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生!堅持住!”長寧的手因為血漬黏膩不住地滑脫,不管長寧用多大的力氣,都感覺遙生在一點點下墜。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或許是自己先被斬首,或許是遙生先墜落。無力感叢生,長寧覺得自己就快要失去遙生了,悲上心頭,隻能生氣的大吼:“來人!快來人啊!”


    “長寧,夠了…”一滴鮮血從長寧的指節滴落,打在遙生的臉上,和混合著淚水滑下。她隻覺得長寧很痛,看著她痛苦的表情,能感覺到長寧的手臂也痛,手掌也痛,“你記住,是我做錯了,不是你…”


    目光驟然一緊,眼見著長寧背後,那長劍高高抬起,長睿笑的猙獰,遙生胡亂蹬著就抬手去夠長寧的手腕。


    長寧吃力,險些被拽倒,一條腿趕忙抵住城圍,防止自己被拽下去。竭盡全力的拉扯,已令她無法過多的言語,手臂就像要被生生扯斷一般,即便如此,哪怕真的會將她的手臂扯斷,她也絕不會放開遙生!本以為遙生要爬上來,眼前一喜,長寧的眼中深深烙印著遙生奮力掙紮的身影,還傻傻的不知道那個人要做什麽。


    一連蕩了幾蕩,仍然掙脫不開長寧的手臂,遙生也吃痛。另一隻手在瞬息之間握住了長寧的手臂,她的長寧疼到發抖,長睿手中的劍也即將劈下。


    遙生瘋了,她握住長寧的拇指想要掰開長寧的手。是遙生一貫的果決,她不能再拖著長寧了,沒必要兩個人都死,她相信隻要沒有自己拖累,長寧一定打得過長睿。


    “遙生?!遙生你不要亂來!”身下懸空的遙生不對勁,長寧眼中的喜轉為驚恐,卻隻能絕望哀求,淚水決堤,遙生沒有絲毫動搖,仍想拚命摳開她的手指。


    長寧的力氣實在太大了,遙生掰不開,眼睜睜看著長睿的劍落下,遙生嚇得花容失色。無以挽回,絕望地尖叫聲響徹城樓,那長劍落下,正對準了長寧的後頸。


    耳旁聽到旋梯處有大量的腳步聲傳來,長睿不再猶豫,“時間到了,走吧,我請你們喝孟婆湯!”


    長劍呼嘯而落,砍在長寧的後頸之上,一切都是命定。“鏘!”長寧頭戴的玉冠被


    砍碎,在利刃落在脖頸之前時,長寧望著遙生,是決絕與無奈。


    隻是不想,一道金光乍現,從長寧的前襟,有眼熟的錦囊滑脫,在空中發出耀眼金光,照應在兩人之間有如白晝。長睿的劍卻好似砍在了巨石之上,劍刃折斷,而長寧,在那金光相互之下,竟然完好無損。


    不可思議看著利劍的斷刃處,長睿傻了眼,忙倒握斷刃又要衝長寧的後心窩插入!電光火石之間,另一支長劍相挑,那劍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銀色弧線。長睿一愣,忙扭頭怒視,想要看看是誰壞了他的好事。頭一轉,竟然是天旋地轉,長睿的頭就這樣骨碌碌滾到了地上,而他的臉最後一刻還是未有預料的猙獰。


    那錦囊光芒黯淡,像是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懸在兩人眼前,“轟”地一下燃氣熊熊烈火,墜下了城樓。


    “臣救駕來遲!”蘇墨池氣喘籲籲,忙探手搭住了遙生的手腕,兩人合力一拉,將遙生救了回來。


    終於被救了上來,氣到發抖的遙生慌張抱住了長寧的後頸相望,剛才那一幕她親眼所見,長睿的劍都被砍斷了,可長寧的後頸竟然一點傷痕也未留下。確認長寧無礙,嚇得遙生腿腳發軟,卻也不顧外人眼色,瘋了一般捶打著長寧的胸脯,就要推開那人!


