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龍顏大怒,皇帝手指長寧,被氣的橫眉倒豎。大殿之內,又是一陣死寂,可真當皇帝細細琢磨時,才詫異發現局麵已是劍拔弩張,不可收拾。他最看中的太子長銘,不光是鋒芒銳利。甚至此時已經敢掰開父親的手指奪沙,集權勢於一手,這個兒子可是要反?


    “父皇,寧兒無依無靠,此時已是將皇兄得罪了遍,倘若不得依靠父親,恐不得善終。兒臣願化作父皇手中的利刃,撥亂反正,壓製蘇氏,絕了皇兄們的謀算。”長寧目光堅定望向父皇,她相信,此時皇帝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你爭不過銘兒的。”皇帝苦澀搖了搖頭,誰也不懂他一日日熬在這皇位之上,如何忐忑不安。年少時也曾意氣風發,誓要勤勉以國泰民安。可這些年來,費盡周章平衡兒子們與大臣們的權勢已是筋疲力竭,他記得自己是個皇帝,卻隻記得自己是皇子們的父皇,是臣子們的天子,唯獨忘記了自己還是萬民的皇上。


    “隻一試,若是賭贏了,那是父親福佑,父皇什麽都不會損失。若是輸了,那隻能說明兒臣無能,留著也幫不上父親的忙。”長寧心中已有了七分肯定,她的話語依舊謙卑,對於父皇來說,恰是受用。


    ……


    今日大早,父親下朝而歸,麵色卻難看異常。蘇遙生正不知道發生了何時,這才想起習音大早送到府上的絹報,習音說:“早朝皇急召寧,寧麵色凝重,似有大事。”


    還不待遙生回味其中意味,蘇令卿就喊了遙生去書房。


    “且看看,看看清楚,這就是你仰仗的獻平君!”蘇令卿寒著臉將一封簡報拍在遙生身前。麵色正倦怠,鬆了朝服的領口,整個人異常煩躁,便癱靠在椅上一言不發。遙生不知是何訊息,翻開那簡報去讀,卻隻覺氣血翻湧,薄薄的一張紙,怎麽也端不住了。遙生啞然,長寧與皇上大吵一架,她瘋了麽?她是要與全世界為敵麽?指尖顫抖不已,蘇遙生將簡報鋪在桌上,反反複複去讀,盯著每一個字,試圖尋找到一絲希望,可是,沒有。


    蘇遙生慌張起身,就要往長寧府趕去


    ,這個呆子,瘋了一樣把所有人都放在對立麵上,她是嫌自己命太長麽?!遙生隻恨自己對六皇子白白兩年扶持,盡數化作泡影。如今長寧有難,遙生無以相助,她的翅膀折在六皇子手中,一切又回到了初始,她蘇遙生,一無所有,進退維穀。心中焦急,遙生斂著裙擺就要往外衝。


    “你是打算害死獻平君嗎!”蘇令卿怒吼一聲,皺眉望著失去冷靜的蘇遙生。


    不得不停了步子,遙生脫力倚在門框邊,父親的話沒有錯。蘇遙生扶著額頭,壓製著自己慌亂的情緒。倘若此時衝去了長寧府,不光幫不到長寧,她還會害了那人。現在,所有人都視長寧為眼中釘,視自己為板上肉。人們巴不得在這個時候參上獻平君一罪,如果這個時候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趕去長寧府上,那遙生將會變成長寧的催命符。


    蘇遙生失魂落魄又回了屋子裏,從懷裏抽了那張簡報,仍是一遍遍的讀,她可能是這世間最可笑的複仇者了,竟然會害怕自己的仇人喪命。


    ……


    一轉眼日子飛逝而過,月前與父皇爭鋒而對,長寧已達成了她的目的。可皇宮是什麽地方,情報與眼線雲集,長寧不得不裝出一副狼狽喪氣的模樣以掩人耳目。


    而這些日子裏,長寧府的大門緊閉,那個風光無限的獻平君又一次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後院裏,長寧手持長弓,張弦而射。這段時間裏長寧沒日沒夜的磨礪箭技,倒也琢磨出了一些門道。府上的弓箭滿院亂飛,每百支,就見下人們忙忙碌碌於後院中建拾箭矢,再收羅起來以待備用。長寧不知疲憊,才是一月有餘雪白的弓弦就被磨得黑赤,即便如此,長寧也依舊不肯停手。


    “主兒,落陽了,歇下吧。”習音手執拭帕,見長寧收了弓,忙上前替公主擦拭汗水。安常侍也忙手忙腳,攜著井水泡過的帕子替長寧敷手。


    “是啊主兒,今天就歇息吧。”安常侍捂著長寧脫力到顫抖的手,帕子下,血泡挑了一層又一層,疼時,長寧也齜牙咧嘴,卻仍是固執,誰勸也不聽。


    “再五十支。”長寧眉間添著愁雲,並非是進度慢,而是她性子更急。決心是要做的事,慣常她都不會輕


    易開口允諾,可定下的事,就一定要十成十的把握才肯。


    此時,院裏有一名下人抱著一布裹長器往後院裏走來,見了公主,忙行禮道:“公主殿下,是訂的那支叉回來了。”


