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霆把薑酒帶到了兩個人曾經一起約會過的那幢小別墅,進門後燈都亮著,他直接把她放在沙發上,這才把她身上的毛毯撤下來。


    男人一隻手抵住靠背,扶下身來似乎要吻她,薑酒不樂意的把腦袋朝旁邊扭了一下,下一秒卻發現他隻是把墊子縫隙裏的空調遙控器拿出來…


    抿了下嘴巴,她索性盤起腿來,清了清嗓子道:“我的鞋子和外套都沒穿著,手機電腦日常生活用品都在那邊放著,起碼也要過去取一下吧?”


    “不用,就那麽原樣放著,&#xeff2好能顯出你還在那裏居住。”顧延霆隨手把她的手機扔過來。


    他又說:“你辦公的電腦在公司,家裏那台隻是用來看視頻,不拿也行。”


    “你什麽意思?”薑酒抬頭看他。


    男人挑挑眉:“你原先不就是這樣打算嗎?明明有危險還不離開,拿自己做魚餌,隻等著對方上鉤。”


    他既然已經猜了出來,薑酒也不想再否認,她的語氣嚴肅了些:“我已經在家裏裝好了監控,一有人侵入就馬上報警,很安全的。”


    “很安全?我身高一米八五,體重七十公斤,正值壯年,每天健身,練習過散打,力氣也很大,即便是這樣都無法百分百保證自己的安全,阿酒,你又有什麽樣的本事,可以麵不改色說出這樣的大話?”


    男人語氣中明顯帶著諷刺的意味,但偏偏沒辦法反駁,薑酒隻好蜷著腿‘哼’了一聲,隨手開了電視,裝作專心的樣子盯著屏幕。


    裏麵正好在放一個美食節目,鍋子裏的湯汁咕嘟咕嘟冒著白氣,她的心緒早飛到了別的地方,眼前又浮現出鄭國渠那張臉。


    她並不了解鄭國渠的真實性格,但如果這個中年男人足夠莽撞的話,必定會派人去她的住處探聽虛實。


    雙方可能會發生衝突,她也可能受傷,但薑酒不在乎,她這個人獨立慣了,所以喜歡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


    她不想麻煩別人,即使這個人是顧延霆。


    男人偏偏要把她這個心理掰過來:“阿酒,你仔細想想,迄今為止,你接受過多少別人的幫助?如果沒有這些幫助,你恐怕也不會活在這個世上了。”


    “人是群聚動物,你幫我我幫你,這樣一來一往之間才能建立起感情,形成完整的社會,你如果想實現真正的獨立,趁早去大山裏隱居。”


    男人這麽說著,往電視屏幕裏看了一眼:“我替你去做夜宵。”


