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眾多賓客們嘩然，今天這場霍家的生日宴當真是跌宕起伏，精妙至極，讓所有人歎為觀止。先是出國多年的唐家二公子唐錦年突然歸國，現身霍家的宴會上，與霍黎城針鋒相對。
再來，就是霍老夫人親自牽著蘇糯糯亮相，把最貴重的白玉傳家寶給了這個四歲稚齡的小孫女兒，讓眾人驚豔霍家對蘇糯糯的寵愛。
沒想到，中間又再次橫生枝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顧家私生女突然跳出來，拿出確鑿證據，大喊蘇糯糯是冒牌貨，足足讓眾人吊高了懸念。
直到這時，位高權重的總裁霍黎城親自開口打臉，言明早已經做過親子鑒定。
蘇糯糯就是他的女兒。
眾人這才被揭曉了真相，發覺這一晚跌宕起伏的經曆比他們前三十年經曆的都多，足夠興致濤濤八卦到晚年的了。
眼下再看顧笙，在所有人的眼裏，就如同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還是最惡意滿滿的那一種。
顧笙腦子都是昏的，顧不上眾人看輕不屑的目光，對著霍黎城冰冷的一雙眸子，整個人都仿若陷入了驚濤駭浪之中，滿心不敢相信唐錦年竟然騙她。
如果真如霍黎城所說一般，霍家早已與蘇糯糯做過親子鑒定，那她手中的這份舊報紙證據自然就站不住腳，隻可能是假的。
唐錦年一開始遞給她的，就是假證據！
為什麽？
他為什麽這麽做？
顧笙滿心混沌，一時間分辨不出來究竟是唐錦年造假，還是霍黎城在說謊，故意維護蘇糯糯這個小娃娃。她猛然抬頭，衝著人群掃視而去，在眾多的人堆裏找唐錦年的身影，將自己的下唇咬得鮮血淋漓，想不通唐錦年究竟給她設下了怎麽一個圈套。
誰知，一個溫潤的聲音率先在她之前，就響起了。
“糯糯的身份，不可能是假的。她是蘇苑的女兒，我可以證明。”
眾多賓客們皆驚，紛紛望向許久未見過剛剛回國的唐錦年。隻見，唐錦年依然如當年一般，長身玉立，溫潤如塊美玉。他無心唐家的商業，隻醉心於藝術，當年正因為藝術和蘇苑結緣，成了多年的好友。
出國後，更是一頭鑽進藝術的世界裏，多年來不問江城的事情。就算是唐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他都沒有回來過。
惟獨這次蘇糯糯四歲的生日宴，他再一次久違地回國，出現在眾人眼前。
聽到唐錦年突然發聲，眾人既驚又震動。
沒有料想到，謠傳中和霍黎城勢同水火的男人，居然也會為霍家說話，還是在溫柔維護蘇苑唯一的女兒。
顧笙怒目而視，被踹痛的胸口疼得撕心裂肺，怎麽也想不通唐錦年為什麽要騙自己，反水幫霍黎城。此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她，仿佛和他毫不相幹一樣。
直到她在一片眾人猙獰鄙視的目光中，親眼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身影走向蘇糯糯。唐錦年溫潤有親和力的臉，傾身靠近蘇糯糯，想和小姑娘說話。
“我認識你的媽媽，你媽媽是怎麽樣清清白白的人，我最清楚了。糯糯，我是你媽媽多年的好朋友，以後你可以喊我唐叔叔。”
唐錦年性格溫和，帶著金邊眼鏡的眼睛有著一些書卷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平時在國外，無論是多難纏的小孩子，或者不同圈子的人，都很難對他生出敵意，紛紛被他的溫潤氣質所感染，成為了他的朋友。
所以對蘇糯糯這樣軟糯糯好脾氣的小姑娘來說，氣質溫和的唐錦年應該更加深得她的喜愛。
何況，他和她的母親又有莫大的淵源，唐錦年自問，蘇糯糯不可能不喜歡他。
