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虯嬰剛帶著殘餘部下逃回魔域,還來不及修整,就感應到了魔尊的召喚。


    他心中頓時一慌,腦海中浮現出無數不好的念頭。


    可再怎麽害怕,他也不敢抗拒,隻能硬著頭皮去往萬魔窟。


    萬魔窟門口有塊晶石,虯嬰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又敬又怕地說道:“魔尊有何吩咐?”


    他看不到萬魔窟裏麵的場景,可裏麵的人,可以通過這塊晶石看到他。


    聞人縉這次醒來之後,便開始在萬魔窟裏尋找出路。


    看到大門附近有個透明的淡藍色水晶球,他試著往裏麵輸入魔氣。


    本以為這會是開門的機關,結果門並沒有打開,麵前反倒浮現出一麵水鏡,映出一個渾身漆黑,鼻青臉腫的精怪模樣。


    聽到那隻精怪的稱呼,聞人縉微不可查地蹙起眉。


    魔尊?


    為何會喚他魔尊?


    沒聽到任何回應,虯嬰嚇得臉色煞白,背後冷汗直冒。


    莫非他真的幹擾到了魔尊的計劃,所以魔尊現在要找他的麻煩?


    虯嬰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顫抖著嘴唇求饒:“魔尊息怒!屬下不知道妖王對魔尊有用,若是屬下早知這件事,定然不敢對那隻貓妖動手。”


    聽他提起“妖王”和“貓妖”,聞人縉古井無波的墨眸終於有了變化,泛起漣漪。


    袍袖下,蒼白手掌微微收緊。


    他離開的時候,裴蘇蘇剛繼承上一任妖王的傳承,但因為血脈限製,無法煉化那麽龐大的力量,深陷危險。


    可聽這隻精怪的話,似乎蘇蘇已經成了新任妖王?


    他到底在望天崖上待了多久?


    聞人縉心中思緒百轉,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淡淡“嗯”了一聲。


    虯嬰的心情絲毫沒有放鬆,反倒更加緊張。


    為了討魔尊歡心,他急忙拍馬屁道:“那貓妖實力莫測,輕易便折損我魔域數十位高手,魔尊若得了她的妖丹,定能突破渡劫期,飛升成神。到時魔尊便是這天地間唯一神祗,擁有無上神力,一統三界指日可待。”


    虯嬰情真意切地說了半天,晶石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聞人縉蹙起眉,心中的疑惑不停擴大。


    他隱約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許多事情。


    不知為何他會被帶入魔域,還被錯認成魔尊。隻是,眼下想要離開卻是難了。


    聞人縉自從入魔之後實力大跌,靠著傷身子的秘藥短暫提升了實力,才能扛得住望天崖上的天罰。


    如今藥效已過,他隻勉強有元嬰期的修為,連過去的百分之一都不夠。


    以他現在的實力,若是被人發現他並非魔尊,他不可能安然從魔域離開,更別說去找裴蘇蘇。


    所以,一定不能讓這個精怪發現自己是假冒的。


    他必須先穩住這隻精怪,再暗中尋找離開的方法。


    想起那幾個被束縛的龍魂對魔尊的恐懼,還有從前關於魔尊暴戾恣睢的傳言——


    聞人縉低沉的聲音頓時變得陰鬱冷鷙,如同淬了一層寒霜,“蠢貨。”


    “魔尊息怒!魔尊息怒!”虯嬰恐懼萬分,額頭不停觸地,結結實實地磕頭求饒。


    他哭喪著臉誠惶誠恐道:“屬下知錯,屬下知錯,就是給屬下一百個膽子,屬下也不敢覬覦魔尊的囊中之物,屬下以後絕對不會再招惹那隻貓妖了,魔尊饒命。”


    要是早知妖王內丹是魔尊想要的東西,他又不是活膩歪了,哪裏敢動半分心思?


    “滾。”


    聞人縉身受重傷,體內魔氣稀薄,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為了不讓那隻精怪看出異樣,說完,他便收回了輸進晶石的魔氣,那隻精怪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他如此態度,反倒讓虯嬰鬆了口氣。


    “是,屬下這就滾,這就滾。”


    像是生怕他後悔,虯嬰立刻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此處。


    離開魔王殿後,虯嬰擦了擦額頭砸出的血跡,不停拍自己的胸口,滿心後怕,衣服都被冷汗浸透。


    還好魔尊今天沒跟他計較,讓他僥幸逃過一劫,不然他就完了。


    萬魔窟內,聞人縉以手掩唇,輕輕咳了兩聲,俊美的麵容愈發蒼白幾分,泛起不健康的紅暈。


    望天崖上的天罰太過霸道,他幾乎差點就要魂飛魄散,隻是後來意識混沌,不記得自己怎麽會被帶到這裏。


    這裏魔氣充足,他現在渾身經脈逆轉,成了徹頭徹尾的魔修,正適合待在這裏養傷。


    隻是,不知道裴蘇蘇的情況如何,他哪裏能安心?


