦,其實以前我挺看不起你的,覺得你就是一個崽子,靠著東哥爬了上去,一肚子的陰.水,做任何事情都參差著陰謀在裏麵,直到那天你帶著我們學校的人去打職高的混子,最後一個人抗下了所有的事,我才發現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我比不上你。


    聽著白晨說的話,我笑了一下說,我心裏的想法是挺多的,不過也不是被這個社會給逼的嗎。白晨哈哈一笑,捶了我胸膛一下。


    過了不大一會兒,上官穆青他們也來了,上官穆青上前就給了我一個大擁抱,輕輕的對我說了聲對不起,陳綺,當初東哥走的時候讓我們好好的照顧你,可是現在。我打斷了上官穆青的話,淡淡的說青姐,你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如果當初不是東哥,不是你們,我現在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混混,說不定還天天被人給打著呢!


    我們幾個人在操場坐了一下午,聊了很多的事,上官穆青問我接下來想幹什麽,想了一下我豪氣的說,征服這座縣城,打造屬於我自己的歡樂城,說完大家都哈哈的笑了。


    那天下午的陽光很暖,春風很和諧,我們幾個人都還非常的年少,話裏話外都是輕狂,從來沒有對未來的擔憂,隻有離別的淡淡感傷。


    到了第一節晚自習的下課鈴打響了以後,我才慢慢的走出了校門,白晨在我的後麵喊道,B哥,以後有什麽事情,給我個電話,在這個縣城裏沒有什麽事情,是我白癡擺不平的,我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隻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就站在校門口的邊上,瞅著這座學校的大門,腦海裏全是昔日的情景,一直到了第二節晚自習下了以後,我都還沒走,因為還有一個人我還沒有看見,就是馬玉琪,過了打一會餓,馬玉琪就背著黑色的書包走了出來。


    看見我以後,哇的一嗓子就哭了出來,上前就抱住了我,對著我的胸口就是幾個小拳頭,我把馬玉琪抱在懷裏溫柔的說別鬧了,這麽多的人看著呢,馬玉琪這才從我的懷抱裏離了開來,不過看著我依舊是一個勁地哭。


    我伸出手摸掉她臉頰上的淚水,笑說喲喲喲,都多大了,還掉豆豆啊。馬玉琪倔著個小嘴,對著我胸口又是幾拳頭,看著我說早就讓你不要鬧騰了,現在好了,書都念不了了。我無所謂的說,世界上那麽多的人都沒有念書,也不是沒餓死的。


    馬玉琪瞪了我一眼說,那能一樣嗎。說著就自顧自的往麵走,我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跟在馬玉琪的後麵,走了一會兒,馬玉琪回過頭看著我說陳琦,你知道嗎,當初你跟萌萌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裏就想著祝福你們在一起,自己死了這條心算了,後來你們分手了,你也沒同意跟我在一塊,我就想著等咱們都考上了大學再在一起,你知道我是有多麽的希望你跟我。一起去同一個大學嗎,可是現在你親手毀滅了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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