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白芍芍腦子裏傳來係統提示音。
【恭喜玩家完成“給欒雲陽電腦文件捉蟲”任務，獲得金幣獎勵55，餘額金幣78。】
辛辛苦苦半年，每天都和“科研”這個比“學習”還磨人的小妖精打交道，好不容易完成任務，白芍芍本應激動欣喜。
可眼前情景，無論是被她方才那句“虎狼之詞”搞得目瞪口呆的學長、學姐們，還是微微擰眉看著她的欒雲陽院士，都讓她絲毫高興不起來。
“欒院士，對不起，我剛剛說錯話了，真不是那個意思！”眼眸惶恐瞪大，她慌亂得連連擺手並努力為自己辯解，焦急之下，語速極快，“我沒有因為抓住你小辮子而高興！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小辮子啊！”
從勤懇求學到教書育人，幾十年來，欒雲陽一直行得端、坐得正，欣賞的學生也不隻是光有天賦，還必須品行合格，不然也不會讓他的實驗室在業內格外出名，無論含金量還是整體待遇都是各個走科研路學生心中最為向往的“聖地”。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因此，即使白芍芍方才說了那樣可令人震驚的一句話，比起生氣，他主要還是不解和意外，現在見她又一副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麽的驚恐模樣，心登時軟了，主動開口：“你先出去洗把臉吧，看你哭得跟個小花貓一樣。”
白芍芍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藍月喬就趕忙將她推了出去，嘴上笑哈哈地說“走走走，學姐帶了毛巾，正好拿給你擦臉”，等走出實驗室了，才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地“凶”她。
“你啊你，是我們整天喊你小白真的把你給喊成了個小白嗎？且不說你一個小打工的怎麽能當麵說大老板壞話，單說大老板對你也不薄啊，你怎麽會想到要抓他小辮子搞他？也幸虧咱們實驗室的大老板人好，心胸也寬懷，才沒和你生氣，還說你是小花貓變相安慰你。”
“我真的沒有……”換掉防護服，呼吸到新鮮空氣，感覺到麵上明顯淚痕與空氣反應後皮膚上微微幹澀的不適，白芍芍有些鬱悶地辯駁。
去洗手台那裏洗臉，洗完後，她邊用幹毛巾擦掉臉上的水珠，一邊回答。
“我之前感覺大老板電腦上一組實驗數據有問題，過年那段時間一直在實驗和檢查，但沒什麽進展。本以為是自己想錯了，畢竟那可是大老板，結果今天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有了點想法，趕緊拉著你和葛學長幫我做實驗，沒想到真的成功了。我正不敢置信著，大老板突然來了，腦子太興奮，猛地死機了，就……”
她這麽一解釋，藍月喬就懂了，畢竟她方才一直沒說話就是因為被眼前猝不及防的研究進展給驚嚇到。
“那這是好事啊，回頭稍微解釋下，實在不行就現場做一次實驗給大老板看，誤會立馬解決。”藍月喬放心了，笑著道，念頭一換，想象了下大老板因著麵子而故意板著臉，隻等一個台階就能下，沒成想聽到這麽個驚人的消息直接破功的畫麵。
又想到之前白芍芍和她聊天時無意說漏嘴，看到大老板和小老板湊在一起吃鴨脖，而且看起來不是外賣的那件事，眼珠子咕嚕一轉，就有了個壞主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讓她過一把戲精癮！
*
因著“抓小辮子”一事，整個實驗室的人都換好了衣服出來，被欒雲陽和幾個小老板叫到會議室，打算聽白芍芍的解釋或認錯。卻沒想，等了好半天，隻有藍月喬一個人過了來。
“大老板，芍芍說她不敢來……”抿了抿唇，藍月喬走進來，腦袋垂著，一副不敢看欒雲陽的懼怕模樣，邊說話邊時不時抬眸，就拿眼瞅他，滿臉寫著“欲言又止”四個字。
要不是欒雲陽心底門兒清自己什麽黑料都沒有，光是看藍月喬現在這副表現，也要心虛下是不是真的被發現了什麽不該被發現的事。
齊雪峰比欒雲陽小了二十多歲，但兩人關係很要好，也可以說是忘年交吧，對他的人品十分信任，又看了眼欒雲陽，見他一副不解和懵圈的模樣，心知肯定有誤會，便直接開口：“藍月喬，你要是從白芍芍那裏知道了什麽可以直說，這裏麵肯定有誤會，欒院士的人品我清楚。”
作為和藍月喬一起見證了“曆史”的人，葛丘平心裏滿是激動。
剛剛那個發現，放眼全球而非國內的整個物理界來說，都是絕對稱得上“震懾”二字，引起駭浪驚濤更是不在話下，相比之下，麵前這個什麽“抓住了院士的小辮子”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要不是個人素養製擺在那裏，他明白由真正做成功了那個實驗的人親口將“曆史”公之於眾的意義，真的是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件事說出來與眾同樂。因此，見藍月喬竟然一點都不急著說這件事，甚至白芍芍這個發現者本人也不急，他便愈發著急得宛若熱鍋上的螞蟻，偏又不好說什麽，憋過頭了便讓臉色看起來極差。
