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小腿邁得飛快,一溜煙鑽進床底下,抱著床腳偷看。


    莊續嘴角下壓,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克製道:“出來。”


    語氣生硬,一字一頓,可見心裏的憤怒有多大。


    涼意順著腳踝爬上後腦勺,方灼慫得往後麵一縮,假裝沒聽見。


    莊續絲毫不顧及自己英武的形象,直接跪道地上,伸手去夠他,手指間劃過小人的肚子,被踹了一下。


    他收回手,語氣變得輕柔,“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你現在出來,我什麽也不做。”


    我看起來很傻麽,方灼小白眼一翻,“這跟‘我就蹭蹭不進去’沒差別,可信度為零。”


    他的種族天賦已經很厲害了,後麵卻到現在還沒徹底恢複,可見被搞得有多慘。


    莊續無話可說,目光危險。


    方灼受到驚嚇,又往後退,“你先出去,到樓下等我。”


    男人還跪趴在地上,臉正對著他,要不是這臉足夠驚豔,這場景就是活脫脫的恐怖片。


    方灼咽了咽口水,兩腿發軟,心想要不妥協算了。


    就在他開口的前一刻,莊續讓步,站了起來,“把衣服穿好,別著涼。”


    要把人弄出去有很多辦法,他一個也沒用,第一次,青年有過激反應很正常,以後多幾次就好了。


    方灼在床腳又靠了會兒才跑出去,小腦袋側貼在門上,確定莊續已經離開,才變回去把衣服穿上。


    他回憶著莊續離開時的眼神,很恐怖,如同死亡預告,他今晚不會被搞翻車吧?


    越想越害怕,握在門把上的手鬆開,在原地躊躇走動。


    吱呀一聲,緊閉的門被突然推開,男人的臉藏在昏暗中,藍色的眼睛幽暗,像個鬼魅。


    方灼嚇得倒吸口涼氣,緊接著就被一隻手給拽了過去,緊緊箍在懷裏。


    下巴被掐住,男人滾燙的呼吸噴在鼻尖,瘋狂的啃-噬著他的嘴唇,親著親著,又被頂了。


    莊續安撫的在他唇角親了一下,“長膽子了,嗯?”


    方灼的嘴唇麻木,沒有知覺,“這種事情不能貪多,講究細水長流,循循漸進。”


    見男人不說話,又語重心長的補上一句,“我也是為你和你的腎好。”


    莊續的手搭在青年的脖子上,輕輕摩挲著,表示自己聽到了。


    能聽進去就好,最怕一心想蠻幹的,最後搞得生活不和諧,感情破裂,妻離子散。想了想,方灼獎勵般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


    然後就看見莊續的耳朵紅了。


    方灼:“哇,紅了紅了。”


    莊續手上一用力,把那顆腦袋按在胸口,“閉嘴。”


    方灼笑起來,垂眼看了眼突然亮起來的通訊器,嘴咧得更開了,索性再來一口,咬在了莊續的下巴上,然後又是一口,咬在了喉結上。


    咬完人,他抬起頭想看看男人的反應,發現對方臉色變了,眼底沉沉,像要吃人。


    方灼想跑已經來不及了,莊續的速度很快,當場祭出鎖鏈神器,方灼的死鳥立刻就原地複活。


    司機在樓下抽煙,抽完一根又一根。


    終於在第二盒見底的時候,看見莊續抱著一個人從行政樓裏走出來。


    那人被一件軍綠大衣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發頂。


    司機期初沒想起是誰,半晌後才驚訝的瞪大眼睛,不得了,不得了,三十年的枯木逢春了!