    長寧忙走上前去,提了那支長叉,將纏布一層層打開,見槍頭處三岔,有如“山”字,每一鋒皆有倒刺,長寧目光一亮,在手中比劃起來。


    “還有我要的三棱槍長器呢?”長寧精神一振,算是這些天苦悶中,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回公主殿下,都在造了,先做出這一支打樣兒,請公主定奪看看是否還要修改?”那下人答複道。


    “不改了,就是這樣!一定要結實!需兩人合抵而不彎折才行!要盡快趕製。”長寧心情甚好,看著下人手執長叉而退,又去提立在弓架上的長弓。


    一掃陰霾,長寧再次提弓遠射。隻是這一次,未待開工,人已經抱著手臂摔倒在地上。安常侍人快一步衝上前,拉開長寧袖子去看,見手臂上的肌肉已抽成一團,壓也壓不動,像是鐵鑄的一般。


    “主兒!主兒!”安常侍手忙腳亂,就背著長寧往寢殿跑去。一路上慌裏慌張,就要習音去支用太醫,一拍腦門,這才想起此處是長寧府,已經不是皇宮之中了。一個庶出的公主,哪裏配得上專奉的太醫?


    長寧被放在榻上抬著胳膊疼的滿頭大汗,那手臂稍稍一碰,長寧就齜牙咧嘴。這可急壞了奉候的下人們。


    “習音!你看好了公主!”安常侍慌裏慌張就往屋外跑去。


    “常侍大人?哪裏去?”習音問了一聲。


    “嗐!去宮裏求醫!”安常侍急得昏了腦袋。


    “常侍大人,這個時辰,皇宮已經下鑰了,大人去了也無用。”習音替長寧扶著手臂,也隻得無措看著。


    “哎呦!我怎麽把這茬兒忘了!”安常侍在屋子裏來回踱著步子。隨之一愣,跑去床前扳過了習音的肩頭,“誒,習音,習音,我記得幾年前蘇令卿生病時,皇上賜過蘇府一名太醫,可還在蘇府侍奉?”


    “奴出府前還在。”習音答道。


    “就他了!習音顧看好公主!”話音未了,安常侍已一路火急火燎跑出了寢宮,這就快馬往蘇府疾馳而去。當趕到


    蘇府時,不想蘇府也已是大門緊閉。


    “蘇卿家快開門!!!”安常侍拍著門急急喚了許多聲。


    府上本是寂靜,突然之間就有人喧鬧。蘇遙生疑惑推門出了閨房。“雲芝?”


    “小姐?”雲芝正侯在門外。


    “發生了什麽事,如何吵成這般?”遙生才一抬眼,就看見三哥急急忙忙扶正烏紗冠跑過院子門口。


    “不知道誰人叫門,且聽得一陣喧鬧,奴婢見,人們都往府前擁,不然奴婢去打探打探?”雲芝一直侯著小姐,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去看看。”遙生抬眼看了看天色,不知為何心中預感不好,遙生便也隨著眾人趕去府前。


    “安常侍?”蘇遙生來到府前,正看見安常侍與眾人對峙,卻不見長寧。


    “蘇千金!”安常侍麵上急迫,可公主在府上做的事,那都是秘密,不容口舌,安常侍隻得硬著頭皮執禮道:“蘇千金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令卿也是一愣,這長寧府的人如何隻認生兒?不論是大事小事都隻與他這寶貝閨女商量,雖然是一頭霧水,卻也別無他法。


    蘇遙生皺眉望了望父親,見父親點了點頭,便隨了安常侍離開眾人眼前。心止不住的顫抖,蘇遙生深吸一口氣問道:“可是長寧出了事?”


    安常侍臉色果然一驚,“公主受了傷,皇宮下了鑰,求不得太醫,奴記著府上有皇上賜的太醫,蘇千金能否…”


    “傷的可重?”蘇遙生搶了一句。


    “傷了手臂,奴是個粗人,看不出,隻是碰不得,碰了公主就疼得難以忍受。”安常侍說著,見蘇遙生已轉身望府上跑,忙安頓:“蘇千金!公主的事,不能宣揚!”


    蘇遙生已斂著裙子跑遠,拉著爹爹一路躲開眾人,蘇遙生開口道:“爹,公主傷了,想請府上太醫,此時公主正是用人,爹可要站公主?”


    蘇令卿麵上的神情幾經變幻,吃不準主意,望著蘇遙生。“難道生兒覺得那人還會有轉機?”


    “爹若肯信生兒,就站公主,公主有所謀,此時不得外人口舌。若非如此,不會求到府上來。”蘇遙生焦急不已,可府上的事,都是爹說了算,她必須說服父親。


    不一會,蘇家的馬車已繞至門前。“安常侍,請回吧。”蘇令卿將安常侍請上馬車,一掀廂簾,見蘇遙生和一懷抱藥箱的白須老者正也坐在馬車之中,不待安常侍行禮,蘇遙生忙在唇上比了噤聲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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