落在其他人眼中，更是側麵佐證了欒院士有小辮子被白芍芍抓住的事，畢竟平日裏雖說大家都對小白很是照顧，但還是屬他倆和小白關係最好，肯定也知道些什麽。
可欒雲陽院士人品他們也都知道啊，真的是難得的有學問、有成果、有地位還平易近人的好老師。
一時間，眾人不由都陷入糾結。
“可是白芍芍她說的那件事……就是欒院士和您一起待在辦公室時，才發現的。”藍月喬又道。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突然被牽扯進去，齊雪峰不由愣住了，心下倒是安穩了，覺得肯定是誤會，開始仔細回想白芍芍在場時他和老欒到底說了什麽才會讓這孩子想歪，也有些無奈。
一旁的欒雲陽卻仿佛被點明了方向，老臉一紅：“我和小齊偷吃你們師娘做的麻辣鴨脖沒分給大家的事被她知道了啊？”
在場其他人：？？？
他們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
“大老板，您不是吧？師娘做的鴨脖說好一起分的啊，您怎麽能吃獨食？”
“我靠怪不得大老板和小老板天天湊在辦公室，原來是偷吃！”
“小白說的果然沒有錯，這小辮子可太重了！師娘都說了那次鴨脖是做給我們吃的，結果被您偷吃了，說什麽都得請我們吃一頓好的吧？尤其小白本來是我們想留下來當助手的，結果小老板竟然被鴨脖賄賂，走後門安排給了您。”
…………
也不是他們太好哄，主要是白芍芍和欒雲陽在他們心裏都太好了，真的不相信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會有什麽壞心思。至於後來讓欒雲陽請客的這個話頭演變傾向……
咳咳，這就是比較私心的事了，主要他們當時不就想好了要讓分到了小白的那個人請客，沒想到最後是大老板漁翁得利，沒能蹭到飯這事兒一直在心口掛著，可算是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說了。
看到台上藍月喬那得逞的小表情，欒雲陽心下頓時門兒清，也是被這群熊孩子說的沒法子了，看出他們不蹭到飯絕對不罷休，便用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哭笑不得地應了。
“小喬，你啊你，鬼靈精的，壞主意最多，芍芍那孩子才沒你這麽混。”他忍不住笑罵。
藍月喬眨眨眼：“大老板，今天還真不是我的壞主意，小白她是真抓到你老人家的小辮子了，您這頓飯可是說什麽都要請大家夥的。”
“哦？那你讓小白過來說給我聽。”欒雲陽不甚在意道。
藍月喬爽快應了聲“好嘞”，便推開會議室的門，去將走廊上的白芍芍拉進來。
心心念念的飯蹭到了，實驗室一眾人爽了，包括幾個小老板在內，都笑嗬嗬地看著白芍芍。
然而，當他們聽到白芍芍的話，卻是驟然驚了。
是他們聽錯了嗎？
她是說，自己發現了大老板實驗的一處錯誤，剛剛那番胡鬧似的奇怪舉動，竟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突然成功把bec和s原子融合了？！！
聞言，方才還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的欒雲陽瞬間站起身，盡量克製住自己的激動之意，目光炯炯地看著白芍芍：“丫頭，你確定嗎？”
“確定。”白芍芍肯定地點頭。
洗掉了麵上幹掉的淚痕和幾分疲憊，瓷白的皮膚露出，明亮眼眸裏閃爍著驚人的光。
是21世紀物理學領域頭頂烏雲正在被穿破的聲響。
雖說欒雲陽了解白芍芍的性格，知道她要是沒有把握的事絕不敢隨口放大話，卻還是因著這話蘊含的意義而驚得不敢相信，當場就讓她把剛換下的防護服等裝備又穿了上，自己親自給她打下手，看她重新實驗。
儀器中，bec和s原子隻是稍稍融合了1秒不到，落在欒雲陽眼中，卻仿佛一眼萬年。
愛因斯坦預言了bec，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合成。
21世紀，bec成功人為合成，物理界卻都對這個bec的用處不甚明了，更遑論斥巨資實驗。
他敢，幾個富商、京華大學和祖國信他。
所以賠了很多錢進去。
國外物理界的人認為bec的應用是下個世紀的事，當前世紀留待解決的問題尚多，不願在bec上耗費太多時間，得知他兩年沒有絲毫進展，唯一進展飛速的隻有花費，都暗暗嘲諷過。
可現在，最關鍵的bec和s原子融合這一步驟然實現，他們先前早已準備好的那些思路和方案就可以立即投入研究，最多三年，甚至隻需要兩年，讓bec極大程度提高國內激光技術水平絕不是問題！
抬手，欒雲陽很想將手伸進去碰一碰那幾個曾成功和s原子融合的實驗品，又擔心自己會影響數據，便隻是放在儀器上，用力比第一次抱剛出生的小孫女時還輕。
實驗室眾人更是說不出話了。
臥槽，小學妹這小辮子也太會抓了吧！要不就是低調不語，一出手就直接推翻大老板下的定論並給出新的研究成果推動實驗進展。