    “娘子!娘子!”長寧知道,遙生是生了她的氣,怕急了,怕遙生不要她。趕忙纏著遙生討饒,“我知道錯了,遙生!”


    看著遙生哭得像隻小兔子,兩隻眼紅紅的,也不肯理她,長寧急得團團轉,圍著遙生,高一聲低一聲的喊個不停。


    蘇墨池看著那兩個人,暗暗鬆了一口氣,命令下屬提了長睿的屍體和腦袋,眾人又退下了旋梯。心中感歎,妹妹能得此人鍾愛一生,定是幸福至極了。鬆了一口氣,抬起瑟瑟發抖的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也跟著眾軍士默默退下了城樓。


    手臂實在是疼的厲害,風波過去,身體最後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長寧望著遙生,卻覺得腳下軟的厲害,整個身體都在搖搖欲墜。趕忙扶了牆圍,跌坐在地上。


    背後的哀求之聲戛然而止,遙生覺得不對勁,那個纏著她的長寧


    不再吵鬧,這城樓之上竟然寂靜得令人害怕。扭回頭望與長寧,見長寧癱坐在城圍邊,垂著腦袋一動不動。遙生忙去打望,腳下卻在驚慌失措間踩了裙子,一瞬間摔倒撲進了長寧的懷裏。


    “娘子。”長寧好像是虛脫了,不再喧鬧,靜靜護著撲進懷裏的遙生相望,牽起嘴角已是她竭盡全力的偽裝。


    “你怎麽了?”遙生皺眉望著長寧不安,“是不是傷到哪裏了。”


    輕輕歎息一聲,長寧抬起一隻尚好的手臂纏了遙生的腰際,將那人緊緊揉在懷裏,似乎委屈,靜靜埋在遙生的頸窩低語:“娘子送我的簪子,被打碎了…”


    “碎了就碎了。”遙生本也想學著長寧的模樣故作輕鬆與她笑笑,纏了長寧的後頸,卻沒了力氣偽裝。心有餘悸,隻得一遍遍撫摸著長寧的後頸,她的妻險些遭人斬首。


    “我就是恐高,沒事的,容我緩緩,隻是被嚇得頭暈腿軟了。”長寧貪婪汲取著遙生身上的味道,也隻有遙生能安撫她的情緒,緩解她心中的恐懼。


    “沒關係,我陪你,你安心歇一歇。”遙生的聲音帶著很濃重的鼻音。


    “娘子,我手臂好疼。”長寧扭頭倚了倚遙生的鬢角。


    遙生忙從長寧懷裏起了身,睫毛上還掛著晶瑩淚珠。


    “沒有沒有,騙你的。”長寧嬉笑,是因為長寧看著遙生擔憂,又不忍心了。她不能總是害遙生提心吊膽,所以本是開口撒嬌的一句話,才一出口就後了悔。


    那條手臂真的不能碰,遙生伸手去觸,長寧敏感地收了收手臂躲開。那條手臂,不受身體控製,此時更是抖得厲害。長寧是這樣的,她怕疼,所以受了傷的時候,會害怕,不敢讓人碰,生怕會更疼,躲了便是真是痛了。


    看著長寧皺眉閃躲的樣子,一抬眼,可憐兮兮的慘樣落進了遙生眼中。


    “是我連累你了,我太笨上了別人的當。”


    “遙生竟然也會說自己笨?”長寧虛弱地笑了起來,倒像是聽見了一句什麽不得了的話,全然不打算認真對待遙生的道歉。


    遙生氣結,幹脆止了言語相當不滿地瞪著長寧,“你敢說我笨?”


    “我???”


    長寧咋舌,這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心裏苦,求生欲令她急忙認錯,“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恨死了眼前的蠢狗!