    聞人縉斂眸,神情沉肅,開始冷靜地在萬魔窟內尋找出去的路。


    修長如玉的手中,黑色龍骨花依然緊緊握著。


    *


    很快,三人抵達半山腰的一處平坦空地,這是裴蘇蘇早就準備好的地方。


    她一揮手,地上出現了許多靈石,還有幾麵陣旗。


    裴蘇蘇用法力調整好所有東西的位置,形成一個保護陣法。


    “坐在那裏。”她指著陣眼的位置。


    容祁抿了抿唇,順從地走過去,盤膝在她指的位置坐下,脊背挺直。


    他麵前出現了一瓶丹藥。


    容祁將丹藥瓶握在手裏,墨眸死死盯著,修長指骨都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大致能猜到,這瓶丹藥應當與驗證他的身份有關。


    容祁不擔心裴蘇蘇會害他,隻是擔心,自己並非她要找之人。


    若真是這樣,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段時日的所有陪伴都會瞬間消失。


    他將會從雲端重重跌落,重新回到往昔看不見任何光亮的生活。


    還有那些他未能理清的悸動,此生都不再有說出口的機會。


    可就算心中再怎麽絕望不甘,他除了依從,又能怎麽辦呢。


    這件事來得太過突然,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容祁墨眸黯淡,薄紅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之後,他將丹藥倒在手心,毫不設防地吃下。


    服下丹藥,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和刺痛感傳來,仿佛有一隻大手在用力撕扯魂魄,試圖將他的魂魄扯出身體。


    劇痛來得太過突然,毫無準備的容祁身子一歪,差點摔出陣眼的位置。


    他一手勉力撐著地麵,右手按著胸口的位置,痛苦地蹙起眉,臉色蒼白,額頭冷汗遍布,薄唇很快就失了血色。


    容祁強忍著身體的眩暈和痛意,下頜微仰,抬眸看向裴蘇蘇,期盼能在她臉上看到動容。


    哪怕隻有分毫。


    可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中,他卻看到,裴蘇蘇眼波未動,冷漠地移開目光,並未看他。


    身上的溫度越來越涼,心一點點下墜。


    濃濃的絕望和痛苦爬上心頭,很快便將容祁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疼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心上像是破了個大洞,內心的酸楚,遠比身體上的疼更讓他痛苦萬分。


    容祁眼眶微濕,澀然一笑,緩緩闔上雙眸。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聽到裴蘇蘇清冷而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開始吧。”


    “好。”


    弓玉站在另一個陣眼的位置,收斂起平日的活躍,集中精神盯著容祁,調動起自己的魂力,專注地感受容祁的靈魂。


    驗魂術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讓人魂飛魄散,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裴蘇蘇其實並不似表麵看上去那麽平靜。


    在容祁閉上眼睛後,她的視線便一直落在他身上,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生怕出任何差錯。


    袖子下,她雙手緊攥,指甲幾乎要掐進手心。


    引魂丹開始生效,容祁的靈魂與軀殼之間產生了狹小的縫隙。


    趁著這短暫的機會,弓玉立刻用魂力探入他的靈魂,查看靈魂本源。


    裴蘇蘇拿出自己掛在胸前的精血玉墜,放在手心。


    弓玉閉上眼,認真感應精血和容祁的靈魂,是否出自同一本源。


    一時間,整個半山腰都靜得落針可聞,仿佛是察覺到了這裏緊張的氣氛,附近的小妖都躲得遠遠的,連山風都凝固不動。


    兩刻鍾後,弓玉猛地睜開眼,翠綠色眼眸中充斥著驚喜。


    百年以來,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施展驗魂術,但前四次都以失望告終。


    這一次,結果終於變得不同。


    弓玉看向裴蘇蘇,笑著道:“王上,他的靈魂與王夫留下的精血出自同一本源,他的確是王夫。”


    雖然不知為何,容祁的靈魂似乎並不完整,但這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上找了王夫百年,終於找到了王夫的下落。


