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六皇子歇斯底裏。


    拿到解藥的太醫拔去瓶口的小塞,在手中倒了一下。眾目睽睽之中,所有人都傻了眼,太醫的掌心裏什麽都沒有。那太醫臉色大變,忙不迭又使勁在掌心甩了甩!


    “陛下,空…空的……”大殿裏死一般沉寂。


    蘇遙生聽得真切,這一句有如天塌,想要掙紮起身的一瞬間,撞進了一片柔軟之中,“不要看,會做噩夢。”長寧溫柔的聲線就在頭頂,遙生聽著紅了眼眶,卻發了瘋地想要知道那人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你們,你們都盼著本王死!”六皇子暢快而笑,“長寧!你陷害本王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蘇遙生的心亂到了極點,心中隻一句話反反複複,折磨著她:長寧怎麽辦?潸然淚下,蘇遙生苦心謀劃良久,最後竟然成了笑話,六皇子從最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長寧活路,長寧又要怎麽活?


    “別擔心。”長寧輕輕握了下遙生的肩膀,那溫柔轉瞬即逝,遙生的肩頭一空,周圍又一次陷入了六皇子的謾罵恥笑之中。


    “長睿!朕再問你一遍!解藥,在何處!”皇帝恨不能當下就撕了那個不肖子。


    “父皇,什麽解藥?兒臣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啊!都是長寧那個賤人陷害兒臣!”六皇子開懷大笑,他就是要長寧死。


    “嗬,六哥不愧是六哥。”長寧倦怠坐在同心案上,也跟著笑了起來。在她的袖口裏,隱著半隻毒箭,是行刺那夜,長寧謹慎收拾起來的。她原本計劃刺傷長睿,逼他交出解藥,可是長睿剛剛焦急催促遙生喝下合巹酒的異常舉動提醒了長寧。


    假似無意,長寧似笑非笑抬指戳了戳那半本該被遙生執起的匏瓜。餘光之中,見長睿目有慌亂,長寧已了然於心。逼他喝下毒酒,遠比自己背負行刺之名要輕鬆太多,長寧手執匏瓜從容起了身。


    “你?!你要做什麽?”六皇子麵上的猖狂笑意隨之凝固,看見長寧悠然而來,那匏瓜盡在咫尺,長睿又掙紮了起來。


    “做什麽?”長寧俯下身望著六皇子,抬了抬指尖示意,侍衛們忙將長睿押了起來,“這麽明顯的事還要問麽?當然是幫


    六哥喝了這合巹酒。”


    “父皇!父皇!”六皇子的慘叫聲響徹大殿,那披滿大殿的紅綢甚是諷刺。隻可惜,皇上竟然默不作聲由著長寧胡鬧。


    “掰開他的嘴。”原來,那個溫潤內斂的獻平君也有盛氣淩人的一麵。


    “唔——咕嚕,咕嚕,唔!!!”六皇子喝了不少,在掙紮之間撒了滿身。


    “六哥,不過是合巹酒罷了,你又何必驚慌成這個樣子?”長寧的身體也禁不住這般損耗,腳下步子虛軟,長寧低頭自懷裏取了塊白絹擦去了手上的血漬酒漬。


    “現在,我們一樣了。”長寧終於體力不支,癱坐在地上。


    “父親,這匏瓜裏下著毒藥,現在,六哥和寧兒皆是中於此毒。”長寧倦怠揉了把淩亂的發絲,趔趄著,重新跪在帝王麵前。


    “兒臣與遙生兩情相悅,已有約在先。秋獵之事,長睿安排刺客,意欲借此控製遙生,不想傷得人是兒臣。以毒箭為證,父皇隻需相驗兩毒是否一致,便可查得真相。”說著,長寧將袖口裏的毒箭呈上,隻待衛司宮接下,長寧抬了逐漸朦朧的視線,含笑望了望蘇遙生的背影,繼續說道:“一月之前,長睿登府要挾,遙生別無他選。如今真相大白,請父皇終止這場荒唐的鬧劇,將遙生還給長寧。”


