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魏建偉的禮物,何曉芸腹誹歸腹誹,但又忍不住掰著指頭算起來。


    到目前為止,對方已經送了她一本書、一雙鞋、一條絲巾,而她隻送了本舊書,還是用他的錢買的,似乎有點不厚道。


    但她一時也想不到能送什麽,去商店買東西吧,錢是他的,沒有她的誠意在裏頭,要是不花他的錢,她自己的口袋比臉還幹淨呢。


    她連著一兩天都在想這個問題,好在照相館的照片還沒寄來,不急著給魏建偉回信。


    這天早上,她打完豬草,回去路上,見到一戶人家院子裏有顆桃樹,長得低的桃子已經摘完了,最頂上還剩幾顆,毛絨絨的桃子青中帶粉,看得人垂涎欲滴。


    何曉芸突然想起來,有一回她和魏建偉一起上山,在山頂那片林子裏見到一兩株野毛桃,那個時候青青的小桃子隻有指頭大小,現在應該成熟了,就不知道還剩多少。


    她當下決定去碰碰運氣,中午吃過飯,就和王春花道:“媽,我上山摘點桃子,小航你幫我看一下吧。”


    “天這麽熱,你想吃桃子,我去別人家給你摘兩個,別上山了。”


    何曉芸猶豫了一下,才不大好意思道:“我想多摘點,曬些桃幹寄給建偉。”


    王春花聽說是給自己兒子的,小夫妻兩人心意往來,她不好說什麽,隻道:“那你小心些,要是沒有,就趕緊回來。”


    “好。”何曉芸點頭應下,帶著草帽,背著背簍出發了。


    夏日午後,太陽明晃晃掛在天上,過分明亮的陽光,幾乎讓地上的草木都變得有些刺眼,吹來的風不但不清爽,反而還有些悶燥。


    何曉芸抬頭看了看,雖然此時萬裏無雲,但下午很可能有雷陣雨,她加快了腳步。


    一路緊趕,終於爬到山頂,林間的樹蔭成了最好的庇護所,她一麵摘下草帽扇風,一麵撥開茂盛的野草,憑借記憶找到那兩株毛桃。


    不出意外,桃樹已經被人光顧過了,剩下的果子不多,而且品相也不怎麽樣,好在她要做的是桃幹,到時得削皮切片,桃子好不好看無所謂。


    她先把最低一圈的桃子摘下,稍高些的就爬到樹上摘,最頂上的用竹竿輕輕敲下來,兩棵樹摘完,收獲竟然還不錯,裝了半個背簍,估計有一二十斤。


    此時天上已有了些烏雲,太陽躲到雲後,天氣更加悶熱。


    何曉芸匆匆下山,一刻不停,到了山下,遠遠看見自家的房子,還有在門前玩耍的小胖子,她才鬆了口氣。


    “航航!”她喊了一聲。


    魏遠航抬頭看到她,立刻屁顛屁顛跑過來,“媽媽!媽媽!”


    圓滾滾的小身子,跑起來就跟小企鵝一樣,何曉芸看得好笑,隻是剛要露出笑容,就聽“轟隆”一聲,豆大的雨點緊跟著落下來,一點預兆也沒有。


    “……”笑意凝固在嘴角。


    她連忙往家裏跑,邊跑還要邊跟魏遠航喊:“快回去,不要過來了!”


    也不知小孩到底聽沒聽見,還是埋頭向她跑來,他還試圖用手遮頭,可惜頭大手短,怎麽遮也遮不住。


    母子二人在半路會和,小胖子還高興地直喊媽媽,何曉芸都不知該說什麽,隻好拉起他一陣狂跑。


    這段距離不算遠,但雨來得又急又猛,等他們終於踏進家門,已經成了一大一小兩隻落湯雞,不但身上滴水,何曉芸的草帽帽簷上還有雨珠不住往下落,跟水簾洞似的。


    她看看自己,再看看魏遠航,小胖子不明所以,也跟著來來回回看,頭發上的雨水隨著他的動作甩來甩去,越發像隻抖毛的小雞崽。


    何曉芸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魏遠航見她笑,也跟著咧嘴,“哈哈哈哈……”


    何曉芸見了,更是笑得停不下來。


    母子倆就站在屋簷下,渾身濕噠噠,對著外頭的大雨哈哈哈。


    王春花聽到動靜走出來,看見他們狼狽傻氣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別看雨了,快拿毛巾擦擦頭發,我去燒水,一會兒你們都洗個澡,雨水浸久了會著涼的。”


    “誒,好。”何曉芸放下背簍,牽著魏遠航回房。


    夏天的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雨過天晴,太陽雖然又出來了,卻沒了先前的燥熱。


    何曉芸把自己和小孩收拾好,換下的衣服留著傍晚再洗,先去處理摘回來的桃子。


    毛桃先放在鹽水裏泡一泡,之後撈起來,削皮切成兩半,挖去桃核,放在幹淨的盆裏,馮秋月也來幫忙,把削完皮的桃肉切成片。


    張嬸帶著孫女來串門,見她們兩個忙活,便問:“你們這是做什麽呢?”


