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休沐有七日,前三日卻是沒日沒夜的在床帷間癡纏。


    曠了這麽多年的老男人一開了葷,便如出籠的猛獸,收都收不住。


    景陽兩條腿都發軟,別說踏出院門,就連好幾頓飯食都是謝綸端去床間喂她的。


    她原以為嫁過來,不說多討謝綸歡喜吧,夫妻倆能做到相敬如賓就已經很好了,哪知道事情的發展與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謝綸雖話不多,周身又透著一種不好親近的冰冷氣勢,對她卻是很耐心的——除了床笫間要得勤,作風強硬,說要幾回就幾回,絲毫不給她討價還價的餘地。


    第四日午後,丫鬟前來請示晚膳安排時,景陽還被謝綸按在屏風後戲弄。


    寬大的裙擺散落著,她的氣息不勻,想要回話,身後的男人卻掐緊了她的腰,極盡惡劣所能,弄得她小脾氣也上來了,咬牙朝外道,“吩咐下去,多做些滋養補腎的!”


    外頭的丫鬟一怔,聽到裏頭傳來一聲細細悶哼聲,頓時明白過來,腦袋埋得更低,應了一聲就匆匆退下了。


    門甫一合上,謝綸將景陽翻過身來。


    指節分明的手指攫住她潮紅的小臉,長眸微眯,“殿下年紀輕輕,就要補腎了?”


    景陽喘著氣,羞惱道,“給你點的!”


    “多謝殿下關愛。”謝綸勾了勾唇,腰間稍用些力,“不過,臣目前還用不著。”


    見他這一本正經的從容模樣,景陽氣得不輕,誰能想到這男人麵上斯斯文文,腰。下的動作孟浪又咄咄逼人。


    她扭過頭不去看他,謝綸卻不肯放過她,俯身咬了下她的唇瓣,戲謔道,“難道殿下覺得還不夠?”


    隨著他的動作,景陽身下一軟。


    無力的攀著他的肩膀,她羞怯得快哭出來般,強壓住喉嚨裏的嬌聲,嗔道,“你放肆……”


    “殿下難道不喜歡麽?”男人垂眸,看著她眼尾泛著嫵媚的紅,眸色暗了暗。


    他高挺的鼻梁蹭了下她的眉心,似是在親吻,啞聲道,“真是水做的嬌人兒。”


    “你……你不許說了!”景陽沒好氣的咬了下他的肩膀。


    這莽夫實在惡劣,換著花樣換著地點擺弄她不說,還總愛說些不堪入耳的葷話。


    見小公主羞惱的快哭了,謝綸手臂稍一用力,將她抱起來,溫聲哄道,“好好好,不說了。去床上玩,瞧你嬌的,站都站不穩。”


    珠簾晃動,幔帳落下,又是一番雲雨,不可細說。


    待晚膳送來,裏頭才消停。


    丫鬟們像前幾日一樣將膳食擺在桌上後,便自覺的退下,順帶將門合上。


    過了一會兒,謝綸穿戴好寢衣,又拿了件寬鬆的外袍,回身將床上的人一裹,直接抱到了桌邊。


    黑漆四方桌上,擺滿色香味俱全的珍饈佳肴,並各色果子、糕點、漿飲,還按照景陽的吩咐,多了好幾道大補的菜。


    “這道清燉鱉湯看起來不錯。”


    謝綸拿起湯匙舀了小半碗,遞到景陽麵前,麵帶淺笑,挑了下眉,“鱉肉補中益氣,滋陰補腎,殿下嚐嚐?”


    見他故意笑她,景陽撇了撇唇,“我不喝。”


    謝綸道,“臣喂殿下?”


    景陽看他一眼,“不要。”


    謝綸無奈的歎了口氣,“既然殿下不喝,那臣喝也是一樣的,臣身子滋補得健壯,殿下也得益。”


    說著,他自顧自喝了起來。


    景陽被他這話說得一張臉都燒了起來,見他淡然自若的喝著補湯,總算體會到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就不該提這茬!


    待謝綸喝完一碗湯,見她還沒動筷,不由壓低眉眼,問她,“今日的菜不合殿下口味?”


    “不是。”


    景陽搖了搖頭,這男人細心,在她嫁過來之前就考慮到她吃不慣隴西菜的口味,早早安排了幾個廚藝精湛的長安廚子,手藝半點不輸景陽自己帶來的禦廚,是以在飲食方麵她並無不適之處。


    她揚起臉,水靈靈的眸子看向謝綸,語調軟軟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今天是我嫁進來的第四天,我一次都沒出過院門……”


    謝綸抬眼看她,“殿下想去哪?”


