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即將來臨,但天氣仍然寒冷,紛紛揚揚的大雪厚厚得落了一地,把布局傳統的庭院遮得嚴嚴實實。


    “千夏、千夏,不要這樣……”千穗理揪著妹妹的袖子,“不要違背父親大人,隻是相親而已,還遠不到結婚,而且你的備選人有很多,我們可以拖延的,父親會諒解……”


    千夏擦去了眼淚:“姐姐,我不會退——我一步都不會退讓!”


    “可是、可是……你沒有去接近千手晴樹,你也沒有報告日向宏的事,父親已經很不滿了,下一次他一定會發動——”


    千穗理頓住了,她咽下了那個令她恐懼的詞匯,轉而一把抱住妹妹,小聲啜泣:“你還小,我們還有時間,沒關係的,不要太強硬地反抗,姐姐會想辦法……”


    千夏深吸一口氣,在稍微冷靜一些後,輕輕推開了姐姐:“不反抗嗎?然後我的人生就會像姐姐一樣吧,從此以後留在父親指定的小家庭裏,斬斷我過去的人生,或者更糟。”


    千穗理抖了抖嘴唇,垂下了頭。


    “姐姐,我的誌向是成為師父和杏老師那樣的女忍。”千夏輕聲道,“我屬於村子,我不會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我也不會去……完成一些,族裏希望我做的事。”


    千穗理:“可是,就算真紀大人是你的師父……她要怎麽阻止父親給你相親呢?”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千夏咬牙,“總有辦法的,不過是一個咒印而已,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那麽厲害,可是他們也不需要這樣的印咒。”


    千穗理喃喃:“那不一樣的……日向和宇智波……不一樣的。”


    千夏抬起頭,她的劉海早就減掉了,護額之下是一雙明亮堅定的眼眸:“姐姐,我……我要當自由的鳥。”


    千穗理大驚失色:“你、你難道要說出去嗎……你會被所有族人當成敵人的。”


    “不,我不會的……那牽扯太大了……”千夏心煩意亂地道,“但是我總有別的方法,總能讓他們無法再命令我,既然宏老師能得到火影大人的器重,能在戰場上立下戰功,脫離族內的控製,那麽我也能做到!”


    千穗理目送著妹妹堅決離去的背影,無力地靠在牆壁上。


    可是千夏,日向宏並沒有脫離族內的控製,恰恰相反,他才是那個站到了風口浪尖的人,他選擇了最危險的那條路,他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可這些話,在麵對妹妹的雙眼時,千穗理怎麽都說不出口。


    由於新年的假期還未過去,我的真紀仍然住在主宅裏和哥哥們過年,而日向千夏便是在這個時候上門拜訪的。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我看著坐在桌子邊捧著團子啃的大姑娘,本能地回憶起了四年前的舊事,那時我剛拿到弟子的名單,同時也接到了任務


    “日向一族的籠中鳥必須從日向一族內部打破,這個日向的女孩在未來有可能成為突破口之一,她就交給你了。”


    日向千夏會成為宇智波真紀的弟子,不僅是因為日向族長的努力,也是因為木葉內部的意見統一。


    我們不會容許“籠中鳥”這樣的術式存在,但作為外族人,我們無法貿然提起這個日向秘術,隻有在日向內部出現意見分裂時,村子才能夠插手。


    事實上,木葉對日向的突破口絕對不止是千夏一人,明麵上當然以火影大樓裏的日向宏最具代表性,但在不那麽醒目的位置,還有數位日向分家的族人分別分布在情報、任務、醫療和教育等部門內。


    針對日向的布局早就開始了。


    木葉是多方忍族勢力的聯合,任何對內的變動都需要謹慎小心,即便這個聯合已經發展了十年,並且剛拿下一個巨大的勝利。


    道理我都明白,可當千夏真的找到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師父,我不想去父親給我辦相親,我想要換一個長期的出村任務”時……


