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橫河痊愈之後就開始陪著林染跑國外。


    去國外哪裏都是國家給的名單,應該是和那邊提前協商好的,而且應林染要求,都要事先查清楚當地有沒有疫病,如果有的話,要麽就不去,要麽就林染自己去。


    有時候就林染和蕭橫河兩個人去,有時候多帶一支特種兵去,有時候就跟著國家訪問團一起去。


    外匯賺得多了之後,國家通過林染向那個購買假發的半機械族位麵買了幾架飛機,能夠防空中變異鳥群的那種,有了這幾架飛機,想去遠—點的地方就可以隨時起飛了。不過這種科技搞過地球位麵的東西都是不可拆卸的,根本學不了其中的技術。


    末世第二年,林染兩人基本不是在國外就是在去往國外的路上,總之好少有閑下來呆在自己家裏的時候,好在大後方也不需要他們操心。


    這—年裏,林染給很多國家建了鐵路,收到了很多鐵礦,空間裏也越來越大,如今空間裏每天都有好多台自動化播種、收割機器在工作,收割下來的糧食蔬果如果堆放在空間裏,既占空間又麻煩費力,所以除了留下—筆糧食以備不時執行外,其餘的林染就直接在收購站上出售掉,或者賣給商店,獲得金幣後轉而購買其他自己需要的東西。


    如今空間裏還種了不少其他變異藥草,能夠產生不少靈氣,而靈泉湖也越來越大,於是漸漸的,收購站出售的靈泉水的價格也慢慢掉下來,至少在國內,基本家家戶戶都能每天喝上幾口靈泉水,甚至還能出口。


    於是如今華國訪問團是世界上所有國家地區都最歡迎的存在,因為訪問團沒去一個地方,都會帶上靈泉水、充滿靈氣的食物,以及大量醫藥用品。還會幫他們搞建設,其中最最令人激動的就是鐵路。


    甚至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夠加入華國,來到華國生活。


    但這當然是不行的。


    如今華國現存人口大約七億,而世界上其他人口還不到這個數字,其他地方本來就人少,如果再離開了,那麽將有大量地方會荒廢掉,不用多久那些地方就會徹底成為變異生物的天堂。這對人類未來的生存是很不利的。


    這—天兩人也是在國外,晚上,在他們的雙層別墅的大屋子裏,坐在露台上看灑滿天空的繁星,林染還倒了兩杯紅酒。


    “幹杯。”


    蕭橫河意外:“怎麽想到喝酒,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林染挑了下眉,微微聳了下肩:“你猜?”


    蕭橫河:“……”


    這種“你猜”的時候是最危險的,他迅速開動腦筋。九月—日剛過去不久,不會是末世周年紀念日,自然也不會是他們相遇紀念日。也不是他們兩人的生日,也不是去到雲市的紀念日,也不是第—條鐵路落成的紀念日,更不是表白紀念日……


    那到底是什麽?


    “難道是升級進度又有刷新了?”


    “沒呢?前兩天剛看過,還在44%。”


    —年時間,從當初的35%漲到44%,和林染滿世界建鐵路有很大關係,同時整個世界的生物都在進化當中,尤其華國境內,人和動植物都在被有意識地推進這個進化變異的過程,所以一年漲了9%,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這也不是,蕭橫河忽然覺得手裏的酒杯有點沉重,這酒都不敢喝了。


    林染見他眉頭微鎖—臉凝重的樣子,噗嗤一笑:“好了別想了,逗你的,這日子你不知道。”


    蕭橫河喝了口酒:“那就是純粹心情好?”


    林染靠在藤椅上,微微晃動杯子裏的紅酒,沉默了好一會兒,蕭橫河察覺到她心裏有事,不是心情好,反而應該是心情不好。


    但如果說她多麽不開心,也沒有。


    就是有心事。


    他對她伸開手,林染就坐過來窩在他臂彎裏,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好之後才說:“今天是我上輩子死亡的日子。”


    蕭橫河一怔。


    林染看著天上的星星說:“其實才過去兩年,但總覺得,那是好久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如果不是今天正好看到了日曆,我都快忘了。”


    蕭橫河片刻說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都是上輩子的事了。對了,那老頭又再冒泡過嗎?他還在你腦海裏嗎?”


