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是一間再簡單不過的墓室,除了放置在中央的超大棺槨,周圍沒有任何東西。與上方那些又是雕刻,又是鎏金的墓室全然不同。


    方灼抓心撓肺,好奇得要死,問係統,“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233,“看樣子是個墓室。”


    方灼,“……”


    中間那擺了那麽大一個棺槨,不是墓室是什麽,方灼無語,將注意力落回前方。


    隨著距離慢慢拉近,他看見距離棺槨不遠處,有塊排位,上麵刻了兩個名字。


    蕭嶄將方灼背到棺槨前放下,拉著他的手又往前一步,“裏麵是我父皇和母妃。”


    “老太監跟我說,上麵墓室裏的人不是我父皇。”


    這間墓室是皇陵修建完畢後,又被秘密建造的,知道的人不是遠離京城,就是已經死了。


    修建好以後,先皇親手將蕭嶄的娘從墳地裏挖出來,背到了這間地下墓室。


    此後每年,他都會獨自前來祭拜。


    一直侍奉他的老太監,在先皇死後,奉密旨將屍體移到了這裏,讓兩個活著時沒有緣分做夫妻的人,同進了一個棺槨。


    過後,他又跑去亂葬崗挖了一具無名屍,放進之前的棺槨中。


    老太監本以為這件事情永遠不會被發現,誰承想,新皇竟然找上了門。


    方灼聽完唏噓不已,古代後宮勾心鬥角,不知道藏著多少陰毒和冤死的魂魄,先皇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愛的女人,還被人給弄死了。


    連正大光明的合葬都不能,還得讓人暗地裏偷梁換柱。


    所以說,當皇帝也就是看著風光罷了,同樣身不由己。


    他輕輕捏了捏蕭嶄的手,“我們給他們先磕個頭吧。”


    “嗯。”


    兩人規規矩矩的跪下,大概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姿勢非常僵硬,尤其是蕭嶄,眼睛裏黑漆漆一片,像是承載著複雜的情緒,又像是什麽都也沒有。


    方灼給公公婆婆磕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發出了咚聲。


    蕭嶄揉著他額頭上的紅印,笑著說,“他們很喜歡你,不必這麽磕這麽用力。”


    方灼臉頰微紅,還好墓室光線昏暗,看不怎麽出來。


    他說,“說不定這樣他們就會更喜歡我呢?”


    蕭嶄愣了一下,揉了把青年的腦袋,又把人抱進懷裏,將下巴抵在他頭頂。


    “等我們死了,也這樣合葬在一起。”


    方灼揪著男人腰上的衣服,悶悶的“嗯”了一聲。


    蕭嶄鬆開他,背過身去,“上來,回宮。”


    方灼撲上去,兩條腿自動掛到男人的腰側,抱緊男人的脖子。


    “阿三哥,劇情線有動靜嗎?”


    233說沒有,“這是你今天問的八遍了。”


    方灼嘴巴動了動,腹誹,“因為我害怕啊,萬一猝死我夫君怎麽辦,而且我的感情線還沒刷滿呢。”


    233,“不想走?”


    “不是。”方灼否認,“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做事情必須有始有終。”


    233發出一聲冷笑,“這可由不得你,得看主角怎麽想。”


    蕭嶄若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已經是人生巔峰,下一秒,方灼可能就會在他背上斷氣。


    若是他還想要更多,那方灼興許還能再陪他走一段。


    方灼夾在男人腰上的腿緊了緊,湊到他耳邊問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蕭嶄偏頭在他嘴上親了一下,“你問。”


    方灼晃著小腿說,“權利,金錢,美人……”


    “呸,不害臊。”233突然蹦出來打斷。


    方灼抿了抿嘴,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這些東西你都有了,還有什麽其他想要的嗎?”


    安靜的周遭,回蕩著青年說話的尾音。


    蕭嶄看著前方被油燈照成橙色的甬道,反問他,“你呢,你想要什麽?”