    景陽一噎,心道,去哪都成啊,總不能成天在屋裏做那事,這像什麽話?要是傳出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麽纏著男人不放的狐狸精呢。


    “在府裏逛一逛咯,我還想逛一逛肅州城。”她看向他,一臉誠懇,“你若是有事忙,就忙你的去,我自己逛就行。”


    謝綸看她滿眼期待的樣子,薄唇微抿。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貪玩。


    不過,陪女人逛街?聽起來是件麻煩事。


    見他沉默,景陽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輕聲道,“行麽。”


    謝綸側眸看她,小公主身上單單披著件鬆垮的袍子,白嫩的肩頸上還帶著曖昧的紅痕,那頭蓬鬆的烏發垂在腦後,微微仰起的小臉還帶著些許未褪的嫵媚。


    楚楚可憐,勾人的緊。


    讓她獨自去外頭逛,他哪能放心?


    “明日先帶你在府內轉一圈。”謝綸淡聲道,夾了塊酥骨魚到她碗裏,“現在好好吃飯,多吃些,才能多長些肉。”


    景陽聽到明日能出去了,心情大好,聽他後半句話,下意識接話道,“長那麽多肉作甚,我這身段不好麽?尚衣局的女官都誇我身段窈窕呢。”


    謝綸夾菜的手停住,深邃的視線打量著她,從上到下,唇邊的笑意也深了些,“殿下要聽實話?”


    景陽,“???”


    她下意識覺得這男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可還沒等她來及叫他別說,就見他幽深的目光掃過她的身前,“其他都很好,隻是,殿下還是個小姑娘。”


    景陽愣愣的低頭看去。


    下一刻,她反應過來,耳根頓時紅了,語無倫次的瞪著他,“你…你無恥!”


    謝綸大笑,寬厚的手掌揉了揉她的發,哄孩子般,“殿下乖,好好吃飯,會長大的。”


    景陽,“……”


    粗鄙!


    翌日一早,謝綸便帶景陽將國公府逛了一遍,就算乘著轎輦,偌大一個國公府逛下來也花了一上午的功夫。


    用過午膳,管家便帶著府內各處的管事來覲見女主人,一同帶來的還有好幾箱子的賬目。


    景陽看著這些賬目都頭疼,幸好皇嫂知道她是個不會管家的,送嫁時給她選了兩個精明能幹的大宮女,充當她的左膀右臂,算是解了她的煩憂。


    接見過管家等人,謝綸帶景陽去了庫房。


    看著那寬闊庫房裏擺的整整齊齊,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名貴藥材等,景陽眼睛都直了。


    她彎下腰,往那盛滿名貴南珠的箱子裏撈了一把,心頭咂舌,她早知道謝綸家底應當很殷實,畢竟謝國公府三代積累的財富集於他一身,可她不曾想到竟如此殷實!


    瞧瞧,這般上等品相的南珠,放在皇宮裏都是難得的寶貝,可他庫房裏卻跟堆石頭一樣,堆了這麽滿滿一大箱。


    更別說那些亮閃閃的珠寶,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前朝的珍稀擺件……


    景陽將手中圓潤的南珠放下,麵上不顯,心中卻忐忑,謝綸手握重兵,又有這麽多錢財,若他也像其他藩王一樣起了謀逆之心,那肯定會是皇兄的一大勁敵!


    幸好他沒有造反的心思。


    她這念頭剛冒出,心底便跳出個聲音來,你怎麽知道他沒那心思?你就這般信任他?


    “殿下?”


    聽到喚聲,景陽啊了一聲,抬頭看去,隻見謝綸正眯眸盯著她,“殿下喜歡南珠?”


    景陽一愣,旋即抬手撩了下耳側的碎發,“還、還好吧。”


    謝綸扯了扯唇,大掌勾住她的後頸,俯身道,“這些是我國公府的全部身家,以後,都交於殿下了。”


    景陽錯愕,“我?”


    謝綸道,“殿下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是國公府的主母,我的便是你的,可有不對?”


