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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陽


    我跟小華急著結婚,家裏人都覺得突然。


    可是我們堅持,他們隻好操辦。


    我母親很是訝異,我突然開竅,以如此合作的態度要求結婚。她甚至私下裏問小華,是不是懷了我的孩子。


    小華告訴我,雖然她跟我母親說自己沒有懷孕,不過卻將著急結婚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她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裏,這並非從前的她,隻覺得,小華怎樣說,怎樣做,都是文章。


    女人的心計啊,讓人永遠琢磨不透。


    小華是這樣,喬菲也是這樣。


    隻不過,一個要把我拽過去,一個恨不得把我踢出來。


    喬菲的手裏,比小華多一把刀子,她很知道怎麽讓我鮮血淋漓,那天的縱情歡愛之後,她一字一句地對我說:“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這樣?”


    我好像笑了一下。


    我笑我自己,原來,這麽多年來,我在她的心中,是這樣一個人。


    也難怪啊,我們*實在是酣暢之至,所以預支了所有平淡相守的快樂。


    我離開她那裏,文小華在家衣不解帶地等我。


    我知道自己厚顏無恥,可是我的心已死,我不在乎跟誰一起,我隻是想重新過日子,過新的日子。


    我說:“小華,你說我們結婚,你現在還願意嗎?”


    她想都沒想,過來擁抱我。


    或者,她已經想了一夜。


    新年之後,我們就要公證結婚,到時候,會有一個雙方親朋出席的小小的簽字儀式。


    我母親還是抓緊時間,用了大使館的關係在巴黎為小華訂了三套禮服。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父親親手送給小華一枚江詩丹頓的白金手表,我也收到了來自文家家長的同樣精美的禮物。


    婚禮進入倒計時,我搬回家裏住。


    有天晚上,我在自己的書房裏打盹的時候,收到旭東的電話。


    “出來吧,結婚之前,再好好快活一下。”


    “在哪裏啊?”


    “海灘這邊的‘傾城’,行不行?”


    我愣了一下。


    “這邊的小姐很漂亮的,你小心這個時候不抓緊時間,以後再也沒的玩。”


    我說:“好啊,你請等我一等。”


    拿著鑰匙要出門時,迎麵碰上來送結婚照的工人。


    我簽收的時候,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僵硬麻木,像足一棵垂死的樹。


    我在“傾城”見到旭東,正在一眾美眉間如魚得水。看見我,招手:“家陽,這邊,這邊。”


    我一落座,就有女孩貼上來,南方口音糯米一樣又甜又膩地問:“先生,喝什麽酒?”


    我看看她,女孩的一雙眼卻像喬菲一般,貓兒眼。


    我隻是定定看著她:“隨便你,什麽都好。”


    女孩很高興,身姿搖曳地去找侍應要酒。


    旭東拍著我的肩膀說:“怎麽樣,還滿意吧?我特意找了這個來陪你。”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摟我的脖子:“兄弟,心裏不好受,就那麽算了吧,男人嘛,往前看,往前看……誰,還沒有點不如意啊。”


    眼睛長得像喬菲的姑娘,告訴我名字叫周周,我喝著酒說,周周,我有個朋友,她跟你長得很像,可是她離開我,周周,我有許多錢,你願意陪我到什麽時候?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有人蠻橫地叫囂著過來:“怎麽周周今天去陪別人?我不是讓她等我的嘛?你怎麽當的媽媽桑?信不信我開了你?我不管是誰,馬上把她給我叫出來。”


    聲音我是熟悉的,老朋友劉公子。


    領班攔不住這囂張的大俠,他到了我們台子這邊來,我們都愣住了。


    我看見,劉公子他坐在輪椅上。


    “你這是怎麽了,老劉?”旭東站起來,“怎麽坐輪椅了?”


    他冷冷看著我們兩個。


    領班說:“幾位原來是認識的?那不就好辦多了。”


    旭東說:“來跟我們一起喝吧,人少也沒有意思。”


    我看著劉公子:“是啊,一起玩吧。我過兩天結婚了。”


    他看著沙發,也不知道跟誰命令:“趕快給我騰地方啊,沒看坐在這上麵不舒服嗎?”他轉頭又對領班說,“你去給我拿酒。快送上來。”


    領班看到危機解決,樂顛顛地讓人把劉公子扶到沙發上坐,自己親自去拿酒。


    “嗨,別提了,在歐洲滑雪的時候,從纜車上掉下來,好在當時不高,不然我這小命就交待了。”


    “什麽時候能好?”旭東問。


    “還得幾個月吧,不過我覺得坐輪椅也挺好,總比拄拐強。”劉公子問旭東,“他快結婚了,你怎麽樣了?”