    方灼蹙眉想了想,“我想走遍全國,吃遍全國。”


    蕭嶄輕笑一聲,沒再說話。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方灼不滿道。


    隨即沉寂的空氣中,響起了男人的回答,“沒有。”


    這答案一聽就知道是敷衍,真要沒有,我早翹辮子了,哪兒還能輪到讓你背我。


    背上的人大概是有些不高興,一句話也沒有,但很快,蕭嶄耳邊響起了平緩的呼吸聲,是睡著了。


    方灼睡得相當沉,連馬車都沒能將他顛醒。


    入宮後,蕭嶄就讓人停下車,背著青年沿著紅牆一路往寢宮走。


    床榻上,雞崽正窩在枕頭上……孵蛋。


    雞蛋是方灼閑得無聊,從禦膳房裏拿的,當時雞崽聽見孵蛋兩個字的時候,渾身的雞毛都炸了。


    它可是隻雞精,和那些普通的智障凡雞能一樣麽。


    但在粑粑各種美食承諾下,它還是妥協。


    蕭嶄將青年放到床上躺好,提起那個臨時雞窩就想往地上扔。


    雞崽叫了一聲,嘴巴懸在方灼的臉上,黑豆眼裏全是威脅,大有你敢扔我就敢啄的架勢。


    蕭嶄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這小畜生真是被慣得無法無天了。


    見大爸爸把自己的小窩放下,雞崽把腦袋收回來,昂首挺胸的走到床邊,翅膀張開,飛到了一旁的櫃子上,踩了踩窩,不肯進去。


    蕭嶄頭更痛了,屈尊紆貴的拿起遺落在床上的那顆蛋,給他放進了窩裏。


    雞崽屁股一翹,優雅的坐下。


    蕭嶄額角的青筋蹦了蹦,硬是把火氣壓了下去,媳婦兒的大寶貝動不得。


    ——


    方灼一覺睡到第二天晌午,腳剛沾到地麵,四喜就匆匆跑進來。


    “怎麽了?”


    “少爺出事了,那幾個老臣罷朝了。”


    “哪幾個?”方灼穿上靴子,取了衣服自己穿上。


    四喜說,“就是之前登基大典上,被皇上用轎子送回去那幾個。”


    方灼手一頓,輕笑一聲,“不怕,有他們後悔的。”


    狗皇帝要顧忌這些老臣,蕭嶄卻是未必。


    他手裏握著大元三分之二的兵權,心腹也是身兼要職,幾位老爺子若是真以為罷幾天工就能把人嚇到,可就太天真了。


    這朝一罷就是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朝堂上依舊隻有零星的十幾個官員,都是些身在六部,官職不太高的小官。


    下朝以後,蕭嶄親自探望了病重的徐大人。


    徐大人一聽皇上親自上門,丟掉煙袋,扒衣服上床,時不時掩嘴咳嗽,病入膏肓的樣子。


    見聖上進門,他惶恐地掙紮著坐起來,想下床跪拜,被蕭嶄製止了。


    “愛卿身體可還好?”


    徐大人又是一陣咳咳,立在他床頭的兒子,心領神會,替他爹說道,“啟稟皇上,據太醫說,我爹這是急火攻心,還需多加調養才是。”


    因為什麽急火攻心,不言而喻。


    蕭嶄屁股還沒坐熱呢,就站了起來,“既然這樣,朕就不打擾了,徐大人好生養病,至於朝堂上的事情,就別操心了。”


    老頭一愣,這是何意?


    “皇上,您……”


    話還沒說完,蕭嶄已經拂袖而去。


    一個時辰後,聖旨被送進了一座普通小院。


    院子的主人叫宋靖,為人剛正不阿,廉潔奉公,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其中被他得罪得最厲害的,就是括徐大人。


    徐大人在朝中根基很深,隻需要稍微表露一點意思,自然有人替他辦事。


    因此得罪人後沒兩天,宋靖就被革職,回家反省了。


    他原本已經收拾好包袱,打算離開京城的,誰知會天降聖旨。不但如此,還有一並送來了兩套的新的朝服。


    宋靖跪地謝恩,眼眶發熱,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重回朝堂的一天。


    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除了徐大人,其餘幾個在朝中拉幫結派的老頭子也陸陸續續被撤職查辦,翻出了不少陳年舊案和貪-汙受-賄。