    …


    開放式的廚房光線明亮,男人高大的身子微微彎著,很有節奏的切一截青菜,鍋裏的油熱了,他抓起案板上的肉絲,均勻的撒進去。


    薑酒側頭看著他忙碌,忽然有點兒佩服,如果此時做飯的人是她,她一定會因為懼怕熱油,而把鍋蓋擋在身前做盾牌。


    但在五年前交往的時候,顧延霆是完全不會做飯的。


    他一直在變成熟,而她似乎還跟以前沒什麽兩樣,性子倔,不懂變通,跟個老牛似的悶著頭一直在同一塊地方轉悠。


    也許她也該做出一些改變了。


    薑酒歎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麵的監控,裏麵安安靜靜,沒有被外人入侵的跡象。


    她決定先在顧延霆這裏住上幾天。


    …


    鞋架上沒有女式拖鞋,薑酒穿了雙巨大的男士拖鞋,走起路來像是拖著一隻鴨子的蹼,發出很響的踢踏聲。


    她去衛生間洗好手,顧延霆已經把飯做好,肉絲青菜粥,又香又糯很適合晚上吃。


    “我住哪裏?”她把粥吃得幹幹淨淨,白瓷的小碗輕輕放在桌上。


    “樓上我的臥室,那間暖氣足。”顧延霆站起身收拾桌子。


    薑酒也沒什麽異議,站起身直接上去了,她自己的東西全部都沒有帶來,所以便理所當然的使用他的。


    再下來時兩條白皙的長腿在明晃晃的亮著,上邊套了件男人白色的襯衫,濕漉漉的短發散落在臉頰邊上,脖子上一滴水珠在燈下閃爍,要落不落的樣子,慢悠悠沾濕了領口。


    從來都是將自己的美貌內收著,但要是嶄露出來的話,她也很知道自己撩人的點在哪裏,當然,在麵對特定的人時才會這樣。


    薑酒清楚顧延霆&#xeff2見不得自己這樣子,五年前剛剛交往,有一次下大雨她跑過來避雨,身上都被淋透了,索性直接換了他的襯衫。


    那時候男人的眼神她簡直記憶深刻,簡直要把她吞掉似的,到&#xeff2後才勉強壓抑住,拿毯子把她從頭到腳都裹住。


    如今場景重現,男人卻已然不是當年青澀的那個少年,顧延霆一步步朝前逼近過來,一直等到她靠在樓梯角落無路可退。


    男人修長的手臂就撐在她背後,他太高了,直接遮蔽了背後的燈光,隻給她留了一丁點兒昏暗的光線,室內太安靜,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薑酒聞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氣味,很幹淨,帶著柑橘的清香,但他的眼神又是極具侵略性的,修長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非常配合的仰起臉來,她眨眨眼笑了:“要我住在這裏也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顧延霆低下頭來,目光停留在她的唇瓣上,嗓音有些啞。


    “不許碰我,不然我現在就走。”薑酒故意說道。


    大約過了兩三秒鍾,顧延霆才點點頭:“好啊,我答應你。”


    但他也沒著急走開,仍舊把她困在臂彎裏,雖然沒有觸碰到她,卻又在故意慢慢的貼近,將呼吸灑在她的耳畔。


    “你能不能走開?”薑酒終於沉不住氣。


    她左右突圍,可是男人的手臂總能準確的攔住去路,雖然不沾她分毫,態度卻明顯戲謔,憑借身高像逗小狗似的逗她玩兒。


    薑酒深吸了口氣,來了個出其不意,矮下身子才男人的手臂下鑽了過去。


    她上樓時還能聽到背後顧延霆低低的笑聲,氣得咬咬牙,但一想這人今晚被她撩撥得不輕,此時必定也是難熬的,心裏也就平衡了。


    …


    第二天起來兩個人吃早餐,顧延霆用破壁機磨了豆漿,外賣又叫了些主食。


    薑酒吃完飯給秘書打電話,交待他把今天所有的會議都改成網絡會議。


    因為怕鄭國渠會去公司鬧事,所以她聽從顧延霆的建議,打算先在家裏待幾天。


    顧延霆為陪她也沒去上班,本來是兩個人獨處的機會,結果沒一會兒就有人按門鈴,外頭站著顧延禮,旁邊還有顧蓮白。


    兩兄弟看起來關係和緩了不少,偶爾還能交流幾句,而且目標一致,坐在沙發上並不打算走,顧蓮白還打電話叫來了封沈…


    薑酒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有點兒煩:“你們都不用上學,不用工作嗎?”


    封沈有些無辜:“我本來在上班啊,但是被他倆叫過來了…


    “如果你不大嘴巴把這事兒到處說,他們會知道?”


    封沈這才不吱聲了。


    顧蓮白笑眯眯道:“姐姐,我們是過來幫你的,有困難大家一起解決,那鄭國渠我也見過,他幾乎壟斷了本市的酒吧行業,囂張跋扈慣了,樹敵很多,仔細找找就能找出破綻。”


    顧延霆從廚房端了咖啡出來:“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們做。”


    他果真戴起圍裙進了廚房,留下薑酒在客廳陪著客人,顧蓮白隨身帶著筆記本電腦,這會兒手指翻飛,跟封沈要了鄭國渠的具體信息之後,正在入侵他的電腦。


    過一會兒抬起頭來:“不行,鄭國渠這人比較老派,他估計是不怎麽相信網絡吧?所有重要信息都在紙上記載,電腦上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薑酒已經料到這一點,也不怎麽驚訝:“上了年紀的人都這樣。”


    想要查清楚所有的真相,&#xeff2後還是要從秦小燕那裏入手,畢竟她陪伴了鄭國渠那麽多年,許多事情肯定都親身參與了。


    她一邊思索一邊喝咖啡,顧延禮將桌上的糕點推過來:“酒酒,你以前不是喜歡吃青意齋的點心嗎?我給你買了一些。”


    他本意並不是討好,隻是單純的希望再看一次她幸福吃東西的樣子。


    兩個人當初交往時,他對這些從來是不屑一顧的,即便相對而坐一起吃飯,也很少主動看她。


    但那偶爾用餘光撇到的生動表情,如今卻成了他記憶中僅剩的珍貴瞬間。


    薑酒卻搖搖頭:“你可能記錯了,我隻喜歡吃那裏的豆沙青團,自從這家店不再做青團後,我就不喜歡他們的糕點了。”


