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很長,也很短,對於路小遺而言,這仨年他都在辛苦地學藝,孟大強把家傳的絕技心眼盲雕術悉心傳授給她,他則努力掙錢,以負擔孟大強不菲的醫藥費。


    心眼盲雕術是一門頂級的匠人手藝,通俗一點講就是“螺獅殼裏做道場”!


    也就是說,掌握了這門技藝就可以在細微的物件上完成雕刻,比如在頭發上刻字,畫畫。


    三年,過來三個生日,做了三個夢。


    16歲生日這一天的夜晚,路小遺又做夢了,但這一次的夢剛剛開了個頭,他就被嚇醒了,夢境中,上一次看得很清楚的龜甲沒有出現,他卻清楚的看見,屁股上那個胎記破體而出。


    驚醒的路小遺很快發現,這一次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黝黑的珠子懸浮在他麵前,珠子上有一行字:一言道出通神路。


    這是什麽鬼?


    路小遺盯著珠子看了半天,最後覺得這玩意兒也沒啥稀奇的,除了它正安靜地懸浮著這點外,賣相還不如他用來欺騙外地客商的糯青玉珠。


    路小遺心裏正犯嘀咕,坐起來後卻發現一個更驚人的現象,這顆珠子居然會自己動,而且一直與他的眼睛保持平行,永遠處在距離他的眼睛正好一尺的位置。


    這是什麽情況?


    他動。珠子也動.


    “我轉身!”一個轉身後,珠子還在他眼前,他覺得很好玩、


    “我再轉”


    “還在麵前,我再轉轉”


    “我轉轉轉”


    ……


    “一言道出通神路?”珠子沒有轉不見,路小遺先把自己轉暈了,他下意識地念出了珠子上的字,話音剛落,他的身子便不聽使喚似得一個立正,抬頭,行注目禮。


    隻見在他頭頂上方三米處,出現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龜甲,周邊金光燦燦,與他夢中看見的龜甲完全一樣,中間是黑白分明的太極圖和一顆上麵寫著“和”字的骰子,其他八個方位個放著一個骰子,上麵分別寫著:生,死,少,老,病,愈,幸,哀。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路小遺發現自己除了腦子還能想事情之外,身體已經徹底不受控製了,隻能呆呆地看著龜甲裏麵的九顆骰子慢慢地開始旋轉,越轉越快,直至成了虛影。


    龜甲再次金光一閃,“滴答”一聲,一顆骰子脫離龜甲,懸浮在他麵前,上麵有一個“愈”字。


    骰子在他麵前停了大概一分鍾,突然“嗖”的一下又回到了龜甲內,金色龜甲瞬間消失。


    “哎呀!”路小遺驚呼一聲,從床上掉了下來,剛才他的腦子裏一直在想怎麽奪回身體的控製權,龜甲消失的瞬間,控製權回來了,但他自己又失控了。好在床不高,掉在地上也就是摔倒了屁股。


    路小遺“哧溜”一下爬起來,又發現一個驚人的現象,一個星期之前,他的腿碰傷了,一直沒好徹底,走路都不太利索。現在,他卻根本沒覺得疼,傷已經好了不說,最近他感冒了,咳嗽時有很多痰,現在也感覺不到任何不適,病一下全好了。


    為了確定是不是還在做夢,他趕緊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頓時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這不是夢,早知道剛才就不那麽使勁了。”


    一番自言自語後,他還是不敢確信。


    路小遺又回到床上,但翻來覆去睡不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太神奇了,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也沒想著再念一遍“咒語”來驗證一下,他又坐直了身子,開始四處翻找,剛才那顆黑色的珠子呢?怎麽不見了?一通亂找後,他還是沒找到,剛才還不管怎麽轉悠,珠子都在他麵前,現在好了,找不到了。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路小遺又起來了,站在鏡子前背著身子,脫下褲子扭頭看,黑色珠子所處的位置太奇怪了,在左邊的屁股上,更奇怪的是,右邊的屁股上多了一個烏龜圖案,“這是什麽時候有的?怎可以這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給人家弄出這樣的東西。”路小遺暗自嘀咕著。


    這萬一被人知道了,今後他怎麽有臉見人啊。


    他坐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屁股上竟莫名其妙地被人做了手腳,任誰一時半會兒都會想不開。


    好在路小遺是個豁達的人,三年前被千機門判了“死刑”,永世不得修身。如此巨大的打擊,路小遺也隻用幾天的時間就調整好了,他告訴自己,得我之幸,失我之命。現在也一樣,躺回床上沒一會兒,瞌睡襲來,他很快就呼呼大睡了,有什麽事情都不管了,先睡一覺再說。


