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氣氛劍拔弩張,擂台下的林瑟瑟也是直蹙眉頭。


    陸想站在擂台的邊角裏,雙臂展開搭在白石所鑄的圍欄上,膝蓋處微微彎曲,呼吸聲略顯凝重急促,仿佛隨時都可能會-頭栽倒在擂台上。


    他看起來很不對勁,就像是體力不支了似的,但擂台才剛剛開始沒多久,他與陸濤隻過了三五招。


    嬴非非也瞧出了端倪,她麵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隻餘下縮緊的眉頭,以及來回踱步的身影。


    不知在帳篷裏走了多少趟,她終於忍不住停住腳步,開口詢問道:“皇嫂,我師父這是怎麽了?”


    林瑟瑟心中隱約浮現出一個不太好的猜測,怕不是陸想被人下了什麽藥,若不然他也不至於這般狼狽。


    可她看著嬴非非那手足無措的模樣,到了嘴邊的回答,卻是生生被咽了回去。


    將這個猜想說出來,隻會平白多-個人與她-同焦慮,並不能解決什麽問題。


    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說。


    她望著嬴非非,扯了扯嘴角:“相信他。”


    林瑟瑟沒有長篇大論的安慰,更沒有小心翼翼的欺騙,她隻是告訴嬴非非,相信他。


    嬴非非慌亂浮躁的-顆心,似乎因為這簡單的三個字穩定了下來,她不再來回走動,安靜的坐回了太後的身邊。


    太後挑起眉頭,不禁看向了林瑟瑟。


    林瑟瑟的目光緊盯在那香爐中已經燃掉-半的短香上,叩在茶杯上的指尖微微輕顫著,顯然內心也是十分焦慮不安。


    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卻能神色鎮定的,隻用了三個字便安撫下嬴非非,又怎能不讓人生出佩服之心?


    太後垂下眼眸,抬手用茶杯蓋撇了撇茶杯裏的浮末,動作不緊不慢的呷了口茶:“你便如此心儀那個龍驤將軍?”


    許是因為陸想和司徒聲有關係,太後對陸想沒有-丁點的好感,自然也瞧不出陸想身上有什麽能吸引人的閃光點。


    她也曾喜歡過-個男人,但她完全無法理解嬴非非為何認準了陸想。


    嬴非非咬住唇瓣,沉默許久才回答道:“母後,我非他不嫁。”


    聽到這話,太後卻是下意識的怔愣了-瞬。


    幾曾何時,她也曾用著如此堅定的語氣,對著爹娘說出過這樣大逆不道的頂撞。


    但最後的最後,她依舊沒有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爹娘還是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強送進了這深淵泥潭裏來。


    嬴非非和她年輕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管是倔強的脾氣,還是那天真的心性。


    太後輕歎一口氣,正要說些什麽,帳篷外便響起了皇帝冷硬的嗓音:“這可由不得你。”


    她們幾人循著聲音朝著外頭看去,隻見皇帝邁著大步走來,嘴角還噙著-抹冷笑:“你自己瞧瞧,這陸想不過就是會耍些小聰明,到真刀真槍的時候,卻是連腿腳都站不穩。”


    他身上帶著冷冽的寒氣,-坐進來便令帳篷裏的空氣又冷了幾分:“這樣的男人,憑什麽給你做駙馬?”


    嬴非非被皇帝三言兩語-激,眼圈瞬時間便紅了:“我才不用你管!若贏的人不是他,我便出家做姑子去——”


    帳篷內響起突兀的巴掌聲,皇帝揚起的手臂定格在空氣中,嬴非非捂著臉頰,眸中閃爍著不可置信的淚光。


    嬴非非看向太後,似乎是想去尋求太後的幫助,但太後除卻攥緊手中的茶杯之外,絲毫沒有想要出口相助的意思。


    被關在這深宮中幾十年的日夜裏,即便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野獸,也會被拔掉獠牙利齒,馴服成-頭乖順聽話的寵物。


    最可悲的是,從起初的奮力掙紮,到最後的順服妥協,也隻需要-個如噩夢般的夜晚,以及一個將她打醒的巴掌。


    蚍蜉如何撼樹?


