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參軍幾戰失利,無可奈何,隻能再次撤下軍隊稍作休整。眾人商議,卻發現除了強攻以外,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前有長寧守宮不出,後有追兵風火趕赴,張參軍前怕狼後怕虎,白白浪費掉的時間令他越來越暴躁。


    他隻以為長寧是個能言善辯的滑頭小醜,卻不知道,長寧善鬥,武略更是不輸。連著幾場落敗,張參軍甚至懷疑長寧是否在宮中藏了一整支大軍?不然按照蘇海潮的推演,以宮中一半皇城衛的軍力,怎麽可能守得住皇宮,還能重挫他的大軍?


    張參軍異常煩躁,抬起眼就看見長泓長籲短歎,罵罵咧咧執著酒壺豪飲。哼!但凡他能幫得上絲毫,自己的軍隊又怎麽會輸得這麽慘?越看越生氣,張參軍踢了凳子,憤懣出了軍賬。


    目光遙遙望著剛剛敗退下來的的軍士們,見眾人苦不堪言,軍帳之中呼痛慘叫之聲不斷。軍醫們忙碌,進進出出不停,便也知道那些軍士輸得是有多慘。


    張參軍再抬頭望了望巍峨皇宮,此時宮牆被煙熏火燎得焦黑。燃起的炊煙,像是在宣告著勝利,氣的張參軍咬牙切齒。


    不能再等了,再等,援軍就會趕來救駕,到那時,他們將麵臨受腹背受敵的絕境,狀況隻會更加凶險。必須要在援軍趕來之際殺入皇宮,斬首長寧,誅殺其他皇室。唯有這般,讓長泓成為唯一真龍血脈,援軍才能告退。否則,張參軍攥了攥拳頭,功虧一簣,這一戰,他會受世代萬千之人永世唾罵。


    “左將軍何在!”張參軍下令。


    “臣在!”


    “烹羊宰牛。”張參軍長歎一聲,“食過,聚集東西北路所有人馬,自南門發起最後一次總攻。”


    “可是大人…”左將軍聽出了張參軍的話外之音,給將士們飽餐一頓,這是要命人拚死衝殺了!


    “敵軍在後,今日不抵死衝殺,明日,死的就是我等!”張參軍揮揮手再不聽取進言。哪怕他的軍隊,舟車勞頓,大戰幾日都不得喘息,人馬已經疲憊到了極致,將士們形同枯槁,麻木遲鈍,張參軍還是執


    意再戰。


    “報——”長寧叼著幹餅坐在軍士之中丟盹,被一聲傳報嚇得激靈。忙坐起身,茫然四望。


    見傳令兵匆匆奔上城樓,也是灰頭土臉的樣子:“獻平王!東西北三路叛軍拔營而退!”


    “你看清楚了!”長寧猛然起身。


    “是!隻留了少量軍隊看管城門,其他叛軍主力都撤退了!”傳信兵激動。


    長寧丟下手中的幹餅,就跑去城牆遠眺,隻見三路叛軍此時都在往南門駐紮處匯集。“總攻!叛軍要發起總攻了!”


    周圍的軍士困頓,可此時聽到獻平王緊張的呼聲,也都從疲憊之中提起了精神。


    “命各處守衛聚集,所有燃油,弓箭,巨石,投石器,門阻都拉過來,快!”長寧匆匆展開圖紙,拉了宮中一支可信賴的小隊,命他們去各處布置。這樣的軍隊衝殺,宮門定是頂不住的,到時候皇宮之內,將是一片火海混戰,且走且打。先前長寧命人開挖的各處的地道和陷阱將要派上用場了。


    “獻平王,陛下那處如何是好?”


    “不要管!我們進不去雲溪那處,他們自然也進不去。”長寧指了城中幾處卡口道:“我圖中圈的幾處,去命人埋伏,用巨石堵住合路,配合火油弓箭。一旦城門失守,我們必須要在各處損耗叛軍。萬千封死其他路線,務必讓他們按著我們的陷阱走!”


    “是!”將領聽命,所有人都在奔走。


    遙生仍在坐鎮後殿,宮中還有許多事需要協調,除了戰事之外,所有的事都被遙生攬了過去。宮人調度,後宮安撫還有所有的傷員救治和戰損統計。以便在長寧需要任何訊息的時候,都能準確提供,不至於延誤戰機。


    前線的軍士來報,要王妃火速避難,遙生不肯,越是這個時候,越是長寧需要鼎力相助的時候,她不能撤,撤了,長寧就等於失去了眼睛和耳朵。


    本能的預感,遙生也知道隨著援軍逼近,張參軍一定會死命衝殺。調度了衛司宮,命他帶領著宮人,幫忙布置皇宮中的防禦路線,這些人,拿不得刀劍,可抱抱石頭,搬搬火油還是辦得到的。


    遙生一麵指揮後宮之人撤退


    ,一麵幫助長寧運輸調度各處兵器。時間緊迫,可張參軍卻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飽飯過後,左將軍帶兵布陣,正在戰前鼓動,“叛逃者——斬!避戰者——斬!凡戰死者,家眷厚待,凡立功者,加官進爵,賞百戶!”