    “我下個月當爸。”旭東跟我們碰酒杯,“這以後就徹底不能玩了。”


    “得了吧,你,我是了解滴,結婚之前也這麽發狠來著吧?”


    我們都笑起來。


    “我聽說你要結婚了,跟誰啊?”劉公子問我。


    旭東恰巧出去接一個電話。


    周周小姐給我跟劉公子斟上酒。


    我們都看著她的臉。


    “你覺不覺得她長得像一個人?”劉公子說,他轉過頭盯著我,“你不是跟她吧,菲菲?”


    “你是成心的吧?”我說,“我要娶文小華了,不是什麽菲菲。”


    “文小華?”他看著我就笑,“那我真應該跟她道喜,這丫頭不錯啊,這不得手了嗎?”


    我看著他:“你把話說明白。”


    “什麽明不明白的。”他把酒杯放下來,“那姑娘被你的未婚妻害過,我估計你也知道吧,她還上學的時候,文小華給大學寄了一個傳真,說的就是菲菲在這裏坐過台的事……哎程家陽你別拽我領子啊,我告訴你,哥哥不受傷的時候,你還不是對手呢。”


    我把他放下來:“你說,你把話說完。”


    “她早看上你了,知道你跟菲菲是情人,她還知道我認識菲菲,就問我,她平時是幹什麽的。”


    “你告訴她了?”


    劉公子喝酒:“我,我要是知道這丫頭這麽陰,我也不會告訴她菲菲在大學念書。是啊,我其實也挺對不起菲菲的。我很喜歡她的。是好姑娘啊。”


    我點上煙。想在這混亂的情節中整理出一絲頭緒。


    “就是這麽一回事,不過我挺奇怪的,文小華怎麽知道你這麽多事啊?這當記者也沒有當成她這樣的吧。”


    “她怎麽會知道我這麽多的事?你不知道,我知道……”


    我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是小華。


    我接起來:“是,我在外麵,跟,旭東,還有,劉公子……”


    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說這話,可嚇了你一跳吧?程二,怎麽,這婚還結嗎?”


    我笑出來:“什麽?為什麽不……”


    喬菲


    程家陽師兄的婚禮,請了處裏所有的人參加,當然也有我。可是我絕對沒有一點怠慢的意思,這一天,我確實病倒了,頭重腳輕得連床都下不了,小鄧幫我測體溫,三十八點五攝氏度。我心裏說,真是天遂人願啊,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我打電話給師姐,求她務必代我送一個五百元的小紅包給新婚的伉儷。


    小鄧說:“你還真挺大方呢,送了五百元給人家。”


    我把頭埋在被子裏,也沒有反駁她的力氣,可是我的腦袋裏很清楚,我給家陽的,比起他給我的,又算得了什麽?


    我吃了藥,在被子裏捂汗,糊糊塗塗地睡著了。


    做了個夢。


    夢境很奇怪:足球賽場上,兩隊踢平。我來罰點球。我站得遠,量好角度,心裏盤算好要吊對方守門員死角,起跑,加速,眼看就要推射成功了,我的腳卻沒有接觸到足球,而是一下子陷到泥土裏,不僅發球未成,踝骨也折了,疼得鑽心。


    我一下醒過來,頭發被汗水濕透。


    有人在我旁邊說:“怎麽了?病了?我以為你是鐵打的呢。”


    是程家明。


    我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了。


    我居然昏睡了一天。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去程家陽的婚禮嗎?”


    “結束了。”


    “哦。”我每說一句話,嗓子裏都好像有一把小刀子來回割。


    “別告訴我你不當一回事啊。哭不出來,就靠生病發泄,是吧?”


    小鄧給程家明倒茶,他向她笑笑:“謝謝。”


    小鄧一下就紅了臉,一箭穿心。


    我閉上眼。


    “這麽硬氣。我都佩服你了。”程家明說。


    “你是醫生,你知道哪裏有賣後悔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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