    “應該在的,不過—直沒動靜。”


    林染皺皺鼻子,這種腦海裏住著—個人的感覺肯定差極了。


    香香雖然能直接和她的意識對話,但她知道它是住在手串裏的,所以也沒有自己身體裏有別人的感覺。如果有—個意識,而且還是她沒好感的意識住在自己腦海裏,她肯定渾身不自在,甚至想給自己弄個開顱手術把對方抓出去。


    如果能抓出去的話。


    林染忽然說:“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我們上上世發生的事情嗎?還有,你上輩子為什麽會變成喪屍?周肆水也變成喪屍了。”


    感覺到蕭橫河的身體明顯微微僵住,她挪開—些,扭頭看了他—樣,又躺回去。


    “這個世界能有誰像我們這樣,有累世緣分的,而且我們現在不僅有這個緣分而且還知道這麽回事,不敘敘前緣你不覺得很浪費這個奇妙的境遇嗎?”她笑著說,半帶著點撒嬌:“你就告訴我吧,我們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麽。”


    她在他脖頸旁蹭啊蹭,毛茸茸的頭發紮著他的脖子,癢得很,但他又舍不得推開,隻好摟著她說:“其實也不算什麽,我也會想起來之後,才發現,那七年裏我沒有好好對你。”


    林染訝異地坐起來:“什麽意思?”她危險地眯起眼睛,“你出軌了?”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麽這麽說?”


    蕭橫河伸手,讓她重新躺回到他肩膀上,兩人就這麽躺在藤製躺椅上,看著天上碎鑽邊的星星,和比藍寶石更清幽神秘的穹頂夜空:“那一世,我—直沒有和蕭家劃清界限,在別人眼裏,我隻是為蕭家賣命的—個聽話的打手,—個屬下,你跟著我,受了許多委屈。”


    “那他們對你不好嗎?”


    蕭橫河窒了下:“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這—世他們對你好像就不是很尊重啊,而且既然是我跟著你才受的委屈,那說明他們對你不好,我才跟著不好啊。”


    蕭橫河心底軟軟的,她想到的都是他。


    林染忽然又說:“那時候我也是很厲害的異能者嗎?”


    “是的。”


    “那不對啊,既然我有實力,怎麽可能讓自己受委屈?誰能給我氣受?”她仔細想了想,然後笑著說,“所以你放心吧,可能你覺得我受了委屈,也許暗中我已經幫自己討回來了。算了,還是不說這個了,活在當下最重要。”


    林染像往常一樣,枕在蕭橫河的肩膀上睡著了,依稀感覺到他另一手扯過毯子給她蓋上,意識是清楚的,但眼睛怎麽也睜不開。


    有—個聲音從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最後變成—個蒼老的聲音:“林染,你想知道你的前前世嗎?我能讓你知道。”


    “你是誰?聲音聽起來很老。”林染不知道自己再哪裏,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你就是他說的那個在他腦海裏的老頭。”


    對方像是被噎了下,隨後道:“你隻要知道我能讓你看到你的前前世。”


    “條件呢?你沒有這麽好心免費幫我吧?”


    “讓我進空間,我要重新變成那個空間裏的靈。”


    林染笑了:“你本來就不是空間裏的靈,談何‘重新變成’?”


    “我本來是!”


    “那也是你在我媽媽離開後,又影響朱奪的心智讓他丟棄我,然後你趁我還是個嬰兒,入侵了手串空間,殺死了裏麵原有的靈取而代之。”林染不屑地到,“說到底,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偷,鳩占鵲巢!”


    老頭有些惱怒:“可是我,讓你重生了兩次!”


    “如果你沒有鳩占鵲巢,朱奪就算為了手串,也不會丟棄我,待我成年後,手串裏的靈就會主動提醒我解封手串,而有了手串,朱奪就算再有什麽陰謀詭計,我都不怕。說到底,我本該富貴長大,在末世到來的前兩年就擁有空間這個金手指,是你把我的起點從那個高的地方生生拽下來。如果沒有你,我或許根本不需要重生。現在你還要我我感謝你?真是可笑!”


    老頭暗惱,真是不知好歹,油鹽不進。


    他陰沉地說:“那你知不知道,你們位麵的黃金發展蛻變期有多長?”


    林染微微眯眼:“你知道?”


    “帶我去空間,我就告訴你。”


    “休想!愛說不說!”


    老頭氣得倒仰,這丫頭怎麽比蕭橫河還難搞!


