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圍觀的王明明著急得恨不得以身代之:“姚老師你先把藥用了!其他事先往後稍稍!”


    姚溯定定地看著段雀樓:“我今天必須得到一個答案。”


    段雀樓歎了一口氣:“你先把藥用了。”


    姚溯:“你先告訴我。”


    王明明簡直要氣暈過去了:“你們倆……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呸呸呸!我在說什麽呢?我才不是太監!”


    段雀樓見姚溯眼神堅定,儼然不得出一個答案不罷休,他半垂著的鴉羽一般的睫毛一陣亂顫,終是輕輕開了口:“……是。”


    他的確是不想活了,他原本希望通過這一次的副本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才鄭重其事地在進入副本前沐浴更衣,隆重地奔赴一場死亡的盛宴,然而——發生了一個意外。


    段雀樓抬眼看向了他遇到的這個意外,這個他原本以為這輩子都再也不會見到的人,卻見姚溯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地問:“那現在呢?現在你也還是這麽想的嗎?”


    段雀樓沉默了片刻,聲音微微沙啞:“姚溯……”


    這是他重逢之後第一次叫姚溯的名字。


    姚溯執著地追問:“你還想死嗎?”


    段雀樓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想死了,你先上藥。”


    姚溯磨了磨牙,總覺得段雀樓的話不太發自真心,但兩人之間的等級差距太大了,如果段雀樓真的想死,他根本就攔不住。


    於是他朝著段雀樓淡淡一笑,平靜地道德綁架:“好,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如果你死了,我們大概率也活不成,不要因為你一個人害死我們所有人。”


    段雀樓瞳孔忽然驟縮,聲音變得十分艱澀:“……好。”


    他似乎恍惚了一下,才語氣急促地催道:“快用藥,別讓毒蔓延了。”


    直到此時,姚溯才將背到身後的手伸向前來,然而意外的事發生了,這人原本青灰泛黑的雙手竟然恢複白皙安然無恙了,如果不是段雀樓剛才親眼所見,他差點以為姚溯的中毒隻是一場幻覺。


    即便是玩家排行榜排名第一的段雀樓,見狀也是一愣:“怎麽回事?”


    姚溯平靜地說:“我剛才好像覺醒異能了。”


    段雀樓:“……”


    王明明:“???”


    剛才姚溯低頭發現自己雙手發黑疑似中毒的瞬間,耳邊便響起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係統聲音——


    “恭喜玩家覺醒異能【生命法則】!”


    “是否查看異能麵板屬性?”


    生命法則?


    姚溯當時就是一愣,連忙查看了一下異能的麵板屬性——


    【異能名稱:生命法則


    說明:凡有生命的物種,你即可與他建立聯係,從他身上吸收生命力,修複你的身體,治愈你的疾病;凡有生命的物種,你即可與他進行生命交換,使他恢複生命力,煥發生機……


    ??????】


    姚溯眉頭一皺,這異能說明也太沒頭沒尾了吧?後麵居然還有一串省略號?


    小說可以太監,但異能說明這種東西居然都能太監?!


    不過他冷靜下來一分析,發現這似乎是個挺流弊的奶媽技能,凡有生命的物種,這個範圍可就大了,上到副本裏的npc和玩家,下到一草一木一螞蟻,可不都屬於生命?


    難道他都可以吸收他們的生命力,修複自己的損傷?如果這是真的,那他豈不是能在副本裏橫著走了?


    而且他好像不僅可以回自己的血,還能幫別人回血,隻不過需要進行交換,大概要遵循守恒原則,比如幫別人回10%的血,需要自己消耗10%的血。


    姚溯認為事不宜遲,迫不及待地就在自己身上試驗了一下剛覺醒的異能,於是他一邊試探段雀樓,一邊悄悄吸收了躺屍的巨蚊的生命力,沒想到那巨蚊都爆汁了居然都還沒徹底死透,身上竟還殘留著一絲生命力,反而讓他順利地把中的毒治愈了。


    不過被姚溯猛地吸了這麽一下,那巨蚊是死得透透的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聽姚溯這麽一解釋,段雀樓和王明明的表情都有些複雜微妙,段雀樓深深地看了姚溯一眼,似乎有些無奈,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王明明則是無語得嘴角抽了抽,隨後又有些羨慕:“姚老師都覺醒異能了,我什麽時候才能覺醒異能啊?而且你剛剛幹了什麽才覺醒的異能?”