    不同的人看待事物的方式不一樣,角度不一樣,記憶難免也會出現偏差。


    薑酒確實跟顧延禮去過兩次青意齋。


    但她並不怎麽開心,顧延禮不喜歡吃甜食,所以耐心總是有限的,吃到一半就要打包,眼神寒冰似的不留情麵。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也不是機器人,理所當然會受傷害,那段記憶自然也留存在那糕點裏麵,即使再好吃,她也覺得食之無味。


    三年的相處,這種傷害貫穿始終,薑酒皺皺眉,實在不願意回想,但她還是留了情麵,沒有將真實想法說出。


    “是嗎?”顧延禮聽出她語氣中的敷衍,愣怔了一下,抬手慢慢將那糕點的盒子蓋上。


    …


    三個男人直到晚上七點還沒走,顧延禮沉著臉說出顧慮:“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待在一所房子裏不好,讓酒酒單獨出來住,我們三個會輪流守著。”


    顧延霆皺著眉靠在牆邊:“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我們就不走了。”顧延禮態度堅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也許是看到薑酒和哥哥兩個人姿態親昵,覺得嫉妒,也許是心裏憋著一股氣,不想輕易放棄。


    其餘二人則是一副看戲得姿態,靠在椅背上看這兄弟倆爭執。


    薑酒上樓打電話去了,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顧延霆太手鬆了鬆領口的扣子,神情冷淡下來:“延禮,你&#xeff2好不要在這裏跟我鬧。”


    “你在威脅我嗎?”顧延禮反倒笑了:“你才跟酒酒相處了幾年?算上五年前的那段時間,加起來也不到兩年,我卻和她整整相處三年,在時間上是我贏了。”


    “如果那三年管用的話,現在和她住在一起的人就是你。”眼看薑酒就要下樓來,顧延霆直接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過一會兒顧延禮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聽後臉色不好,轉頭望著哥哥:“你在創寰還有勢力?有你這麽卑鄙的人嗎?!”


    “你今天有很多工作還沒處理,快回去加班。”顧延霆淡淡道:“我說過不會插手創寰的事情,但特殊情況下,我也不介意行使自己手中的權力。”


    並不管弟弟如何暴怒,他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


    薑酒在跟張筱通電話,之前收購的事情有了眉目,有一家視頻網站瀕臨倒閉,正好可以拿來為她們所用。


    掛斷電話後她才一步步下樓,驚訝的發現客人們已經離開。


    抱著肩膀靠在樓梯口,她便笑道:“你用了什麽手段威脅他們?”


    顧延霆正收拾桌子,眼皮都沒撩一下,淡淡道:“我們兄弟之間感情深厚,能用什麽手段?延禮他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薑酒笑得肩膀直抖,下來坐在椅子上:“算了吧,我可沒覺得你們感情有多深,塑料兄弟情罷了。”


    她自己的家事都處理不清,所以從不摻合這兩兄弟之間的爭鋒,人家兄弟之間有沒有感情在,自己心裏都清楚。


    但在她看來,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契機來了就能解開,而她也不過是其中那個催化劑罷了,沒必要自作多情給自己加戲。


    顧延霆倒思索了幾秒,坦然承認:“延禮小時候性子比較懦弱,我為了鍛煉他做了過分的事情,他才會一直記恨我。”


    兩個人簡單的吃了晚飯,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薑酒今天的態度和緩了些,上樓前還笑眯眯道:“晚安啊,室友,祝你好夢。”


    樓上的主臥一直是顧延霆在住,所以有他的味道在,她洗完澡之後,身上也充滿了那種柑橘的香氣。


    裹上新買的浴袍,薑酒出來後躺在柔軟的被子上,隨手拿了一個枕頭抱在懷裏,她這幾天精神都有些緊張,難得有放鬆的時候,便深深吸了口氣,恍惚中有種顧延霆就在身邊的感覺。


    房間裏暖氣太足,她半夜又換了件輕薄的睡裙,搖搖晃晃下樓去喝水,腦袋迷迷糊糊的,也不看著點兒路,上樓後眯著眼睛進了房門。


    四周都是黑乎乎的,窗簾嚴嚴實實的拉著,連個月光都沒有,她倒在床上後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太困了,也沒有閑心去想其他,沒一會兒就重新睡著。


    午夜時分,她翻了個身,又十分自然的抱上旁邊的抱枕,這枕頭好像變得大了很多,暖洋洋散發著柑橘氣息,像個大號的柚子似的,讓人想咬上一口,而且還長著手腳,自發的將她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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