    方灼再醒來是第二天早上。


    他痛苦的翻了個身,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明明昨晚夢了一夜共同成長主題的紀錄片,並且還伴有啪啪啪的背景音,此刻卻身體舒爽,四肢有力,一點不像幹過頭的。


    自我修複這種能力是個天坑,他遲早要被坑死,悲憤的咬牙坐起來,拿過通訊器看了眼,第三顆星被點亮了一半。


    目前的感情進度是兩顆半星。


    最令他的驚喜的是,外掛傳輸已經到了百分之五十,這大概跟昨晚一夜聯通有關係。


    他砸了咂嘴,其實被坑一下挺值,高高興興的跳下床。


    門外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開門一看,是機器人管家在工作。


    機器人管家的職能很多,洗衣做飯打掃,如果家裏有女性同誌,還能負責化妝梳頭做美容,懶人福音。


    方灼又回歸了小少爺的生活,再也不用自己動手了,叉著腿,攤開胳膊,帶著全係眼鏡玩兒網遊。


    這個是恐怖遊戲,場景設計非常逼真,集合了宇宙上下八年前的全部恐怖元素,方灼很感興趣,玩兒到其中一個小關卡時,他碰見了個熟爛了的“人”。


    233入侵了全息網遊,成了裏麵的npc,最愛聽那些遊戲玩家被嚇得半死的尖叫聲,特別變態。


    方灼沒被嚇到,並且第一眼就認出了它,“你這麽牛逼為什麽龜縮在通訊器裏。”還是低配版的通訊器。


    233敬職敬責的繼續扮演npc,抽空跟他語音,【寄宿在低配版電子產品中,能減少我的能量消耗,我的剩餘能量越多,越能減少你穿越時,由時空屏障帶來的靈魂傷害。】


    方灼沒想到是這樣,頓時肅然起敬,“你真是個無私的係統,突然好喜歡你。”


    然後其餘玩家就看見那個全身潰爛,兩眼流血,青白皮膚的女鬼臉紅了,還害羞的用手捂住了臉,發出類似“嘻嘻嘻嘻”的聲音。


    遊戲玩家們都呆了,有些甚至當場被嚇暈過去。


    這可比規規矩矩站在那兒,扮演千篇一律的鬼嚇人多了!


    方灼趕緊離開,以免給眾人造成更多驚嚇。


    恐怖遊戲的套路很老舊,對於閱遍鬼片的方大大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驚嚇效果。


    他失望的摘下眼鏡,被不知何時出現在麵前的巨大紅眼嚇了一跳。


    機器人機械地直起腰,把一套黑色禮服懟方灼身上,“主人命令你立刻換上。”


    禮服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穿在身上異常服帖,尤其是略微收腰的設計,顯得他的腿特別長。


    方灼整理了下藍色暗紋的領結,乖乖坐在沙發上等人來接。


    不管莊續因為什麽改變主意,這對他來說都是好事,至少不用變小掛在男人衣服裏,偷偷跟上去。


    很快,有人上門。


    奧斯古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先生,車已經到樓下了。”


    方灼站起來,又抻了抻西服外套,覺得自己簡直要帥出天際,長腿一邁,麵帶微笑的走出去。


    奧斯古同樣穿著西裝,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顯示的的是人物簡介,“這些人如果找您搭話,盡量避免交談。”


    方灼仔細看了一遍,不是尖嘴猴腮,就是肥頭大耳,兩眼渾濁,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應該是莊續的政敵。


    方灼說:“我知道了。”


    奧斯古點點頭,看了眼前方停靠的黑色加長懸浮車,壓低聲音補充:


    “另外,今晚的宴會也會有不少女眷參加,您知道的,我們少將的魅力很大,被搭訕這種事情,不可能完全避免,請您盡量克製,別因此遷怒少將。”


    方灼深沉的看了奧斯古一眼,心說,副官你實在是想太多了,你們長官擁有超高的天賦技能,隻有我這樣的黑洞天使才能駕馭,一般人連成為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放心,我都理解。”