是他們太過學廢。
可兩年多的實驗一直反反複複卡在相似的問題上，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即使和自己的努力五無關，失落固然有，但那隻是零星，更多的還是興奮和激動。
一時間，實驗室裏尖叫歡呼不止，甚至兩個平日裏格外嚴肅的學長都一個跳到另一人身上，抱著歡呼。
誰說隻有軍營熱血？文人熱血從不下於此。
“我之前就聽他們老喊你寶藏小學妹，還和小齊私下聊過，覺得雖然你長得漂亮也聰明，但他們著實太過誇張。”摩挲了會兒儀器，到底是有眾多學術和科研成果傍身的院士，欒雲陽很快就鎮定下來，語氣中滿是欣慰和高興，“這頓飯請得不虧！”
對哦！剛剛他們以鴨脖和小學妹為借口，讓大老板請客了來著！誰能想到竟然有這麽大的一招在等著！
草！他們還以為總算把那心心念念的一頓飯蹭到了，結果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大老板永遠不虧，虧的是他們。
落下“早知道就不自以為是”了的後悔淚水。
解決完這烏龍的“抓住了欒院士小辮子”一事，白芍芍終於鬆了口氣，點開係統操作麵板，看了下自己的餘額，發現自己竟然沒聽錯，係統這次出奇大方，給了55金幣的巨款，相當於之前完成兩次任務的獎勵量。
[統扒皮，你是良知發現了嗎？]她感動道。
係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語氣十分嫌棄。
【我一直按照規定辦事。金幣獎勵分兩個等級，根據你在學術界的聲望來，你得到了欒雲陽的認可，終於以同等地位正視你而不是有天賦的好苗子，實驗室一眾人更是在學術界起碼同齡人中頗有地位。是的，imo雙冠在學術界引得的聲望可以忽略不計，而周氏猜測沒有得到正式認可，聲望即使有也不計入我的數據庫。】
白芍芍若有所思。
[可你布置任務頻率並不算太低，尤其還有一個持續三年多的日常任務，如果我每次任務都完成，那些可以升級的選項豈不是不用太久就都可以升級完？你們會繼續升級商城嗎？]她問。
【不會。】係統直白答道，【如果你升級完了整個商城，說明已經達到母校遊戲進度，會與你解綁。】
原來是這樣……
抿了抿唇，白芍芍沒有說話。
反正，她早就知道的，係統這狗東西就是個沒心的，才不會舍不得她。
點進操作麵板，發現許久沒亮過的“理解力”一項竟然亮了，立馬選擇升級。
【恭喜玩家，“理解力”已成功升級至3級，現已滿級，消耗金幣78，餘額金幣0。】
靠……
看到那突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大零蛋，白芍芍忍不住口吐芬芳。
這就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獄嗎？也太讓人了肉疼點吧！
眼睛又在那升至滿級的“理解力”一項上看了幾眼，稍作安撫自己悲傷的心領後，白芍芍這才關掉操作麵板，回到實驗室繼續和大家一起做實驗。
理解力升到滿級後，白芍芍感覺自己腦子仿佛被升了個級，以前看沒接觸過的新理論雖然也能靠記憶力死記硬背然後慢慢消化，隻是總是會頭疼好一陣，現在卻看什麽都吸收良好，就好像腦子裏多了塊缺水的海綿，求知若渴地吸吮著書裏的那些理論。
bec和s原子初步融合成功隻是個開始。
抓到欒院士的小辮子似打開了白芍芍腦中靈感的閥門，之後，每到眾人思路進入到左右為難的困境中，她便在這基礎上蹦出一些關鍵性的建議，有時候的實驗思路甚至有點騷操作，聽得實驗室一眾人恨不得打開她的小腦袋瓜子好好看一看，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才能聰明成這樣。
女媧娘娘！你捏人手藝發揮得那麽不平衡就算了，他們醜了幾十年也醜習慣了，怎麽連天賦程度都賦予得差距這麽大？這也太偏心了吧！還是說您也是個顏控本控？！
心裏嘀嘀咕咕地檸檬歸檸檬，對於實驗項目總算不一潭死水沒進度的現狀，他們倒是十分樂見其成，並在每次聊到時，除了誇白芍芍真的太聰明了，
因著對實驗貢獻最大，連身為院士的欒雲陽都屈居於後，白芍芍在實驗室的地位陡然飆升，“團寵”身份沒變，隻是從“寶藏小學妹”變成了“學神小寶藏”，看這個關鍵詞變化就知道實驗室一眾如今對她的定義和看法了。
寵還是寵的，但那隻是生活中，在科研上，他們不僅不寵，甚至隻想被寵。
最初，白芍芍剛到實驗室時，還是以助手身份，因著過目不忘和聰明，動手能力也不錯，成功得到了他們的偏愛和喜歡。
“小白小白，幫我調一下n的數值。”
“老葛你助手不是回來了嗎？小白來幫我記錄下數據吧。”
“我助手剛剛去上廁所了，小白你能不能幫我去材料室領一下材料？”
…………
那個時候，實驗室大多是這樣的喊聲，都是讓她做比較基礎或簡單的打雜活計。
而現在，白芍芍仍待在實驗室，卻不是助手的身份，而是以僅僅大一生的身份成為了本實驗項目的核心研究人員，因著腦子聰明得過分，總是在短短一兩天時間內就給出那個讓他們抓耳撓腮近一個星期的難題的合理解決辦法。