    我竟然下意識地想到了千手和也。


    千手和也,我第一個殺死的族人,即便我早就忘記了他的長相和聲音,但這個名字貫穿在我的人生中,它從對一個人的指代變成了一個符號。


    在這個符號之後是死在我手中的數十位族人,以及我在建村前十數年內的不堪過往。


    日向千夏和千手和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從我的角度來看,他們都是被我蒙蔽的人。


    死去的族人信任著他們的醫忍,卻不知道殺死自己的真正凶手;日向千夏信任著她的師父,可是這份師生情誼卻從相互利用開始。


    麵對千夏的請求,我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我本以為在建村後,這種“溫柔”的表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用了。


    我對她道:“這未免也太早了?千夏才十六歲吧……雖然晴樹已經結婚了,但是他和由美是特殊情況。”


    千夏紅著臉小聲道:“比起相親我更想要自由戀愛,再留在村子裏一定會被催婚的,師父,我想找一個常駐村子外的任務地點……”


    “可以啊。”我當然要答應她了,“在接下來這一年內,你的杏老師會去周邊的城市駐留,負責建設農業和工業區域,你去給她打下手吧。”


    千夏露出一個真摯又開心的笑:“真的嗎!這算是跟著杏老師去遊曆吧!”


    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遊曆還算不上,你們不會離開火之國的,而且會一直在大城市中定居,最長也隻會花費一年時間。”


    “有什麽困難直接去找杏就好,村子這邊的事情就交給我。”


    千夏重重地點頭:“謝謝師父!”


    我看著這個全心全意信任著我的大弟子,她才十六歲……她也隻是一個半大孩子罷了。


    千夏沒有認識到太多宏觀層麵的東西,她的年齡太小了,她的經曆也隻有學校、木葉和不涉及指揮的小戰場,她隻看到了日向宏的“自由”,但她並不知道宏是被迫走到了木葉和日向的夾縫裏的。


    我送走了可愛的弟子,但就在千夏離開後不久,她的姐姐日向千穗理同樣上門拜訪——同樣瞞著她們的父親。


    這位婉約溫柔的女人鄭重地俯身行大禮,眉眼間不知疊了多少愁鬱:“冒昧拜訪……請您……請您諒解。”


    我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在千夏坐過的位置上。


    看著千穗理混雜著惶恐與祈求的麵龐,我不用詢問就能猜到她來訪的目的,而我也不想和她繞圈子,便直接對她道:“千穗理,千夏是我的弟子,我會盡全力去保護她。”


    千穗理怔怔地看著我,好像沒聽懂我在說什麽,我隻好輕聲再重複一次:“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也知道日向在村子裏遇到了什麽問題……但是千夏是我的弟子,所以,交給我。”


    “……沒想到真紀大人已經猜到了,我、我實在是……感激不盡。”好一會兒後千穗理才反應過來,她垂下了頭,“我早就應該來醫院任職的,我不應該全都扔給千夏一個人,我……”


    “但是千夏很清楚她想要什麽,她比你有主見。”


    我把茶水遞給她,打斷了她的陳述:“村子已經成立十二年了,不論宗族,我們都是屬於木葉的忍者。在未來,宗族的力量將會越來越弱……家族是很好,但隻作為情感和血脈的歸宿就夠了。”


    “可是日向不一樣的。”千穗理突然抬起頭,她眼眶通紅地看著我,咬牙道,“真紀大人,我們分家的族人……都是‘籠中鳥’!”


    我有些驚訝,我沒想到千穗理竟然會來和我坦白——雖然日向的“籠中鳥”咒印已經不是秘密了,但是千穗理並不知道這一點,在她的概念裏“籠中鳥”仍然是族內機密,她這個行為和背叛家族沒什麽區別。


    這可是需要巨大勇氣的事情,是因為擔心妹妹日後說出口遭到族人怨恨,所以自己先來坦白嗎?