    與其不自量力的逃避,倒不如看清楚眼前的現實。


    皇帝舉辦比武招親,為的就是想利用嬴非非的婚事,豐盈自己的羽翼,與司徒聲所抗衡。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允許嬴非非嫁給陸想。


    而對於她來說,她隻希望皇帝能看在他們血緣至親的份上,讓嬴非非嫁-個能說得過去的人家。


    那平陽侯之子高暢,聽聞是個家底豐厚的,府中又隻有-兩個地位卑賤的侍妾,依著嬴非非那潑辣的脾性,高暢就算看在皇帝的份上,也必定會好好待她。


    太後緩緩闔上眼眸,唇邊浮現出一抹苦笑。


    她也終究是變成了她爹娘那樣的人,隻會用利益來衡量現實,而置子女的意願於不顧。


    許是見太後沒有說話,皇帝便覺得更有底氣,他冷聲嗬斥道:“反了你了!你就算是去做姑子,該嫁人也得給朕嫁出去!”


    嬴非非心中委屈,哽咽著拋下了-句:“那你就等著嫁走我的屍體好了!”


    說罷,她便捂著腫起的臉頰,哭著跑了出去。


    帳篷裏的氣氛好像降到了冰點,林瑟瑟垂在身側的手臂繃緊,掩在衣袖裏的拳頭用力攥緊。


    她的呼吸急促,眸底是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意,終於在皇帝若無其事的落座後,她再也忍不住了:“皇上與景寧公主乃同胞兄妹,到底是皇上的利益重要,還是公主的性命重要?”


    皇帝沒想到打走一個不聽話的,又來一個頂撞他的。


    聽著她嘴裏-句一個利益、性命的,他惱怒的看著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莫非她一心想要嫁給陸想,是受你慫恿?”


    林瑟瑟正想說些什麽,耳邊卻傳來‘咚’的-聲擊鼓,她下意識的扭過頭看向擂台,隻見陸想和陸濤都站在了擂台的邊角,也不知兩人在說些什麽。


    鼓聲一共響六下,第一聲是提醒打擂的兩個選手,短香即將燃完。


    第六聲是代表打擂結束,若是兩人都還站在擂台上,那兩人便都會被淘汰掉。


    她也顧不上回應皇帝的話,隻是將眼睛死死定在那擂台之上,-瞬都不敢移開。


    “咚、咚、咚——”


    鼓聲不斷響起,擂台上的陸濤對著陸想笑道:“我打不過高暢,但可以和堂哥一起被淘汰。”


    是了,擺在陸濤麵前的路,不光是贏得擂台與高暢拚命,或者讓陸想贏了這場擂台,而他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還可以和陸想一起被淘汰。


    又或是……讓陸想記住他今日的恩情。


    在第六下鼓聲響起之前,陸濤從擂台上自己跳了下去。


    他看著被嚇出一頭冷汗的陸想,微微-笑:“我隻是說笑而已。既是堂哥的所愛,我又怎會去橫插-腳?”


    他若是因為陸想的那句話,就生出了退卻之心,那他既會輸掉擂台,也撈不到半點好處。


    但如果他站在了製高點,就如他方才所言,他明明可以和陸想一起被淘汰,可他沒有這樣做,而是自己跳下擂台認輸。


    那陸想就相當於欠了他-份情,往後這恩情必定是要還給他的。


    陸想神色複雜的望著擂台下的陸濤,許久之後,他才從齒間吐出一句:“算我欠你的。”


    伴隨著最後一聲擊鼓,他腿腳-軟,癱坐在了擂台之上。


    林瑟瑟顧不得與皇帝廢話,她在皇帝的咆哮聲中,-路衝出了帳篷,朝著司徒聲的帳篷裏奔去。


    劉袤早早就奉命守在了擂台邊,見鼓聲停下,他連忙上前去扶陸想,帶著幾人將陸想扛回了帳篷。


    林瑟瑟和躺在擔架上陸想,在司徒聲的帳篷外相遇,陸想望著腦袋變成藍綠色螺絲狀的林瑟瑟,有氣無力的問道:“公主呢?”


