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端著煎好的藥,來到裴蘇蘇房間外。


    他才剛屈起手指,還未扣響門扉,裏麵就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進來。”


    容祁推開門,側身進屋。


    裴蘇蘇依然在看關於魔域的典籍,妖族對魔修的了解實在太少,這樣貿然對戰,很容易吃虧。


    餘光看到容祁將藥碗放在桌上,裴蘇蘇拿起碗,看都沒看裏麵的靈藥,直接毫無防備地全部喝下。


    她剛把碗放在桌上,一抬頭,就看到容祁從魂芥袋裏,掏出幾枚幹果。


    “這是什麽?”裴蘇蘇看向他手心放著的東西,眉尾上挑,好奇問道。


    幹果尖尖小小,表麵還包裹著一層亮晶晶的透明外殼。


    看上去像是靈果,可她記憶中沒有這類靈果的記載,而且她沒在這上麵感受到任何靈氣。


    容祁的回答完全出乎了裴蘇蘇的意料,他低聲答:“糖漬無花果。”


    聽到這個答案,裴蘇蘇桃花眼中浮現出訝異。


    不是任何靈果。


    居然,隻是凡間的小吃食麽。


    裴蘇蘇盯著那幾枚無花果看了一會兒,隨後她的視線沿著他的掌心,手臂,緩緩上移,對上他漆黑的眼眸,不解問道:“為何給我這個?”


    “因為,”容祁抿了抿唇,“那碗藥聞起來很苦。”


    裴蘇蘇輕笑,隨口接道:“修士哪有怕苦的?”


    容祁脫口而出:“可我不想你苦。”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這一生,一點苦都不要吃。


    他此話一出,裴蘇蘇怔在原地。


    須臾,她羽睫忽閃兩下,眼眸逐漸彎起,一點點漾起細碎的光,仿佛湖麵被一陣微風吹起,皺起瀲灩漣漪。


    她微仰起頭,眼睫濃黑纖長,桃花眸明澈如水,眼裏隻有他一個人的倒影。


    窗外日光溫暖明亮,透過木窗縫隙漏進來,灑在裴蘇蘇身上 ,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瑩潤溫和的光暈,愈發顯得她仙姿玉貌,姿容出塵。


    容祁屏住呼吸,墨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裴蘇蘇沒有伸手接他手裏的東西,而是看向他,微微張開了嘴巴。


    如此明顯的示意。


    容祁瞳孔驀地收縮,眸中充斥著驚喜和不敢置信。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個糖漬無花果,幾乎是顫抖著手,試探性地喂到她嫣紅的唇邊。


    見她沒有生氣的意思,他心中稍鬆。


    裴蘇蘇張口,就著他的手吃下。


    若有若無的濕熱觸感,掃過容祁的指尖,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很快便傳遍全身。


    他的心仿佛從高處重重跌落,然後開始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瘋狂跳動。


    裴蘇蘇咬開嘴裏的蜜餞,久違的味道綻在舌尖,甜膩中夾雜著果子的清香,立刻就將唇齒間殘留的藥味一掃而空。


    時隔百年,又一次吃到凡間的吃食,讓她神色間籠上一層淡淡的懷念。


    “阿祁,讓你的元嬰出來。”


    頭一次聽到這個親昵的稱呼,容祁眼眸瞬間亮起,薄唇微勾,露出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


    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比以前更近了。


    之後,容祁按照她說的,讓自己的元嬰外化。


    縮小版的容祁一身黑衣懸在半空中,鴉羽般的眼睫眨了眨,好奇地歪頭看向裴蘇蘇。


    裴蘇蘇從容祁手裏拿了枚糖漬無花果,喂給小元嬰。


    小元嬰蹭了蹭她的手指,然後抱著與他自己差不多大的無花果,啃得歡快。


    容祁與元嬰共通六識,元嬰吃東西,就好比他自己在吃,他能嚐到甜味,也能感覺到她的指腹擦過唇瓣的柔軟觸感。


    裴蘇蘇饒有興致地看小元嬰吃東西,而容祁一直在看裴蘇蘇。


    他們都沒說話,一時間,屋裏流淌著靜謐安寧的氛圍,隻有微風吹過書頁翻動的細微聲響。


    最後一枚糖漬無花果,裴蘇蘇捏在兩指之間,對著容祁的方向,抬起手臂。


    容祁藏在寬大袖中的指尖輕輕蜷了兩下,有些錯愕地問道:“給我的?”


