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發炎熱了,好像進入了七月後,整個世界就好像一個架在火上的蒸籠,開始明顯地升溫,每到正午,那熱辣辣的陽光照射大地,人們就不願意出門,連不太頑強的變異植物都變得有些蔫噠噠的。


    而最讓人感到害怕的是,誰也不知道升溫會升到什麽程度,會不會像冬天一樣,這個夏天氣溫會創出曆史新高度,並且漫長得好似沒有盡頭?


    林玉軒從xl公司的大門前離開,回到新民鎮已經是一身的汗水,多日沒戲的頭油膩膩,身上黏糊糊,衣服上甚至隱隱傳來糟糕的氣味。


    而這已經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都怪他大伯一家還有他那愚蠢的父母,林染明明是他們家的人,結果被他們弄得比仇人還不如,不然這將是多麽粗的一根金大腿啊!


    可恨末世爆發時他正好去了華市出差,不然當初就能阻止這一切,一開始就討好林染了。


    回到逼仄的集體宿舍,一進去就是一屋子的汗臭味、腳臭味,住在這裏的都是單身男人,末世前單身漢就不大講究了,末世後條件不行了,就更邋遢,而且這些單身的還不隻是年輕人,那四五十歲身上的味道更難聞,大夏天的弄得屋子裏簡直就跟垃圾堆一樣。


    這也是因為第二批難民的素質沒有第一批高,第一批主高知識分子,而第二批就要低一個檔。所以林玉軒周圍的人才會有這麽邋遢的情況。


    林玉軒在外頭深吸一口氣,進去自己的床位底下拿出臉盆什麽的,準備去衝個涼。


    這個院子的東和西兩個對角線上各有一個廁所,廁所邊上就是洗澡的地方,就是牆上掛著幾個淋浴頭,往底下一站,刷刷一頓衝就完事了,沐浴用品什麽的都得自己準備,而且洗澡還要澡票,每個人三天才發一張澡票。


    交了票進去發現裏麵有幾個人在洗了,這會兒肥皂這種消耗品也不是誰都用得起的,這幾個就應該是用不起的,正刷刷地往身上抹草木灰。這也是常見的做法,沒有肥皂,就自己去燒點草木灰,這個除汙能力強還不要錢,洗澡洗頭洗衣服都行。


    林玉軒卻覺得丟人,從沒這麽幹過,他從臉盆裏小心地拿出小半塊用絲襪包著的肥皂,淋濕身體後往身上頭發上塗抹。絲襪的另一端還纏在自己手掌上,這是為了避免肥皂太滑,脫手飛出去,畢竟澡堂裏撿肥皂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情,也是為了避免有人搶肥皂。


    隔了兩個位置的,把自己用草木灰抹得一身黑的人瞅了瞅他:“呦,還挺講究嘛!”


    林玉軒沒理他。


    那人又瞅了瞅林玉軒:“嘖嘖,你不就是那個,據說是那位林老板堂哥的人嘛!”


    林玉軒一驚。在華市時,為了占點便宜、得到點方便之類的,他沒少扯林染做大旗,華市的人不知道林染與林家的糾葛,聽說他是林染的哥哥,隻是目前因為交通不便暫時不能團聚,多少會給他點麵子,他因此日子好過一些。但來雲市的路上他可沒跟身邊的人說過這事,這人怎麽知道?


    這人一說,其他人也邊搓身體邊過來了:“林老板的堂哥?就是這個?”


    “沒錯,我在華市的時候見過這家夥,天天吹噓自己有個厲害親戚,今天聽說還去認親了。”


    “認親了怎麽還來這裏洗澡啊?這是人家不認吧?”


    “也不能怪人家不認,本來就不是親的啊,你們是不知道,林家人啊個個都是奇葩,早就和那位林老板鬧翻了。”


    於是澡堂分分鍾變成一個科普八卦的地方,說著說著就跟林玉軒動手動腳起來,搶他肥皂:“都是兄弟,借一下唄,反正你馬上要飛黃騰達了,要多少肥皂沒有啊。”


    林玉軒當然不肯,於是他就以一對多地……被揍了。


    於是林染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就是在澡堂裏,光溜溜的情況下,和一群同樣光溜溜的大男人打架,還被打得鼻青臉腫,從澡堂裏麵光著屁股逃出來了。


    那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並且起因隻是一塊快擦沒了的肥皂。


    而要命的是,因為林染的緣故,林玉軒還是挺多人議論的,而一提起這讓人捧腹的澡堂鬥毆事件,又要和她林染掛上鉤,她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和“澡堂光屁股鬥毆”相關聯的人。


    林染:“……”


    槽多無口。


    她要是個明星,被和這種事件相關聯,形象得大打折扣了。但就算她隻是個普通人,對此也很不爽。


    “萬萬沒想到,這家夥本人對我造不成任何傷害,但他能畫條曲線拐著彎地來給我不痛快。”林染找蕭橫河吐槽,“絕了,真的是。”


    蕭橫河默默地聽她吐槽,充當一個非常合格的聽眾,等她說完了才說:“阿染,你有沒有想過,認回岑家?”


