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虎痛徹心扉的喊叫傳遍了整個興旺街,我提著手裏的棒球棍,看都沒有看成虎一眼,慢慢的往街道外麵走去。


    從後麵拐出來以後,剛才打架的混子全都不見了,我們的人也沒有看見一個,我給又生打了個電話,問李明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又生在電話裏說,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肚子上挨了一刀子,血流的有點多,現在在進行手術了。


    頓了一下,又生又在電話裏跟我說,李明的爸媽也來醫院了,她媽一直在鬧說要把我們都弄到警察局去。聽到這句話我就特別的生氣,但是轉而又想到如果我的媽媽還在我的身邊,看見我受了如此大的傷,也會非常的心疼吧。


    掛了電話,我扔了棒球棍,點了根煙坐在興旺街的大路口邊上,看著這座縣城七月的夜色。警車還在不停的鳴叫著,出租車門應該是已經走了,各種迷離的燈光在各個角落散發著迷離,千家萬戶的窗口都緩緩亮起了燈,不大一會就有警車開進了興旺街道裏麵,我滅了煙慢騰騰的向這座城市裏的黑暗裏走去。


    路上的時候,我就在想待會進了醫院應該怎麽跟他的媽說這件事的過程,說的不好我們有可能都得被弄到裏麵去,我倒是無所謂,,但是還有又生漢生他們,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來辦法,索性就叫了輛紅三輪,直接去了醫院,打算先看看李明再說。


    進了醫院,找到又生他們,還沒來的及跟他們打招呼,李明他媽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我說你就是陳琦吧!


    李明的媽很胖,看起來跟李明差不多,臉上擦著厚厚的粉,手指上、耳朵上都帶著吊飾,穿著件大紅色的襯衫,跟我說話的樣子,完全就是地獄裏出來的凶神惡煞,我看著,心裏就沒有一點的好感。


    對著李明的媽點了點頭,我輕聲說了句我就是。接著這女人就跟瘋了似的,上來甩手就給了我一個嘴巴子,要不是旁邊又生和漢生給拉著,這女的肯定就得打我第二下,我當時覺得完全就是莫名其妙,打架是你兒子自願去的,我又沒有強求著他去,現在出了事,你打我算什麽回事啊!


    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李明的母親,我也不好發火,隻好委屈的解釋著說,阿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話還沒說完,李明的母親就鬧著把我的話給打斷了,她說,我兒子是不是你給叫去打架的,現在弄成這樣是不是你的責任,你沒有爸媽嗎,如果今天是你出事了,換成你的爸媽恐怕早就鬧到公安局去了。


    我本來還想好好的解釋一番,但是李明的母親這句話一出口,我內心裏委屈和憤怒全都爆發了出來,拳頭握的死死的,心裏想著我媽媽跟人跑了,我的父親不見了,這些都是事實,可是這些能怪我嗎,是我的錯嗎?


    越想心裏越想委屈,都快要哭出來了,但是李明的母親還在那邊罵著,罵的話特別的難聽,難怪李明一直不願意呆在家裏,誰的母親是這個樣子估摸都不願意呆在家裏吧,我氣的就想上去把眼前這個胖女人打一頓。


    這個時候,樓梯口上拐上來了一個中年男人,也特別的胖,臉上留著大胡子,上來就對著胖女人吼了幾句,讓她坐在一邊消停點,然後走過來攬著我的肩膀,把我帶到了走廊的盡頭,窗戶口旁邊,遞給了我一根煙,自己也點燃了一根以後,吐了個煙圈,才慢慢的跟我說,你就是陳琦吧!


    我也把煙點燃猛吸了一口,點了點頭,嘴巴裏哼出了個嗯子。眼前的這個男人肯定就是李明的老爸,看起來人還不錯,比他媽好多了。


    過了一會兒,這個男人才跟我說,自己年輕的時候也特別能折.騰,比我們還能折.騰,每次折.騰完了自己的老媽就會狠狠的揍自己,當年小的時候沒有想明白,等到自己成家立業,有了小孩,才明白當初父母的心思。


    聽的心裏特別的沉悶與繁重,接著他又說道,明明的媽就是太愛明明了,什麽都給慣著,說話有點過了,你別往心裏去,我微微的搖了搖頭,說自己根本就不會在意的。


    中間李明他老爸又給我說了很多的東西,關於生活的,關於學習的,什麽都跟我聊,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挺有意思的,思想開放,跟我之間似乎就不存在代溝。


    聊了能有半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就開了,李明他媽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跑過去握著李明的手,一個勁的問李明感覺怎麽樣,李明的父親倒是沒有那麽激動,但是從舒展的眉頭見可以看出來剛才他的心一直是懸著的。


