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習音不在了,長寧也對小吃鋪的生意失去了興趣,本來就是替習音張羅的。也是盼著自己不在以後,習音能憑著這間小鋪子安身立命。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長寧揉了揉酸楚的後頸,去店前拆了門板營業。


    長寧還以為自己換一種活法的話,大概能成為什麽名動全國的廚神之類。可現實卻是她掌握的那點小廚藝也就隻能夠養個家,糊個口。


    落後的農作物生產,導致這個世界裏能用的食材少之又少,佐料用來用去也就那麽幾樣,最關鍵的,像這種比較偏僻的地方,食材更少得可憐。如果店開外沛城那樣的地方,也許還能火起來,可長寧這兩年越來越自卑,也生怕再被不該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利用。


    就這樣小打小鬧,小小的一間店全是憑著習音一趟趟的人肉運輸食材佐料,才能維持生計。長寧悠閑地坐在店門口曬了一會兒太陽,像隻慵懶的小貓,眯著眼睛,享受著陽光。盛夏裏卻又是坐不住的,才去後廚裏給自己煮了一碗豆漿飽腹。


    隻聽得門外噠噠噠噠有人跑了進來,聽著這聲音,長寧微微抿了唇…


    含笑洗了手走出後廚,掀開布簾子去看,就看見掌櫃台子前,有兩個小揪揪晃來晃去。


    趴在櫃台上探頭去望,長寧“哇”地叫了一聲!就看見有一個五六歲的小不點丫頭,一激靈,就跑去了桌子後,抱著個凳子咯咯直笑。


    “喂,小不點,今天怎麽沒見你娘?”長寧含笑,歪著腦袋打量。


    皴紅皴紅的肉臉蛋,穿著臃腫的不合身的粗麻衣裳,大大小小的補丁疊加,看也知道那是從哪個哥哥身上傳下來的舊衣裳。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可看在長寧眼中,卻像個小土豆子一樣渾圓又笨拙。


    那小不點兒看了看門外無人,似乎與長寧熟稔,“我娘在帶弟弟呢。”


    “那你也不能亂跑呀?”長寧繞過台子,站到小不點兒麵前,那高高大大的身姿,對於小不點兒來說就像是巨人一般的存在,小家夥仰頭望著,搖搖晃晃站不穩當的樣子把長寧逗笑了。


    “要是遇上壞人了…”長寧彎腰,托了小土豆往臂彎裏一夾,就像


    搖搖車一樣顛了起來,“像你這樣調皮的小家夥,一次能掠走三四個呢!”


    那小土豆咯咯直笑,兩個小揪揪也跟著亂晃起來,像兩朵喇叭花一樣,特別好玩。


    “店家,要餓死了,今天有什麽吃的?”此時有一個漢子走了進來。


    長寧低頭又顛了顛小丫頭,才將她放下,回到了台子後,“今天磨了豆漿,還有甜豆飯你吃不吃?”


    “那就來一份吧!婆娘趕著給阿花做嫁妝去了,家裏也沒個人的,我一個人實在不想開火。”那男子絮絮叨叨。


    長寧含笑低頭,正要套上圍裙來著,就看見一個肉嘟嘟的小手費力在台子上摸索,而目標應該是想摸到插在台子上的兔兔棒棒糖。


    那可是她的得意之作,村裏的小孩子們都喜歡,刻了模子,將麥芽糖拉得半定型,再塞進模子裏,底下插根竹簽定型,脫了模子就會變成了白兔棒棒糖的樣子。


    那小手手顯然夠不著,長寧悄悄將插著棒棒糖的台子往前推了推,那小手手終於得手,攥了根棒棒糖撒丫子就往外跑。


    “喂!小不點兒!”長寧佯裝著生氣的樣子去追,“下次給我抓到你,把你小臉蛋捏成大餅!”


    長寧叉著腰在店門口,含笑望著小東西一路尖叫著跑遠,不忘安頓,“跑慢點,別摔著!”


    一直看著那小東西跑沒影兒,長寧才揚了揚圍裙回店。


    “我看你呀,開店也賺不成個錢,不虧就偷笑吧!這一天天的,小的搶,老的施,你還能賺到錢?”店裏的男子嘲笑長寧。


    “小姐!真的是公主!真的是公主!奴看得清清楚楚!”雲芝站在巷角,激動地晃著遙生的袖子。


    “嗯,是阿寧。”遙生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店鋪,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就是瘦了,瘦好多。”


    習音盯著那兩個人激動的背影神情複雜,見王妃又在偷偷擦淚,心中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段過往了。也許這就是最好,也是最壞的姻緣吧,在一起時那麽艱辛,那麽恩愛,分別又卻也要承受誤解和傷害。如果王妃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這兩年裏,她又承受了多少絕望?


    “去見公主麽?”習音歎息一聲。


    遙生顯


    然一愣,轉過身黯然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讓我準備準備,要找間客棧,我不想阿寧看見我風塵仆仆的樣子。”想了一下,又戀戀不舍轉回身望著那間小店執迷,“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們可以一起住店,要容我梳洗一下。”


    “不了。”習音拍了拍背後三大包裹香料,“我要回店裏了,公主一個人不太行。”


    言罷,便背了香料,左右手也提著行囊,往小店走去。習音想,以王妃的智慧和謀略,真的想抓人,也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夠抗衡的。更何況,就算王妃騙了自己,她又能困住公主多久呢?習音最終還是心軟了,她選擇相信王妃的無辜…


    “阿音!你怎麽才回來。”小店裏長寧又驚喜又委屈,“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該報官了!”