    “嗯。”


    容祁與她對視良久,才緩緩彎下腰,吃下幹果。


    他呼吸放緩,動作極為拘謹小心,生怕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裴蘇蘇眉眼溫和,手指離開前,溫軟指腹在他唇角的位置,似有若無地點了一下。


    頓時,被她觸碰到的地方好似被燙到了一般,火燒火燎,燒得他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容祁莫名覺得,觸碰他唇角的不是她的手指,而是她的……嘴唇。


    他癡癡地望著她的唇看了很久,才垂下眼簾,遮住眼中愈來愈盛、幾乎快要壓抑不住的貪慕。


    從那之後,容祁每日來給裴蘇蘇送藥,都會給她帶一些凡間的小吃食,有時是果脯蜜餞,有時是糕點酥酪。


    喝完藥,裴蘇蘇會教容祁一些方法,讓他更好地溫養自己的元嬰,提升元嬰的力量。


    時間很快過去。


    這次的妖力暴-亂隻持續了七日,裴蘇蘇沒感覺到任何痛苦不說,還煉化了上任妖王留下的許多力量,甚至包括鳳凰的一部分血脈之力,當真是意外之喜。


    眼看她的臉色逐漸褪去蒼白,恢複往日的紅潤,容祁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雖然弓玉沒有明說,但容祁大概猜到,她應當是因為血脈限製,無法徹底煉化鳳凰妖王留下的強大力量,所以才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遭受一次妖力暴-亂。


    隻是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濃。


    他身為龍族,分明有辦法幫她改善血脈,失憶之前的自己,為何從來不這麽做呢?


    快要動身前往魔域的前幾天,裴蘇蘇察覺出容祁最近有些虛弱,擔憂問道:“可是最近修煉太累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容祁眸光微閃,忙說道:“沒有,姐姐看錯了。”


    “好生休息,等我從魔域回來,就帶你回妖族。”她笑著道。


    容祁悄悄摸了摸發燙的耳朵,紅著臉點頭。


    *


    人族。


    蘇漪和陸辰逸接下一個任務,去了問仙宗西邊的一個鎮子上。


    走過一個轉角,蘇漪忽然看到熟悉的人影。


    那個女子戴著麵紗,一直在角落裏偷偷看陸辰逸。


    蘇漪麵色不善地走過去,質問道:“蘇蘇,你怎麽跟出來了?”


    麵紗女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抓到,神色驚惶,轉身欲走,卻被蘇漪用力握住肩膀。


    “我跟你說話呢,你跑什麽?”蘇漪不悅道。


    陸辰逸忽然擰起眉,“不對,我們用了傳送符才能這麽快趕來這裏,蘇蘇不可能跟得上。若她是蘇蘇,那門派裏那個是誰?”


    麵紗女子眼中浮現出慌亂。


    *


    前往魔域的前兩日。


    與眾位大妖商量完作戰事宜,已經月上枝頭,裴蘇蘇從議事廳走出來,在院子裏看到等著的容祁。


    院中月輝清冷,他們並排而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月光在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我們明晚便會出發,你明天就不要過來了。”


    “可我想去送你。”容祁抿了抿唇。


    裴蘇蘇抬眸,看到他眼中的堅持,輕歎一聲道:“也好。我會盡快回來的,不必掛念。”


    捉拿虯嬰其實是次要的,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奪回伏妖印。


    一拿到伏妖印,她會立刻帶人趕回來。


    容祁舔了舔嘴唇,微微點頭,眸光溫和乖順,“我在這裏等著姐姐回來。”