現實卻是，蘇糯糯搭理都不搭理他，悶悶地埋頭緊緊地抱住爸爸的脖頸，仿佛失而複得的大寶貝一樣，整個軟乎乎的小臉蛋上都泫然欲泣，掛著紅彤彤的眼眶和熱淚。
“你是壞叔叔，糯糯不喜歡你。爸爸！”
蘇糯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稚嫩的小奶音哭得撕心裂肺，讓人心疼，終於想起她不過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生日宴被攪和成了這樣，就算是四十歲、四百歲的老人，也得心口鬱悶成卒。
霍黎城伸臂抱著蘇糯糯，感受到那一團熱乎乎的小奶娃，委屈的眼淚幾乎撲簌簌落在他的脖子上，燙得他心底酸澀，抱住了女兒。
霍老夫人也心疼地哎喲，忙低聲吩咐霍黎城帶蘇糯糯先上樓，乖乖小孫女兒定是被今天攪和了的生日宴給嚇到了，早些上樓休息，能養養神。
霍黎城正準備邁步離開，不成想唐錦年尤不甘心。
唐錦年站在霍黎城對麵，微微怔忡著神情，看著蘇糯糯那個和蘇苑相仿的小臉蛋，大哭別過去故意不看自己，有些不理解，不知道為什麽她對自己這麽大的抵觸？
他徑直問出了口，溫潤的聲音一如往常。“糯糯，叔叔不是壞人，你為什麽不喜歡叔叔？”
誰知，卻得到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叔叔是壞人。”蘇糯糯粉頰上掛著豆大的眼淚，打著小奶嗝，堅定地回答，“你臉上有黑線線，你是壞人的，糯糯不要和你說話。”
蘇糯糯自小和師父學習麵相之術，看人早有一套心得。
唐錦年在外人眼裏溫潤如玉，如君子般端正周全，但是在蘇糯糯眼裏，他溫潤的麵上卻是纏繞著一圈一圈濃重化不開的黑霧，彷如流動的蛇一般，黑氣竄動，充滿了攻擊性和殺傷力，仿佛不知何時就會突然暴起，暗中傷人。
蘇糯糯從未見過如此黑霧濃重之人。
她料定了，這個壞叔叔就是大壞蛋。
壞壞壞壞壞的那種。
蘇糯糯哽咽著小奶音，張開手臂，擋住了爸爸，想用自己弱小的身體保護爸爸，不被這個壞叔叔傷害。“你你你快走開，糯糯隻喜歡爸爸，不喜歡你。”
這句話，近乎穿過時光，刺痛了唐錦年的神經。
他記憶裏那個溫柔如水的小女人，也是這樣笑著對自己說，錦年你放棄吧，我隻喜歡黎城，不喜歡你，你也應該考慮考慮別人了。
唐錦年溫潤的神情一滯，眼睜睜看著霍黎城抱著蘇糯糯，從他的視野中離開。他摘下了金邊眼鏡，用手指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隻聽顧笙尖銳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我的證據，就是唐錦年交給我的。這一切，都是他安排我說的。霍老夫人，您相信我的話！”
唐錦年眉心一戾，揉的動作頓了頓，再睜開眼戴上眼鏡時，整個人又恢複了溫和的樣子。他頂著霍家老夫人和眾人豪門賓客們的質疑，淡定從容地微笑道：“顧小姐，你可能不認識我，以為我能作你的替罪羊。但你說這話，得拿出證據來，否則我會請律師告你汙蔑。”
眾人也是不相信居多。
唐錦年剛剛回國，誰都不知曉，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宴會上，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他指使顧笙做的，那未免也太處心積慮了。
更何況聯想到唐錦年這些年的為人，在所有人的印象裏，一直是溫潤如君子的代表。除了對家族產業不夠熱心，沒有其他任何缺點可以指摘。他一直是眾多豪門口中，別人家孩子的代表，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霍老夫人低眉慈目，握著手中的一串佛珠，對唐錦年卻並未鬆口，未曾解除對他的嫌疑，也不曾開口放過顧笙。“顧小姐，你可有證據？”