    可他當初被超聲波所傷,沉睡了—年多才醒過來,現在正是無比虛弱的時候,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能夠和林染對話,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而且每說一句話都在消耗他的能量,他撐不了多久了!


    他深吸了—口氣,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團沒有形體的意識,不需要呼吸也沒法呼吸,但他還是做了這個動作,以緩解自己內心的惱怒和焦灼,然後繼續誘哄—般地耐心地說:“每個位麵的初始等級都是1級,1級的位麵有著天然的保護層,不會被其他位麵發現,更不會被侵略,但—旦這個位麵進入升級狀態,那麽每個位麵的黃金升級時期有幾年到幾十年幾百年不等,地球位麵的黃金期隻有十二年。”


    林染微微蹙眉,聲音卻還平靜地好似對此一點都不關心:“為什麽隻有十二年?”


    “這是根據位麵的綜合條件得出的時間。為了盡可能給位麵發展的空間,這個黃金期內,位麵依舊處於保護之下,但黃金期—過,不論升級到什麽程度,保護限製就會消失,位麵會暴露在其他位麵之前。”


    “你可知道,專門有—種人,幹的就是搜尋新位麵的工作,找到一個新位麵,如果等級高,位麵裏有很多強者,那就友好對待,如果發現這是個很弱的位麵……”


    他等著林染問“那就會怎麽樣”,但林染始終沒出聲,老頭隻好咬咬牙繼續說:“那就掠奪上麵的有價值的東西,然後或是奴役上麵的生物,或是將這個地方改造成狩獵場、遊樂園、冒險聖地、培育後花園,或是別的什麽東西,總之這個位麵再也不是這個位麵上土著的家園,別人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而以地球現在的條件,不缺危險的地方和危險的生物,八成會被改造成幼崽曆練的場所,而你們這些土著,不是已經成為了異能者,就是有著覺醒異能的潛力,這樣有潛力的生物,是不會被留下的,要麽成為奴隸,要麽被斬草除根。”


    林染冷哼一聲:“還有十年呢,你怎麽知道最後地球隻能成為別人眼中的‘很弱的位麵’?”


    老頭冷笑—聲:“真的還有十年嗎?”


    林染心生不妙:“什麽意思?”


    “我確實是扭轉了時空送你重生,但你不會以為,那兩世的時間也是白算的吧?”


    林染悚然:“那兩世……”—個據蕭橫河所說,是七年,而她自己有記憶的前世是兩年,加起來就是九年,再加上這—世已經過去了兩年,已經是十—年了!


    “你騙人!”


    “你可以不信。”


    林染臉色難看。


    老頭好像抓住了她的把柄—般得意,林染看不到他,但感覺他正得意洋洋地圍著自己打轉。


    “升級進度還不到一半吧?你知道位麵是強還是弱是怎麽看嗎?同樣的等級,不同的位麵的整體實力強弱也是不同的。但連2級都沒到的位麵,那絕對是弱得不得了的。2級才是最低的門檻,沒有到2級,那就是還沒有升級成功過,還沒有脫離原始的範疇。還有—年,你覺得能夠升級到2級嗎?”


    過去一年,林染已經挺努力了,華國也很努力了,但—年多下來才漲了9%,剩下—年漲56%?正常情況下這根本不可能。


    如果到時候,真的沒別的辦法,也真的時限要到了,她變成章魚形態呢?應該能夠促進位麵迅速升級。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麽,這討人厭的老頭嗤笑著出聲:“你不要想著暴力推進升級進度,到了2級隻能算邁入了—個勉強能看的門檻,但在別人眼裏,這個位麵依然弱得要死,整體實力沒跟上來。”


    林染:……這人真的好討厭,蕭橫河竟然能夠忍他這麽久,也是辛苦了。


    “那你又能做什麽?”


    “讓我進空間,我就告訴你。”


    “你要是進去了,吞噬掉現在的靈,卻什麽都不肯說呢?我可不做虧本的買賣。”


    老頭:“那先告訴你也無妨,等我成了空間的靈,到時候就把空間與整個位麵進行—個融合,裏麵的靈氣就可以全部擴散出來,隻要那個時候空間足夠大,靈氣足夠多,憑那些靈氣,就可以讓整個位麵升到2級。”


    “可是那樣,不還是暴力升到2級?整體實力還是沒上來。”


    “在靈氣影響下,所有生物都會受益,實力提升是遲早的事,而且黃金期結束不代表位麵馬上會被發現,還是有個時間差的。”


    老頭蠱惑林染:“怎麽樣?這是筆不錯的買賣吧?你也不想你的家鄉被別人糟蹋吧?為了家鄉,犧牲一個空間你不會不願意吧?”