    王上終於不用孤身一人了。


    想到王上才剛找到王夫,為了不讓她擔憂,弓玉便沒把容祁靈魂不完整這件事說出來,打算過一陣子再說。


    聽到弓玉的話,裴蘇蘇緊繃著的心弦猛地一鬆。


    她身形微晃,若不是及時扶住旁邊的樹幹,差點摔倒。


    山風吹過,帶起一陣寒意,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出了一層汗。


    得知容祁就是聞人縉之後,裴蘇蘇反倒生出了幾分怯意,不敢上前,隻是遠遠望著他。


    眼前的視野漸漸變得模糊,有微涼的液體順著眼角流下。


    晶瑩淚珠滾落,裴蘇蘇同時眼眸彎起,唇角笑意清淺。


    弓玉看到裴蘇蘇這個反應,想起她這百年是怎麽過的,同樣覺得鼻子發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真是太好了,王上終於得償所願了。


    過了很久,裴蘇蘇才終於平複心神,慢慢走上前,停留在容祁身旁。


    容祁安靜地閉著眼,眼睫在眼瞼下方投射出一片睫影。


    不知他在擔心什麽,好看的眉心一直皺著。


    裴蘇蘇蹲下-身子,微涼的指尖撫平他眉心的褶皺,又輕輕劃過他的眼角。


    那裏殘留的濕潤早已消失不見,卻在裴蘇蘇心中燙出了深深的痕跡。


    服下丹藥之前,他心中,一定很不安吧。


    她方才,不該對他那麽冷漠的。


    剛經曆了驗魂術,容祁需要休息幾天才會醒來。


    裴蘇蘇從芥子袋裏拿出薄被,小心翼翼地蓋在他身上。


    然後,她拿出丹爐,將之前斷裂的誅邪綾丟進去,又加入許多珍稀無比的煉器材料。


    接下來的三天,裴蘇蘇一動不動地坐在丹爐前,全身心地投入到煉器當中。


    弓玉默默守在一旁,不敢出聲打擾。


    煉製將要結束時,裴蘇蘇打開丹爐,割破手指,將自身帶有鳳凰氣息的血液滴了進去。


    鳳凰血液何其稀有,怎能浪費在一件法器上麵?


    弓玉見狀,下意識想開口勸說,可想到王上與王夫感情頗深,最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語咽了下去。


    又過了兩日,丹爐下麵的火終於熄滅。


    成了。


    裴蘇蘇鬆了口氣,將爐中法器取了出來。


    誅邪綾現在變成了一條全新的細長綢緞,顏色也由黑色,變成了血一般的鮮紅。


    它不再具有誅殺凶邪的效果,但可以鎮壓和隱藏魔氣,現在稱之為鎮魔綾更為貼切。


    容祁即將醒來,裴蘇蘇走到他身旁,扶他靠在自己懷裏,然後取下他綁在腦後的發帶,動作溫柔地將朱紅的鎮魔綾綁了上去。


    有了這個,他便能隱藏自身的魔氣,不用再擔心會被人發現魔修身份。


    沒找到斷元竹,容祁依然不能像普通修士那樣修煉,但總不能讓他一直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魔修雖然遭人排斥,但隻要自己幫他好好隱藏,不讓人發現就是了。


    讓他有實力防身,總歸是利大於弊的。


    裴蘇蘇懷裏,安靜睡著的少年皮膚蒼白,容貌俊美精致,柔順烏發以一根紅色發帶鬆垮垮地束著,剩餘的青絲散落在背後,給他增添了幾分羸弱的美感。


    裴蘇蘇發現,識海中那本書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書上更新了容祁在淩霄秘境中的一係列經曆。


    看到這裏,裴蘇蘇才知道,自從進了秘境,容祁就一直在找斷元竹。


    他並不知道這個東西是裴蘇蘇為他準備的,還以為是她要用,所以找得十分用心,甚至連他自己的機緣都顧不上。


    看到這裏,裴蘇蘇眼中浮現出淡淡的溫柔和懷念。


    就算是失去了記憶,他依然像從前那樣,全心全意地為她好。


    除此之外,前麵開頭部分,突然多出了很長一段內容。


    寫的是一個天生魔體的龍族少年,剛出生便引來天劫異象,被整個龍族視為不祥。


    因為不能按照龍族的方法修煉,他等同廢人,盡管身為龍王後代,卻無人把他當主子看待,過得連乞丐都不如。


    最終由於一場陷害,少年被挖了龍丹,囚於龍族盡頭的望天崖,日日遭受天雷天火的酷刑,完全是憑借著天生的肉-體強悍才支撐了下來。


    後來無名少年逃出龍族,來到人間修仙界。


    隻是因為天生魔體無法修煉人族法術,少年被所有人當成廢物,在門派裏依然擺脫不了被欺淩的下場。


    再之後,少年被一個魔域毒修撿走,成為他的試藥人,每日都要飽受毒藥折磨之苦,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唯一的好處就是,少年來到魔氣充足的魔域,終於得以踏上修煉之途,修行一日千裏。


    書裏很多涉及到具體門派、地點的關鍵信息,都被空白隱去了,連龍族少年的名字都是空白一片。


    這本書突然多出龍族少年這部分,難道容祁就是這個無名的龍族少年?