    他薄紅的唇上又一次泛起瀲灩水光,為他整個人添了幾分昳麗。


    皎潔月光下,黑衣少年身形頎長,麵白唇紅,墨發烏眸,容貌漂亮精致得不似真人。


    裴蘇蘇眸光微動,默然凝望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突然不再開口,容祁疑惑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


    對上她沉靜的視線,他也同樣安靜下來。


    沉默許久,裴蘇蘇忽然說:“讓小阿祁出來吧。”


    容祁隱約有了某個預感,心髒快速跳了幾下,聽話地放出小元嬰。


    裴蘇蘇攤開手掌,小阿祁主動朝著她飄過來,依賴地坐在她手心,仰起小腦袋看她。


    在容祁的注視下,她一點點抬起手掌。


    抬到與下巴平齊的高度,裴蘇蘇溫柔地親了下小阿祁的額頭。


    小阿祁整個人都顫了一下,如玉般的身上泛起一層粉色,害羞地捂住臉。


    容祁無意識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胸腔裏湧起一陣滾燙的熱意,灼得他心尖都在輕-顫。


    小元嬰回到丹田,容祁眼也不眨地盯著裴蘇蘇,眼眸亮得驚人。


    她麵容含笑,溫柔地回望他,仿佛無聲的鼓舞。


    容祁仿佛魔怔了一般,握了握拳,不受控製地向前邁出半步,停在她身前很近的距離。


    隨後,他朝著她的方向低下頭。


    裴蘇蘇並未反抗,任由他繼續。


    容祁輕輕握住她的肩,閉上眼,偏頭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稍觸即離。


    裴蘇蘇看到,他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呼吸急促而滾燙。


    地麵上,他們二人的影子短暫地交疊一瞬,很快便分開。


    “我走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裴蘇蘇走後,容祁獨自一人立在原地,發了很久的呆。


    他墨眸水潤,臉頰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回到住處,不知為何,裴蘇蘇身上忽然傳來一陣燥熱,讓她心神不寧。


    她完全無法靜下心修煉,默念了許多遍清心咒都無用。


    這樣的反應,倒是跟容祁當初中了鳳凰淚有些相似,隻是不像他上次那麽來勢洶洶,無法抵擋。


    過了大半個時辰,這股莫名其妙的感覺才終於漸漸散去。


    裴蘇蘇隻以為是自己情動,並未太放在心上。


    *


    第二日傍晚,所有大妖聚集在一起,為裴蘇蘇等人送行。


    臨走之前,裴蘇蘇看到,容祁還是來了。


    他站在人群中,目光繞過所有人,從頭到尾都落在她一個人身上,眸中的擔憂和不舍藏都藏不住。


    裴蘇蘇安撫地衝著他點了點頭。


    轉過身,她對步仇等人說道:“可以開始了。”


    在出發前,還有最後一項事情要做——


    高台上,捆著幾個已經修為全失的魔修。他們像麻恒一樣,都是魔域在死夢河以外城池的城主,也是整個妖族的仇人。


    看到他們出現,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仇恨和憤怒,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


    “這些魔修作惡多端,殘害我們同族,不能輕易放過!”


    “我們一人給他們一爪子,挖他們的心肝下酒,給王上餞行。”


    “魔修沒一個好東西,決不能對他們手下留情。”


    許多血性十足的妖族年輕人跳上高台,對那幾個城主拳腳相向,一頓毒打。


    很快,那幾個城主的哀嚎求饒聲漸漸減弱,徹底沒了氣息。


    這一幕稱得上殘忍,可隻要一想到,有那麽多弱小的同族幼崽死在這群人手裏,在場的妖族,沒有一個不恨他們,任誰也不會對這些魔修心生半分同情。


    之後,裴蘇蘇將二十三枚邪魔珠分發給各位大妖。


    這一次,步仇,陽俟,饒含等人都會前去。


    因為弓玉修為不夠,這次行動他就不參與了,而是與其他人一起留在死夢河這邊,隨時接應。


    路過容祁身邊,陽俟得意一笑,將自己的邪魔珠拿到他麵前晃了晃,炫耀道:“唉,可惜邪魔珠數量有限,隻能給最重要的人。這說明,某些沒拿到邪魔珠的人,根本就不——”那麽重要。