    姚溯搖了搖頭,坦白道:“我也不知道。”


    他剛才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就那麽平平無奇、理所當然地覺醒了異能,而覺醒了異能之後,也沒什麽特別的變化。


    王明明有些失望,但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全看個人造化:“不過姚老師你不愧是奶爸啊,覺醒個異能都是這種治愈回血的奶媽技能,果然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啊!”


    姚溯嗬嗬一笑,他總覺得他的異能沒有這麽簡單,如果僅僅隻是治愈回血而已,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叫治愈異能,而是叫生命法則呢?


    不過他也沒打算解釋什麽,反倒是一旁的段雀樓忽然掀了掀眼皮,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欲言又止。


    姚溯挑了挑眉,本想追問,此時一旁的陶薑葛雲蘇等人卻終於從恐懼中回過神來,陶薑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和姚溯提出合作:“我們剛才找到了201的重要線索……我們可以交換,也可以合作!”


    姚溯淡淡道:“201的線索,我們也可以自己找。”換言之,他們不需要和別人交換,更不需要合作。


    陶薑頓時一噎,然而她沒有放棄:“或者可以由你們提出條件,不管什麽條件,都可以。”


    比起昨天的遊刃有餘,此時的她顯然已經有一點心急了,眼看玩家一個個死去,雖然不全是她的同伴,但也同樣物傷其類心有餘悸。


    姚溯看向了段雀樓,似笑非笑地問:“小樓,你說呢?”


    段雀樓垂下眼簾:“不需要。”


    陶薑凝視著段雀樓的美貌,她咬了咬牙,自慚形愧地低下了頭,不管再怎麽對自己美貌驕傲的人,到了“白小樓”麵前,大概都能被輕而易舉地打碎所有驕傲……任何形式的美麗,在美的標準麵前,總是不堪一提。


    姚溯語氣平靜:“放心吧,既然之前和你們結成了同盟,我們就不會隨便背棄你們,不過你們不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們身上,我們可不是救世主。”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不想和陶薑等人合作,隻是想旁側敲擊一番罷了,除了他們三人組之外,其他小分隊或多或少死了同伴,他不敢保證這些人沒起什麽別的心思,比如認為他們明明有能力卻沒有救下自己的同伴,或者認為是他們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同伴之類的,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人心隔肚皮。


    陶薑雙眼一亮,顯然很快明白了姚溯的意思,她點了點頭:“我們明白,我們是平等的合作關係,隻進行情報交換,至於打怪通關,各憑本事!”


    姚溯點了點頭:“好,我們去201。”


    很快,一行人便再次重返二樓,回到了201門口,陶薑和葛雲蘇都是一臉心有餘悸,但還是鼓起勇氣將剛才發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她們敲開了201的房門,見到了201的租客孫三璽,孫三璽對著兩個妹子相當殷勤,一副垂涎欲滴的色狼樣,然而就在她們當著孫三璽的麵揭穿了他不僅靠兩個姐姐養活,還拿姐姐辛苦賺來的錢去打賞女主播後,孫三璽瞬間就黑化兼狂化了,於是那三隻巨蚊就憑空出現了。


    姚溯他們回到201的時候,孫三璽已經不見了,隻剩下淩亂不已的房間,地麵上則遺留著一灘灘不明意味的黑色凝固血液,仿佛蚊子被打死後遺留的“殘骸”。


    “孫三璽真是個變態,我趁薑薑拖著他的時候,去他房間翻了翻他的電腦,他電腦裏好多402的錢詩兒的照片,直播時候的截圖、現實裏的偷拍照都有,而且還偷了不少錢詩兒的內衣內褲和用過的東西……”一提起這事,葛雲蘇頓時滿臉的膈應,她撇了撇嘴,“不過今天,或者說昨天……隨便哪一天吧,孫三璽在直播間罵了錢詩兒幾句,好像是粉轉黑了。”


    王明明好奇地追問:“為什麽?”


