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默方才還輕鬆愉悅的心情,轉而消失殆盡了。


    盡管明媚的陽光曬得她身上暖呼呼的,可是她心裏對沈疏雨怨憎的陰霾仍舊無法揮去。


    虞默心中不爽,也沒敲門直接的就推開了後勤處辦公室的門。


    諾大的辦公室裏就坐著一個端著白瓷缸子喝水的老頭。虞默突然的開門,嚇了他一跳,手裏的杯蓋哐當一聲。


    “小同學,進門敲門,不要著急嘛。”老頭放下了自己的杯子,有些慍色的看向她。


    “不好意思。”


    虞默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倒黴,椅子塌了,正麵交鋒了沈疏雨,後勤處還就隻這個樹懶辦事速度老頭在。


    “來做什麽?”老頭不急不慢翻出了登記本,慢騰騰的打開了一頁。


    “椅子壞了,來報修。”虞默說著就把自己手裏的椅子給老頭拿了過去。


    “小同學很厲害啊,新學期第一天就把椅子坐塌了。”老頭戴上了他掛在脖子上的老花鏡,看了眼虞默手裏的椅子調侃著道。


    虞默懶得跟他解釋,她隻想趕緊讓老頭做完登記,自己好趕緊去後麵教室拿新椅子走。


    鬼知道會不會又在什麽時候碰上沈疏雨。


    這人就是不能胡想,老頭登記的功夫,門就被敲響了。虞默的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報告。”


    剛才在走廊撞見的沈疏雨居然也來了後勤處。


    虞默眼睜睜的看著老頭手裏的筆停了下來,然後臉上緩緩的綻放出了和藹的笑容:“小同學來做什麽?”


    “社團部來做物品核實。”沈疏雨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她的目光落在背對著自己的虞默身上,徑直站到了虞默身邊。


    虞默身上一陣抵觸,連招呼也不打,毫不掩飾的朝右邊挪了挪步子。


    沈疏雨原還有些笑意的臉上眉心一蹙。


    老頭看著沈疏雨遞來的社團部部長的卡,點了點頭,“那你稍等一會兒,我先給這位同學做好登記。”


    “好。”沈疏雨答道。


    辦公室一陣詭異的安靜,虞默跟沈疏雨並肩站在老頭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前,彼此誰都不說話。沈疏雨從不擅長也不會主動與人找話題,向來都是別人來找她聊天。所以現在,沈疏雨身姿筆挺,長睫低垂,餘光輕瞥著虞默,等她如上一世般主動來跟自己搭話。


    而虞默近乎把身邊散發著幽香的沈疏雨視作空氣,一雙眼睛緊盯著老頭的筆尖兒。看著他一筆一劃的才寫出一個極醜的字,虞默恨不得替他去寫。


    等了一會兒老頭終於磨磨唧唧的做好了登記,自己懶得去給虞默開門,拿出了把鑰匙給她,朝後指了指:“那邊教室,小同學自己去選一把吧。”


    “謝謝您。”虞默接過了鑰匙,連看沈疏雨一眼都不看的扭頭就走了。


    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就被虞默關上了,沈疏雨的臉上已經在今天閃過了無數次詫異。她平靜無波的眼中被虞默的再一次忽視掀起了波瀾,顫動著追隨著虞默從窗邊走過的身影。


    沈疏雨不由得攥緊了手裏的社團部部長的卡片。原本物品核實不需要沈疏雨今天來的,甚至於她這個部長都不需要親自來。


    她來這裏,隻是為了能跟剛才對自己不屑一顧的虞默產生交集。


    可是虞默就真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


    沈疏雨想不明白,今天是她跟虞默的初見,為什麽虞默會與上世背道而馳般,對自己這樣不屑。


    “啊啾!”


    虞默站到存放桌椅的教室門口,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噴嚏,恍惚間她隨手扶了一下門。結果鑰匙還沒插呢,門就被她這樣給推開了。


    虞默望著安靜的教室,不像有人在的樣子。心想這老頭真是糊塗,居然忘了給教室鎖門。


    可是很快虞默就覺得這個教室有些不對勁兒,沉悶滿是灰塵的教室裏隱隱的散發著一股甜到她的喉嚨不覺發疼的梔子花味道。按說這也不是梔子花開花的時候啊,況且這是四樓,誰家的梔子花香能飄這麽高。


    隻有一個可能,這是信息素的味道。


    虞默還沒有分化隻能推斷出這是信息素,至於是alpha還是omega,她分辨不出來。


    “請問有人在嗎?”虞默敲了兩下鐵質的門框,教室裏回蕩著金屬被敲擊的聲音,久久得不到回應。


    這就奇怪了,梔子花成精了不成?


