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柚將林冉帶回了她和梁子豪的公寓,並叮囑她明天下班後認認真真地跟梁子豪談一下。


    不管出軌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八年的感情,這絕對假不了。一對戀人能在一起八年,她相信他們已經不僅僅是男女朋友那麽簡單了,於對方而言更像親人。


    說不定真有什麽誤會,沒有攤開,要真就這麽分手了,以後知道真相,那得多難過和遺憾啊。


    第二天,許柚早早地起床,一個人坐車去上班。


    下班後,她還不忘發微信問林冉:【跟他談了沒?】


    林冉:【他等下來接我。】


    林冉:【還沒。】


    許柚:【別太衝動,語氣什麽的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先收著點,互相坦誠說開。】


    林冉:【知道了。】


    許柚還挺擔心的。


    林冉是那種衝動型的女生,特別沉不住氣,若聽到什麽不好的話,或者被氣急的時候,那真是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因此,加班時,許柚總在想著這件事兒。


    可真是操碎了心。


    大概晚上八點鍾,許柚在公寓敲了個雞蛋放進鍋裏煮麵,收到林冉的語音信息,點開聽了一下。


    “柚柚,對不起,我好像搞錯了。”


    許柚莫名鬆了口氣,回複她,“沒事,我沒關係啊,倒是你們,能不能沉穩點,別總是吵來吵去的。”


    林冉笑著說,“以後應該不會了。”


    “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許柚逗她,“就你那破脾氣,一個月不吵都算好的了吧?”


    “以前就別提了,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改過自新,也是時候學會收斂一下了。對了,我們打算下個月領證。”


    許柚怔住。


    什麽!?


    說好的玩幾年再領證呢?


    說好的怕催生呢?


    昨天才剛吵架鬧分手,今天就決定要領證,這速度堪比過山車。


    許柚懷疑自己聽錯了,欣喜之中也有些感慨,跟自己同歲同一個高中的最好的朋友要結婚了,感覺高考猶在眼前,這麽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為什麽啊?這麽突然?”


    林冉兀自笑了笑,有點難為情地告訴她:“我也覺得挺突然的,其實是有原因的。”


    許柚:“什麽啊?這麽神神秘秘的……你不要跟我說,你懷孕了或者你們打算要孩子之類的啊。”


    “你怎麽知道?你太神了吧,我真的懷孕了,上周查出來的。你怎麽這麽快就猜到了?”


    “……”


    許柚驚得差點兒撂下手機,翻了個白眼,斥她,“你懷孕了你不告訴我?我昨晚差點拉你去喝酒,你們是有病吧?懷孕了就好好待著養胎,還吵架鬧什麽分手。”


    林冉語氣輕快了許多,“那他也是今天才剛知道的嘛……怪我怪我。其實我想著如果他真的喜歡別人了,那我就不跟他結婚了,也不會告訴他懷孕這件事。但是幸好……幸好啊,他的兒子肯定很慶幸他爸是個恪守夫德的人,讓他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那邊幸福的一家三口,而她孤零零一個人在公寓自己做麵自己吃,羨慕不來。


    “行了,懷孕了就早點睡吧,不打擾你了。”


    許柚煮完麵,端出客廳,邊看電視邊吃。


    盯著落地窗外黑漆漆的夜幕,怔了會兒,突然間漫出了一股說不出的蕭瑟與孤寂。


    許柚默默地想,她是不是也該找個人談談戀愛了。


    一個人實在是太無聊,太沒趣,可目前又沒有適合且心儀的人選。


    估計這樣的日子,還得過很久。


    順其自然吧。


    林冉即便懷孕,也沒忘了給許柚慶祝生日。


    四人約在一家餐廳吃飯,是林冉一手操辦和布置的,還準備了一些小驚喜,專門等著許柚過來。


    許柚來之前,林冉跟梁子豪隨便聊了會兒天。


    前幾天,梁子豪因為點事去了趟江堯家,並不是他近日才搬的公寓,而是他爸媽也在住的公館別墅。


    江堯找了份文件給他,隨後進了趟書房。


    梁子豪也跟著進去。


    無聊地四處打量了一圈,意外地在書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個土裏土氣又有點似曾相似的平安符。


    梁子豪想了半天,這平安符到底什麽時候見過,終是沒想起來。


    隻是覺得很眼熟,似乎曾經在他眼前出現過。


    直到那天晚上,他奶奶知道自己的準孫媳婦懷孕後,專門去求兩個一大一小的平安符回來,說要送給林冉和她肚子裏的寶寶。


    結果,大的那個才一天不到就被粗心的林冉弄不見了。


    林冉還尋思著這會不會不吉利,特慌地讓梁子豪在家裏翻找了個遍,都沒找到。


    最後,她安慰自己說,“以前江堯出國的時候,許柚也去買了個平安符打算送給江堯,但是那天還沒有送出去就不見了。平安符不見了,江堯不還好好的嗎?所以,怕什麽?我們也別太迷信了。”


    梁子豪愣了下,挑了挑眉:“許柚送給江堯平安符?”