    接下來他沒有在做夢了,誰的無比香甜,雞叫時分 ,他準時醒了,做起來的時候,他聽到院子裏傳來咳嗽聲,是幹爹孟大強發出的聲音,上一次求到藥後,幹爹隻是把命包住了,但身體始終沒有好轉,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摸樣。


    對著鏡子梳洗的路小遺,覺得自己又變帥了一點,“本來就已經帥的很欠揍了,現在帥的出門要被群毆了。”他自信滿滿的說道,仔細檢查一番後,他發現了很多奇怪的現象,首先,他額頭上的那塊疤變小了一些,而且顏色也淡了一些,其次,多年的勞作在他身體上留下來一些隱疾,現在也感覺不到了。今天早晨在下雨,平時碰上這樣的天氣,他的肩膀和腰都會覺得酸脹,現在也好了。


    帥不帥,路小遺到不是很介意,這兒又不是靠臉吃飯的地方,除非他願意投身娛樂行業。


    上了歲數的孟大強睡得很晚,起得早。跟往常一樣,起來後他便開始做一些編織 的活。補貼一下家用,免得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廢人,妻子梅金雲也跟著起來了,正在廚房裏忙碌。


    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孟大強露出慈祥微笑,女兒進了千機門,三年都沒有一點消息,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這三年來,多虧路小遺的照顧,說起來,這孩子的命真是太苦了,夫妻兩私下沒少商量,路小遺已經16歲了,該給他找一門親事了。以前他們夫妻兩還惦記著把青青嫁給他,親上加親的。可現在青青修真了,就怕她眼界高了,心裏不願意了。


    “幹爹早!”路小遺打了個招呼,然後鑽進廚房,拉著梅金雲就往外走。


    “你這孩子,什麽事情這麽著急?”梅金雲也沒生氣,路小遺懂事的很,肯定有急事要跟他們商量、


    三人都在樓下的堂前,路小遺麵對疑惑的二人,鄭重的開口道“幹爹,幹媽,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你們不要覺得驚訝,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兩人都被他鄭重的樣子嚇到了,趕緊使勁的點頭。


    路小遺這才長出一口氣,深呼吸後,念了一句:“一言到處通神路!”


    話音剛落,龜甲再現,直徑還是在一米左右,泛著金光,現場三人都不受控製的抬頭行注目禮。頸椎一直有毛病,抬頭就會很疼的梅金雲,這一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身體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九顆骰子再次轉動,再變成虛影的時候,突然停下,“啪嗒”一聲,落下一顆骰子,上麵寫著“愈”字。


    龜甲消失,恢複對自己身體的控製之後,夫妻兩如同路小遺之前一樣身體失控了,齊聲喊道:“哎呦!”接著,一個坐在了椅子上,一個坐在了地板上。


    等他們本能的站起來,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孟大強突然臉色大變,原本煞白的臉上滿是紅光,梅金雲也一樣,臉色先白後紅,她忙不迭地活動了一下身子。


    兩人臉上全是驚訝之色,尤其是孟大強,他多年的疾病在剛才那個瞬間全都好了,不僅如此,他身體上的一些小毛病好像也都消失了,梅金雲也一樣,多年的辛苦勞累使她落下了不少毛病,這一刻,她的風濕,關節炎,體虛氣弱等等毛病,全部奇跡般的好了。


    孟大強還在嘖嘖稱奇的時候,梅金雲盯著路小遺看了一會兒,道:“小遺啊,你好像變好看了一些,我看看你額頭上的疤,哎,越來越不明顯了,不注意都看不見了。”


    孟大強突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發出“嗚嗚嗚的”悲鳴。這一下,梅金雲也不八卦了,坐在丈夫身邊,伸手輕輕地拍他的背部,給他順氣,生怕他又發病。


    這些年夫妻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對於一個壯年男子而言,孟大強承受的壓力太大了,今天突然病愈,這些年積壓的情緒終於爆發了,梅金雲何嚐不是如此,陪著一起掉眼淚。


    這一次,路小遺沒有失控摔倒,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呆呆的看著天空,腦子裏回顧著先前那一幕,這一次掉下來的又是一個“愈”字,難道說每一次掉下來的都是這顆骰子?或者說,現階段沒掉的全是這顆骰子?不管別的骰子掉下來會出現什麽奇怪的現象,他已經認定,就憑這麽一句|“咒語”,他的生活注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珠子,咒語,龜甲,骰子,這些東西之間又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呢?


    正當三人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時,千機門山門之外,兩個少女手牽著手,身後不遠處有一個少年,邊跑邊喊:“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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