    葛雲蘇說:“好像是因為有人在網上分析揭穿錢詩兒的大胃王吃播都是假吃,她直播的時候會催吐,錄視頻則是通過剪輯,我也不是很懂這些,但那些分析和證據好像很錘的樣子。”


    姚溯在201翻找了一遍後,最後果然在孫三璽的電腦裏看到了他罵錢詩兒的彈幕記錄——


    “真沒想到你居然一直在假吃!老子真是瞎了眼!虧我還給你打賞了那麽多錢!你還我打賞的錢!”


    “你別裝沒看到!我可是你打賞排行榜上的鐵粉!你裝什麽裝?快還錢!不然老子去告你詐騙!”


    “主播這樣的人可真不是個東西!惡心惡心惡心!騙了不少錢吧?還錢還錢還錢!”


    王明明嘖了一聲:“雖然錢詩兒可能不是東西,但孫三璽也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略一思索,直呼好家夥:“這公寓好像有點全員惡人那味兒了!”


    除此之外,幾個玩家還在孫三璽的衣櫃裏翻找到了不少女性的內衣內褲,明顯都是別人穿過的那種,而且不僅僅是這些私密物,孫三璽似乎有順手牽羊的臭毛病,衣櫃裏還藏了不少雜七雜八的從別人家偷來的東西。


    姚溯甚至還在孫三璽臥室的垃圾桶裏發現了幾個外賣單上寫著隔壁202李思蘭名字的外賣盒。


    王明明簡直歎為觀止:“這家夥居然連外賣都偷!真是賊不走空!”


    姚溯看著那幾個外賣盒若有所思,半晌後,他勾了勾唇角:“我們再去202看看。”


    王明明打量著姚溯的表情:“姚老師,你是不是猜到什麽了?”


    姚溯淡淡道:“差不多吧,還需要一些驗證。”


    王明明再次化身無情的打call機器:“姚老師流弊!”


    姚溯則看向了段雀樓,別人他不清楚,段雀樓這個玩家排行榜第一絕對比他流弊……


    但在這個副本裏,這家夥明顯就在全程劃水,積極性為零,態度相當消極。


    仿佛就是來當花瓶的。


    不過看著眼前慵懶繾綣的波浪卷美人,姚溯麵無表情地想,花瓶就花瓶吧,至少這個花瓶還挺好看的。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202門口,姚溯敲了敲門,許久無人回應。


    餘娉娉開口道:“202的租客李思蘭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症,我們上次敲門,她也不願意開門。”


    姚溯了然:“那就隻能硬闖了……你們上次是怎麽見到她的?”


    餘娉娉看向了餘嫋嫋,隻見餘嫋嫋向前一步,趴在門上把眼睛湊到了貓眼前,發動了催眠異能。


    ——幾秒之後,202的房門打開了。


    “就像這樣……”餘娉娉幽幽地解釋道,“嫋嫋發動異能其實不一定要麵對麵,隻需要直視對方的眼睛,所以就算是隔著門板,也可以催眠對方。”


    “當然,前提是那個人此時必須站在門後麵,從貓眼裏看著我們。”


    眾人:“……”忽然有點毛骨悚然是怎麽回事!


    姚溯點了點頭,看來餘娉娉她們上次是通過敲門引起李思蘭的注意,將李思蘭引到門後麵,當李思蘭從貓眼裏往外看時,由餘嫋嫋發動異能催眠了門後的李思蘭。


    他挑了挑眉:“所以我們每次敲響202的房門後,李思蘭都會走到門後用貓眼看外麵的人是誰?”