    林冉:“怎麽了?”


    似是林冉的一番話誘發了他的記憶,他有點想起來了。


    高二那年,江堯跟他是坐在同一排的左右桌,所以每到下課江堯幹了什麽,他大概都能用餘光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在那一天,許柚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從校服口袋裏掉出了一個紅紅的像打了結一樣,類似於紀念品的東西……


    梁子豪不是那種老好人,而且那會兒也有點懶,沒幫她撿,也沒來得及提醒她一下。


    但他卻看到江堯彎腰撿了起來。


    雖然梁子豪沒親眼瞅見江堯將那個東西還給許柚,但他心裏想的是,江堯一定是還了的。


    畢竟,他也不是那種撿到東西就占人便宜不還的人。


    因此,他沒有去關心過後續。


    再說了,那時候林冉還不是他女朋友,誰知道她和許柚下課走來走去,是在找那平安符啊?


    梁子豪將當年看見的事兒告訴林冉。


    林冉怔了好幾秒都沒回過神來,捂著嘴總覺得難以相信,慢慢地道出了一個真相,卻是當時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那個平安符……是江堯拿了嗎?還保存到了現在?”


    我的媽呀!?


    這男人,真是悶騷到無法想象!


    怎麽能這麽無聲無息的呢?


    林冉覺得很不可思議,就算高中江堯真的喜歡過柚子,現在十年過去,他還留著她的東西,是為什麽?那得有多深情雋永啊。


    她跟梁子豪在一起八年。


    大學時,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都能在搬宿舍時手誤扔了,就足以證明江堯對當時那份感情的珍惜。


    林冉托著腮:“可是,柚子已經不喜歡江堯了啊。告訴她這件事,會有扭轉嗎?”


    梁子豪對江堯和許柚會不會成,其實不是很感興趣,但畢竟一個是他兄弟,一個是他老婆的閨蜜,便多了句嘴:“那還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什麽?”


    “江堯為什麽會出國。”


    ……


    十五分鍾後。


    林冉給許柚發了個酒店的定位。


    幸好不是在周五晚上過生日,而是選擇了周六補過。許柚時間充裕地起床,稍微倒騰了一下自己,難得穿了條裙子出門。


    今天是她二十七歲生日。


    心情當然要好。


    許柚來到酒店下的餐廳時,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進了包間。


    裏麵隻有林冉一人,在邊喝著牛奶,邊玩手機。


    許柚走進去,拍了拍她。


    她才笑著回頭,“這麽快?還以為你還要半個小時呢?”


    包間被林冉簡單布置了一下。


    很有生日的氣氛,卻也不算過分,挺合許柚意的,她就是不想太高調,平平淡淡地過了就行了。


    許柚坐下,見另外兩位還沒來,問了下:“梁子豪呢?”


    林冉放下手機:“洗手間。”


    有人來給她們倒茶,江堯也差不多要來了。


    林冉讓他們準備開始上菜,然後扯著許柚聊天,特別激動地想將從梁子豪那兒知道的兩個秘密告訴她,先試探地問一句:“你最近跟李柘還聯係嗎?”


    許柚搖了搖頭:“沒有。”


    但那個香水,很蹊蹺,如果真是李柘送給他的,為什麽他不吱一聲呢?


    實在是太奇怪了。


    “那就好。”


    “......”


    許柚看著她,抽了抽嘴角,“你之前不是很喜歡撮合我和他的嗎?”


    林冉反駁道:“誰說?我一直希望你談戀愛的對象是江堯啊,江堯比李柘好太多了好嗎?”


    可能是最近對江堯有點意見,許柚莫名開始為李柘說起話來,“那是你不了解人家,你隻認識江堯。”


    這樣的評價,客觀嗎?


    “我不管。”林冉耍賴,護短自己的朋友,“反正我就是覺得江堯比他好,當然不是說我也對他有意思的那個意思。”


    許柚不以為然,“屁,你連江堯都不了解。”


    林冉問她:“那你了解嗎?”