    步兵身著鎧甲,手持重盾,組成一支鐵軍,好肉好酒招呼,便算是上路,也不做餓死鬼投胎。


    “聽我軍令!”張參軍一揚手,隻聽得戰鼓擂動,眾軍拉開陣勢,隻待衝殺。


    “所有人聽我令!”長寧立在城樓之上,一隻手高舉,目光緊緊盯著叛軍排陣。軍士們緊張到了極點,手持大弓撐開,隻待獻平王一聲令下,就群起而攻。


    “殺!”張參軍揮下令旗,戰鼓突然急促!將士們再次推著攻城車上前,這次進攻,合四路人馬齊壓,攻城梯,攻城車,投石器齊上。這是數量上的壓製,縱然長寧的軍隊生出七手八腳,也難以應對這樣不要命的衝擊。


    張參軍下了死令,所有的將士不要命的往前衝,在軍隊的最後方,一騎鐵師催趕。但凡敢有人落跑,一刀斬下,絕不留情麵!


    重盾掩護,軍前攻城車徐徐而行,任由城樓上的人火攻,投石,那這人都不會退縮。人一批批的往上頂,後來成桶的火油砸下也無濟於事。前人的屍體成了後人的生路,那這人發了瘋的衝殺,更別提此時箭矢滿天亂飛,巨石砸的城樓炸裂。


    “獻平王!獻平王我們守不住了!”將領急呼,眼看著城門變形,火海裏的人仍在前赴後繼,綁著木樁的鐵鏈嘩啦啦作響,城門在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之中,木花崩裂。


    “火油!”長寧指著皇宮之內的第一道甕城,敵軍一旦破門,經過的第一座城道,就是甕城,長長的一條甬道,牆壁高聳光滑,這一條道從頭至尾,一直通往一小片校兵場。想來是老皇帝疑心。為防兵變,這裏幾乎是做成了專門用作屠殺的校場。


    一桶桶火油鋪開,漸漸城牆之上軍士不敵,越來越多的攻城梯塔上,隻能用火油暫時壓製。


    “大人!大人!宮門破了!”軍傳來報,張參軍麵漏喜色,長長舒了一口氣,拔出腰間佩劍直指皇


    宮,“誅殺眾叛,血洗皇宮!”


    “殺呀!!!”眾軍從破開的宮門進入,前邊的人不知,隻見腳下黑黝黝一片,人已經摔進了火油之中。後邊的人受軍督驅趕,必須橫衝直撞,不要命地衝殺,一時間前人鋪路,後人踩踏。甕城之中,叛軍魚貫而入。


    可城牆上的守軍卻沉默了,那些喊殺喊衝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長寧不忍,就為了爭一皇位,僅僅為了一個皇位,火把丟下去,那將是真真正正的煉獄。


    “公主!臣對不住公主恩遇!”身旁的將領,看得出長寧猶豫。一把猛然奪下長寧手中的火把,向甕城中擲去,人已經跪在了長寧麵前,“公主!這些手持刀劍的叛軍是您的子民,後宮之中手無寸鐵的宮人也是您的子民。這天下若是落到長泓之手,生靈塗炭,百姓民不聊生,他們!也是您的子民!他們不值得您一戰嗎!”


    長寧落淚,皇城終究還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那些人叫喊之聲撕心裂肺,火舌吞噬,數不盡的手向天而生,是長寧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慘烈。


    “屠盡叛軍!是臣等職責,兒郎們聽令!”那將領怒目瞪著長寧,橫手一斬,將一名攀上攻城梯的叛軍斬下城樓,“從現在起,一切行事聽我號令!公主心慈手軟,難成大事!軍輔何在!”


    “臣在!”


    “護送公主撤退!”那將領舉刃繼續衝殺!


    長寧知道這些人的良苦用心,殺人罪孽深重,她的良臣不忍自己背負罪孽與罵名,可他們也有家,他們也想活,長寧又怎能棄下他們逃走?


    “既然要戰,大家就同生共死!我長寧,絕不臨陣脫逃!”長寧拔劍,與眾將領且戰且退。


    這一役,死傷不計其數,長寧帶著軍士們,一步步誘敵,將那些叛軍死死困在宮裏的陷阱之中損耗。大戰昏天黑地,皇城裏燃起的熊熊烈火滔天,無數生靈塗炭。鮮血與火油融合,曾經那個繁華的京城此時慘遭劫難。


    可張參軍卻萬萬沒想到,為了這一戰,長寧積年累月的蟄伏,她就是要他們輕敵,她就是要重挫他的雄心滿滿。


    以半個皇城衛


    之力,殺盡三軍,這樣天方夜譚的事,就發生在了眼前。


    帶著最後的軍士,張參軍,引著長泓入宮。心髒狂跳,仿佛他們即將踏入的,不是皇宮,而是天龍的血盆大口。


    駿馬奔馳,蹄下飛濺的是黑色的汙血,同那累累屍體,張參軍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幽深盯著大開的宮門,“爾等隨我,屠盡叛賊!”


    手中長鞭炸響!百馬奔騰,長泓滿臉興奮,今日之後,這璟將是他的天下。長寧的人頭將會被掛在宮門之外,受萬人唾棄,蘇遙生也隻能對他搖尾乞憐。他,贏了!


    長泓,將是這天下的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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