    陽光熾白的鋪滿了屋子,教室裏雜亂堆著的桌椅,詭秘的安靜。


    虞默心裏狐疑,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教室。


    忽的,一個身體羸弱的姑娘不知從哪裏踉蹌的撲了出來。就像是是溺水的人用力全力去抓那株救命的藤蔓,這個姑娘也毫不收斂力氣的猛地就撲到了虞默的身上。


    這樣突如其來的衝擊力讓虞默後退著幾個踉蹌,重心不穩的直接坐到了地上。虞默今天幾經摧殘的尾巴骨再次受到了重擊,酸麻脹痛撕扯著虞默的神經。


    空氣中灰塵味混合著梔子花味鋪滿了虞默的鼻腔,那個剛才突然竄出來的姑娘蜷縮在虞默的懷裏,淩亂的長發下一張蒼白的臉上泛著異樣潮|紅,溫熱的鼻息撲在虞默的手腕上,灼熱滿是穀欠望。


    虞默一時晃神,曾幾何時沈疏雨也是這樣在自己的臂彎裏,呢喃著向自己索取著。她長睫輕垂,眼睛微眯,銜著汪春水,毫不掩飾的將自己的穀欠望展示在自己麵前。


    那是她與沈疏雨隱秘的歡愉,是她與沈疏雨屈指可數的親密。


    “嘶……”一陣撕扯刺痛從虞默的小臂傳來,將她的思緒猛地扯了回來。這個處在發熱期,毫無理智的姑娘,出於本能的咬住了虞默裸|露在外的一小截兒手臂。


    她下口實在是太狠,幾縷血絲落了出來,虞默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姑娘這般激烈,即使是對自己這個還沒有分化的人也有這樣強烈的索取穀欠望,虞默不由得判斷出她是分化不久的omega,甚至於她就是在這裏剛剛分化成了omega。


    突然分化成omega實在是個不怎麽好的情況,這樣陌生的環境常常會給剛分化的omega帶來情緒上的異常波動,如果處理不及時,造成體內激素紊亂,以後這個omega的每一次發熱期都會是一場噩夢。


    “同學,你不要怕,我沒有分化,所以沒有傷害你的能力。”虞默忍著被咬的痛感,語氣盡可能的放緩,安撫著懷裏姑娘的情緒。


    “我會幫助你,把你送到校醫院的,現在你是安全的。”虞默說著伸出另一隻手,柔和的落到了姑娘的頭頂。


    感受到頭頂異物降臨的姑娘在虞默懷裏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緊接著她就感受到了虞默手掌心傳遞來的溫暖,糟亂的烏發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濕潤紅通,像兔子一樣怯怯的看著她,緊咬著虞默手臂的牙齒在慢慢放鬆。


    “我們做的很好。”虞默鼓勵般的揉了揉姑娘的腦袋,眼睛很快的鎖定了她校服外套上那個鼓鼓的口袋,“下麵我會去的口袋裏拿你的抑製劑,你不要害怕,我沒有分化,不會傷害你的,好嗎?”


    姑娘依舊對虞默抱有警惕,看著她觸碰到自己身體,崩潰的身體防禦機製混亂的做著判斷,指揮著她掙紮起身,去推開這個危險的人。這樣的推搡,讓姑娘踉蹌的撞倒了一旁的桌子,安靜的教室裏發出一聲劇烈且響徹的巨響。


    在辦公室裏核對物品的沈疏雨被這一聲哐當嚇得身上一顫,老頭的手裏白瓷杯蓋又一次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怎麽了這是?”老頭心裏狐疑,抬頭剛要跟沈疏雨說一聲自己出去看看,就看著窗邊擦過沈疏雨疾走的身影。


    沈疏雨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在慌什麽,隻剛才那一瞬間,她的腦海裏忽的閃過了虞默在自己懷裏死去的畫麵。


    這種感覺讓她向來平靜的心無法克製的亂跳起來。


    沈疏雨來到教室門口,就看到虞默眉頭緊皺的倒在地上,而她的左手臂上有一道赫然扭曲的傷口。少年的肌膚白嫩細膩,傷口更顯得猙獰。


    沈疏雨忙蹲到了虞默的身邊,拉過她的胳膊,不管不顧的幫她檢查著手臂上的這個傷口:“這是誰給你弄的?”


    虞默聽得出這是沈疏雨的聲音,背疼痛布滿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嫌惡。


    又是她。


    真是陰魂不散。


    虞默眉頭緊蹙,在沈疏雨觸碰到自己手臂的一瞬間,近乎是條件反射的厭惡的拍開了她的手,“閃開,別碰我!”


    沈疏雨看著自己被虞默拍開的手,白皙細膩的皮膚上瞬間綻出了紅色的印子,割心般的疼在她的胸口蔓延開來。


    虞默竟這般的抵觸甚至於厭惡自己去觸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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