眾人側目揣測的目光之下，顧笙咬了咬牙，還當真拿出了證據。
“我有！”
她舉起了口袋裏的一隻小巧手機，小小的，薄薄的，適合女孩子的玲瓏袖珍機型，如果不多注意，幾乎沒人能注意到她的裙子側麵口袋裏還隱藏著這樣一個小手機。
和唐錦年商討合作時，她早早長了一個心眼，擔心事情辦成之後，唐錦年翻臉不認人，不送她出國，所以她特地偷偷錄下了兩個人的對話，以此日後來要挾唐錦年兌換承諾。
沒想到，她的事情沒辦成，出國的希望沒有了，這個要挾的證據卻是要先用上了。
顧笙尖銳的眼神直視著唐錦年，滔天的恨意想將對方也拖入深淵，憑什麽就她一個人被萬人嘲笑？明明這些事情都是唐錦年擺弄出來的，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背黑鍋？還被唐錦年陷害到這個萬劫不複的地步。
洶湧澎湃的怒意牢牢占據了顧笙的腦海，讓她無法控製自己的理智。
她舉起手機，高高地亮相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淬了恨意的聲音解釋道：“唐二公子哄騙我做這事的時候，我錄下了對話，今天也讓大家看看唐二公子是什麽真麵目。”
說著，她不肯給唐錦年一句話解釋的機會，直接在眾人的驚疑眼神之中，當眾高高按下了播放鍵。
隻聽——
“嚓嚓嚓……”
一整段錄音，從頭到尾，都是嘩嚓嚓的幹擾音，絲毫聽不到一丁點的對話聲。
這叫哪門子的證據？
幹脆說是噪音得了。
顧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然掙回手機，用尖銳的手指又按了一遍播放鍵，依然是從頭到尾的噪音，她整個人都愣愣地看著手機，不敢相信居然錄音被破壞了。
什麽時候破壞的，她一點都不知道。
突然，她回想起了先前和唐錦年對話閑聊時的話題。那時，唐錦年給她畫了一張華麗的大餅，誘惑她隻要辦成了此事，就能順理成章被他送出國留學。國外的留學生活嶄新開始，她的人生也能從頭再來。
在唐錦年諄諄溫和勾勒的藍圖中，顧笙滿懷希翼，忍不住幻想國外的新生活會是什麽模樣。“唐先生，你在國外都學習些什麽？”
“許多，”唐錦年那時的回答模糊又意味深長，“藝術，音樂，美術，有時候騎馬，有時候也會看看科幻物理類的書籍，鑽研一點無線電，人總得學會保護自己，不是嗎……”
顧笙猝然瞪大了充血的眼睛，這才知道唐錦年那句話的深意。早在那時，唐錦年就發現了自己的小動作，用幹擾器幹擾了她的錄音，將自己從這件事情中間洗脫得清清白白。
他早有預謀。
他是故意的，用她作筏子，來討好蘇糯糯。一開始，他的目標就不是對付霍黎城，在眾目睽睽之下公開揭露霍黎城的愚蠢，錯認冒牌貨為親生女兒，而是為了將她這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給扔出去，當墊腳石，借機來接近蘇糯糯——
拾清所有的真相，顧笙整個人冷得心肺俱裂，冷透骨髓。
唐錦年溫潤著眉目，透過人群，淺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無視空氣一般，“顧小姐，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恐怕在我這裏過不了關。”
“這樣的小兒遊戲恕我不奉陪了，改日，我再來看糯糯。”
他對霍老夫人微微頷首，起身離開。
顧笙淬著恨意的目光緊緊貼在他的身後，幾乎想將整個男人給撕碎了，再一抬頭，隻見霍老夫人肅穆古板的麵容裏多了一分沉重，滔天的上位者氣勢曆經風霜歲月，陡然傾瀉而出。
“來人，把顧小姐帶出去，直接送進警局。”
“顧懷海那裏，我去解釋。”
“老身拚著這副老骨頭不要了，也不能讓我的親孫女兒這麽被人汙蔑！”
“既然顧家管不了，那就讓法律，好好教教這位顧小姐什麽叫做人。”