    奧斯古臉上十分欣慰,側身替他拉開車門。


    方灼曲腿弓腰坐進去,被裏麵默不作聲的人嚇了一跳。


    莊續同樣穿著黑色西服,隻是領結換成了領帶,同樣都有深藍色暗花,又是情侶裝。


    男人並沒有說話,兩腿交疊,姿態閑適,可身上那股渾然的威懾依舊存在,在黑色西裝的襯托下,還多了一絲禁欲的氣息。


    這形象的確很有吸引力,但也同樣可怕,敢上前搭訕的女人,也是勇氣棒棒的,換做是他,隻會避之不及。


    方灼說:“你也在啊。”


    男人沒說話,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眼神看著他,帶著笑意的探究,似乎在挖掘他的靈魂和內心,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方灼緊張的抓著西褲,扭頭看向窗外,放空大腦,盡量忽略自身旁的危險,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在車上啪啪。


    眾所周知,這些年,無論是男女,沒少人往莊續身上撲,沒有一個成功,曾經有人大膽的懷疑,少將先生可能有隱疾。


    如今看到他和一位青年一同下車,大家明白了,就算是之前真有隱疾,那也一定已經被治愈了。


    否則青年怎麽會麵色如此紅潤,一看就知道被滋養了很多次。


    作為皇帝,自然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宴會廳內全是達官顯貴,和夫人小姐,那些人的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方灼身上。


    方灼站得筆直,任他們打量,該吃吃,該喝喝,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不遠處的林安妮死死攥著酒杯,陷入掌心的指甲,都要被折斷了。


    對皇室的忠誠,讓她忘卻心中的情感,而此時此刻再見到兩人,那個青年還是不可避免的成了打在她心頭的釘子,怎麽看都礙眼。


    她實在不明白,男人有什麽好。


    沒有女人嬌軟,沒有女人體貼,而且還是個人品低劣,來自礦星的蟑螂。


    一想起那個髒亂差的地方,林安妮就渾身不舒服。


    方灼很安靜,莊續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如果其他人詢問,男人答話,他就禮貌微笑,全程的行為舉止,挑不出一點錯。


    他算是明白了,莊續是專門帶他來亮相的,無聲的告訴眾人,他有伴侶了。


    今天結束,他就會成為頭條,全星係都會知道他的存在,以後怕是就連離家出走,都會有人好心為少將指路。


    方灼盯著莊續的後腦勺,心機老boy。


    就在這時,喧鬧的大廳突然安靜下來,一對列兵整齊的進入,幾秒後,一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的西服上鑲著銀色的邊,領口有龍形暗紋,步伐雍容,麵容矜貴,保養得很好,但他眼下的細紋,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年齡。


    方灼猜測,這位老大叔少說也有四十多歲了。


    “陛下。”


    全場俯身行禮。


    皇帝陛下略微頷首,走上最前方的高台,開始演講,講自己的宏圖大誌,講當今帝國如何昌盛,最後特意慰問了一聲負傷歸來的年輕少將。


    莊續右手握拳,搭在左肩,微微俯身,“謝陛下關心,我一切都好。”


    方灼注意到,皇帝陛下的眼睛裏並沒有笑意,周圍的人也都神態各異。


    有人是在看好戲,有人麵容擔憂。


    很顯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對於彈劾派領頭羊,克裏斯家族的不滿。


    政-治總是蒙著光彩的麵紗,內裏激烈廝殺,甚至可以用肮髒來形容。


    說不定上次莊續受傷落到礦星,就是這位大叔的手筆。


    按照以往慣例,皇帝的演講結束後,會下來與眾位大臣寒暄兩句,這次卻沒有,他依舊站在高台上。


    “艾倫作為克裏斯家族的獨子,如今也到了適婚年齡,半年前我曾與你父親提過,林家的……”


    方灼嘴角抽出了下,隻是要賜婚啊。


    皇帝的話說了一半,莊續就一把將方灼拽到了麵前,“感謝陛下抬愛,臣下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