    “抱歉抱歉,這不是為了給你搶這些寶貝麽!”習音卸下沉重的行囊苦笑,“搶這些香料可不容易,李大哥點了什麽,我去弄。”


    “豆漿和甜豆飯,阿音姑娘啊,要是單靠著你家掌櫃的,我估計餓暈了也吃不上飯,哈哈哈!”那漢子倒像是鄰居般打著趣。


    “好,大哥再坐坐,一下就好。”習音仍是利索,由著長寧搬騰那些香料,像寶貝也似的,這個打開看看,那個也打開看看。看著公主麵上小小的滿足,習音才含笑進了後廚。


    摒棄了那些仇恨,重新回到小小的店裏,習音還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彌足珍貴。


    “不開心?”長寧奶聲奶氣跟了進來。


    習音聞聲,扭了頭回望,見眼前有一隻小小兔晃了晃,習音搖了搖頭,張口叼了那棒棒糖,將甜豆飯盛在了碗裏,“累了而已。”


    長寧看著習音也柔柔抿了抿唇,“你要是再不回來,我該去尋你了,還好你沒事。”說罷,長寧盛了豆漿,又接過習音手中的甜豆飯出了後廚,臨走幾步,又突然扭回頭望著習音,“棒棒糖,我改良了,中間我放了梅子,酸酸甜甜的,這次一定不膩。”


    “好好好。”習音背著身繼續忙碌,聽著長寧出了後廚,才輕輕歎息一聲,扶著廚台發呆。兩年了,她終是要將公主還給王妃的,也正是因為太了解公


    主的心思,習音才知道在那個人的心中,任誰都無法替代王妃的位置。


    摘下圍裙出了後廚,習音見長寧正在店外的石階上鋪開挑揀香料,默默進了櫃台將圍裙掛好。習音靜靜望著街對的一條小巷,見有襦裙飄飄,心中也是酸楚。不是說要去找店住宿麽,那兩個人如何還不肯離開巷角…


    也許,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吧。習音不禁感歎,遇到了喜歡的人,大概就忘了什麽是選擇,什麽是計劃。哪怕是王妃那麽克製的人,原來也會手足無措。


    從店裏撿了條小凳,習音遞給長寧,讓她坐下慢慢挑撿。店裏的生意,仍舊是不溫不火,可長寧卻樂在其中的樣子,街邊時不時有小孩子經過,會蹲在長寧身邊圍觀。剛剛搶了棒棒糖的小不點兒,也被她媽媽拎來道歉,隨手還送了長寧幾個大芋頭。


    她們的生活,很悠閑。習音回來,長寧便隻做一些毫無技術含量的體力活。因為長寧覺得,終有一天,這家店需要習音獨自一人支撐的,長寧便盼望著習音能夠早日習慣獨立。


    ……


    “習音。”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長寧還是喜歡這樣叫習音,“今天小團子沒來偷棒棒糖,你說昨天是不是被她娘訓慘了?”


    望著灰蒙蒙的天,長寧有些無聊,枕著胳膊,百無聊賴撥打著算盤珠子,悶悶地發問。


    “還不是你?哪有慣著小孩子偷東西的?”習音在洗梅子。


    “我那慣著了!我可是一直都有嚇唬小不點!再說了,不能怪她,家裏邊吃沒吃,喝沒喝,養了七個孩子了,孩子可不挨餓找東西吃麽。”長寧食指壓著算盤珠子打轉,嘴上還嘟嘟囔囔著長籲短歎。


    “想是天快下雨了,她娘不讓她出門罷。”習音看著長寧懶洋洋的模樣心裏軟,最近公主總不愛動彈,自從知曉了長寧身體的問題,習音便寵著長寧怎麽舒服怎麽來。


    “喂,習音,我晚上給你炸薯片吧!”長寧無聊,翻開菜譜,又提筆沾了些墨水新加菜樣。她要盡可能多的給習音留下些菜譜,這樣店才能開的長久,等菜譜的菜都試完了,那個時候,習音便也應該能自己創作許多菜肴了。


    “什麽叫薯片?”習音總能


    從長寧那來聽到許多奇奇怪怪的菜肴名字。


    “也不能算薯片,應該叫炸芋頭片,等下我去熱油,用油炸,再撒上烤鹽粒子,又脆又香,可好吃了!”長寧習慣性地就去啃手裏的毛筆,抿了抿唇,低頭專注地寫下薯片的烹飪方法。


    這時,有人進了小店,那人不像其他的客人直接坐去小桌叫菜,而是直接站到了掌櫃台子前,盯著專心致誌寫字的長寧看了一小會兒。


    “店家,炸芋頭片可不可也做一份與我嚐嚐?”


    長寧專注記這炸薯片的最後一道步驟,“唔…”了一聲,心中卻在想這位客官的聲音真好聽啊,就像…


    手中的毛筆脫落,長寧在極度驚慌中抬起來腦袋,望見了眼睛紅紅,含笑望著自己的蘇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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