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的婚期定在三月最後一個周末。


    所有的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流程也簡單地彩排走過一遍。


    許柚沒想到,江堯真的請到了假期回來。


    當她看見他穿著一身純手工打造熨帖得筆挺精細的西裝時,小小地驚豔了一下。


    仿佛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身形頎長而挺拔,五官清淨立體,一雙黑眸濃亮得如打翻了墨硯,讓人挪不開眼。


    婚禮當天。


    很多熟人都來到了現場,許柚幫著林冉迎接客人,看見了很多熟麵孔。


    例如,高中同學,小學同學……


    自己的爸媽,還有江堯的爸媽,連江囈也來了。


    過了一會兒。


    走來一個皮膚偏古銅色,五官鋒利硬朗,氣質冷冽的男人。


    梁子豪過去找了聲招呼:“可以啊,隨哥,還真告假過來了,夠意思”


    許柚盯著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哦,這是陸清隨啊。


    高中的時候並不是沒有見過,但那時候的他比現在瘦,皮膚很白。


    若要跟現在對比,肯定是現在更有氣場,也更有男人味,絕對是那種在人群中一眼就吸引人視線的人。


    賓客們的座位全是林冉和梁子豪精心安排的。


    絕對不會讓不怎麽熟的人坐在一起,也不讓他們冷場。


    許柚爸媽和江堯爸媽被分在了同一桌,江囈自然也跟著坐在一起。


    但陸清隨卻去了高中同學那一桌,畢竟江囈不是他們那一屆的,那兒的人她不認識。


    整個婚禮流程進行得很順利,包括一大早起床化妝,等待搶親。


    搶親結束,許柚瞧見梁子豪親了下穿著秀禾服的林冉,又細心幫她穿鞋,竟然有些羨慕。


    很多人都說,這是女孩最累也最幸福的一天。


    能真真實實地感受到被人捧在心尖上的感覺。


    江堯站在她身側,摟了摟她肩膀。


    沒說話。


    到了婚禮現場,開始進行千篇一律又不乏感動的環節。


    爸爸牽著女兒的手,走向新郎,將自己的女兒交給他。


    再一起念誓詞,一起承諾。


    一生一世。


    敬酒應該是最累人的一環,許柚讓林冉換下高跟鞋,穿上平底鞋再去。


    一杯酒分量不多,但滿場轉一圈,也夠嗆。


    許柚起初還跟著他們一起在場內走,後來逐漸混亂,大家都嗨了一樣。


    場地有配置專門的服務員,她將東西交給服務員,讓她端著酒。


    很快,便被江堯拉走了。


    兩人回到位上,吃了點東西。


    江囈笑著看她,朝她打招呼:“學妹,你好。還記得我嗎?”


    學妹?


    她怎麽知道她是學妹?


    難不成她一直記得她嗎?


    許柚微訝地點頭:“記得,高中的時候在小賣部門口,我們見過。”


    江囈挑了挑眉:“你居然記得啊。時間過得真快,一下子大家都長大了。”


    這突然的感歎,引發許柚沉思,默了一會兒,說:“是啊,但你這些年感覺沒什麽變化。”


    江囈:“你在變相說我高中顯老嗎?”


    許柚換了種說法,勾唇道:“不是顯老,是有魅力。”


    江囈以前是挺成熟的。


    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她都顯得不夠,她的氣質是她吸引人的關鍵之一。


    江堯這一回的假期隻有兩天。


    他是昨天晚上的飛機回來的,淩晨才到公寓,也就是說,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許柚揪了揪他西裝的袖口,小聲問:“好像……這裏也不需要我們了,我們溜吧?”


    “去哪兒?”男人似乎被敬了酒,醉醺醺的,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裝的。


    都這個樣了,能去哪兒。


    “回房間?”