    “艾倫,你的婚姻關乎家族,需要慎重。”這話暗含警告,也是施壓。


    克裏斯家族的彈劾令皇帝非常不滿,若不是顧及大局,他恐怕早就痛下殺手了。但若是對方能識時務,暫時繞過也並非不可。


    畢竟克裏斯軍團的實力強悍,他需要這隻軍隊為他奪取更多的領土。


    遺憾的是,眼前這位年輕人,並不願意配合他。


    莊續說:“對我來說,婚姻與政治無關,隻是兩個人相互愛慕的人,相濡以沫,一生相守。”


    方灼好感動,眼睛水汪汪的望著男人。他們背後,目睹一切的人們表麵不顯,心裏非常羨慕。


    政-治聯姻有太多的悲劇,大多數人都屈從於權力、財富,內心深處難道真的不希望有份純粹的感情嗎。


    答案當然是希望的。


    然而皇帝陛下不感性,他隻覺得自己顏麵掃地,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相比之下,忤逆的人卻一臉平靜,他知道,對方是在故意刺激他。


    皇室和克裏斯家族明上友好,私底下早就撕破了臉,的確沒有再維持假象的必要。這恐怕不隻是艾倫的個人態度,應該是整個克裏斯家族的態度。


    皇帝銳眼微眯,“也罷,我就不強人所難了。”


    說完起身就走,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現在已經要氣炸了。


    方灼眉頭微皺,暫時猜不透男人究竟想幹什麽。


    宴會高漲的氣氛因為這個插曲變得低落,有位老人走過來,拍了拍莊續的肩膀,“尼克斯家族與克裏斯家族同在。”


    皇帝陛下是個很激進且果斷的人,如果他下定決心要做什麽,絕對不會有任何拖延。


    今天以後,不,恐怕幾小時以後,帝國的天要變了。


    宴會沒有再繼續的必要,眾人開始稀稀拉拉的離開。


    林安妮沒有走,她去了男衛生間。


    方灼剛剛尿完提好褲子,一轉身就被那個一臉厲色的女人嚇得差點又尿了。


    左右看了眼,這裏沒別人,那就應該是來找自己的,“有事?”


    林安妮厭惡的皺起眉,用絲帕掩住口鼻,甕聲甕氣的說:“我不知道你究竟給艾倫下了什麽蠱,讓他竟然敢當場頂撞陛下,但我希望你明白,你和他無論身份和還是履曆都太過懸殊,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對於這種橋段方灼太熟悉了,“你應該清楚,他並不是一個能被別人左右的人。”


    林安妮咬緊牙,“你會毀了他。”


    “你想太多了,好的愛情能讓人積極向上,越變越好。你看我,不是改邪歸正了嗎?”


    “你以為修改了身份信息,就能改掉你肮髒的過去嗎?”林安妮想要撲上去撕掉那張惡心的嘴裏,最終是多年的淑女教養讓她克製住了。


    方灼瞥了眼門口地板上突然出現的影子,繼續說:“人總是要向前看啊,總是活在過去多痛苦。林小姐,你也是,多去看看別的森林,你會發現風景更美。”


    “油嘴滑舌,令人惡心。我能讓他走上更高的地位,你能嗎?”


    “我一個市井小民,當然不能啊,不過我可以陪他出生入死。”方灼往前,“哪怕他背離你親愛的皇帝陛下。”


    林安妮愣怔,“你們這群瘋子,瘋子!”


    方灼笑著聳聳肩,“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信仰和追求,海納百川才能實現融合,我們究竟是不是瘋子,你心裏沒點數嗎?”