    “足夠了,我明白的。”我製止了她,輕輕點了點她罩在發帶下的額頭,“多謝你,但千穗理,我們早就知道了。”


    千穗理麵色慘白,喃喃道:“早就……”


    “不是千夏說的,那孩子至今也還被蒙在鼓裏。”我朝她安撫地笑了笑,“在接下來的一年裏,我會讓千夏跟著杏離開木葉,有杏的庇護,千夏會很安全。”


    “千夏是我們的弟子,我保證她不會受任何到來自村子內部的傷害,包括你們日向一族——我說到做到。”


    送走千穗理後,我回到了大廳裏,鋪設了地暖的房間溫暖如春。


    今天斑哥在火影樓加班,家裏隻有泉奈哥,他坐在窗邊修剪花束,在我關上大門時抬頭問道:“日向姐妹都走了?”


    “是的,千穗理和我坦白了。”


    我坐到泉奈哥身邊,看著他手裏的花瓶——還是那一如既往的風格,花枝嶙峋,花卉孤寂而鮮豔,裝飾物多是枝條與石塊,少有柔軟的花葉。


    泉奈哥問道:“那你打算怎麽安排你的弟子?”


    我撿起被他修剪掉的葉片:“先讓杏帶著千夏,隻要暫時離開木葉,日向族長的影響力就小了許多,而且杏也能照顧她,二哥,我們什麽時候……?”


    “等到戰後重建基本完成,多位日向族人一同抗議。”泉奈哥又剪掉一枚花苞,隨手插到我的發髻上,“這一次不隻是針對日向的‘籠中鳥’,還有木葉當下的宗族——村子不需要宗族勢力。”


    這個“宗族”當然也包括宇智波和千手,在這一點上千手做得很好,不論是和忍者還是平民,各種聯姻遍地開花,甚至還有族人跟著妻子丈夫改姓的。


    但宇智波仍然十分拘束,畢竟寫輪眼是一種特殊血繼,雖然我們不像日向這樣緊張,但血繼不外流的觀念在這兩代人中也難改。


    泉奈哥當然也清楚這個問題,他有些鬱悶地道:“我們宇智波……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建立能作為典型的聯姻。”


    這個話題就很令人悲傷了,尤其是在同輩人一代目火影已經有了孫輩的情況下,我默默地看著哥哥:“二哥,這個建議你應該去和大哥提。”


    泉奈哥陷入沉默,我們倆麵麵相覷良久,隨後我的二哥遲疑道:“我會和大哥提的,倒是真紀你,這幾年來……”


    “沒有,不可能的,我覺得單身的日子特別快樂。”我一口否定,隨後真誠地道,“別光說我和大哥啊,那泉奈哥你呢?你看木葉裏的適齡未婚女性有這——麽——多。”


    泉奈哥:“……”


    泉奈哥少見得走了會兒神,隨後他“哢嚓”一聲剪掉了最後一朵花苞,有些暴躁地道:“再說吧……先把日向一族的事情解決了。”


    這拖延戰術未免也太能拖了,日向一族的事情到現在隻是出現了隱約的開端,等到水落石出怎麽說都要一年吧……


    以上這些腹誹和異議,在我瞅了瞅那光禿禿的小花瓶後,決定全都悶在嘴裏。


    泉奈哥的情緒恢複了穩定:“既然此事涉及麵更大,那就更要小心,你們留出了一年的緩衝期應該足夠了。”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想了想又問道,“最近查資料查到什麽了嗎?”


    每天去戳一頓黑泥怪也是很精神汙染的,尤其是在這個黑泥怪文學素養很不錯的情況下。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黑漆漆還是挺單純的,隻要就著“輝夜姬”這個點發揮,他就會自然而然地貢獻出各種不同花樣的情感宣泄,很有意思。


    “你是指文獻比對嗎?也不算沒有收獲,千手的古籍中確實有和我們相似的記載,不過都是些神話的內容。”


    泉奈哥捏了捏鼻梁,一臉頭疼的模樣:“雖然語焉不詳,但和‘輝夜姬’有關的神話故事都提到了‘卯之女神’。”


    我一愣:“還真有嗎?我怎麽聽著有些耳熟?”


    “你連這個都忘了……”泉奈哥無奈道,“是神社石碑,一勾玉就能看到的神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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