    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景陽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好在他也沒多說,將庫房的鑰匙塞到了她手中,又命人取了一斛南珠給她打一套新頭麵,便帶她離開。


    景陽捏緊手中的鑰匙,目光堅定的看了身側的男人一眼。


    她既然嫁過來,一定會幫皇兄盯住他的。


    第二日,謝綸帶景陽坐馬車,粗略的逛了一圈肅州城。


    回府前,他帶她去布莊買了兩車鮮亮的綢緞,又去珠寶閣選了一堆時興的金銀首飾,恨不得將她打扮成一棵閃亮亮的珠寶樹。


    休沐的最後一日,謝綸原本計劃帶景陽去城外逛逛,然而


    景陽病了。


    昨日用晚膳時好好的,歡-愛時也好好的,可睡到半夜,小公主忽然軟綿綿的哼哼起來,柔軟的身子還直往他懷中蹭。


    謝綸一向睡得淺,意識回籠,以為這小嬌氣包竟然主動求-歡,頗為驚喜。


    雖說開始已經要過一回,但她頭一次這般主動,他自當全力滿足。


    直到他俯身親了她好一會兒,才發現懷裏的小姑娘不對勁,小臉燙得不太正常,嘴裏也帶著哭腔呢喃著,“難受……”


    謝綸蹙眉,下床,點燈。


    隻見榻上之人閉著眼,兩隻小手緊緊揪著被子,白皙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來人,去傳大夫。”


    謝綸彎腰給景陽喂了些水,又將她稍顯淩亂的寢衣穿好,擦去她額上的汗,溫聲安撫,“乖,大夫馬上就來了。”


    景陽病懨懨的靠在他懷中,似是燒得糊塗了,她揪著他的衣襟,小聲嗚咽著,“皇兄……嗚……皇兄,景陽想回家……”


    謝綸麵色一凜,濃眉擰起。


    他從沒安慰過女人,更不知該如何安慰這般嬌貴的小姑娘。


    默了片刻,他抬手撫著她的背,輕聲道,“不怕,這裏便是你的家。”


    景陽眸底籠著一層霧蒙蒙的淚光,認真辨認了一會兒,小嘴一撇,委屈道,“你騙我,這才不是我家,我家在長安……”


    謝綸眉頭皺得更深,本想嚴肅的告訴她,以後隴西才是她的家,是她的歸宿,可看著她哭紅的眼睛,卻又不忍,隻得順著她的話,“好,不哭了,等天亮了我帶你回家。”


    景陽這才安定下來。


    不多時,大夫便趕了過來,診斷過後,說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夜裏受了寒,才導致發熱症。


    寫好了方子,大夫又含蓄提醒謝綸,公主身子嬌弱,在房事上還是得克製些。


    謝綸聽得臉一黑,再看床上病貓似的小姑娘,想到夜裏抱著她在浴桶裏戲弄了許久,或許便是那時害她著了涼。


    “知道了,你下去抓藥罷。”


    “是。”大夫彎著腰,忙不迭出去。


    景陽這一病,便病了三日。


    謝綸抓緊休沐最後一日,陪了她一整天,之後兩天都是早早得去了軍營處理完事務,再趕回府中陪她。


    看著國公爺這般惦念府裏,部將們私下都忍不住議論


    “嘖嘖,有了媳婦果真不一樣,也不知道長安來的公主長得什麽嬌模樣,竟將國公爺迷成這樣?”


    “我姑母家的二閨女在府裏當差,說是公主嫁進來的頭幾天,就沒見國公爺出過屋子!而且府中廚子做的都是些大補之物。”


    “嗬,好家夥,真不愧是國公爺!”


    “正常嘛,畢竟頭一回嚐到女人的滋味,自然愛不釋手,就是不知道這長安來的貴主兒能不能受得住。”


    且說回國公府。


    景陽年輕,休養了幾日,也就恢複康健了。


    隻是想到自己燒糊塗時,在謝綸懷中哭著要回家的事,她覺得無比丟人,都不好意思去看他。


    謝綸見她病好了,尋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將她抱上馬,帶著去了城外二十裏的丹霞山。


    他們到達時,正值晌午,金燦燦的陽光往山上照耀,呈現一片五彩斑斕的紅,美輪美奐,壯麗又恢弘。


    景陽看呆了,都忘了腿間一路顛簸磨出的疼。


    謝綸見小公主看得歡喜,眉宇間也浮現愉悅。


    他從後頭擁著她,低聲道,“隴西地大物博,還有比這更秀麗的風景,你既嫁過來了,以後我帶你慢慢看。”


    景陽愣了愣,扭過頭去看他,點了下頭,“好。”


    謝綸定定的盯著她,忽的,伸出手捧著她的腦袋,深深吻了下去。


    景陽一驚,想掙紮又不敢亂動,畢竟人還在馬上,她隻得被迫承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這個吻太過激烈,她覺得謝綸要吃了她似的。


    過了許久,他才鬆開她。


    輕輕撫了下她的發,他從後緊抱著,高挺的鼻梁埋在她的脖頸裏,一字一頓認真道,“小公主,隴西不比長安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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