    “咳…咳咳!”六皇子痛苦的捂著脖頸,咳嗽了起來。


    “六哥,萬蟻噬骨的滋味不好受吧?”長寧苦笑,“拿出解藥,我們兩個人都能活;沒有解藥,你就等著和七妹一樣爛掉吧,我不會留下你為禍爹的朝綱。”


    長寧轉身對與皇帝,“父皇,倘若寧兒先死,兒臣懇請父皇不要救長睿。”


    “長睿!如果寧兒有個三長兩短,朕要你陪葬!”皇帝氣到歇斯底裏。


    終於塵埃落定,當眾人皆是詫異這結果之時。長寧平靜起身,繞到遙生身前單膝撐地蹲了下去,四目相對,長寧終於破得眼前的困局。柔軟一笑,伸了手等待遙生回應,“遙生,跟我回家吧。”


    遙生眼前一熱,望著那張不見血色的溫潤笑臉,潸然淚下。點了點頭,握住長寧冰冷的指尖起身。長寧麵上的笑意璀璨,拉著遙生背身躲過同心案前已經斷了氣的血人,在眾人詫異的


    目光中,離開了宮殿。


    這一路,漫長且煎熬,還未走出皇宮,長寧體力不支,央道:“歇歇吧遙生,我有點走不動了。”本是一句征求的話,長寧卻等不及遙生答複,人就倚著宮道邊的圍牆滑了下去。


    “你等我,我去與爹爹請了轎子來。”遙生看到長寧疲倦的模樣,心如刀絞。


    “別走,陪陪我。”長寧的手臂修長,握著遙生大紅的廣袖不肯鬆手。


    遙生背身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轉回頭,無奈與那人比肩坐在了皇道旁。


    “你穿嫁衣的模樣真好看…”長寧難看的咧了咧唇,那唇沒有一絲血色,還爆了皮,一笑,血口子就疼,笑容便扭曲得更難看幾分。


    “為什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蘇遙生伴在長寧身邊,才發現她是真的狼狽,一身玄色的袍子很髒,身上也是,混雜著血腥味,又想起了長寧在殿裏的話:“沒有解藥,你等著和我一樣爛掉吧!”


    蘇遙生心頭一緊,像是被一隻手生生扯住了心髒,在身體裏留下一路燒灼,失去了該有律動,“我去請轎。”


    才一抬頭,身前有一隊人馬行了過來,“獻平君,你可別死在路上了。”


    眼前,五皇子攆搖搖晃晃而過,雖然不及太子攆奢華寬敞,卻也是極好了。


    “五哥。”長寧強提振起精神。


    “哦,對了。應該告訴你一聲,長睿被父親鎖入冷庭,所有六皇子府的宮人都不得擅自出入,需聽從發落。”五皇子長銘心滿意足而笑,“長寧,你果然沒讓本王失望!”


    長寧未答,隻是一貫維持著麵上的平靜,當看見五皇子意味深長打量蘇遙生時,長寧站起身將遙生擋在了身後。


    “嗤…”五皇子何嚐看不穿長寧的心思?不屑恥笑一聲,揮揮手,身旁的宮人又叫行了皇子攆。


    “你和長銘結盟了是麽?”蘇遙生也跟著站了起來,五皇子秋獵時明明是要殺她,不共戴天的生殺之仇,此時兩個人又怎麽會心平氣和的講話?