    “曬點桃幹,做著玩的。”何曉芸笑著說,看見豔豔好奇地走過來,就拿了塊桃肉給她。


    馮秋月對張嬸道:“曉芸可不是做著玩,而是專為了建偉去摘的桃子,剛剛還淋了一身雨呢。”


    張嬸一聽,樂道:“人家小夫妻感情好,你做大嫂的湊什麽熱鬧,就該讓曉芸一個人幹活,不然建偉還怎麽心疼?”


    馮秋月也笑了,“誰叫前兩天,建偉寄了幾條絲巾回來,我沾了曉芸的光,也分到一條,這不是拿人手短嘛。”


    “什麽樣的絲巾?”張嬸好奇。


    “跟圍巾差不多樣式,不過很輕薄,顏色也好看,城裏現在很時新,我媽也有一條。”


    張嬸便進了屋,去找王春花看絲巾。


    “喏,就是這樣的。”王春花從衣櫃裏拿出來。


    張嬸接過去,小心抖開看了看,又用手摸摸,道:“好看是好看,可是這麽輕又這麽薄,我粗手粗腳的,一下子就勾絲了。”


    王春花道:“誰說不是?咱們天天在地裏,一年也用不上一回。”


    “聽你說的,孩子送你東西,還送錯了?這絲巾,我在隊上還沒見人戴過呢,等做客吃酒的時候,你帶出去,肯定惹得大家眼饞。”


    王春花道:“我那兒子我還不知道?孝順是孝順,但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懂這些女人的東西?以前都是直接給我錢,從來沒有買過什麽絲巾、衣服的,這回八成是想送他媳婦兒,又怕我多心,這才順帶了。”


    張嬸禁不住笑道:“這話聽著酸,那不成兒子兒媳整天吵鬧,你就開心了?”


    王春花歎了口氣,“哪能啊,我就是在想,要是以前能夠生個閨女就好了,從小貼心到大,哪像這些臭小子,一個個娶了媳婦兒,當娘的就拋到腦後了。”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張嬸拍了她一下,笑罵:“你是命好生了三個兒子,要是生三個閨女,我看你哭都沒眼淚!”


    王春花也跟著笑起來,她隻嘴上說說,實際上,小輩們好好的,家宅安寧,她比誰都高興。


    那些桃子全部切好,放鍋裏蒸熟,之後就可以拿出去曬。


    毛桃本身是偏酸的,曬幹後,就變成酸酸甜甜的口味,既好吃,也開胃。


    魏遠航知道何曉芸是給魏建偉做的,念了好幾回媽媽偏心,還在桃片沒曬幹時屢次偷吃,被逮到好幾回。


    何曉芸又一次抓了當場,戳戳小孩鼓起的臉頰,道:“吃多了會上火的知不知道?到時候喉嚨腫得話都說不出來。”


    小孩嚇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背過手,撇著頭,哼了一聲,小模樣瞧著還挺叛逆,“誰讓媽媽隻給爸爸吃,媽媽壞。”


    何曉芸都快給他氣笑了,手下用力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才道:“誰說我隻給他吃?本來也有你的份,可是你自己一直偷吃,已經把那份吃完了。”


    魏遠航一聽,立刻急了,忙說:“沒有沒有,沒吃完,還有好多!”


    “現在不說媽媽壞了?”何曉芸斜眼看他。


    小胖子馬上狗腿地抱住她的腿,膩膩歪歪的,“媽媽最好了,一點都不壞。”


    何曉芸受不了地搖搖頭,“行了,進屋去吧,不能再吃了。”


    “我要在這裏看著小鳥,不能讓它吃!”因為有自己的份,小屁孩心態就不一樣了,還自告奮勇照看桃子。


    何曉芸也隨他去,反正除了他,基本沒有別的小動物會偷吃的,那小子隻要管住自己,別監守自盜就行。


    曬了兩天,桃子終於曬幹,照相館的照片也寄來了。


    馮秋月看著照片,不住對王春花道:“媽你看,曉芸這模樣,可比電影屏幕上的人好看。”


    王春花也點了點頭,二兒媳確實標致,十裏八鄉沒有比她會長的。


    何曉芸給誇得臉熱,幹脆躲回房去寫信。


    有了上回經驗,這次輕車熟路,仍舊寫了家裏近況、小孩的一些囧事,還把上回兩人淋雨搞笑場景也寫進去,然後想了想,又交代他桃幹一次不能吃太多。


    因魏建華這回不在家,沒人給王春花代筆,何曉芸便問了她有什麽要說的,也寫在同一封信裏,最後加上包裹好的桃幹、照片,她抽空去了趟公社,給寄了出去。


    於是,魏建偉盤算的收到兩封信的場麵並沒有出現,他仍舊隻收到一個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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