    餘娉娉之前已經對李思蘭進行過讀心:“對,因為李思蘭每天都要叫外賣,她從不做飯,隻要餓了就叫外賣,如果有人來敲門,她會走到門後用貓眼看外麵的人是不是送外賣的。”


    “如果是的話,她會隔著門讓外賣小哥放下外賣,等外賣小哥走後再出來拿外賣,如果不是的話,她會一直站在門後看著貓眼,直到敲門的人離開。”


    姚溯笑了一下,所以之前他們第一次探索的時候,從他敲門開始,李思蘭就一直在門後麵看著他們?還真是有點毛骨悚然呢。


    隨著202的房門緩緩打開,被催眠了的李思蘭出現在他們麵前,這是一個發型淩亂衣著肮髒的邋遢女人,她眼神呆滯,表情麻木,宛如一具死氣沉沉的行屍走肉,明明本該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卻絲毫沒有同年紀女孩的青春鮮活,反而充滿了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


    和樓下101的王玖籟一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一個是珍珠,一個是魚目,一個是天上雲,一個是地下泥。


    第一次見到李思蘭的陶薑和葛雲蘇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同為女孩子,她們受到的震撼是最大的,她們實在無法想象怎麽會有和她們差不多大的年輕女孩子活成這個樣子,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明明最愛美了,怎麽能夠容忍自己如此邋遢又肮髒?


    不僅如此,李思蘭身上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顯然很久沒洗澡了,而她身後的屋子更是傳出了怪異的臭味,許久不見陽光的黴味、食物腐爛的味道、疑似死老鼠的惡臭……各種各樣的味道摻雜在一起,堪稱臭氣熏天,簡直令人反胃。


    在如此具有衝擊性的臭味下,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捂住鼻子。


    姚溯早就知道李思蘭有囤積癖屋裏堆積如山,但他沒想到這個“堆積如山”竟然不是誇張的形容詞,而是真情實感的陳述——


    李思蘭的房子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而且基本都是些普通人眼裏的垃圾,壞掉的沙發、破洞的衣服、淘汰的洗衣機、用過的快遞紙箱外賣盒……這些東西一路從客廳堆到房間,從地板堆到天花板,堆得密密麻麻,完全沒有讓人下腳的地方,他們要是進屋搜索的話估計寸步難行。


    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餘娉娉餘嫋嫋也同樣臉色發青,尤其是當她們看到滿屋子亂躥的老鼠時,更是嚇得尖叫連連,畢竟哪怕世界末日來了,女孩子也永遠怕老鼠。


    202無疑是老鼠的天堂和樂園,糟糕的衛生情況、滿地的食物殘渣、堆積如山的遮蔽物,她們毫不懷疑這裏藏著無數個老鼠窩,也許有上百隻老鼠在這裏繁衍生存……真是隨便想想就頭皮發麻!


    最糟糕的是,這裏的老鼠似乎一點也不怕人,它們仿佛置身於自己的地盤,不僅在光天化日之下橫衝直撞,而且肆無忌憚地製造噪音。


    哢嚓、哢嚓……


    一隻老鼠啃咬紙箱的時候,那動靜或許能忽略不計,但當幾十隻老鼠一起啃咬紙箱的時候,那此起彼伏的刺耳噪音,簡直令人狂起雞皮疙瘩。


    姚溯一腳踢開了一隻誤打誤撞朝他躥來的肥碩老鼠,皺著眉頭指使段雀樓:“快用你的異能。”


    既然餘娉娉的讀心異能可以配合餘嫋嫋的催眠異能一起使用,那麽段雀樓的夢境入侵肯定也可以!


    段雀樓掀了掀眼皮,然後聽話地發動了異能。


    他瞬間就將李思蘭拖入了夢中,為李思蘭編織了一個噩夢——你內心最深處埋藏著什麽樣的恐懼?