    “嗯。”


    走上去的時候,江堯腳步還算是穩的,除了偶爾歪歪斜斜之外,跟平常沒什麽兩樣。


    但那一身的酒氣,實在是聞得許柚不習慣。


    江堯平時是不沾煙酒的人。


    他身上的味道一直都很幹淨清列,但有一個缺點就是,平時太少喝酒,導致酒量不好。


    這才喝了多少,一直在喝的新郎都沒醉,他倒先醉了。


    許柚頓覺無力,卻又覺得他這個樣子很罕見。


    一推開酒店的門,許柚剛反鎖上,就瞧見他整個人跌進沙發,順便伸出長臂將她撈過去。


    稍一大力,就害她整個人摔在了他身上。


    他不可避免地傳來一聲悶哼,輕佻道:“這麽大力啊?”


    許柚埋怨說:“慢點你會死啊,明明是你拽我過去的,摔疼你可跟我沒關係。”


    “不疼。”江堯淡淡垂眼,將她抱緊在懷,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她刻意編過的長發,淡淡暗啞地說,“就是摔的位置,有點不對。”


    許柚很快反應過來,她剛剛摔在了哪兒,畢竟碰到他那兒,她並不是完全沒感覺。


    但他直接露骨地說出來,絕對是第一次。


    這就是喝醉酒的狀態嗎?耍流氓?


    許柚低咳了兩聲,轉過臉,正色道:“你喝醉了,快洗澡睡覺。”


    “洗什麽澡?睡什麽覺?難得回來一趟見女朋友,就為了洗澡睡覺?”這語氣莫名透著幾分幼稚和孩子氣,跟他此刻形象差別有點大。


    江堯穿著正式西裝,外套半敞,能看見裏麵純黑色的領帶和白色襯衫。


    襯衫被她折騰得多了幾層褶皺,卻依舊能看出原本的整齊度,通過皮帶紮進了西裝長褲裏。


    而她就坐在他的腿上,身上一襲剛到大腿的短紗裙,腿部線條在朦朧薄紗下若隱若現。


    方才幾番折騰,裙子已經開始往上走,愈發顯得短而性感。


    許柚開始妥協:“行行行,先不洗,那你想幹什麽?”


    “聊會兒天?”


    真的嗎?


    就純聊天,那她當然可以陪他聊。


    許柚問:“說說你在北京都幹了些什麽?”


    江堯:“工作。”


    許柚:“我知道,你就不能說一些有趣的事?開心的事?”


    江堯:“開心的事?今天能回來見你。”


    許柚皺了皺眉,太不正常了。


    她摸了摸他額頭問:“沒發燒吧?你怎麽變得這麽幼稚粘人啊?”


    江堯將她的手拿下來,“沒發燒。”


    許柚擔心地說:“但溫度有點高啊,確定沒問題?”


    “你想幫我降溫?”


    “……”


    意識到某種危險逼近後,她幹脆閉了嘴,趁他現在那麽乖巧幼稚,她勾唇淺笑,低聲問:“那你有沒有跟別的小姐姐出去玩啊?”


    許柚突然被他壓進沙發,一陣親吻過後,他貼著她耳畔,噴灑出些許灼|熱的氣息,“哪來的小姐姐?你嗎?”


    她雙手勾上他的脖子,淡聲:“我不小了。”


    江堯綿長的吻一路往下,嗓音低沉性感,體溫也愈發滾燙,“嗯,確實不算小了。”


    配合他現在親的位置。


    總感覺他在指其他方麵的東西?


    後來,在沙發上幹吻不過癮,江堯驀地起身,將她打橫抱起,直接往浴室扛。


    許柚被嚇了一跳,低呼一聲後,大吼:“江堯……你想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


    “你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不要跟你一起洗澡!!!流|氓!!!”


    操!!!!!!!!