眾多賓客們嘩然，今天這場霍家的生日宴當真是跌宕起伏，精妙至極，讓所有人歎為觀止。先是出國多年的唐家二公子唐錦年突然歸國，現身霍家的宴會上，與霍黎城針鋒相對。
再來，就是霍老夫人親自牽著蘇糯糯亮相，把最貴重的白玉傳家寶給了這個四歲稚齡的小孫女兒，讓眾人驚豔霍家對蘇糯糯的寵愛。
沒想到，中間又再次橫生枝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顧家私生女突然跳出來，拿出確鑿證據，大喊蘇糯糯是冒牌貨，足足讓眾人吊高了懸念。
直到這時，位高權重的總裁霍黎城親自開口打臉，言明早已經做過親子鑒定。
蘇糯糯就是他的女兒。
眾人這才被揭曉了真相，發覺這一晚跌宕起伏的經曆比他們前三十年經曆的都多，足夠興致濤濤八卦到晚年的了。
眼下再看顧笙，在所有人的眼裏，就如同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還是最惡意滿滿的那一種。
顧笙腦子都是昏的，顧不上眾人看輕不屑的目光，對著霍黎城冰冷的一雙眸子，整個人都仿若陷入了驚濤駭浪之中，滿心不敢相信唐錦年竟然騙她。
如果真如霍黎城所說一般，霍家早已與蘇糯糯做過親子鑒定，那她手中的這份舊報紙證據自然就站不住腳，隻可能是假的。
唐錦年一開始遞給她的，就是假證據！
為什麽？
他為什麽這麽做？
顧笙滿心混沌，一時間分辨不出來究竟是唐錦年造假，還是霍黎城在說謊，故意維護蘇糯糯這個小娃娃。她猛然抬頭，衝著人群掃視而去，在眾多的人堆裏找唐錦年的身影，將自己的下唇咬得鮮血淋漓，想不通唐錦年究竟給她設下了怎麽一個圈套。
誰知，一個溫潤的聲音率先在她之前，就響起了。
“糯糯的身份，不可能是假的。她是蘇苑的女兒，我可以證明。”
眾多賓客們皆驚，紛紛望向許久未見過剛剛回國的唐錦年。隻見，唐錦年依然如當年一般，長身玉立，溫潤如塊美玉。他無心唐家的商業，隻醉心於藝術，當年正因為藝術和蘇苑結緣，成了多年的好友。
出國後，更是一頭鑽進藝術的世界裏，多年來不問江城的事情。就算是唐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他都沒有回來過。
惟獨這次蘇糯糯四歲的生日宴，他再一次久違地回國，出現在眾人眼前。
聽到唐錦年突然發聲，眾人既驚又震動。
沒有料想到，謠傳中和霍黎城勢同水火的男人，居然也會為霍家說話，還是在溫柔維護蘇苑唯一的女兒。
顧笙怒目而視，被踹痛的胸口疼得撕心裂肺，怎麽也想不通唐錦年為什麽要騙自己，反水幫霍黎城。此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她，仿佛和他毫不相幹一樣。
直到她在一片眾人猙獰鄙視的目光中，親眼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身影走向蘇糯糯。唐錦年溫潤有親和力的臉，傾身靠近蘇糯糯，想和小姑娘說話。
“我認識你的媽媽，你媽媽是怎麽樣清清白白的人，我最清楚了。糯糯，我是你媽媽多年的好朋友，以後你可以喊我唐叔叔。”
唐錦年性格溫和，帶著金邊眼鏡的眼睛有著一些書卷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平時在國外，無論是多難纏的小孩子，或者不同圈子的人，都很難對他生出敵意，紛紛被他的溫潤氣質所感染，成為了他的朋友。
所以對蘇糯糯這樣軟糯糯好脾氣的小姑娘來說，氣質溫和的唐錦年應該更加深得她的喜愛。
何況，他和她的母親又有莫大的淵源，唐錦年自問，蘇糯糯不可能不喜歡他。
現實卻是，蘇糯糯搭理都不搭理他，悶悶地埋頭緊緊地抱住爸爸的脖頸，仿佛失而複得的大寶貝一樣，整個軟乎乎的小臉蛋上都泫然欲泣，掛著紅彤彤的眼眶和熱淚。