    很快,段雀樓就看見了。


    他看到一個出身貧寒的農村女孩,她原本非常努力地讀書學習,寄希望於通過高考改變命運,靠自己讓家中年邁的雙親過上更好的生活,不料十餘年寒窗苦讀換來的金榜題名卻被人暗中偷換,一向成績優異的她民落孫山,而班上素來成績平平的富家女卻高中了狀元。


    她不甘落榜,第二年咬牙複讀,卻在高考之前得知了偷換的真相,頂替了她的富家女早已成了光鮮亮麗的名牌大學生,而她卻還在灰頭土臉地複讀。


    年輕衝動的她想把事情鬧大,搶回自己被偷走的人生,然而一連串的噩夢開始了,她被學校隨便找了個名義退了學,她幹苦活的父親也被莫名辭退,而她的母親更是因為“意外車禍”重傷住院。


    於是,她終於放棄為自己討回公道,麻木地接受了一切,然而噩夢卻未結束……最終她的母親重傷不治,死在了醫院裏,她的父親恨自己無能,憤然跳樓自殺。


    從此,她陷入了一個冗長的噩夢,渾渾噩噩,再不醒來。


    ……


    聽到這裏,姚溯沉默了。


    幾個女玩家聞言也都有些不忍,遭遇了這一連串的悲劇,怪不得李思蘭會變成現在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


    王明明直接破口大罵了:“那個王玖籟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偷!”


    就在眾人紛紛因為李思蘭的故事而動容時,原本一臉麻木呆滯的李思蘭卻忽然轉頭看向了她們,隻見她張了張嘴,發出了一串詭異的聲音:“吱吱吱……吱吱吱……”


    王明明一愣:“她在幹什麽?”


    很快,隨著李思蘭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詭異,眾人恍然反應過來,她竟然在模仿老鼠的聲音!


    “吱吱吱……吱吱吱……”


    就在眾人逐漸頭皮發麻之時,成百上千隻老鼠從滿屋子密集的雜物中齊齊冒出頭來,一雙雙泛紅的眼珠子朝他們看來。


    一時之間,此起彼伏的老鼠叫聲就像回應李思蘭一樣響起,在這堆積如山的屋子裏如同囈語一般重重回響。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老鼠們潮水一般朝他們噴湧而來!


    王明明瞬間發出了一聲足以掀飛別人天靈蓋的尖叫,姚溯關門的手頓時微微一抖,好在關鍵時刻他沒掉鏈子,手疾眼快地關上了202的房門,同時掏出平底鍋,反手就將幾隻跑得最快沒被關在屋內的排頭兵擊飛!


    與此同時,如同演練了幾百遍一樣,段雀樓默契十足地釋放出雷電係異能,將那幾隻半空中的肥碩老鼠電得瞬間去世,皮焦毛黑而死。


    電完老鼠之後,他又垂下眼簾,恢複了以往的省電狀態,仿佛剛才無事發生。


    已經跑到樓梯口的陶薑聽到動靜回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隨後她恍惚了一下:“……就這樣?”那密密麻麻的老鼠大軍,竟然是關門就可以解決的嗎?如果這麽簡單,那她們剛才在201的遭遇算什麽?


    就在眾人紛紛目瞪口呆之時,王明明第一個反應過來,爭做大佬們的無情打call機器:“姚老師流弊!段……白神流弊!”


    然而他卻不知,姚溯也愣了一下,雖然他剛才第一反應是關門,但他也沒想到那群老鼠居然真的能被門擋下,甚至做好了陷入苦戰的準備,不過也對,這個副本時限七天,而今天不過第二天而已。


    聽姚溯這麽一分析,玩家們頓時懊惱不已悔恨交加,如果他們早知道關門可以救命,也許就不必死那麽多同伴了!


    不過他們冷靜下來一想,就算他們當時知道隻要關門就行,以他們的能力,也未必能及時退出去且順利關門,畢竟,就算你知道要對付從籠子裏逃出來的老虎,隻需把老虎抓住重新關起來就好——


    但問題來了,你要怎麽把老虎重新關進籠子裏?


    眾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姚溯卻十分淡定:“走,去三樓,再回302看看。”


    王明明已經逐漸放棄思考了,但聞言還是下意識問了一句:“再回302看看?為什麽?”


    姚溯指了指202的門:“李思蘭家裏有很多快遞盒,她應該經常和周寶武打交道。”


    雖然姚溯之前拿到了周寶武的手機,但並沒有逐一仔細看所有短信,隻是翻看了幾條和取件碼有關的短信,而現在想來,既然李思蘭從不出門,那她是怎麽從快遞櫃裏取快遞的?


