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還不至於蠢到送自己羊入虎口,他掂了掂紙袋,東西相互碰撞,哐啷作響。


    趴在客廳裏的德牧聽到聲音,豎著耳朵坐起來,歪著腦袋盯住方灼手上的東西。方灼又搖了搖,德牧嗷嗚一聲衝過去,兩腿扒住他的胸口,尾巴都快搖斷了。


    “想要?”


    嗷嗚嗷嗚。


    方灼笑了,大手一揮,“賞你了,走,放你狗窩去。”


    德牧連跑帶跳跟在後麵,像隻基因突變的小鹿斑比。


    方灼彎下腰,正準備投放就覺得後腦勺一涼,下意識回頭往上看,男人穿著一身黑,不知道在陽台站了多久。


    德牧像被按下開關,不跳也不嚎了,見站在高處的大魔王打了個手勢,扭頭,張嘴奪下方灼手裏的東西,撒腿就跑。


    不到半分鍾,方灼就看見那隻蠢狗把袋子叼到周猝麵前。


    周猝還破天荒的摸了摸它的狗頭,德牧忘乎所以,高興地在地上打滾,完全忘記樓下還站在狗窩前的老父親。


    方灼:“……”


    兒砸,你知不知道你周爸爸襠裏藏了一條龍!這不是送我去死嗎!


    “上來。”周猝留下話,進屋。


    方灼假裝沒聽見,不多時,不孝狗兒子又跑下來,仰頭咬住他的t恤使勁拖。


    周猝不在房間,在影音室,裏麵關了燈,投影幕被拉下來,已經開始播放電影。


    方灼看見了那個罪惡的袋子,袋子敞開,旁邊還扔著光碟包裝紙。那一刻他的心髒猛跳,兩腿發軟,嚇得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


    “這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周猝將屏幕光調了一下,畫麵柔和很多。


    兩個男人一起那種鈣片,沒問題都能看出問題。


    方灼怵得心裏發緊,“我不看,你自己慢慢看吧。”


    說著轉身想跑,被男人一把拽回去,牢牢扣在懷裏,“跑什麽?以後我們會有很多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你要學會適應並且享受。”


    “……”你怕是對享受有什麽誤解。


    方灼索性閉上眼睛,打算把電影睡過去。


    周猝掐著他下巴,手指揉著唇瓣,當初咬傷的地方已經結痂脫落,隻剩下一些白色印記。


    “你這表情是希望我親你?”


    方灼猛地睜開眼,用力瞪他。


    電影已經開始,兩個美少年男主在沙灘上你追我趕,笑得陽光又恣意,但令人意外的是,並沒有出現不和諧的畫麵。


    這應該是一部同性故事片。


    方灼放鬆警惕,投入劇情,直到畫麵切換到了燭光晚餐。


    畫麵裏的兩人吃著西餐,你喂我,我喂你,很快就喂到了一張椅子上,最後又從椅子上滾到地毯上。他們把刀叉一扔,相互撕扯,融為一體。


    這樣撩人的片子,比單純的表現男人間的肉-欲,更能讓人接受。更何況方灼自己就演過這樣的電影。


    畫麵並不色氣,反而很隱晦,隻是氣氛曖昧到極致,像是一枚火星飛入空氣中,連帶著畫麵之外的現實世界也被點燃。


    影音室的音效很好,四麵八方都是電影裏糾-纏的申吟。


    方灼麵紅耳赤,背後的男人呼吸開始急促,灼熱的氣息全數噴進他的領子裏。


    “反感嗎?”周猝聲音低啞。


    “反感不至於,就是怪尷尬的。”方灼忍了忍,還是說了出來,“你小兄弟對懟到我了。”


    “……”


    氣氛陡然從尷尬變得怪異。


    方灼抬高屁股,也覺得自己太過直接,為了緩解氣氛,他決定談點嚴肅的話題,“你的夢想是什麽。”


    周猝:“……”


    周猝:“沒有。”


    方灼難以置信,“你不想跟周丞爭奪財產?不想成為周鶴年的關門徒弟?不想掌控整個周家,成為人上人?”