    他走出門,發現門外的男人臉頰繃得很緊,但情緒非常激動,呼吸急促,眼睛裏充斥著血絲。


    莊續從來不知道,青年居然有和他一樣的理念,所以他曾經大肆的搶劫銀行,留下挑釁般的信函,是在對皇帝陛下的統治表現不滿嗎。


    方灼上前抱了他一下,貼著他的耳朵說,“我剛剛是認真的,任何時候我都與你同進退,我發誓。”


    手腕震動,看來第三個顆星應該成功拿到了。


    莊續用力回抱住青年,幾乎要把人勒進骨頭裏,可是不夠,他想把人揉碎了藏進身體,融入血肉,這種念頭很瘋狂,很深刻,也很熟悉,仿佛不是第一次有。


    方灼像誆孩子一樣,摸摸莊續寶寶的後腦勺,悄聲說:“我們走吧,該逃命了少將。”


    兩人抵達軍部不到半小時,突然全星網發布了一條即時消息——


    尊貴的皇帝陛下遇刺了。


    他的手臂上在與對方搏鬥時,受了重傷,傷口深入骨頭,險些就斷了。而最讓人驚訝的是,行刺事件的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克裏斯家族。


    皇帝一臉悲痛的告訴世人,克裏斯家族的艾倫.克裏斯叛變了,他想要弑君,奪取皇位。


    不需要他下發任何詔令,就已經有部隊出發,直逼克裏斯軍團所在地。


    克裏斯軍團的大多數駐軍都在星係邊緣星球,留守首都星的人並不多,軍部的警報一拉響,所有人整裝待發上了飛船和星艦,像是早就預演過多遍,就連飛行航線都被計算好了。


    飛行沒多久,他們就遇到了阻擊飛船,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是黃蜂一般將他們圍困。


    於是克裏斯軍團的勇士們,開始了空中雜技,各種一百八十度側飛,三百六十度旋轉,一會兒整齊劃一,一會兒化整為零。


    方灼感覺這簡直比坐過山車都要刺激,在星艦裏呆了沒多久就開始幹嘔,想吐。


    莊續讓他去休息,方灼不幹,這麽驚險刺激的場麵,一生隻有一次,他必須在場,於是拽著男人回房間,變小了躲進他的軍服口袋裏。


    他打算再看看,實在暈的厲害,就直接躺倒睡覺。


    很快,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留守在星係邊緣的克裏斯軍團集體出現在了,一下子扭轉了劣勢。


    兩方交戰激烈,皆有傷殘,最終皇帝下了命令,宣布暫時停戰,以免更多的傷亡。


    首都星皇宮。


    皇帝的辦公室內一片狼藉,隻要是能砸爛的東西,都被砸了個遍。


    “好一個艾倫.克裏斯!”他就像頭發怒的野獸,重重的粗喘,“原來是早就部署好了,就等著今天跟我撕破臉!我還是小看了他。”


    侍從官小心翼翼的替他消毒手指上被劃破的傷口,驚訝的發現,傷口正竟然在自動愈合!


    雖然速度慢的微乎其微,但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陛下,您您您,您的手……”


    皇帝驚覺,一腳踹過去,拔出槍走上前。


    侍從官用手肘撐著後退,驚恐地望著子彈朝自己飛過來。


    ——


    沒了背後追擊,星艦開始加速,方灼很快就癱在口袋裏睡著了。


    莊續沒把他拎出來,叫來奧斯古送來針線和布料,這是在上飛船前,他特意交代的的。


    奧斯古不敢過問自家長官,是什麽時候有了做小手工的愛好,敬職敬責的把東西送來,然後站到辦公室外。


    一回生二回熟,莊續這次的裁剪熟練很多,但縫合這種太過精細的項目,他實在是很難做到完美。


    方灼打了個嗬欠睜開眼,想從他的口袋裏爬出來,爬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衣服留在了房間裏,又縮了下去。


    他撐著臉看著男人笨拙的動作,“好了麽。”


    莊續:“很快就好。”


    奧斯古探頭往裏看了眼,長官沒事吧,竟然在自言自語。


    方灼又等了很久,長歎道:“好無聊。”


    莊續放下針線,把他的腦袋按下去,叫來奧斯古,“去廚房拿些甜點過來。”