    既然公寓裏有快遞櫃,周寶武便不必將快遞送上門,以他那暴躁易怒的脾氣,顯然也不是體貼善良的性格……除非他和李思蘭私下裏達成了什麽交易。


    餘娉娉餘嫋嫋一想到不久前在302的遭遇,頓時一個個臉色蒼白抖如篩糠,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不見,然而她們也很清楚,就算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隻能咬咬牙硬著頭皮上了。


    消除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麵對恐懼!


    於是很快,眾人便回到了302門口,卻見302大門緊閉,已不是他們剛才離開時的模樣。


    姚溯示意餘嫋嫋上前敲門,餘嫋嫋不由無奈苦笑:“我的異能已經用完了,要休息一下恢複精力。”


    係統商店沒有恢複異能的藍藥,就算有類似的遊戲道具,那也屬於珍稀資源,還輪不到她們。


    姚溯倒也不是什麽壓榨打工人的黑心資本家,便讓餘嫋嫋餘娉娉先到一邊恢複異能,然後自己上了。


    姚溯剛剛敲門沒多久,就有人出來開門了,來人神情憔悴,衣著樸素,正是周寶武的妻子、周琪琪的母親——吳姐。


    這個已不年輕的年輕媽媽遲疑而謹慎地打量著姚溯,就像第一次見到姚溯一樣:“……你是?”


    姚溯微微一笑,露出了花花幼兒園王牌老師的招牌笑容:“你好,我是周琪琪小朋友幼兒園新來的老師,我姓姚,我是來家訪的。”


    其他玩家頓時:“???”


    ……還真是張口就來啊!但人家會信嗎?


    吳姐果然愣了一下,作為一個媽媽,她本該對所有和孩子有關的事高度警惕,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對上姚溯這張臉,她便下意識想要相信對方,同時還很想立刻把孩子交到他的手上:“……是姚老師嗎?”


    ……居然還真的信了!這就離譜!


    幾個玩家目瞪口呆地看著姚溯站在門口與吳姐就周琪琪的教育問題聊了幾句,頓時就讓吳姐心服口服了,還熱情地要將姚溯迎進家門。


    “雖然我和周琪琪小朋友相處不久,但我發現琪琪她不愛說話,也不愛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性格似乎有些孤僻,我很擔心這孩子……”姚溯微微皺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吳姐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琪琪在幼兒園是不是受到其他小朋友欺負了?”


    姚溯搖了搖頭道:“這個絕對沒有,我們幼兒園老師都會盯著,畢竟家長把孩子交到我們手裏,我們當然要對每個孩子負責,不過琪琪這孩子非常聰明,乖巧聽話又懂事,長得也很可愛,不少小朋友都想和她做朋友,但是她……”


    對一個孩子來說,世界無非是由家裏和學校構成的,當一個孩子的性格出現問題,不是因為學校環境,那就是因為家庭原因,所以這也是很多孩子在學校受到欺負,回家之後希望在家人身上尋找慰藉卻被否定,最終做出一些偏激行為的原因。


    也許那些在家長眼中隻是些不足為道的小事,對孩子本人而言卻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因為他們的世界真的很小,遭到學校和家庭的雙重否定後,他們的世界就崩塌了。


    熬得過去,就成了長大之後關於年少輕狂的一樁笑談,熬不過去,就成了社會新聞上一起血淋淋的案例。


    姚溯如此這般語重心長地對吳姐說教了一番,直說得吳姐雙眼失神,嘴唇微顫。


    最後,她紅著眼眶對姚溯說:“姚老師,琪琪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為她爸爸?我是不是做錯了?她爸爸以前從來不打她,隻是最近偶爾喝醉了酒才會打她,但是他每次酒醒之後都會哭著給琪琪道歉,說他隻是工作壓力太大了,琪琪每次都很懂事地說沒關係,說她原諒爸爸了……”


    姚溯的語氣意味深長:“琪琪願意原諒她爸爸,是因為她懂事嗎?”