“啊啊啊啊這裏為什麽老師失敗，小白你快來救救我！”
“我跪了，這特麽都失敗二十多次了吧，到底哪裏出問題了？小白小白，呼叫小白！”
“小白，欒院士說他剛剛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將bec和s原子長期融合，但感覺有一些地方不確定，打算讓核心研究人員湊一起開個會，我來通知一下你。”
…………
不知不覺間，實驗室裏已然變成了這樣的喊聲。
一次吃飯，是慶祝向倫達生日，藍月喬無意中點出這個變化。
聞言，喝高了的向倫達還拿著筷子在杯碗上敲啊敲的，嘴裏唱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歌詞也是胡搞的隨口瞎編，卻是句“小白小白，膚白腦不白，可愛像女兒”，聽得在場幾人都哭笑不得。
葛丘平往他腦袋上就是一下：“女兒個屁，你就比人大十歲，裝什麽長輩呢？大家都是一個實驗室打工的同輩ok？”
見狀，同樣喝高了的藍月喬也跑過去給了葛丘平腦袋一下：“怎麽了？我也把小白當女兒寵啊，我對自家那個調皮欠打的妹妹可沒這麽溫柔。”
白芍芍笑眯眯地在旁邊安靜坐著湊熱鬧，一點上去幫向倫達和葛丘平的意思，看得其他幾個沒醉的學長、學姐默默搖頭。
這可不能是女兒啊，不然得是漏風的小棉襖。
而在上課和做實驗的閑暇時間，白芍芍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便是係統布置的那個每學期至少一篇論文的投稿任務。
其實，早在寒假的時候，她就利用閑暇時間完成了初稿並發給之前就幫過她寫那篇投了cssci論文《自旋—軌道耦合旋量玻色—愛因斯坦凝聚體中的新奇量子態》的趙老師，請他幫忙指點。
因著成績足夠出色，提前畢業申請已經通過，她這學期提前修了三門課，其中那門“量子力學”就是這個趙老師的課，兩人關係早已比先前僅限於微信聊天和指導的時候親近很多，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師生。
一次上完“量子力學”課，兩人一起下樓，順便聊了幾句，趙老師還很是遺憾：“唉，要不是欒院士已經說了看中了你，博導沒得搶，碩導說不準他也幫你安排好了更好的老師，我真的是現在就要和你說清楚必須在我名下待著的。”
白芍芍其實也不知道欒院士是怎麽想的。
那次，她提前畢業申請通過的事被掛上熱搜，欒院士通過京大官博回複了一句，引起軒然熱議，卻直到現在也沒和她聊過這事兒，仿佛那句話隻是官博自己杜撰的，與他本人無關，她也沒好意思問，就這麽擱置了，聽趙老師說可惜，麵上便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安慰他：“您今年一定會收到比我好得多的碩士學生。”
“別提了，我今年都不想帶了。”白芍芍本是想安慰一下，沒成想趙老師聽到她的話卻仿佛反而被刺激到了，神情很是鬱悶。
白芍芍茫然地“啊？”了聲。
就聽趙老師又道：“我都帶過更好的學生了，你讓我怎麽將就？那群小孩都不知道研究生怎麽考來的，連個論文格式這種最基本的問題都能搞錯，氣都能給氣死了。”
聽得白芍芍哭笑不得，又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一直找趙老師，畢竟研究生很可能沒法讓他帶，結果剛透露出些許這個意思，就被趙老師狠狠瞪了眼。
“沒有當你碩導的機會就算了，你現在難不成是連讓我掛名個指導老師過過望梅止渴的癮的機會都不給了嗎？”
白芍芍趕忙認錯，說好了本科論文都找他當指導老師。
實驗室的進度一直在往前趕，有時候快，有時候慢，但大家都不太介意這個，畢竟經曆過兩年多一點進度都沒有，時不時就要被嘲諷的時候了，現在能有新進度就是幸福，哪裏有什麽好嫌棄的。
但這個關於bec的實驗進度走了，作為核心人員的白芍芍不論理論還是實踐經驗也都不可與昨日同語，自然也關於論文有了點別的想法，可以在論文內容方麵更進一步，質量絕對翻倍不是一星半點，又覺得這樣可能太浪費先前趙老師陪著自己修改了那麽多稿的時間。
猶猶豫豫間，時間已經到了5月初，實在是拖無可拖了，不然就是日常任務失敗，
【一條鹹魚：趙老師，我想換論文標題了，改成《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收到消息，趙老師很是不解：【這篇論文都要定稿了，你為什麽會突然想要換掉標題？這不是你第一次寫論文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標題一換，內容絕對也要推翻重寫。】
白芍芍剛準備解釋，就見上麵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便稍微等了下，果然很快就又收到了趙老師的好幾條消息，皆是他方才一條消息沒能說完的話，也充分表示了他對這件事的不讚同和。