    也愛慘了那個不管不顧的傻子。


    扶著長寧後頸,一個熱切的吻突然而至,長寧也乖了下來,她很累了,早就沒了力氣偽裝。這一吻綿長且溫柔,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瘋狂不止的思念。


    再睜開眼,見長寧的目光裏滿滿的寵溺與無法割舍,那人忙彎了彎眼睛,濃密的睫毛遮掩住了莫名地悲切,長寧伸手縛緊了遙生的腰際,“不夠…”


    一吻情深不夠,遙生卻舍不得長寧疲憊,稀碎的吻紛如雨至,一遍遍確認長寧眼中的愛意,一遍遍縱容著她的貪婪,直到她眼中的悵然若失全部散盡,目光中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那個害怕到渾身發抖的長寧,終於從遙生的吻裏得到了足夠多的安全感,長寧才靜靜埋在遙生懷裏,抱了個夠。


    “從今天以後,我就有娘子了。”長寧躲在懷裏,聲音悶悶。


    遙生撫摸著長寧的後頸,看那人冒傻氣。


    “我以後就是一家之主了!”長寧嬉笑,仰起頭目光中星辰閃耀,“我要好好努力了,要保護好我娘子,今日這種事,絕對不可以再發生!”


    “不必強勉自己。”遙生控製不住自己淺皺的眉頭,扶了垂落的發絲,低頭又在長寧的唇上淺嚐輒止。長寧羞紅了臉,在遙生的目光之下,無處可躲,又鑽進遙生的懷裏不肯露麵。


    無奈而笑,遙生用力圈緊長寧,“長寧,我想我可能再也不舍得放開你了。”


    “別放,為什麽要放開呢?”長寧在懷裏蹭了蹭,“一輩子都別放,求之不得。”


    這一天,從極喜到極悲,再到僥幸逃生,兩個人都已經是精疲力盡。也不知究竟過了有多久,終於,當久久守候在城樓之下的兵士們望著慘兮兮的兩個人牽手而下時,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軍士們的目光灼灼,看看長寧含蓄而笑與眾人點點頭,大家激動地歡呼了起來。


    劫後餘生的兩個人,沒敢耽擱太久…


    “別去了,跟我回家。”遙生牽著不知安分的長寧頭痛不已,明明剛剛還是靜靜依偎,此時


    又鬧了起來。


    “不行,就算簪子已經壞了,我也必須要尋回來。碎玉也是玉,若是被別人撿走了,就沒有了。”長寧泄氣,要知道是那麽個結果,就應該聽那個臭道士的話,不要帶著簪子參加婚禮。


    兩人想起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不約而同都在思考一件事,就是那個騰空燃起,金光四射的錦囊,不知不覺間都陷入了沉默。


    雲溪說長寧跟了她,就是九死一生,那個錦囊遙生認得,是她在雲溪觀裏不曾帶走的錦囊。也不知道長寧什麽時候接觸到了那個人,可今日的結果也確實如雲溪所預料的那般,那她終於得到了長寧,會不會卻是害了長寧?


    而此時沉默的另一人也才思考,那個錦囊長寧明明記得清清楚楚,她在婚禮上從未佩戴過,符咒被她扔掉,而錦囊,也被她放在一個匣子裏保管。今天出了這樣的事,錦囊怎麽就會跑到她的身上來了?確實是那個臭道士在搞鬼,可如果不是那人作祟,她今天是不是已經命喪黃泉了?


    暗暗下定決心,背著遙生,偷偷安頓與遲遲趕來的安常侍,要他在城樓下尋找到斷簪,還有要仔細找找可有燒剩下的錦囊,最關鍵的一件事,就是命安常侍速速派人前往雲溪觀查清楚那個臭道士的底細。


    餘下的事…


    長寧扭頭望了望公主攆中的遙生,見那人斂著眉頭匆匆轉開視線,長寧含笑抿了抿唇,剩下的,便是要安撫好她的寶貝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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