    吳姐頓時一愣,便聽到姚溯繼續往下說:“就算是因為她懂事,那也是為了你。”


    吳姐愣了愣,忽然紅著眼睛捂住了嘴巴,難以自抑地發出了一陣抽泣聲:“我隻是想給琪琪一個完整的家……”


    姚溯歎了一口氣:“一塊餡餅就算少了一角,也還能吃,但一塊餡餅掉進屎裏,就算它還完整,你願意吃嗎?”


    吳姐:“……”


    吳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然而就在此時,原本已經去上班的周寶武忽然回來了,一看到有個陌生男人在,他頓時大發雷霆:“這個小白臉是誰?吳小柳,你給我滾過來!”


    吳姐一看到周寶武回來,立刻臉色一白,下意識哀聲求饒了起來:“這是琪琪幼兒園新來的老師……”


    “新來的老師?”周寶武粗聲粗氣地吼道,“哪有幼兒園老師長這麽一副小白臉樣!好啊!大白天的你就敢把野男人叫到家裏來,真該讓你那個賠錢貨女兒看看你這個不要臉的媽!”


    吳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賠錢貨?我女兒?周寶武你沒有良心!那也是你女兒!”


    周寶武冷笑道:“遲早嫁出去的玩意,根本不算我老周家的根,還得了個什麽病,天天吃藥還治不好,花了老子那麽多錢!”


    吳姐氣得渾身發抖,又聽周寶武繼續說道:“我早叫你把她送走,你非跟我強,得這病以後嫁都嫁不出去,彩禮都沒有我養她幹什麽?真是個賠錢貨!”


    吳姐氣得握緊了拳頭,頭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勇氣,她一拳朝周寶武揮去,卻被身體強壯的周寶武一把抓住手腕:“我一天不打你你還皮癢了?!”


    周寶武雙目圓瞪,鼻孔翕張,滿臉的橫肉抖動著,牛一般的粗喘著,眼看他堅硬的拳頭馬上就要暴風驟雨般落下,吳姐下意識習慣性地閉上了眼睛,挨打對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每次她都對自己說忍一忍就過去了。


    然而這一次,吳姐等了許久,周寶武的拳頭都沒有落下,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一向耀武揚威的丈夫竟然被人打翻在地,被他口中的那個“小白臉”踩在了腳下。


    “你是什麽人?你有本事放開老子,老子打死你!”周寶武色厲內荏地大叫了起來,卻立刻被姚溯踩得嗷嗷直叫。


    吳姐頓時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姚老師……”


    姚溯怕吳姐心軟,一邊踩在周寶武身上,一邊彎腰從周寶武的口袋裏翻出了手機和戒指盒。


    吳姐看到那個戒指盒,立刻愣住了,她顯然很清楚周寶武不可能送她戒指,於是她顫抖著手打開了戒指盒,然後在那枚明顯不可能是送給她的戒指內側看到了一個有些陌生的名字縮寫。


    “qse……錢詩兒?!”她的嘴唇劇烈顫抖著,“402的錢詩兒?周寶武你可真是想瞎了心!錢小姐年輕漂亮還有錢,你一個送快遞的,又老又醜又窮,還坐過牢,也就騙騙我這種農村出來的傻女人!你現在嫌我老了,又想騙個更年輕的?”


    周寶武一下子就惱羞成怒了:“你閉嘴!”


    吳姐徹底認清了眼前這個男人,她冷眼看著周寶武:“你隻不過是給她送過幾次快遞而已,你以為她記得你是誰嗎?”


    “詩兒她當然記得我!”周寶武仿佛被說中一般,激烈地辯解了起來,“每次我給她送快遞的時候,她都會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謝謝,還對我笑!有一次還請我喝了水!”


    吳姐哀莫大於心死,她冷冷笑道:“她看你一眼,你就以為她看上你了?她對你笑一下,你就以為她愛上你了?你怎麽可以這麽自信?你害了我就算了,還想禍害別的女人?我今天就為民除害!”


    話音剛落,她便抬腳朝著周寶武襠部狠狠踩下!


    周寶武瞬間發出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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