    許柚扯開這個話題,直接說自己想說的:“總之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別老覺得他就是高中時候的那樣。”


    “哪不一樣了?”林冉說,“哦,是沒以前那麽悶了?還是沒以前那麽帥了?他以前確實是挺悶的,而且我跟你說,還很可憐哦……”


    “你開玩笑吧?他可憐……?”


    兩人不知不覺,說話就變成了吵架。


    偶爾音量大得甚至包間門口都能聽見,要是這會兒有什麽人進來,那簡直能盡收耳中。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江堯在許柚的眼裏都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


    能讓她仰視那麽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林冉勾了勾唇角:“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剛聽梁子豪說的,其實當年江堯突然退學是有原因的,是為了出國治耳朵,他好像從小就有聽力障礙,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很嚴重……後來你還記得有一次體育課你沒有下去,江堯上完課後就不見人影,幾乎一下午都不在學校的事兒了嗎?”


    事情說得越來越凝重,還扯到了聽力障礙,許柚語氣也沒那麽衝了,沉下心來,擰著眉頭問:“記得,怎麽了?”


    “那時候,他體育課打籃球,不小心被籃球砸到了耳廓,還流了血,好像是挺嚴重的,那隻耳朵已經是接近聽不見的地步了。其實他爸媽一直想讓他去國外讀書,順便治療,但他不是很願意,要不是那次意外發生,他的病越來越嚴重的話,他應該會一直留在國內吧?至少也不會這麽快就出國。”


    “他為什麽會有聽力障礙啊?”


    “不知道。”林冉也是一知半解,“天生的?總不能是人為的吧?那是發生了什麽事啊?”


    “……”


    如此聯想下去,細思極恐。


    許柚不太了解,能知道這件事已經夠讓她詫異的了,還隱隱約約泛起了細微的心疼。


    林冉小心翼翼地說:“說實話,當年他那麽高冷,還不喜歡說話,現在回想起來,他應該不是某些人口中所說的孤傲吧,反而有些孤僻和自卑?要是那會兒不發生那麽多事情,他也沒有出國,或許你們的結局就不一樣了。起碼能一起上學,還總是能見上麵……其實現在還有機會啊,男未婚女未嫁的,又是適合的年齡,大家都一樣優秀,你當真不喜歡他了?”


    聽到這些事兒,許柚是挺惋惜的。


    可林冉說得太絕對了,如果江堯沒有出國,他們也不一定會在一起啊,在一起的前提是江堯也喜歡她。


    隻是,她後來的那幾年會沒那麽難熬倒是真的,也可能會在某一年正式向他告白,然後徹底結束自己一直以來的暗戀。


    說到現在......


    江堯回國後,她並不是沒有動心過。


    但好像也僅僅隻是她在蠢蠢欲動而已,於他而言,對她那些所謂的好,隻是朋友之間的正常往來罷了。


    許柚搖著頭,撇了撇嘴說:“再自卑他當年也不喜歡我,過去這麽多年,我早就忘記那種喜歡他的感覺了。你沒經曆過,你無法想象暗戀一個人幾年的樣子。”


    她隨後歎了口氣,“暗戀太苦,一次就足夠了。”


    她也沒有勇氣和多餘的精力去主動喜歡誰,追求誰了。


    林冉靜靜地看著她,發現她眼眶泛著紅。


    最後十個字咬重了字音,仿佛在給自己那幾年的青春徹底畫上一個句號。


    林冉剛想將平安符的事情告訴她。


    也就是在這時候,上菜的服務員在門口提醒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是這個包間的嗎?麻煩讓一讓,我們準備上菜了。”


    許柚猛地回頭,朝門口看了眼。


    剛剛包間門是關著的,現在已經完全打開,兩個服務員將即將要上的菜小心翼翼地推進來,而她們身後站著一個男人。


    高高大大的身形,冷靜淡然的氣質,眸中藏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眉間的褶皺漸漸深了起來。


    空氣中流動著尷尬而又窒息的氣氛。


    許柚與他視線對上,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揪著衣擺。


    拚命回想剛剛自己說了什麽?


    “暗戀”


    “幾年”


    “那種喜歡他的感覺”


    ……


    對!


    她說了喜歡,而且還是暗戀的那種喜歡!!


    許柚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還是全聽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曾經那五年的暗戀算不算在這一刻徹底曝光。


    不再是藏在心裏,不能讓他知道的秘密。


    偏偏是在今天。


    在她慶祝生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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