    “你希望我成為這樣的人?”周猝的下巴擱在方灼的肩上,偏頭看著他。


    青年的下顎線條柔和,睫毛很翹,眼角的弧度微妙上揚,每當他笑的時候,眼睛能彎成月牙,嘴唇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並不是驚豔的姿色,卻讓人很舒服。


    見他發呆,周猝勒緊手臂,“回答我。”


    方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因為周猝的話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他才回神,訥訥說:“希望啊,到時候你吃肉,我就跟後麵喝湯。”


    周猝眼神微黯,不是沒有聽出其中的敷衍,懲罰性的咬住青年柔軟的耳垂,用牙齒研磨,沙啞的聲音像是沾了蜜糖,“如你所願。”


    方灼心慌慌,隱約覺得事情發展方向似乎不對,但又糾不出錯。很快,他的思緒就被身體異樣的感覺擊潰。


    周猝的手指細長有力,帶著薄繭,輕易就能挑起並掌控他身體的欲忘。


    方灼頑強掙紮,“我真的不行,我他媽喜歡女人!”


    “我算過你的命,斷子絕孫,你隻有喜歡男人的命。”


    “二、二少,有沒有人說過你嘴很毒。”


    “就你說過。”


    青年的身體很青澀,眼睛被欲-望沾上潮濕。周猝神色陰沉,死死盯著他,腮幫子咬得鼓鼓的,因為克製,渾身肌肉繃起,脖子上的青筋突突跳著,硬是把身體裏出籠的野獸攔下來。


    方灼寡欲,在這方麵胃口不大,此刻被伺候到一半,對方突然收手不幹了,整顆心像陷阱羽毛堆裏,哪哪都癢得難受,甚至想伸手把周猝撤離的手拉回來。


    好在他清醒,及時打住。


    周猝身上,襯衣西褲依舊一絲不苟,就連表情也是克製禁欲的,唯獨眼睛裏黑壓壓一片,又是那副想要吃人的神色。


    方灼手忙腳亂,連褲子拉鏈都沒拉,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躲到一樓大廳的角落裏,掏手機的時候手在顫抖,就在剛才,不,甚至現在也是!三兩下就被弄得邦邦硬不說,他居然還覺得周猝的手讓他很舒服!


    這怎麽可能??


    他難道也是那種靠下半身思考的渣??


    這一晚,方灼沒有上樓睡,他抱著德牧坐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發呆。


    窗外風雨飄搖,雷電大作,每一次劈下來都像是要破天裂地。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地平線的時候,方灼將腦袋從德牧肚子挪開,身上不知被誰搭上的薄毯滑了下去。


    “許先生。”


    背後傳來粗啞的男音,方灼嚇得連清晨反應都沒了。


    一名黑炭臉的保鏢,正站在他背後,手裏舉著衛星電話,“大少找你。”


    方灼狐疑的接過。


    “今晚八點,讓周猝去一趟主宅。”周丞語氣惡劣,“讓他穿正式一點,別到時候丟老子的臉。”


    方灼說:“你跟周猝不是不對付嗎?怎麽突然轉性了。”


    “你以為我想搭理他?!”周丞咬咬牙切齒,“老爺子前幾天放話,讓所有20歲以下的男青年,在今晚八點前必須到主宅一趟。其中特別點名讓周猝也去。”


    “不是,他一個快30的老臘肉,去跟一群20歲的小鮮肉混在一起幹什麽?”方灼不敢想象那個畫麵,“對周猝會不會太過殘忍?”


    說完就看見保鏢正對他眨眼睛,眼皮都要抽筋了。


    方灼臉部扭曲了下,畫風突變,“不過,老臘肉有嚼勁,而且越嚼越有味兒,百吃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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