【趙老師：我知道你現在和欒院士在做研究，肯定是很喜歡和期待bec可以成功應用在激光技術領域，但你要分清楚理想和現實，一個技術的成熟也需要時間的發酵。現在，物理界對bec在實踐中應用的普遍認知還很空，關注很不高，你即使論文寫得確實不錯，被期刊選用的概率也極低。】
【趙老師：相比之下，你手上這篇論文不算很新穎，但勝在有豐富的實驗數據，真實、有力，質量也很是不錯，不失為一篇優秀論文，多修改一下，很有可能就再是一篇cssci或者sci。最重要的是這篇你其實已經可以說寫完了，隻要再改一改細節，頂多兩次就可以定稿，為什麽要浪費掉這個努力的成果？】
【趙老師：不知道別的老師怎麽看，你可以去問問試試，但我真的不支持也不太願意讓你寫這篇你最新想寫的論文。】
果然惹了趙老師不高興。
看著屏幕上接連不斷蹦出來的消息，白芍芍不由歎了口氣。
沒能達到最終實驗目標，bec尚未成功應用於激光技術領域，外界也知道這個項目兩年沒動靜，都不抱有什麽希望，更別說采訪跟進了。即使他們實驗室內如今進行得可以說如火如荼，外麵也仍覺得bec是他們現下起碼十年內不會用到的一個合成品，畢竟光是合成都那麽艱難了何況應用。
可她……真的很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實驗成果啊。
不過撇開關於bec的那部分，趙老師後麵讓她別浪費之前努力成果的話也沒錯，白芍芍便斂神回了消息：【好，那還是投稿這篇吧，麻煩趙老師啦。】
至於最新想寫的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她可以再試著找別的老師，最好是和趙老師不是特別熟的，免得今天她才找過去，第二天趙老師就知道了這件事，那也太尷尬了點……
“叮咚——”
突然，手機響了聲，是有人發來消息的提示音。
解鎖開屏幕，白芍芍點進微信，驚訝地發現竟然就是趙老師發來的消息。
【趙老師：算了算了，我覺得你肯定不是這種乖巧的性子，說不準肚子裏就在悄悄憋著大招，比如這邊和我說的好好的不寫了，轉頭就找了別人，還琢磨著怎麽才能讓我晚一點知道這件事……到時候我可不得被氣死了？我望梅止渴的梅被人搶走了啊！】
的確憋大招準備找別人當指導老師的白芍芍：……
說好的大學老師與高中老師不一樣，一點都不關注學生性格和生活動態的呢？為什麽不論張教授、欒雲陽院士還是趙老師，一個個都這麽了解她啊？
搞得她想偷摸摸做點不聽話的“壞事”都沒機會。
她正這樣想著，就見趙老師又發來了條消息：【不行，越想越覺得你肯定會做出這種事，還是我來吧，以絕後患。你論文初稿寫好了發我，有問題也找我聊，別找別人啊。比我更了解bec的欒院士除外……大不了你到時候指導老師寫兩個人，反正我也是來望梅止渴的，他才是梅子園的主人。】
明明隻是文字，不知道為什麽，白芍芍卻仿佛透過屏幕看到了趙老師吹胡子瞪眼卻拿她這個“壞學生”沒辦法的無奈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既然趙老師同意了，她自然不會再沒事找事地搞那麽多有的沒的，便沉下心，每天就是上課、做實驗、寫論文、改論文、看各種期刊文獻資料……忙得不亦樂乎。
別說和舍友出門吃燒烤了，連傅言錫這個男朋友想和她聊天都得預約，大多數時候是兩人掛著視頻電話放在一旁就各忙各的，誰也不打擾誰的生活。
對此，謝玉歎了口氣，評價說：“也就幸虧你男朋友是傅言錫，你忙他也忙，又差不多優秀，才能理解彼此為了更優秀的自己而努力。這要換一個稍微不是那麽上進又或者不是那麽愛你的男朋友，絕對下一秒就是分手警告。”
白芍芍聞言“嘿嘿”笑：“所以啊，我這不把他拐到手了嘛？你是不知道，寒假一個人在實驗室待著，卻有一個專屬外賣員每天給我同城閃送的快樂，尤其這個外賣員還特別帥！”
“去去去，滾一邊去，別給我在這裏秀恩愛了。”謝玉笑罵道，嫌棄地用胳膊肘瘋狂搗她。
*
既然得了趙老師的應允，白芍芍便著手開始思考和完成《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的論文初稿。隻不過，目前bec領域並沒有太多有價值的文獻可參考，尤其是人工也成也不過兩三年前的事，這就使得她在寫作時比較受限，更多需要通過自己的理解和實驗數據去分析。
雖然寫過兩篇論文，平日上課也被老師安排過寫小論文的作業，到底經驗不足，感覺遇到了瓶頸，白芍芍便去問欒雲陽論文設計的理論以及對實驗結果的分析。
“丫頭，你難道不覺得讓我帶一個本科生隻是尋常用於投稿的論文，過於大材小用了嗎？”接過白芍芍遞來的論文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初稿及提綱打印稿，欒雲陽淡笑道，“我是院士，也是博導。”
聽欒雲陽這麽說，白芍芍不由小臉微紅。
她確實是有些被慣壞了，主要是老師們都對她太好，導致她以為自己不會被拒絕。
“我……”
扭捏地扯了兩下衣擺，她剛準備開口，就被打斷。
“蘆花物理杯。”
從手旁的筆筒裏抽出一支，在第一頁上寫下這五個字，欒雲陽又另起一行，寫下了實驗室幾個和白芍芍關係不錯的學長、學姐名字：“你和他們一起，組成團隊去參加比賽吧。本科生的論文讓我指導確實大材小用，但蘆花物理杯的金獎論文指導老師，我很願意擔這個名，實驗數據隻要不涉及關鍵數據，可以隨便用。”