    陽俟一句話還沒說完,變故陡生。


    黑色邪魔珠倏然光芒大盛,懸在容祁額前。


    其中蘊含的強大魔氣,源源不斷地通過眉心,灌入他的身體。


    容祁雙眸緊閉,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隨著黑色魔氣的湧入,原本白皙的皮膚下,隱隱泛起淡紫色的繁複紋路。


    陽俟大驚失色,用上全身的力量試圖將邪魔珠收回去,卻根本無法撼動珠子分毫。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迅速,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邪魔珠的力量,就全部被容祁吸收進了體內。


    幾息間,邪魔珠便徹底碎裂,化為湮粉。


    “怎麽會這樣?”陽俟瞪大眼睛,驚愕不已。


    步仇最先反應過來,失聲驚呼:“容祁是魔修!”


    此言一出,無異於往平靜的湖麵丟入一塊巨石,頓時掀起巨浪。


    所有圍繞在容祁身邊的人,都立刻防備地往後退了半步,態度轉為敵對。


    吸收了邪魔珠的力量,容祁的實力迅速攀升,很快便衝破元嬰期巔峰,來到化神期。


    旁人修煉都會遇上瓶頸,可他從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力量儲存夠了就可以直接進階。


    容祁緩緩睜開眼,漆黑眸底冰寒一片。


    他轉過頭,涼涼抬眸,毫無感情的視線直直看向高台之上的裴蘇蘇。


    裴蘇蘇原本正欲過來,對上他的視線,腳步一頓,怔在原地。


    她總覺得,現在的容祁看上去很奇怪,與平時的他完全不同。


    “將容祁拿下!”陽俟說著,便聚起力量,想要製服容祁。


    容祁薄唇微翹,笑意涼薄冷血,嗤笑道:“不自量力。”


    當著妖族所有人的麵,他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瞬息間便出現在陽俟背後。


    他的手臂蒼白瘦弱,看似毫無威力。


    可他一掌揮出,陽俟的身影頓時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然後重重跌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陽俟可是合體期巔峰的修為,居然被一個剛邁入化神期的魔修給打成了重傷,毫無還手之力。


    看到這一幕,裴蘇蘇顧不得思考容祁的變化,趕緊離開高台,來到陽俟身邊,喂他服下幾枚丹藥。


    “容祁!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裴蘇蘇扶著陽俟坐起身,看向容祁,不悅質問。


    容祁突然發什麽瘋?即便是猝不及防之下,魔修身份突然暴露在眾人眼前,她也有信心能護下他。


    可他好端端的,為何要出手傷人?這樣不是把他自己往絕路上逼嗎?


    而且他的實力怎會突然提升這麽多,竟能跨越兩級戰勝陽俟,這分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容祁眸光閃了閃,唇畔的笑意微僵,很快便恢複如常。


    他不再理會周圍這群人的進攻,而是專心結印,想要趁著突破時的充裕魔氣,徹底打破識海對記憶的禁錮。


    等他打破了身體對記憶的封鎖,再來解決這些事。


    魔氣在容祁周身形成一個防護罩,將所有大妖的攻擊都擋在外麵。


    不過,他此時神色陰鷙,心情明顯沒那麽好。


    “王……容祁是……魔域奸細。”抓住裴蘇蘇的手,有氣無力地說完,陽俟頭一歪,昏死過去。


    裴蘇蘇連忙探出一道神識,發現陽俟的妖丹被魔氣侵入,隱隱出現裂縫,危在旦夕。


    她不敢耽擱,迅速往他身體裏輸入妖力,暫時保住他的性命。


    “容祁竟然有這麽強大的實力,原來他一直在隱藏修為。”


    “他費盡心機接近王上,到底有何目的?”