    “您不是不愛吃的甜食嗎。”奧斯古問完就暗怪自己嘴賤,長官不吃,那位一直在房裏暈船睡大覺的青年肯定要吃。


    離開辦公室,他將長官的需求告訴了廚房。


    好在廚房大叔多才多藝,啥都會,別說區區一塊蛋糕,就算是最古早的滿漢全席他都能做出來。


    奧斯古放下蛋糕一走,方灼就光著爬出來。


    蛋糕上抹了奶油,其中一半是椰絲,另一半是黑巧克力屑,廚房大叔還特意做了塊巧克力牌子,上麵寫著:獻給親愛的少將。


    方灼用衛生紙遮住鳥,盤腿坐在盤子上,小手抹了一巴掌奶油,伸出舌頭舔起來。


    莊續起初還能鎮定自若,偶爾抽空看他兩眼,很快就無法自已,總是將目光落在那光溜溜小屁股上。


    方灼渾然不覺,吃得特別專注,他抓緊衛生紙小裙子站起來,踮起腳摘最上麵的巧克力牌。


    這種大小的巧克力對於正常體態的他來說,還不夠塞牙縫,可現在他就巴掌大,得兩隻手抱住才行。


    在黑巧克力的襯托下,那具光溜溜的身體顯得越發白皙,男人的眼神暗沉,一個沒忍住,手指戳了過去。


    方灼被戳得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到蛋糕的奶油上。


    他扭過頭,憤怒的瞪大眼睛,“你幾個意思?”


    莊續笑了下,垂下眼繼續縫衣服。


    方灼撇了下嘴,伸出舌頭開始舔“少將”,莊續一抬頭幾看見這一幕,口幹舌燥,仿佛被舔的是他本人。


    莊續手裏的小衣服終於完成,“好吃嗎?”


    “好吃。”方灼說完忍不住又舔了一口。


    擁有這樣手藝的廚師,在星際絕對是瑰寶。


    看著青年一伸一縮的粉嫩舌頭,莊續喉頭微動,聲音變得沙啞,“喂我吃一口。”


    方灼驚訝的瞪大眼睛,什麽毛病?


    他抿了下嘴,吃力的舉起巧克力,眼睜睜看著男人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十分之九,灼熱的嘴唇還抿了下他的手。


    “莊續!”方灼氣瘋了,正準備發飆,觸及到男人危險的眼神頓時警鈴大作,臥槽,我這麽小都不放過嗎!


    莊續從貼身的內袋裏掏出那條金色的鏈子,方灼把巧克力一扔,拔腿就跑。


    細鏈子在男人的手裏似乎有了生命,一下子就把小家夥的腰給纏住,將人拽了回去。


    這種方式的捆綁隻會方灼他恐懼,硬不起來,男人似乎知道這點,將鏈子解開,捏著他的一隻小手,動作很輕柔的繞圈。


    “你把我放開。”方灼臉漲得通紅,麻痹的什麽爛趣味,改,必須讓他改!


    莊續說:“這是懲罰。”


    “懲罰個屁!你那天晚上做了一夜!”


    對方非人的耐力,實在讓人後怕,難道是因為融合了異族基因的緣故?現在基因不穩定都強成這樣,以後徹底修複,會恐怖成什麽樣!


    莊續神色淡然,“根據星際統一法,任何罪行的追訴時效為50年。”


    方灼:“……”


    行啊,你可以,方灼無話辯駁,任憑男人戳戳他的肚皮,給他套上小衣服。


    有了衣服的遮掩,方灼依舊沒有安全感,他的身體很難受,不聽話的小鳥一直想要衝破籠子,最好是淋個雨,被滋潤一下。


    莊續按住他的另一隻手,眼神幽深得可怕。


    方灼夾著腿,心裏跑出無數隻草泥馬,恨不得一隻一隻吐到男人臉上。


    他算是知道了,一次欲求不滿,就算是補上十次,還是欲求不滿。


    青年的臉漲得通紅,烏溜溜的小眼睛已經濕潤,咬著嘴唇,可憐巴巴地望著。


    莊續心軟了,指尖揉了下他的小腦袋,“要聽話,懂嗎?”