    許柚要崩潰了,在這之前他們將近一個多月沒見,也從未一起這樣過,一見麵就這麽刺激。


    她實在有些難以適應。


    可女人的力氣終究沒有男人大,且她也並沒有全力去反抗。


    除了羞赫之外,還不算特別排斥,就這麽半推半就地順從了。


    衣服撒了一地。


    男人開了花灑,單手扯開領帶,慢條斯理地脫下襯衫,再解皮帶……


    許柚臉蛋紅得滴血,像在看什麽限製級畫麵一樣。


    她該慶幸的是,即便是喝醉了,他對待她一樣很溫柔,不會刻意去弄疼她,不會讓她受傷。


    可也成功誘|騙她做了很多曾經不敢要求她去做的姿勢,簡直讓她瞠目結舌。


    仿佛這個時候的他,才是真實的江堯一樣。


    平常他太顧及她的感受,收斂自己,如今才敢借著醉意釋放。


    溫柔中泄出三四分的霸道,像在試探她的底線,也像在滿足自己。


    翌日。


    許柚趴在床上,睡到十點還沒起床,是身旁男人先有的動靜才將她吵醒。


    江堯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


    卻招來她一聲控訴,“騙子!下流!”


    江堯挑眉:“說我?”


    許柚迷蒙的睡眼尚未睜開,低低地說:“就是你。”


    俗話說得好,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許柚事後想了一下,要真醉了怎麽可能做那種事呢。


    估計他早就醒酒了,卻還在裝醉,借機滿足自己的私欲。


    就是她太單純了!


    才被他騙。


    江堯沒否認。


    這才是最氣的,證明她猜對了,但已經被吃幹抹淨了。


    許柚踹他一腳,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不想理他。


    江堯幹脆下床,穿上衣服,去叫了早餐上來。


    許柚雙腳酸痛發軟,實在是不想下床。


    可下午他就要走了,這剩下的時間就這麽被她睡過去,似乎有點浪費。


    許柚穿上衣服,正準備下床。


    江堯先她一步走過去,將她抱了出去,直接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


    她滿意地哼了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早餐是她喜歡吃的餃子和小籠包,許柚能一口一個,現在吃東西也越來越放得開了,完全不在意形象的。


    隨後,她問:“下午什麽時候的飛機?”


    江堯:“三點。”


    “好早啊。”她抱怨道。


    “等下回一趟公寓。”


    “哦。”


    許柚吃完早餐,穿上鞋。


    江堯也剛好將附近收拾了一下,該拿的東西裝進袋子裏放好,接著開車送她回去。


    回到公寓。


    由於時間緊迫,隻能休息一會兒,收拾完東西就得出發了。


    許柚再一次送走了他。


    心裏想著五一假期應該能去一趟北京看他,便也不算傷心。


    然而,五一假,她被迫去了上海出差,原本的三天假期直接被無情剝削掉。


    許柚欲哭無淚,卻隻敢不爭氣地跟江堯抱怨,回到公司還是要精神滿滿地幹活。


    沒想到,江堯出差的那半年,除了林冉婚禮那天碰了麵,他們一次都沒見過對方。


    ……真的完全沒有長假。


    唯一的一次長假,是國慶節。


    許柚終於有時間過去了,但江堯在北京的學習已經於九月底了解,國慶剛好是他計劃之中的返程日期。


    許柚執意要過去一趟。


    因為她還約了當時大學的舍友一起吃飯,順便逛逛北京也挺好的。


    人潮洶湧之中,他們在機場碰了麵。


    是江堯借了朋友的車來接她,接著將她往早就訂好的酒店領。


    醫院的宿舍是雙人宿舍。


    而且已經收拾好東西搬出來了,所以也沒必要再過去。


    在北京待了三天。


    許柚先是跟江堯一起去逛了下故宮,去轉了一圈北外,然後回來。


    第二天。


    許柚在國貿附近的一家餐廳跟舍友們吃飯聚會。


    大學畢業那麽多年。


    大家不約而同地都有些變化,有兩個人結婚了,還有兩個包括許柚,在熱戀中。


    事業嘛……都還算不錯。


    飯畢,大家一起慢悠悠地閑逛了一下廣場。


    因為許柚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江堯無聊過來接她,恰巧被舍友瞧見,關心地問:“柚子,這是你男朋友啊?好帥啊!難怪大學那麽多帥哥追你,你都沒反應,原來你的標準這麽高!”


    許柚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她標準高啦,是江堯優秀而已。


    過了一會兒,某個經常花癡的舍友眯了眯眼:“咦?我怎麽覺得你男朋友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


    許柚想也不想就否認:“怎麽可能?他隻在北京工作了半年,都沒怎麽來過這邊,你看錯了吧。”


    “不對啊。”那位舍友問了江堯一句,“你有沒有去過北外?”