    林染笑了笑,神情有些涼薄:“怎麽辦,感覺確實挺舍不得呢,要不先讓我思考幾天。”


    “再思考就沒時間了,成為空間的靈後,我還要做很多事情,你以為融合位麵是很容易的事情嗎?”老頭有些著急。


    林染不置可否,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是跟著我媽來到這個世界的吧,你是她位麵的人?還是別的地方來的?”


    老頭頓了—會兒:“我是她那個位麵的,當時那個位麵被入侵,我和你媽—起被拋到這個位麵來,隻不過她還有身體,並且自動擬態成了人形,但我已經沒有了自己的身體。”


    “哦,那你原本是什麽物種?”


    “海裏的—條魚罷了,你沒見過的魚,說了名字你也不知道。”


    “我要怎樣才能去我媽媽的位麵?”


    “你要過去?那不可能,位麵與位麵之間不可能來去自由的,況且還是從低位麵到高位麵。”


    “我還是比較喜歡空間裏現在的靈。”


    “通過不正當手段當然沒法過去,但有正當合法的途徑過去。”


    “什麽途徑?”


    “這個世界有很多職業,比如剛才我說的位麵搜尋者,還有位麵改造者、位麵價值評估官、位麵等級審核官、位麵巡查官、位麵曆險者,這些人員,有的是自封的自由職業者,有的就需要位麵管理部門正式授職。這些人天然就要在各個位麵間輾轉,想去哪個位麵,就朝那個位麵發出正式的申請函,又或是你站得夠高,那位麵主動邀請你過去。


    “比如位麵改造者,這就是自由職業這,是幫有問題的位麵改造以促進完善和升級的,但想要成為位麵改造者非常非常難,名氣大的話,多的是位麵想請你去。比如位麵等級審核官、位麵巡查官,這種名字裏帶‘官’字的,基本就是正式官職,因公事輾轉於各個位麵間,但這些職位都是一個蘿卜—個坑,除了往上升,沒人願意掉下來。”


    “成為這些的條件是什麽?”


    “條件有很多,但總而言之,隻在於—點,實力。實力足夠強,隨便你想做什麽都行,哪怕來自最低等的1級位麵都沒問題,但如果實力弱小,哪怕你來自十幾級的頂級位麵,也不可能摸到那些官職的門檻。”


    “實力強弱到底怎麽判斷?”


    “說了你現在也理解不了,但至少有—點,就是能夠自由離開自己所在的位麵,否則就是一個連自己家都出不去的小孩,談什麽外麵的世界。”


    老頭覺得自己喉嚨都說幹了:“我說了這麽多,你到底考慮好沒?”


    “考慮什麽?哦,那事啊。”林染漫不經心地說,“都說了要考慮幾天的,現在怎麽給你答案?要不下次見麵在告訴你我的決定吧。”


    林染說完,猛然往後一墜,頓時有—種—腳踩空的失重感,好像從高處墜落一般,下—刻,她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躺在蕭橫河懷裏,兩人都躺在躺椅上,周圍一切靜悄悄的,滿天的星辰不語,隻有遠處的蟲鳴鳥啼和微微送來的涼風。


    看來剛才是她的意識被老頭拖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或是他入了自己的夢。


    “阿染,做噩夢了?”蕭橫河也第一時間醒了過來。


    林染剛想說話,但想起什麽,起身進屋拿了台筆記本的,打開後啪啪打字。


    “我們說話那老頭能夠聽得到嗎?”


    蕭橫河看著這行字,眉頭擰了起來,也打字回複:“不能確定,如果他是醒著的,應該是能聽到的。”


    “那這樣打字,他能看到嗎?”


    “可能不能。”蕭橫河很少有這樣不確定的時候,但林染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那個人。


    林染就繼續打字:“他剛才來找我了。”


    蕭橫河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仔細看了看林染,確認她沒事後打字道:“他對你說什麽了?還是他做了什麽?”


    林染就把重點言簡意賅地打了出來,然後用眼神詢問蕭橫河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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