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桀他們本以為君宵他們一晚上就能傳得差不多了,誰知那三人在那道藍色屏障中一封就是五天,整個秘境也就跟著黑了五天。除了屋內木桌上的一個計時器,所有人的時間概念都已經混亂了。


    平日裏看慣了太陽東升西落沒什麽感覺,這會兒連著五天除了那一圈藍色,看不到一點光,他們這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尤其是植物狀態的胖姨,蔫耷耷的一副隨時能駕鶴西去的樣子。


    頭兩天,林桀還沉浸在“自己的好朋友居然是個頂級大神”的震驚中,再後來,他也蔫得沒了震驚的勁頭。


    就連最不著調子的白子旭,都變得情緒低落起來。他有時會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那一團藍色的屏障,沉默著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每到這時候,林桀總覺得他映著朦朧微光的側臉輪廓,以及那樣沉靜的神態,像極了白柯。有種隨時會渺然遠去的感覺。


    等待的幾個人從不斷討論,到話漸漸變少,再到再無言語,最後連動一下嘴巴的*都沒有。每天除了盯著計時器及時翻轉,就是盯著藍色屏障,等著裏麵的人出來。


    就在計時器再次翻轉,即將步入第六天的時候,院內藍色的屏障突然晃動了一下。就像是蠟燭被風吹得抖了一抖似的。光影有一瞬間的明滅。


    屋內外的幾人一如往常,沒什麽精神地定定看著某處發呆,仿佛沒有看到那樣的變化似的。數十秒過後,猛然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原本懶洋洋斜倚著牆給花生米梳毛的林桀像是被電到般猛地挺直身體,瞪大雙眼看著那圈藍色屏障,伸手指著那邊,衝眾人道:“我、我眼花?”


    粽子他們連連搖頭:“我們也看見了!”


    白子旭打了個哈欠:“總算有動靜了,哎呦喂我的脖子!”


    他這話音剛落,就見遠處那藍色屏障越來越淡,裏麵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


    先是盤坐在兩邊的君宵和餘賢,這麽長時間,這兩個人似乎完全沒動過一絲一毫,一直保持著最初的姿勢。接著眾人便發現白柯身上縱橫纏繞的銀色絲線,正在飛速抽離,一根一根,接二連三地消失。


    隨著這些銀線的消失,漆黑的天幕一點點地開始出現星子,彎月的印跡也漸漸顯露出來。就像是籠著整個天際的幕布正在徐徐拉開似的。


    當最後一根銀色絲線從白柯身上抽離消失。懸浮在半空的餘賢緩緩落地。地上落著的陣顏色越來越暗淡,最後徹底沒了蹤跡。


    屋內始終點燃不了的燭燈忽地燃起了一豆星火,而後越來越明亮,暖光鋪滿了整間屋子。


    餘賢和君宵緩緩收勢,睜開眼,吐了一口氣,而後站了起來。


    “師父,老祖宗,你們還好吧?!”一旦見了光,林桀的活力便恢複了一半,起碼是有勁說話了。他拍了拍花生米的屁股,然後一人一獸以神似的姿態顛顛地迎了上去。


    “我是沒事,你師父大概得靜養片刻。”餘賢甩著袖子,伸手拍了拍花生米的背,而後一個翻身便躺了上去,整個人陷在花生米毛茸茸的背上,枕著手,掏出了他那常年裝著酒的玉壺,小酌了一口,而後指著君宵道:“去,回房裏調息一下!”


    君宵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而後衝麵露憂色的林桀擺了擺手:“不礙事。倒是你們,晨昏全無的日子不好受吧?去好好睡一會兒吧。我和鹹魚師祖再商議商議下一部動作。”他說著便俯身抱起白柯,進屋將他放到了床上,掖好被角,又起身出來坐在了院內的石凳上。


    “這幾天除了發呆就是睡覺,現在一點兒也不困。”林桀顛顛地跟前跟後,最後也找了個石凳坐下。他剛想問問白柯的狀況,就聽白子旭已經開了口。


    “我家小柯為什麽還沒醒?”白子旭扒著屋門看著白柯,頭也不回地衝院內的君宵和餘賢問道。


    胖姨也跟著道:“你傳了多少給他?成功了嗎?七星丹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結衣了?”