那行名字，赫然全是和她一樣，身為他們這個實驗項目組核心研究人員的一眾，而且是在研究過程中最有貢獻的四人。
向倫達、牛書榮、藍月喬、葛丘平，加上她五個，組成一個團隊。
所以……蘆花物理杯，到底是什麽比賽？
白芍芍沒有聽說過這個比賽，也從沒在班群看到過這個比賽的報名通知相關文件，此時乍一聽說，登時滿臉茫然。但欒院士都說了願意擔任這個比賽的指導老師，也說是金獎論文指導老師，甚至還安排了實驗室幾個核心研究人員和她一起“不務正業”，顯然不是什麽三流比賽，也是衝著那頭獎去的。
【叮！任務：請玩家參與並獲得“蘆花物理杯”金獎，時限10個月。】
如果說欒院士的話隻是讓白芍芍在心中對這個比賽猜測了一番，但係統這個任務通知則是徹徹底底讓她明白了這個比賽絕不一般。
今年的“蘆花物理杯”金獎，她拿定了！
雖說微微有幾分壓力，但比起高三時第一次聽說自己要報名參加什麽hmo時的驚恐，白芍芍已然坦然和自信了許多。
習慣成自然，她已然對自己“有多大能力就要擔多大壓力”的生活適應良好，而學長、學姐、老師、院士以及係統有意無意的鼓勵下，她也開始有了即使在人才薈萃的比賽中也要勇於爭第一的野心和信心。
“蘆花物理杯？”
將論文收回背包中，回到實驗室，白芍芍和向倫達他們說了這件事，卻見他們都一臉訝然，而後便是克製不住的興奮。
“真的嗎？大老板親口這麽說？”聞言，藍月喬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還特意點名了讓我們四個人和你一起？”
白芍芍點頭：“嗯，我本來是說想寫一篇論文投稿核心期刊，也想讓外界知道我們已經開始有了實驗成果和進度，但寫著寫著發現有點問題還是不特別明白，就去大老板辦公室問了一下他。剛開始，他拒絕做我論文的指導老師，說自己不當本科生的論文指導老師，我還以為自己被拒絕了，結果他就說讓我參加這個比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老板真的是蔫壞蔫壞啊。”牛書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蔫壞蔫壞？
不就是參加個論文比賽而已嗎？怎麽就蔫壞了？
白芍芍不解地看這牛書榮，小小大腦袋、大大的問號模樣過於可愛，萌得向倫達心底那老父親的柔軟之意又起了來。
“你是不是沒關注過蘆花物理杯的曆屆成績？”摸了摸白芍芍的發頂，向倫達唇角神秘一勾。
“嗯。”白芍芍點點頭。
她豈止是沒關注過曆屆成績啊，自從上大學每天就忙得像個陀螺，滿心都是實驗和論文，根本就沒關注過比賽，還以為和自己沒關係呢。
“我就知道。”向倫達揚唇，突然清了清嗓子，摸著白芍芍發頂的手收了回去，豎起大拇指，朝著自己指了指，“蘆花物理杯金獎得者了解一下，雖然是並列金獎，但我當年就是用這個比賽評委會出具的推薦信，點名要求京大安排大老板當我博導的，當年大老板還笑罵我這是仗著自己有能力就強買強賣。”
白芍芍：！！！
臥槽大佬在身邊現實版！！！！！！
她就知道這個實驗室就沒有簡單人！！！
想到剛剛向倫達那學術界霸總版的邪魅一笑，白芍芍又看向藍月喬他們，就見他們也咧了咧嘴，露出得意的兩排大白牙。
藍月喬：“蘆花物理杯銅獎。”
牛書榮：“蘆花物理杯銀獎。”
葛丘平：“蘆花物理杯銅獎。”
啥都不是的鹹魚某白：！！！！！！
天空飄來七個個字，她們實驗室好牛！！！！
白芍芍現在整個人都被驚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那種震驚。
她一直知道欒雲陽既然是院士又對手下的人好，能待在他實驗室裏的人絕對不是什麽無名小卒，端看和她同期進來的兩人都是各自專業前幾且有核心論文和小科研成果即實驗經驗就明白了，但也萬萬沒想到會厲害到這個地步。
“怪不得大老板當時點名讓你們幾個和我一起組團參賽！還直接說自己要當金獎論文的指導老師！我剛剛還還在尋思壓力確實有一點大，結果現在你們一亮身份，唰唰唰的，我一下子就覺得這一點難度都沒有了！”白芍芍興奮道，“再加上我們題目也足夠新穎，實驗更是全世界都不會撞，金獎豈不是隨便拿！”
“那可不一定。”向倫達剛剛最先嘚瑟，到底是三十歲的人了，現在也最先沉著下來，見狀，趕忙提醒白芍芍千萬不能得意忘形，“我們這都是很多年前獲獎了，現在蘆花物理杯名氣越來越大，又有那個萬能推薦信作鉤子，其實很難獲獎了，你作為我們核心成員裏的核心成員，也是論文第一作者，還是得多上心點。”
白芍芍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伸手，一把勾住白芍芍的肩膀，藍月喬朝她一挑眉：“老向是我們中唯一拿了金獎的人，卻也隻是個並列而已，雖說該有的都有，但這次團隊已經夠強了，作為隊長的小白是不是要趕緊帶著我們起飛，拿一個屬於我們和實驗室的獨一無二的蘆花物理杯金獎啊？”
突然就成了隊長的白芍芍：？？？
“我……我盡力不並列？”她試探道，卻是完全沒有懷疑拿金獎的可能性。