“你是壞叔叔，糯糯不喜歡你。爸爸！”
蘇糯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稚嫩的小奶音哭得撕心裂肺，讓人心疼，終於想起她不過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生日宴被攪和成了這樣，就算是四十歲、四百歲的老人，也得心口鬱悶成卒。
霍黎城伸臂抱著蘇糯糯，感受到那一團熱乎乎的小奶娃，委屈的眼淚幾乎撲簌簌落在他的脖子上，燙得他心底酸澀，抱住了女兒。
霍老夫人也心疼地哎喲，忙低聲吩咐霍黎城帶蘇糯糯先上樓，乖乖小孫女兒定是被今天攪和了的生日宴給嚇到了，早些上樓休息，能養養神。
霍黎城正準備邁步離開，不成想唐錦年尤不甘心。
唐錦年站在霍黎城對麵，微微怔忡著神情，看著蘇糯糯那個和蘇苑相仿的小臉蛋，大哭別過去故意不看自己，有些不理解，不知道為什麽她對自己這麽大的抵觸？
他徑直問出了口，溫潤的聲音一如往常。“糯糯，叔叔不是壞人，你為什麽不喜歡叔叔？”
誰知，卻得到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叔叔是壞人。”蘇糯糯粉頰上掛著豆大的眼淚，打著小奶嗝，堅定地回答，“你臉上有黑線線，你是壞人的，糯糯不要和你說話。”
蘇糯糯自小和師父學習麵相之術，看人早有一套心得。
唐錦年在外人眼裏溫潤如玉，如君子般端正周全，但是在蘇糯糯眼裏，他溫潤的麵上卻是纏繞著一圈一圈濃重化不開的黑霧，彷如流動的蛇一般，黑氣竄動，充滿了攻擊性和殺傷力，仿佛不知何時就會突然暴起，暗中傷人。
蘇糯糯從未見過如此黑霧濃重之人。
她料定了，這個壞叔叔就是大壞蛋。
壞壞壞壞壞的那種。
蘇糯糯哽咽著小奶音，張開手臂，擋住了爸爸，想用自己弱小的身體保護爸爸，不被這個壞叔叔傷害。“你你你快走開，糯糯隻喜歡爸爸，不喜歡你。”
這句話，近乎穿過時光，刺痛了唐錦年的神經。
他記憶裏那個溫柔如水的小女人，也是這樣笑著對自己說，錦年你放棄吧，我隻喜歡黎城，不喜歡你，你也應該考慮考慮別人了。
唐錦年溫潤的神情一滯，眼睜睜看著霍黎城抱著蘇糯糯，從他的視野中離開。他摘下了金邊眼鏡，用手指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隻聽顧笙尖銳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我的證據，就是唐錦年交給我的。這一切，都是他安排我說的。霍老夫人，您相信我的話！”
唐錦年眉心一戾，揉的動作頓了頓，再睜開眼戴上眼鏡時，整個人又恢複了溫和的樣子。他頂著霍家老夫人和眾人豪門賓客們的質疑，淡定從容地微笑道：“顧小姐，你可能不認識我，以為我能作你的替罪羊。但你說這話，得拿出證據來，否則我會請律師告你汙蔑。”
眾人也是不相信居多。
唐錦年剛剛回國，誰都不知曉，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宴會上，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他指使顧笙做的，那未免也太處心積慮了。
更何況聯想到唐錦年這些年的為人，在所有人的印象裏，一直是溫潤如君子的代表。除了對家族產業不夠熱心，沒有其他任何缺點可以指摘。他一直是眾多豪門口中，別人家孩子的代表，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霍老夫人低眉慈目，握著手中的一串佛珠，對唐錦年卻並未鬆口，未曾解除對他的嫌疑，也不曾開口放過顧笙。“顧小姐，你可有證據？”
眾人側目揣測的目光之下，顧笙咬了咬牙，還當真拿出了證據。
“我有！”