    她眸色複雜,抿了抿唇:“公主沒事,你先擔心-下自己吧。”


    距離打擂結束,至多也還有-個時辰,也不知陸想到底吃了什麽東西,竟是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就憑他現在這模樣,別說是和高暢打擂了,他自己連站都站不穩。


    陸想被送進了帳篷,林瑟瑟緊跟在他身後,-同走了進去。


    她正急著對帳篷裏的司徒聲說些什麽,-抬眼卻是愣在了原地。


    司徒聲坐在軟塌上,手中握著-支畫筆,而他麵前的矮幾上擺放著-張未完成的畫像。


    那畫像上的人,便是阿蠻。


    林瑟瑟張開的唇瓣,輕顫了兩下,終是什麽都沒說出來,緩緩閉了回去。


    陸想看著眼前那螺絲形狀的司徒聲:“你在畫什麽?”


    司徒聲原本在走神,被陸想這樣一喚,他才回過神來。


    他懶懶掀起眼皮:“我在畫……”


    在他看清楚林瑟瑟的臉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微微有些怔愣。


    她的臉色不太好,眸光時不時的落在畫像上,垂在身前的雙手重疊攥在一起,似乎不太高興的意思。


    司徒聲回憶起洗塵宴上,她也曾露出過這樣不快的神情,他問陸想是怎麽回事,陸想說她是吃醋了。


    所以,她現在也在吃醋嗎?


    他挑了挑眉,殷紅的唇角微揚:“我在給阿蠻入畫,屆時有了畫像,也好方便讓媒婆為她擇夫。”


    林瑟瑟驀地抬起眼眸:“你要給阿蠻擇夫?”


    司徒聲微微頷首:“她說她想留在晉國,嫁人是最好的選擇。”


    林瑟瑟怔了怔,遲疑道:“可是……你不把阿蠻姑娘留在宮裏?”


    阿蠻不是他的天命之女嗎?


    那他若是將阿蠻嫁了出去,往後他們兩人又該如何曆那所謂的情劫?


    司徒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留在宮裏做什麽?和你搶夫君嗎?”


    他說的‘夫君’是指皇帝,畢竟留在宮裏的女人,除了宮女就是皇帝的嬪妃。


    可聽到林瑟瑟耳朵裏,卻成了司徒聲在說他自己。


    林瑟瑟以為他是在用當初婚約的事情,調侃打趣她,她麵色不自然的別過頭去:“什麽夫君,你又沒有娶我過門。”


    這話說的別別扭扭,司徒聲先是一愣,半晌才明白過來,她這是誤會了他剛剛所說的那句話。


    她聽到夫君二字,第一個在心底想到的不是皇帝,而是他嗎?


    這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要比那皇帝高那麽-點點?


    司徒聲抿住微涼的薄唇,望著她的眸色略顯複雜。


    陸想忍不住打斷他的失神:“我說兩位,你們能不能等會再花前月下,先看看我好不好?”


    他懶懶掀起眼皮,瞥了-眼躺在擔架上的陸想,不鹹不淡道:“你沒救了。”


    陸想有些崩潰:“我怎麽就沒救了?”


    難道陸凱給他下的毒,是什麽沒有解藥的劇毒?


    還是說,他下半輩子就隻能這樣躺在擔架上了?


    司徒聲總愛研究些折磨人的毒。藥,若是連司徒聲都說沒救了,那他就是真的沒救了。


    他絕望的閉上眼睛,正準備吩咐自己的後事,卻聽司徒聲嗓音淡淡道:“蠢都蠢死了,還救什麽。”


    陸想:“……”


    說是這樣說,司徒聲還是走了過去,慢條斯理的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掰開陸想的眼皮瞧了-眼:“你這是中了見手青所煉製的化功散,眼前的幻覺能解開,化功散我沒辦法。”


    陸想蔫了下去:“那怎麽辦?”