    林染:“啊?”


    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認回岑家?有這個必要嗎?而且也沒有很明確很直觀的證據證明我真的就是岑家後代啊。而且怎麽認啊?”


    “隻要你願意,總有辦法的,認回岑家,你就能徹底和林家人脫離關係。”


    林染仔細思考起來,一個豪富了好幾代人的家族的後人,和一個一家子從上到下都腦子不正常的貪婪市儈的家庭的養女,當然是前者更有格調,但也隻是聽起來好聽罷了,林家人雖然很糟糕,但對她已經不能造成實質的影響,而岑家……


    “岑家還有後人嗎?”


    “遠房的有幾支,你這一支就隻剩你了。”


    林染皺眉想了想:“那還是算了,我反正不想給自己找親戚……不對,你怎麽突然提起這個,如果隻是單純為了和林家人劃清界限,沒必要這麽做吧?”難道有別的目的?


    蕭橫河讚許地笑了笑,真是心思敏銳啊。


    “你不是想知道岑夫人叫什麽名字嗎?”


    林染坐直起來:“是有點,難道認回去就能知道?”他們後來去查了查岑家的家譜,但上麵岑新客的夫人名字就很光棍地寫著“岑夫人”三個字,連個姓氏都沒有,神秘得有些過分了。


    而朱奪又半瘋癲狀態,什麽也不說,那個女人就變得越來越神秘,讓林染很想一探究竟。


    大約每個人對於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有發自天性地想要追溯和了解的心理。


    蕭橫河對她點了點頭:“岑氏後人我已經找到了,其中竟然有族長那一支,他們手上有更詳細的族譜,不過因為末世的緣故,已經損毀了,但有幾個老人對族譜的內容還有印象,但因為我是外人,他們不願意和我多說。”


    林染用一種神奇的目光看著蕭橫河,還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麽?”


    林染笑著搖搖頭:“沒有,隻是有些意外你還做了這些事情,不對,你離開過雲市?”


    “沒有,讓別人去找的。”蕭橫河這種染病的體質,哪裏能輕易離開雲市,沒有必須要親自去做的事情,他是不會到處跑的。


    “那他們現在人呢?”


    岑家人現在在海市,蕭橫河沒把他們接過來,也沒有告訴他們林染很可能就是岑新客的女兒,於是林染決定自己過去海市看望對方。


    她安排好公司裏的事就出發了。其實也沒多少事,每個工作流程和每個部門都有專人關著,一切井井有條,假發和黏蟲出貨也可以直接走收購站過,即便她離開過幾個月也不會出問題。


    她是坐火車過去的,蕭橫河陪她一起,畢竟是去了解親生母親的事跡,別的不擔心,就擔心她會不會受到衝擊刺激之類的,他不放心她一個人。


    海市安全區如今也是賊大的一個,當初海市人陸陸續續被轉移去別的地方,但這裏也並未落敗下來,反而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興旺。長住此地的人、衝著海市禁區來的人、駐紮此地的部隊、做那些去禁區冒險曆練的人的生意的商人……這幾類人把這個安全區抹上了有別於其他安全區的顏色,整體軍事化風格比較重,肅穆嚴冷中又透著幾抹淩亂與狂野,那是那些衝禁區而來的人帶來的那種亡命之徒、江湖浪客般的氣質。


    林染下了火車,首先看了看那個在車站邊上,被士兵把守著的收購站,對蕭橫河說:“這個收購站至少放出去了十個水滴,是數量最多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而且這個收購站也眾多收購站中,最多收到救命藥物的,因為這裏受傷的人特別多,藥物和一些醫用材料的消耗量都很大。”


    “火車會定期運送這些東西來吧。”


    “嗯,不過如果情況很緊急,需要輸大量血,或者血型比較特殊血庫裏沒有的話,那就會通過綠色通道送血過來,還有一些比較少見的解毒劑啊之類的,禁區裏毒物很多的。”林染說。


    終於有一件事是自己知道得比較多的,她跟蕭橫河說起來就特別有成就感,嘴巴就動個不停。


    這裏對於外來人員檢查登記得比較嚴格,因為很多外來人員都是要進禁區的,而進去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出不來,所以這份入區登記就是以後核實失蹤人口的重要參考。


    林染兩人也隻能乖乖登記。


    “林……!”果然林染這個名字引起了重視,見對方仿佛要馬上上報的樣子,林染表示她隻是來玩的,並沒有帶什麽任務過來,所以沒必要特別對待。


    安全區裏光禿禿的,地上寸草不生,估計是施了濃度超高的除草劑,但這樣一來,太陽也就可以無遮無攔地照到每一處,真的是超熱的,地麵上的空氣都是微微扭曲的,土地被烤糊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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