    可現在已經證明,容祁就是曾經的聞人縉,而裴蘇蘇從沒聽聞人縉說起過,他跟龍族有什麽關聯。


    而且龍族早在萬年前便被魔尊覆滅,聞人縉才不到兩百歲,若他真是龍族流落在外的後代,怎麽都不可能會有書中前期那些經曆。


    龍族少年是因為天生魔體無法修煉,而聞人縉和現在的容祁暫時不能修煉,應該隻是走火入魔經脈逆行的緣故。


    或許,前麵龍族少年的部分,與容祁和聞人縉都並無關係,出現在書裏有其他緣由。


    那麽這本書為何要叫《渡魔錄》?是救渡之意嗎?


    “弓玉,你可聽說過天生魔體?”裴蘇蘇眉梢微揚,問道。


    弓玉搖了搖頭,“不曾,精怪族對魔修的事情知之甚少。”


    “那《渡魔錄》呢?”


    “屬下剛從秘境出來的時候,就跟族人傳訊問過這本書,但到現在都沒收到任何消息。”


    弓玉估計,大概率是找不到任何相關信息了,畢竟這本書與神秘的神域有關。


    而關於神域,即便是精怪族,流傳下來的信息也少之又少。


    “那就先將這件事放一邊吧。”裴蘇蘇淡聲道,並未過多糾結。


    隻要識海中那本書,對她和容祁並無害處就好。


    渡魔。


    若容祁便是那個魔,她自然會渡他。


    過了會兒,弓玉問道:“王上,我們接下來要繼續留在問仙宗嗎?”


    “不,”裴蘇蘇眉眼間的溫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肅殺,她冷聲道:“傳妖王召集令,集結眾位大妖,隨我一同殺上魔域,奪伏妖印,捉拿妖族叛徒——虯嬰。”


    魔域與妖族向來互不幹擾,但這次魔域主動挑起事端,不僅在進入神隕之地前,三番五次來到妖族領地刺探消息,還在神隕之地裏麵,用伏妖印對她發起偷襲。


    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妖族自然不能什麽都不做,任人欺淩。


    “王上,我們當真要和整個魔域宣戰嗎?”弓玉聞言,有些遲疑不決。


    僅僅追殺虯嬰,顯然不是什麽大事。


    但若是集結眾位大尊,聲勢浩大地攻向魔域,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


    “魔域有一個修為莫測的魔尊在,若他們不肯交出伏妖印,對於妖族來說,始終是個禍患。”裴蘇蘇冷靜分析道。


    弓玉稍一思考,便想通了這件事。


    “王上說得有理。虯嬰本身身為精怪族,實力並不高,那伏妖印在他手中都能那麽厲害。要是伏妖印被那個老不死的魔尊拿在手裏,還不知會發揮出多麽可怕的威力,還是早些把伏妖印搶過來才能安心。”


    畢竟是活了幾萬年的老東西,誰知道那個藏頭露尾的魔尊到底有多厲害。


    不奪來伏妖印,他們會處於極為被動的位置。


    修仙界實力至上,有時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倒不如主動出擊。


    “步仇陽俟他們應該還沒走遠,你先讓他們安排好各自界下的事務,十日後便集結人手,與我一同攻向魔域。”


    “是!”弓玉繃著臉應下,然後就扇動翅膀離開,去聯係步仇等人。


    其實除了報仇和得到伏妖印以外,裴蘇蘇還有另外的打算。


    妖族和人族沒有供魔修修煉的資源,她隻能從魔域那邊動手搶奪,好讓容祁的實力快速提升。


    待容祁的實力提升到大乘期,她才有辦法讓他重新恢複記憶。


    弓玉走後,半山腰上靜悄悄的,隻剩下裴蘇蘇和容祁兩人。


    過去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躺在裴蘇蘇腿上的少年終於有了動靜。


    他鴉羽般的眼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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