她對指導老師有信心，也對隊友有信心，更對自己有信心。
金獎論文總是要有人去拿的，憑什麽不能是樣樣都足夠拔尖的他們？
回宿舍後，白芍芍便和舍友分享了一下這個消息，頓時收獲一波來自好姐妹的驚喜尖叫。
“臥槽臥槽臥槽！白姐你也太太太牛了吧！”
謝玉原地一個旋轉，激動地摟著她感慨。
“我今天也看到了報名宣稿，特意去找了王老師，但王老師說我目前還不適合參加，還是專心把注意力放在投稿期刊，爭取核心期刊的概率都比獲獎大，你卻直接衝著拿金獎去，真的是人比人羨慕死人啊！”
林楚君兩人也是同樣豔羨。
正如那句話，“當你隻是比別人優秀一點，別人會忍不住嫉妒，當你比別人優秀特別多，別人就隻會仰望你”，她們雖說不至於嫉妒，撐死就是剛開始時還有些不適應地檸檬酸，但確確實實如今滿心都隻有豔羨和目送白芍芍越走越遠、越走越高的慨歎。
和舍友們笑鬧了會兒，白芍芍打開電腦，搜尋了下“蘆花物理杯”的相關信息。
“蘆花物理杯”是國際物理大賽，參賽選手不限國家地區、年齡性別、學曆高低，競爭極大的同時，含金量亦極高，一旦在總決賽中獲獎，評委會的大師學者不僅會幫忙出具用於申請國內外大學的推薦信，直接就是免試敲門磚，更是會授予極高將近。
可以說是一個能讓獲獎者名利雙收的大賽，比參賽者僅限於高中生的imo更甚，如若寫在履曆上，含金量比之核心期刊論文也略勝一籌，可見其在學術界地位。
大概了解了下“蘆花物理杯”後，白芍芍順便也去看了下曆屆獲獎論文，發現因著參賽選手的地區來自不同世界，題目也是既有華語，也有英文。
比如去年金獎題目是《cdni figures: two-dimensional te vibration theory，vibration mode measurement and particle dynamics》，翻譯過來是“克拉尼圖形：二維板振動理論、振動模式測定和板上顆粒動力學研究”，銀獎則是《對周期編織的雪糕棒鏈條崩離過程的動力學行為研究》。
【恭喜玩家完成“給欒雲陽電腦文件捉蟲”任務，獲得金幣獎勵55，餘額金幣78。】
辛辛苦苦半年，每天都和“科研”這個比“學習”還磨人的小妖精打交道，好不容易完成任務，白芍芍本應激動欣喜。
可眼前情景，無論是被她方才那句“虎狼之詞”搞得目瞪口呆的學長、學姐們，還是微微擰眉看著她的欒雲陽院士，都讓她絲毫高興不起來。
“欒院士，對不起，我剛剛說錯話了，真不是那個意思！”眼眸惶恐瞪大，她慌亂得連連擺手並努力為自己辯解，焦急之下，語速極快，“我沒有因為抓住你小辮子而高興！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小辮子啊！”
從勤懇求學到教書育人，幾十年來，欒雲陽一直行得端、坐得正，欣賞的學生也不隻是光有天賦，還必須品行合格，不然也不會讓他的實驗室在業內格外出名，無論含金量還是整體待遇都是各個走科研路學生心中最為向往的“聖地”。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因此，即使白芍芍方才說了那樣可令人震驚的一句話，比起生氣，他主要還是不解和意外，現在見她又一副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麽的驚恐模樣，心登時軟了，主動開口：“你先出去洗把臉吧，看你哭得跟個小花貓一樣。”
白芍芍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藍月喬就趕忙將她推了出去，嘴上笑哈哈地說“走走走，學姐帶了毛巾，正好拿給你擦臉”，等走出實驗室了，才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地“凶”她。
“你啊你，是我們整天喊你小白真的把你給喊成了個小白嗎？且不說你一個小打工的怎麽能當麵說大老板壞話，單說大老板對你也不薄啊，你怎麽會想到要抓他小辮子搞他？也幸虧咱們實驗室的大老板人好，心胸也寬懷，才沒和你生氣，還說你是小花貓變相安慰你。”
“我真的沒有……”換掉防護服，呼吸到新鮮空氣，感覺到麵上明顯淚痕與空氣反應後皮膚上微微幹澀的不適，白芍芍有些鬱悶地辯駁。
去洗手台那裏洗臉，洗完後，她邊用幹毛巾擦掉臉上的水珠，一邊回答。
“我之前感覺大老板電腦上一組實驗數據有問題，過年那段時間一直在實驗和檢查，但沒什麽進展。本以為是自己想錯了，畢竟那可是大老板，結果今天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有了點想法，趕緊拉著你和葛學長幫我做實驗，沒想到真的成功了。我正不敢置信著，大老板突然來了，腦子太興奮，猛地死機了，就……”
她這麽一解釋，藍月喬就懂了，畢竟她方才一直沒說話就是因為被眼前猝不及防的研究進展給驚嚇到。
“那這是好事啊，回頭稍微解釋下，實在不行就現場做一次實驗給大老板看，誤會立馬解決。”藍月喬放心了，笑著道，念頭一換，想象了下大老板因著麵子而故意板著臉，隻等一個台階就能下，沒成想聽到這麽個驚人的消息直接破功的畫麵。