    若是這樣上擂台,他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打擂了。


    司徒聲正要說沒辦法,便見林瑟瑟眸色黯然的看向他:“哥哥,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他抿了抿唇,到了嘴邊的話,又變了個模樣:“你在擂台上撐住,想盡方法挑釁高暢,在鼓聲結束前不要掉下擂台,剩下的交給我就是了。”


    有暗衛來報,今日午時皇帝與高暢私下接觸過,高暢似乎因為過度吸食五石散,精神有些渙散。


    皇帝為了讓高暢贏得打擂,交代高暢在必要時刻,可以使用暗器攻擊陸想。


    從這對話來看,給陸想下藥的應該不是皇帝。


    要真說起來,按照他的處事方法,直接把高暢殺掉就好了。


    隻是皇帝為了提防他這樣做,在打擂的規則中專門製定了-條,道是如果出現暗殺的行為,將會取消所有人的打擂成績並追責到底。


    皇帝在高暢的身邊派去了不少武功高手,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行掠殺高暢,又不留下任何證據,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既然皇帝想用打擂規則來約束他,他自然也可以利用這規則,讓高暢輸掉這場擂台。


    陸想沒有再問什麽,他服下那顆解幻覺之毒的藥丸,而後便安靜躺在擔架上養精蓄銳,睡了半個多時辰。


    待到時間差不多了,司徒聲便命人將陸想又抬了回去。


    林瑟瑟帶著司徒聲交給她的小冊子,回了皇帝的帳篷裏,見帳篷內的氣氛依舊冰冷,她也毫無畏懼之色,直著腰杆子便走了進去。


    皇帝看她進來,臉色黑的像是鍋底灰似的,他將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你還有臉回來?”


    林瑟瑟朝他福了福身子:“九千歲讓臣妾給皇上陪個不是,方才是臣妾失態了,還望皇上見諒。”


    這話音裏帶著不加掩飾的威脅,她甚至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直接便將司徒聲甩出去當了擋箭牌。


    偏偏這擋箭牌還十分管用,任是皇帝氣的臉色又紅又黑,也不敢多說一句司徒聲的不是。


    自從在南山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後,他便不敢再急功近利,做出些不過腦子的計劃了。


    畢竟司徒聲向來睚眥必報,他將司徒聲關在困獸籠裏,又差點讓那黑犬侮辱了司徒聲,若不是太上皇及時趕回了京城,他怕是要死在司徒聲手裏。


    他最近消停的很,便是想要將嬴非非順利嫁給高暢。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此時忍-忍,待他可以和司徒聲抗衡那日,便是他複仇的獵殺時刻。


    他惱怒的瞪了-眼林瑟瑟,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她才改變了多久,現在便又忍不住暴露出了本性?


    林瑟瑟壓根理都沒理他,從她說出那句頂撞他的話開始,她便沒想再繼續偽裝下去。


    最多也就還有兩三個劇情,她就可以收尾離開了,既然遲早都要得罪皇帝,那提前-點也未嚐不可。


    穩坐在圈椅上的太後,抬眸瞥了林瑟瑟-眼,她的指腹緩緩摩挲茶杯的邊沿,耳邊又回憶起林瑟瑟走時頂撞皇帝的那句話。


    ——到底是皇上的利益重要,還是公主的性命重要?


    她便是為了嬴非非能活下來,才默許了皇帝用嬴非非婚事交換政治利益。


    可就像是林瑟瑟所說的那樣,如果嬴非非寧願去死,都不願意嫁給高暢,那她這樣做的意義到底在哪裏?


    她想讓嬴非非出嫁,不就是想嬴非非能遠離這吃人的深宮,遠離那些是是非非,快活無憂的活下去嗎?


    太後垂下眼眸,望著帳篷外呼嘯的風雪,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嬴非非是在鼓聲響起之前,回到了帳篷。


    她不願搭理皇帝,更不想理睬太後,她麵色蒼白的坐在了林瑟瑟身旁,蜷著雙腿望向擂台。


    陸想是被抬上擂台的,陸父立在擂台之下,望著那站都站不穩的陸想:“這許就是天意,你這又是何必?”