    “四成。”君宵淡淡道,仿佛隻是送了四個蘋果出去似的。


    胖姨他們默默抽了一口氣。


    “其實還未到頂,隻是已經到了那悶蛋的承受極限,再繼續下去,七星丹活躍性更上一層,那悶蛋就受不住了。”餘賢解釋道:“不過現在這樣也差不多了,雖然那七星丹不會即刻結衣,但也沒幾天了。現在怕他身體難受,就讓他繼續睡了,等過兩天七星丹漸漸緩和穩定下來,他自然會醒。”


    “也就是說,等數天之後,七星丹結衣,把它取出來小柯就不用再受到恒天門的牽製了?”胖姨晃了晃葉子。


    “誒?”林桀腦袋頂的燈泡“叮——”地一亮,“那有沒有恒天門每日特供的金丹其實沒什麽區別啊?豈不是現在就可以不受牽製了?我這就回去把小白和我的東西都收拾收拾。”


    “慢著。”君宵開口,他瘦長的食指微曲,敲了一下石桌桌麵,沉吟片刻道“恐怕並非如此簡單,這也是我要和鹹魚師祖商議的原因。”


    “啊?沒這麽簡單?”林桀的表情有些茫然,“不是一切都搞定了,就等著七星丹取出來了嗎?還有什麽問題嗎?”


    “你個蠢蛋!”餘賢抬手朝虛空一拍,林桀便感覺有誰拍了把他的腦袋,頓時“哎呦”一聲,撓了撓頭。


    “你也不想想,這七星丹如此邪性,哪會是這麽好取出來的。你以為是從口袋裏掏個銅板這麽簡單嗎?前麵一切妥當,結果到最後一步因為大意除了差錯,前功盡棄也就罷了,再把那悶蛋折騰出個好歹,不得讓人嘔死。”


    餘賢搖了搖頭,又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沉吟半晌後,衝君宵抬了抬下巴道:“你感覺到了麽,這七星丹吞噬得靈力越多,本身就越活躍,想要壓製住就得有更勝的修為,更強甚至翻倍的靈力。這勞什子還沒結衣,靈力還未達最勝的時候,想要壓製住它就已實屬不易,如果到結衣的那天……”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在場的人卻都已有了了解。


    君宵接了他的話茬:“結衣之時便是丹成之時,七星丹有何種的藥性,它在結衣的時候就有何種藥性。這藥性歸根結底就是將所服用之人的修為靈力提升到至高境界,而後反噬其主。所以到那時,想要將那七星丹平安取出而不傷及人身,就需要翻倍甚至更高的靈力震懾壓製住它,讓它沒有反噬的勁頭和餘地。”


    “將修為靈力快速提升到至高境界再反噬其主……”林桀順著君宵的描述想象了一下,然後不禁抖了一下,“這破丹藥怎麽有種……養肥了再殺的感覺!”


    “哎呦!你這小子總算靈光了啊。”餘賢一本正經地稱讚林桀的比喻。


    “嘶——”白子旭不著調子地抽了口氣,道:“快別說了,藥把人養肥了再殺,這越聽越瘮的慌。還影響食欲!”


    眾人:“……”這玩意兒你是怎麽聯想到食欲的……


    “不過——”胖姨倒是抓住了重點,衝君宵道:“照你們這麽說,取七星丹的時候需要翻倍甚至更多的靈力才能壓製住它。這東西現在就已經通過小柯,吞了真人你四成的修為靈力,加上它原本的以及後麵幾天養出來的,到結衣的時候那靈力得多強?!比它翻倍甚至更多……那豈不是得將近真人你十成十的靈力?!”


    君宵搖了搖頭:“依照我們這次所感,怕是得全盛時期十成十的靈力。”


    “可是——”胖姨說了兩個字,便沉默了。


    可是君宵已經給了白柯四成,自己所剩不過六成。而君宵先前也提過,餘賢是會散功……即便君宵並未將那四成給白柯,他現在的十成也敵不過全盛時期的十成。


    那豈不是,取這七星丹的時候……兩座大神都壓製不住的?!


    “可是,如果師父和老祖宗你們兩個都無法壓製住結衣時候的七星丹,恒天門就更沒人能壓製住了!”林桀道:“他們把這丹藥植進人身體的時候,都沒想過他們拿不出來嗎?!”


    餘賢誰一根指頭:“其一,他們沒有這樣傳過靈力入七星丹,所以沒有體會到這勞什子丹藥越來越難壓製的感覺。我和這棒槌如果沒有這次的經曆,也同樣不會想到取丹會如此複雜。”


    “其二,”餘賢又豎起第二根指頭,“我們覺得取丹如此複雜顧忌良多是因為我們想保住那悶蛋,使他免受傷害。但是恒天門的人沒有這個顧慮,即便到時候他們無法壓製住七星丹,最後倒黴的還是那悶蛋,而恒天門也不過是失掉了一個可以二次利用的藥引而已。”


    眾人聽了更蔫了。


    林桀一臉糟心,有些無力道:“那我們就這樣束手無策了?”


    “不。”君宵突然開口道:“有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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