    方灼拚命點頭,手腕上一鬆,小鳥立刻蔫了,這體質真夠可以的,全星際絕對都找不出第二個……


    星艦一直在加速行駛,不到七天就抵達了一號礦星。


    其餘兩個星係見到巨型星艦,立刻拉響警報,齊齊出動,將所有炮火對準礦星。


    礦星上的民眾也好不到哪兒去,擺攤的、逛街的、約會的,一下子全躲回了家裏,就連扛把子濤哥都龜縮進了自家別墅的地下防空洞。


    剛一降落,方灼就下了星艦,朝著大本營跑。


    弟兄們一個一個全躲在房間裏,有人哭哭啼啼,也有人罵罵咧咧,隻有趙七最冷靜。


    “別吵了!瞧瞧你們一個兩個慫得,老大要是看見該多失望!”


    一提老大,大家的情緒更糟。


    “也不知道老大現在是個啥情況,今早濤哥不是讓人來傳話,說克裏斯家族叛變了嗎。”


    “叛得好,媽了個巴子,我要投身克裏斯家族,跟他們一起幹。”


    “你想多了,我們就是炮灰命。”


    “炮灰還算好的,好歹還留下點渣。”


    這一下,全場肅靜。


    如今的武器已經先進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一炮火轟過來,被說是人了,土地也能夷為平地,連點碎石都不剩。


    大家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相互告別。


    方灼從一樓跑到三樓,又從三樓跑到地下室,終於聽到了點動靜。


    近鄉情怯,他有點緊張,以至於每一步都走地非常緩慢且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的腳步給屋子裏的人造成了多大的恐慌,有些膽小的,當場暈死過去。


    “來了來了!敵人來了!”


    “我們死定了!”


    “真希望下輩子,我們還能當兄弟。”


    他們絕望的閉上眼睛,尤其是在聽見“砰”地一聲後,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兄弟們,你們老大我回來了!”方灼張開手臂,想跟大家來個熱情擁抱。


    縮成一團的小弟們猛地睜開眼睛,一時間難以置信。


    最終還是趙七先反應過來,搶下了方灼的首抱。


    一米八的漢子,抱著自家老大嗚嗚哭起來,這是隻有再見到最親的人,才會表現出脆弱。


    方灼怕拍他的後背安慰,“不怕不怕,來的是你們莊哥。”


    小弟們一聽,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歡呼。


    莊哥是誰,克裏斯家族的繼承人,雖說現在軍團的最高統帥仍舊是克裏斯將軍,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由莊哥在帶領。


    老大說得對,跟著莊哥不但有肉吃,說不定還能跟著打仗呢。


    他們這些曾經被人視為蟑螂的人,終於也有了為國效力的機會。


    莊續下了星艦,便帶人前往星係邊緣,與其餘兩個星係的邊界防衛負責人密談。


    具體談了什麽,下麵的人不知道,隻知道半天以後,兩個星係收起了炮火,撤退了。


    這麽一大批人,必須找個安置點,方灼讓兄弟們擠一擠,騰出了一半的空間給士兵,但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士兵沒有地方,隻能臨時在院子裏和外麵搭帳篷。


    方灼尋思著,是不是得搞個基地啊。


    院子裏坐著兩堆人,你望我,我望你,正在吹牛。


    莊續摘掉帽子走進來,就看這軍民一家親的畫麵,方灼也正巧一副若有所思,從正對麵走來。


    小弟們知道現在的莊哥巨牛逼,嘴一個比一個甜,齊齊喊道:“嫂子好。”


    士兵們的嘴也甜,同一時間朝著方灼喊道:“大嫂好。”


    喊完雙方一愣,發現叫的不是同一個人以後,刷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劍拔弩張,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方灼看了眼對麵的男人,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大家統一一下,我才是你們嫂子。”


    “不過,能叫大哥最好,畢竟我也要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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