她舉起了口袋裏的一隻小巧手機，小小的，薄薄的，適合女孩子的玲瓏袖珍機型，如果不多注意，幾乎沒人能注意到她的裙子側麵口袋裏還隱藏著這樣一個小手機。
和唐錦年商討合作時，她早早長了一個心眼，擔心事情辦成之後，唐錦年翻臉不認人，不送她出國，所以她特地偷偷錄下了兩個人的對話，以此日後來要挾唐錦年兌換承諾。
沒想到，她的事情沒辦成，出國的希望沒有了，這個要挾的證據卻是要先用上了。
顧笙尖銳的眼神直視著唐錦年，滔天的恨意想將對方也拖入深淵，憑什麽就她一個人被萬人嘲笑？明明這些事情都是唐錦年擺弄出來的，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背黑鍋？還被唐錦年陷害到這個萬劫不複的地步。
洶湧澎湃的怒意牢牢占據了顧笙的腦海，讓她無法控製自己的理智。
她舉起手機，高高地亮相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淬了恨意的聲音解釋道：“唐二公子哄騙我做這事的時候，我錄下了對話，今天也讓大家看看唐二公子是什麽真麵目。”
說著，她不肯給唐錦年一句話解釋的機會，直接在眾人的驚疑眼神之中，當眾高高按下了播放鍵。
隻聽——
“嚓嚓嚓……”
一整段錄音，從頭到尾，都是嘩嚓嚓的幹擾音，絲毫聽不到一丁點的對話聲。
這叫哪門子的證據？
幹脆說是噪音得了。
顧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然掙回手機，用尖銳的手指又按了一遍播放鍵，依然是從頭到尾的噪音，她整個人都愣愣地看著手機，不敢相信居然錄音被破壞了。
什麽時候破壞的，她一點都不知道。
突然，她回想起了先前和唐錦年對話閑聊時的話題。那時，唐錦年給她畫了一張華麗的大餅，誘惑她隻要辦成了此事，就能順理成章被他送出國留學。國外的留學生活嶄新開始，她的人生也能從頭再來。
在唐錦年諄諄溫和勾勒的藍圖中，顧笙滿懷希翼，忍不住幻想國外的新生活會是什麽模樣。“唐先生，你在國外都學習些什麽？”
“許多，”唐錦年那時的回答模糊又意味深長，“藝術，音樂，美術，有時候騎馬，有時候也會看看科幻物理類的書籍，鑽研一點無線電，人總得學會保護自己，不是嗎……”
顧笙猝然瞪大了充血的眼睛，這才知道唐錦年那句話的深意。早在那時，唐錦年就發現了自己的小動作，用幹擾器幹擾了她的錄音，將自己從這件事情中間洗脫得清清白白。
他早有預謀。
他是故意的，用她作筏子，來討好蘇糯糯。一開始，他的目標就不是對付霍黎城，在眾目睽睽之下公開揭露霍黎城的愚蠢，錯認冒牌貨為親生女兒，而是為了將她這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給扔出去，當墊腳石，借機來接近蘇糯糯——
拾清所有的真相，顧笙整個人冷得心肺俱裂，冷透骨髓。
唐錦年溫潤著眉目，透過人群，淺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無視空氣一般，“顧小姐，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恐怕在我這裏過不了關。”
“這樣的小兒遊戲恕我不奉陪了，改日，我再來看糯糯。”
他對霍老夫人微微頷首，起身離開。
顧笙淬著恨意的目光緊緊貼在他的身後，幾乎想將整個男人給撕碎了，再一抬頭，隻見霍老夫人肅穆古板的麵容裏多了一分沉重，滔天的上位者氣勢曆經風霜歲月，陡然傾瀉而出。
“來人，把顧小姐帶出去，直接送進警局。”
“顧懷海那裏，我去解釋。”
“老身拚著這副老骨頭不要了，也不能讓我的親孫女兒這麽被人汙蔑！”
“既然顧家管不了，那就讓法律，好好教教這位顧小姐什麽叫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