    江堯低笑又禮貌地說:“去過。”


    “什麽時候?”


    “你們上一屆學姐拍畢業照的時候。”


    許柚突然被她拍了下肩膀,聽她激動地說:“對了,就是了!!你還記得我當時在宿舍跟你說,我看見了一個極品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帥哥嗎?好像就是他,跟現在差不多的打扮。”


    江堯不明白她們在說什麽,似乎是那位舍友看見了他,然後跟許柚提了一下。所以,真的是他嗎?


    許柚不敢相信地問:“你這都記得長什麽樣?你編的吧?”


    舍友篤定道:“都說了是極品嘍,肯定會記得久一點啦,八九不離十吧,而且你看你男朋友來北外的時間,不跟我看見他的時候對上了嗎?”


    許柚有點懵地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嘖。”舍友感歎道,“有的人真是命中注定啊。”


    不管是不是他,許柚都覺得很神奇。


    她還跟江堯解釋:“這位朋友記憶力比我們都要好,上課不專心聽,一到考試拚命背書。”


    江堯說:“你呢?”


    “我?”許柚得意道,“我當然是好好上課的三好學生啦,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嗯,了解了解。”江堯低低道,“一道數學題解不出來,糾結半天的好學生。”


    許柚掐他腰腹上的肉:“你找死是不是?”


    他笑笑不語。


    回到酒店。


    許柚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整理行李,明天就要返程了。


    回去之後,他們終於不用再分開。


    可以天天在一起。


    許是一邊構想著他們的美好未來,一邊漫不經心地整理。


    她整個人都是飄忽忽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


    完全不關心後麵的男人在搞什麽小動作。


    直到室內的燈光全部暗下,許柚微詫地轉頭,正要問江堯燈怎麽滅了的時候,才恍然發覺身後持續不斷地傳來微弱的淡淡的暖光。


    有蠟燭被擺在桌上,逐一點亮,營造了點兒繾綣曖昧的氣氛。


    而身長腿長的男人早已屈膝半跪在她身前,所有的一切,算不上特別唯美,卻有一種直男式的浪漫。


    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大腦空白了一片,怔了半分鍾,才恍惚意識到他在幹什麽。


    單膝下跪意味著他臣服於這個女人,甘願一生一世讓她淩駕於他之上,愛她,護她。


    江堯拿出那枚不知什麽時候就已經準備好的戒指,緩緩開口:“剛見你的第一眼,以為你是個無趣、內向的乖女孩兒,不管是後來的校運會摔倒,還是被誤會作弊,都能看出你一定不止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許柚挑了挑眉,對他說出來的話有些許意外。


    江堯執著她的手,繼續道:“可惜後來出了國,沒有機會去深入了解。但上天待我不薄,時隔多年,還是讓你重新來到了我身邊。起初認為被你喜歡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現在發現喜歡你才是。錯過你一定會成為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人生悠悠幾十載,要是一個人就這麽度過該多乏味啊!”


    許柚咬著唇,視線靜靜地落在他身上,撞進他專注又真摯的眼神裏。


    聽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柚柚,嫁給我,好嗎?路遙漫漫,接下來的路,我們一起走。”


    聽見這句話,許柚特沒出息地濕潤了眼眶,語無倫次,大概滯了幾分鍾,才有些緊張地點了頭。


    心髒像被揉了一下,泛起陣陣的暖意。


    微涼的戒指擦過她的指間,套在了她的手上,熠熠閃爍。


    隨後,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她,十指糾纏,掌心溫熱。


    從十六歲青澀的暗戀,到二十七歲真摯的感情,可能沒人能懂那種暗戀成真的感覺。


    原來,終有一天她跟他也能像其他人一樣,牽手殿堂,漫天花火。


    相伴走過這漫長的一生。


    許柚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星星似乎也沒那麽難摘嘛。


    她的那顆不就在這了嗎?


    ——下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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