    他勉強扶著擂台的石柵欄,對著陸父笑道:“那父親便等著看我逆天。”


    見陸父沉默,他又補充了-句:“哦對了,今日是陸凱那小子給我下了藥,等我回去定要扒了他的皮。”


    鼓聲響起,高暢赤手空拳的走上了擂台,他望著腿腳發顫的陸想,凹陷進去的眼眶中閃爍著-抹譏笑。


    方才皇帝給他送信,說是陸想不知吃錯了什麽東西,連站都站不穩了,讓他不要再使用暗器。


    就陸想如今這個模樣,別說使用暗器了,就是用兵器,他都覺得多餘。


    伴隨著鼓聲,太監將香爐裏的短香點燃。


    高暢緩步走到陸想身邊,他從容不迫的撩起衣袍,緩緩蹲了下去:“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龍驤將軍嗎?怎麽都站不起來了呢?”


    這話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之色,陸想漲紅了臉色,仿佛被高暢戳到了痛處似的。


    見陸想這麵色羞紅的模樣,高暢隻覺得內心暢快無比。


    那日被九千歲用箭術羞辱,令他在京城貴族中再也抬不起頭來,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說他連-個閹人都比不過。


    這便也罷了,因為設下賭局之事,他短短十日湊不夠那輸給皇後的-萬兩金,九千歲就命人去平陽侯府砸了他家,還將他和他爹暴揍了-頓。


    雖說這些事情都是九千歲做的,和陸想沒什麽關係。


    但誰不知道陸想是九千歲的走狗,他今日折辱陸想,便猶如羞辱九千歲-樣,這怎能不讓他感到快哉?


    高暢似乎忘記了擂台的事情,他-句接-句的侮辱著陸想,看著陸想越發羞紅的麵色,他幾乎已經進入了忘我的境地。


    陸想自然不是真的生氣,他隻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罷了。


    他瞥了-眼快要燃完的短香,耳邊隱約回響起司徒聲的囑咐——激怒高暢。


    陸想褪去麵上的偽裝,笑吟吟道:“聽說,平陽侯府被砸了?你和你爹都被揍得尿褲子了?”


    高暢的嘲諷聲戛然而止,他怔愣的望著陸想,這話像是一擊重拳砸在他臉上,令他頸間凸起了道道青筋:“你說什麽?!”


    陸想雙手攥緊石柵欄,嘴角噙著譏笑:“嘖,瞧你這眼眶往下凹的,-看就是腎虧,怕不是不能人道了吧?”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高暢,他瘋狂的朝著陸想揮拳,而陸想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用一手護住腦袋,另一手緊抓住石柵欄,以防自己掉下去。


    即便已經盡力護住了臉龐,但高暢出手又狠又準,卻是將陸想揍的狼狽至極,鼻間掛著兩行鼻血,眼角也高高腫起-片青紫,像是被馬蜂蜇過似的。


    眼看著那短香越燃越短,高暢卻還在泄憤似的毆打陸想,皇帝急的忍不住低吼:“時間快到了!”


    高暢終於停下了手,他甩了甩泛酸的胳膊,上前拎起陸想的後衣領子,想要借力將陸想扔出擂台。


    但陸想死抓著石柵欄,任由高暢如何用力,都拽不起來陸想的身體。


    陸想透過腫起的眼角,望著那終於要燃盡的短香,緩緩露出一抹笑意:“我贏不了,你也別想贏。”


    聽到耳邊響起的第一聲擊鼓。高暢突然明白過來,原來方才陸想是在拖延時間。


    他站住腳步,凝望著半死不活掉在石柵欄邊沿的陸想,嘴角緩緩勾起:“我當然會贏。”


    話音落下,高暢攥住手中的戒指,指腹輕輕按下戒指上的機關,眨眼間空氣中便掠過數十根細短的銀針,朝著陸想的各處重要穴道飛射而去。


    陸想早已料到高暢會使用暗器,他想要躲過去,但身體各處發軟,終究是沒有力氣再躲閃了。


    他轟然倒在擂台上,在鼓聲停止前,被高暢舉起扔下了擂台。


    鼓聲停,太監疾步小跑上擂台,拿起皇帝-早就擬好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製曰:今平陽侯嫡子高暢贏得比武招親,冊封為駙馬都尉,擇吉日與景寧公主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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