    長寧一愣,望著遙生皺眉的模樣,軟了眸子。遙生不愧是遙生,長寧無奈苦笑,看著那人憂心不止的模樣,長寧心裏暖。她並不想對遙生隱瞞什麽,因為那是好不容易才博取的信賴,“是,那天


    ,長睿來府上找我,說你大哥害我,我就知道五哥身邊一定還有他的眼線,我是去找五哥討要那名眼線的。”


    “是今天被你押去的那人?”遙生詢問著,長寧已小心翼翼牽了自己的指尖。


    長寧點了點頭,“我本來已經預料到這之中有問題,可你不給我時間調查,我昨夜逃出府,又與五哥斡旋了一早,這才要下那證人。”


    “五皇子不會白白給你那證人的。”遙生心中預感不好。


    “替他扳倒長睿,挖出他身邊的奸細,這交易很劃算。”長寧看著遙生眉頭緊鎖的模樣,忙又補充道:“還…還能保你大哥不受牽連。我們不過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一想到大哥在這其中,也是個推波助瀾,落井下石的角色,遙生就心裏苦。將長寧的手暖在掌心,遙生苦澀搖了搖頭,“長銘沒那麽好糊弄的。”在遙生的印象之中,五皇子很喜歡折磨人,長寧的話說的很輕鬆,隻是這話中又有幾分真假?


    五皇子確實沒那麽容易滿足,可長寧也要臉麵,有些事,她不想遙生知道。


    長寧很想抱抱遙生,可她太髒了,翻牆頭,摔進雪地裏,跑去五皇子府審問犯人,又要拖著個血人跑回皇宮裏,一天一夜未曾更衣,此時邋遢得厲害。


    “你如何知道匏瓜裏有毒?”


    “我瞎猜的,他幾番強迫你喝合巹酒,我就覺得有問題。當時我隻摸了那匏瓜他就慌了,我……”


    長寧的話還沒說完,遙生已貼進了她的懷裏,雖是看不見,可長寧卻聽得遙生在極力克製著哽咽,她的聲音那麽好聽,帶著鼻音,嗬斥了一聲:“不要命了?”


    “要,留著命,娶遙生。”長寧的嘴唇顫抖著,慌忙咬緊了自己的唇,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說這些肉麻的話,卻想說給遙生聽,她喜歡遙生心疼她的模樣,那人一個關切的目光,一句擔憂的斥責都令長寧心動。


    “咳…”身後有人打斷了兩人的相處。


    不知是何人咳嗽,嚇得遙生臉色煞白,忙抵著長寧胸口撐開。遙生麵上滾燙不知所措,令長寧癡迷,一雙桃花眼柔情似水,黏著遙生嬌羞的模樣,抿了唇。


    “安常侍,你再敢嚇唬遙生,我就罰你去刷恭桶。


    ”長寧無奈。


    “哎…主兒,奴才知錯了。”安常侍叫苦,屬實是在皇城裏這般舉止輕浮太過招人耳目。“主兒,咱先回府吧?”側身一讓,公主攆就行在身後。


    長寧見那公主攆,又看了看遙生,麵上不悅。她的娘子險些被人搶了去,就這樣灰溜溜回去了,可不是她的風格。


    “我的馬呢?”


    “長寧?”遙生斥責,這個人胡亂妄為無度,永遠也不知道個分寸。


    長寧看著安常侍去牽了馬匹,低頭貼了遙生的耳際小聲道:“想與你共乘,我偏要招搖過市。”


    耳朵被那氣息撩得滾燙,殷紅一路蔓延,直入了衣領裏。蘇遙生的臉總是疏離淡漠,可此刻,卻窘迫得無處躲藏。


    長寧得意,不顧身體的疲乏,翻身上馬,看著那人癡癡立著,露出的後頸一片紅粉,她柔聲喚與那人:“遙生,來。”


    她們就這般離了皇城,蘇遙生穿著大紅的喜袍,側坐在馬背之上,被那呆子困在懷裏。朝著長寧府徐徐而行,百姓皆是指指點點,街邊的小姑娘們起著哄。蘇遙生窘迫隻得躲去長寧的懷裏,可抬眼時,卻看見那人仍是淡定從容的模樣,笑裏透露著些許地壞。感覺到了遙生的目光,長寧頷首用下巴貼了貼遙生的額頭安撫,她就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蘇遙生隻能屬於長寧,誰也不能奪走她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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