    “王,連陽俟大尊都不是他的對手,恐怕隻有您出手,才能製服他。”


    “容祁目的不純。王,您千萬不能再護著他了。”


    聽著這些話,裴蘇蘇眼神複雜地看向容祁,麵上浮現出幾分掙紮猶豫。


    她自然不相信容祁是奸細。


    可眾目睽睽之下,容祁突然吸收了邪魔珠的魔氣不說,還重傷了陽俟。


    現在陽俟生死未卜,妖族對魔修的怨恨又太過深重,若她執意護著容祁,反倒會適得其反,激起妖族對他更深的敵意。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他趁機離開,暫時先避一陣子。


    總歸以容祁剛才表現出的實力,他完全可以安然從這裏逃脫。


    心思百轉間,裴蘇蘇已經有了決定。


    察覺到她遲疑的眼神,容祁結印的動作暫時停下來。


    他平靜地回望向裴蘇蘇,神情無波無瀾,看上去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絲毫不在意。


    隻是,下頜卻不自覺地繃緊,呼吸也暫時滯住。


    在他的注視下,裴蘇蘇深呼吸幾下,壓下心中翻湧情緒,別過臉,故意冷聲道:“拿下容祁。”


    容祁瞳孔顫了顫,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薄唇失了全部血色。


    他徹底停手,不再繼續結印。隻是靜默地立在原地,眸光晦澀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趁著這個機會,步仇等人一齊朝著容祁襲去。


    容祁遙遙望向裴蘇蘇,不躲不避,任由那些攻擊落在自己身上。


    魔氣防護罩在眾妖齊力攻擊下破碎,容祁很快就被重傷,臉色蒼白如紙,不停地吐出一口又一口鮮血,黑衣漸漸被鮮血染紅,浸透。


    容祁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血跡,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從始至終,他都緊咬牙關,泛紅的眼眸倔強地盯著裴蘇蘇,眼裏充斥著不敢置信,仿佛遭受了難以接受的背叛。


    容祁的眼神仿佛一柄尖銳的劍,刺在裴蘇蘇心上,瞬間就紮得她鮮血淋漓。


    眼看著他身上的傷越來越重,裴蘇蘇心中疼惜,眼眶泛起濕潤,恨不得以身相替。


    為什麽不反抗?


    再這麽挨打下去,他一個剛邁入化神期修士怎麽可能扛得住?


    裴蘇蘇試圖給容祁傳音,讓他先離開。


    可不知為何,容祁的識海忽然變得無比強大,在他暫時封鎖識海的情況下,自己無法主動向他傳音。


    “王,陽俟大尊快不行了。”


    就在裴蘇蘇看不下去,忍不住打算起身去救容祁時,一旁的弓玉及時提醒道。


    她隻能壓下心思,繼續給陽俟輸入妖力療傷。


    若是陽俟喪命,容祁和妖族會徹底結下仇怨,他以後在妖族都不可能有半點立足之地。


    救治陽俟的同時,裴蘇蘇一直在擔憂地關注容祁那邊的情況,確保若是有人對他發起致命進攻,自己能第一時間趕過去救下他。


    察覺到識海中的禁錮正在逐漸恢複,容祁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最後,他看了眼躺在裴蘇蘇懷裏的陽俟,唇角動了動,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然後便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容祁並沒有摔倒在地,而是被人溫柔地接住。


    裴蘇蘇終於暫時穩住陽俟的情況,得以趕到容祁身邊。


    “王上,容祁來曆不明,恐怕他真的是魔域奸細,請王上斬殺容祁!”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你們先帶陽俟下去療傷。”裴蘇蘇麵容冷沉,不容置疑道。


    想到容祁最後那個悲涼自嘲的笑容,她的心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連呼吸都泛起細密的疼。


    “王上三思!”


    “請王上三思!”


    裴蘇蘇滿心擔憂,不顧眾人反對,直接帶著容祁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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