    滅了煙以後,我們也往那邊走去,李明他老爸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給我說道,陳琦,以後就別跟明明在一塊玩了吧,你的生活他不適合,我沒怎麽聽明白,想了想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出了手術室的李明看起來好多了,就是臉上變得有點白,嘴唇特別的幹,看見我一直的傻笑,我握了握他的手,什麽話都沒說就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漢生和又生也走了出來,李明他老爸也跟了出來,問我門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我們三個人都搖了搖頭,最後走的時候,我想給李明留點錢,但是都被李明他老爸拒絕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讓我們離李明遠點,他們可以好好的照顧李明。


    出了醫院的大門,看著漫天的繁星聽著這個縣城從剛才的吵鬧變得安靜,我的心也突然間變得空靈,又生在我旁邊搖了我兩下,問我怎麽了,我搖了搖頭,著自己沒事,就是想一個人走走與靜靜,讓他們先回去。


    說完我就朝著大街上走了去,漢生和又生在我的背後說了幾句什麽,我完全沒有聽清,我猜想他們現在也應該變得特別的煩躁,內心裏有很多的不明白。


    其實在剛才握著李明的時候,我特別的想問他是不是成虎捅的他,但是當著他爸媽.的麵我也不好問,更何況他的媽對我的意見太大了,以為是我帶壞了他家的明明,可是若是一個人沒有混的心,又怎麽會在別人的影像下,自己就變成了一個混子呢?並且,在學校裏你要是不混,就一定會被別人踩在腳下,任人踐踏。


    順著縣裏的街道,我漫無目的的走著,不大一會兒,那個老頭就把電話打了過來,讓我把錢給打到賬上去,還說要是別人肯定都是先付錢後辦事,但是我是上官穆青介紹來的,信的過我,才讓我完事以後在付錢,我也沒說什麽,就告訴他明天肯定把錢打到他的卡上,讓他把卡號發到我的手機號上。


    掛了電話以後,在旁邊的一家小賣部裏,我買了瓶二鍋頭蹲在大馬路上,邊抽著眼,邊自顧自的喝著。在我們當時二鍋頭就是白酒裏的王,拚酒的混子們都會喝二鍋頭。我喝過白酒,但是很少喝二鍋頭,喝了一口,眼睛就刷刷的流了下來。


    從來沒有想到酒的辣味可以這麽大,喝了一口以後,我閉著眼睛直接吹完了一瓶子,瞬間腦袋就暈乎乎了,我扔掉了瓶子,倒在地上望著天上的繁星,腦子裏想著自己的這幾年,想著這幾年以前的過去。


    眼前出現的都是我很久以前的樣子,瘦弱,老是被人欺負,被人打,被打了也沒人可以述說,就一個人蹲在大樹底下不停的哭,哭的累了,就躺在大樹下緩緩的睡一覺。


    後來到了養父的家裏,本以為生活會過的好一點,誰知道過的比以前更差了,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幹最重的家務活,當時我才十一歲啊!並且還有一個女生老是侮辱我,嘲笑我,指揮我敢這幹那,看著眼睛裏出現的那個女生,我心裏的恨意就一點一點的往上湧。


    接著就是我認識東哥,日子開始過的好,但是自己也變得越來越混蛋,變成原來自己憎恨別人的樣子,隻知道欺負別人。


    看著眼睛裏一幕幕出現的景象,莫名的我就笑了起來,不停的問自己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你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在大馬路上躺了兩個多小時,想了很多的事,我發現自己與自己想要的樣子越走越遠了,我經曆過苦難,上天憐憫我給了我第二次重生的機會,我不應該在這樣子過下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也沒去網吧,也沒出去玩,天天跟馬玉琪一塊跑步、做題。馬玉琪看著我震驚的說,陳琦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學習了。我笑了笑繼續埋下頭寫字,沒有跟她說話。


    我也變得越來越少的說話,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我不知道跟他們說些什麽。期間萌萌約我出去玩,我全都拒絕了,為此萌萌還生了我的氣。其實,我應該出去散散心,但是現在的我一點兒都不想動,隻想找個地方安靜的呆著。


    隔了幾天,李明就出院了,出院那天,漢生、又生他們都去了,我就站在醫院的門口遠遠的看著,李明在醫院門口張望了半天,才進了他老爸的車子裏麵,我隻知道他是在找我,可是李明他老爸說的話是對的,我不應該跟李明他們呆在一起,這樣隻會害了他們。


    後來李明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問他出院那天我怎麽沒來,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了過去,然後問那天捅他的人是不是成虎,李明說不是,自己也記不清是誰了,但是肯定不是成虎。本來我對這件事情已經不想在去問了,可是始終是放不下自己的好奇與疑惑。


    跟成虎在興旺街的一戰過後,我的名聲徹底在縣裏響了起來,都知道有一個後起的混子叫陳琦,背景很大,很有勢力,聽見這些話,我笑著想我的背景和勢力在哪裏呢?


    我想讓我現在真正不想在混,想過平靜生活的最大原因在於,我害怕了,在看到李明肚子流血的那一刻我害怕了,不是單純的怕,而是對生命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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