    同時,蕭嶄提拔了不少人上來,這些大人無論是人品還是才學都很不錯,但也僅僅隻是現在不錯。


    麵對權力和金錢,很少有人能保持初心不變,誰也不能保證,這些人有一天不會變得和那些老臣一樣,為了鞏固自己地位結黨營私。


    看到幾個大臣垮台,那些牆頭草哪還敢罷朝,連夜進宮請罪,第二天天還沒亮,就站在宮門外等著了。


    敬安六年的時候,蕭嶄從同族中領養了一個孤兒,叫蕭珩。


    蕭珩的父母是蕭家遠房,沒有皇親國戚的待遇,但在當地還算小有名氣。


    一次遠行,一家三口在半途遭遇了土匪,父母雙亡。


    失去庇護的蕭珩像顆蔫巴巴,卻又頑強的小豆芽。


    他跟意圖搶奪財產的人抗爭,拚死維護父母留下的家宅,甚至一氣之下,用石頭險些砸死一個想把他拐去賣掉的下人。


    可惜他太小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守住。


    仇家的把火,將蕭府上下燒得一幹二淨,隻留下黑乎乎的房梁和灰燼。


    蕭嶄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大概是小小年紀卻連遭變故的原因,蕭珩自從入宮起就一直是啞巴狀態,餓了累了疼了……所有的情緒都被他關在心裏,從不肯示人。


    方灼這顆小豆芽非常頭疼,翹著二郎腿靠在榻上,還不忘騰出一隻手擼雞崽,“四喜,你說到底怎麽才能讓那小子開口說話?”


    四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安分的在凳子上扭來扭去。


    方灼提高聲音,“四喜!”


    “在!”四喜被嚇了一跳,直接從凳子上彈起來,“少爺,您剛剛說什麽?”


    話音一落,就感覺少爺的眼神似乎落在了自己屁股上。


    四喜條件反射的捂住後麵,錯覺,一定是錯覺,他家少爺是個資深老瞎子,不可能看他屁股。


    方灼開口,“你怎麽了?”


    四喜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想說出來,讓少爺幫他想想辦法,“是這樣的,高楊他每天晚上都做,而且時間有一點點長,我,我……”


    “屁股痛?”方灼幫他說了出來。


    四喜驚訝,“少爺真厲害,這也能猜到。”


    廢話,因為我屁股也疼啊,要不大白天躺什麽軟塌,早去逛禦花園了。


    方灼清了下嗓子,“不厲害怎麽當你少爺。”


    他砸了咂嘴,壓低了聲音,“你們家高楊每天當差挺累的,人一累內心就容易空虛寂寞冷,就想在你身上找找溫暖。為人妻子,就多擔待擔待吧。”


    說完想起什麽,他又補上一句,“況且,你應該也很享受吧。”


    四喜垂下腦袋,仔細想了想,他夫君昨晚的確說過一句話:你裏麵好熱。


    “少爺說得是,我該多體諒體諒才是。”


    方灼深沉的“嗯”了一聲,暗自搖頭,多少年了,四喜還是這麽好騙。


    門外,跨進來一隻短腿,是蕭珩下課回來了。


    他雖然不說話,但功課和文章都作的很好,隔三差五就聽太傅誇獎。


    方灼忍著屁股疼從榻上下來,卻被一隻小手給壓了回去,蕭珩搖了搖腦袋,示意他不用起身。


    方灼,“……”怎麽感覺這小子好像知道點什麽。


    方灼揉了把他的腦袋,“給父王請過安了嗎?”


    等到蕭珩搖頭,四喜才道,“殿下說沒有。”


    方灼滿意的笑了,看看,兒砸還是愛我更多一點,床上幹不過沒什麽,能在父子關係上比過才叫真本事。


    他激動地又擼了一把兒砸的頭發,拍拍他的臉說,“去玩兒吧,雞崽在花園裏。”


    雞崽一直專注孵蛋,隻是從未成功過,可能是性別不對,也可能是不夠勤奮。


    如今年它紀大了,開始修身養性,不孵蛋,也不撲蝴蝶了,每天天亮打完鳴,就窩在禦花園中,等到花草下的蟲子自己爬出來,才慢悠悠的低頭一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勉強也能算個雞才。


    蕭珩來到花園,把雞崽抱起來放到腿上,盯著遠處開始發呆。


    敬安十三年,一日早朝退朝時,敬安帝突然昏迷,直到傍晚才醒。


    太醫說這是曾經征戰受傷,醫治不及時留下的舊疾,如今年紀大,又政務有繁忙終日勞累,氣血虧損嚴重,長此以往,於髒腑有損。


    方灼不放心,讓係統幫忙掃描了一遍,答案很太醫一樣:氣血虧空,髒腑失於濡養。


    方灼,“說人話。”


    233,“就是體虛。”


    方灼震驚的瞪大眼睛,“你,你的意思是他的大兄弟不行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再蘇就炸了[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朝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朝邶並收藏再蘇就炸了[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