又想到之前白芍芍和她聊天時無意說漏嘴，看到大老板和小老板湊在一起吃鴨脖，而且看起來不是外賣的那件事，眼珠子咕嚕一轉，就有了個壞主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讓她過一把戲精癮！
*
因著“抓小辮子”一事，整個實驗室的人都換好了衣服出來，被欒雲陽和幾個小老板叫到會議室，打算聽白芍芍的解釋或認錯。卻沒想，等了好半天，隻有藍月喬一個人過了來。
“大老板，芍芍說她不敢來……”抿了抿唇，藍月喬走進來，腦袋垂著，一副不敢看欒雲陽的懼怕模樣，邊說話邊時不時抬眸，就拿眼瞅他，滿臉寫著“欲言又止”四個字。
要不是欒雲陽心底門兒清自己什麽黑料都沒有，光是看藍月喬現在這副表現，也要心虛下是不是真的被發現了什麽不該被發現的事。
齊雪峰比欒雲陽小了二十多歲，但兩人關係很要好，也可以說是忘年交吧，對他的人品十分信任，又看了眼欒雲陽，見他一副不解和懵圈的模樣，心知肯定有誤會，便直接開口：“藍月喬，你要是從白芍芍那裏知道了什麽可以直說，這裏麵肯定有誤會，欒院士的人品我清楚。”
作為和藍月喬一起見證了“曆史”的人，葛丘平心裏滿是激動。
剛剛那個發現，放眼全球而非國內的整個物理界來說，都是絕對稱得上“震懾”二字，引起駭浪驚濤更是不在話下，相比之下，麵前這個什麽“抓住了院士的小辮子”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要不是個人素養製擺在那裏，他明白由真正做成功了那個實驗的人親口將“曆史”公之於眾的意義，真的是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件事說出來與眾同樂。因此，見藍月喬竟然一點都不急著說這件事，甚至白芍芍這個發現者本人也不急，他便愈發著急得宛若熱鍋上的螞蟻，偏又不好說什麽，憋過頭了便讓臉色看起來極差。
落在其他人眼中，更是側麵佐證了欒院士有小辮子被白芍芍抓住的事，畢竟平日裏雖說大家都對小白很是照顧，但還是屬他倆和小白關係最好，肯定也知道些什麽。
可欒雲陽院士人品他們也都知道啊，真的是難得的有學問、有成果、有地位還平易近人的好老師。
一時間，眾人不由都陷入糾結。
“可是白芍芍她說的那件事……就是欒院士和您一起待在辦公室時，才發現的。”藍月喬又道。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突然被牽扯進去，齊雪峰不由愣住了，心下倒是安穩了，覺得肯定是誤會，開始仔細回想白芍芍在場時他和老欒到底說了什麽才會讓這孩子想歪，也有些無奈。
一旁的欒雲陽卻仿佛被點明了方向，老臉一紅：“我和小齊偷吃你們師娘做的麻辣鴨脖沒分給大家的事被她知道了啊？”
在場其他人：？？？
他們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
“大老板，您不是吧？師娘做的鴨脖說好一起分的啊，您怎麽能吃獨食？”
“我靠怪不得大老板和小老板天天湊在辦公室，原來是偷吃！”
“小白說的果然沒有錯，這小辮子可太重了！師娘都說了那次鴨脖是做給我們吃的，結果被您偷吃了，說什麽都得請我們吃一頓好的吧？尤其小白本來是我們想留下來當助手的，結果小老板竟然被鴨脖賄賂，走後門安排給了您。”
…………
也不是他們太好哄，主要是白芍芍和欒雲陽在他們心裏都太好了，真的不相信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會有什麽壞心思。至於後來讓欒雲陽請客的這個話頭演變傾向……
咳咳，這就是比較私心的事了，主要他們當時不就想好了要讓分到了小白的那個人請客，沒想到最後是大老板漁翁得利，沒能蹭到飯這事兒一直在心口掛著，可算是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說了。
看到台上藍月喬那得逞的小表情，欒雲陽心下頓時門兒清，也是被這群熊孩子說的沒法子了，看出他們不蹭到飯絕對不罷休，便用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哭笑不得地應了。
“小喬，你啊你，鬼靈精的，壞主意最多，芍芍那孩子才沒你這麽混。”他忍不住笑罵。
藍月喬眨眨眼：“大老板，今天還真不是我的壞主意，小白她是真抓到你老人家的小辮子了，您這頓飯可是說什麽都要請大家夥的。”
“哦？那你讓小白過來說給我聽。”欒雲陽不甚在意道。
藍月喬爽快應了聲“好嘞”，便推開會議室的門，去將走廊上的白芍芍拉進來。
心心念念的飯蹭到了，實驗室一眾人爽了，包括幾個小老板在內，都笑嗬嗬地看著白芍芍。
然而，當他們聽到白芍芍的話，卻是驟然驚了。
是他們聽錯了嗎？
她是說，自己發現了大老板實驗的一處錯誤，剛剛那番胡鬧似的奇怪舉動，竟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突然成功把bec和s原子融合了？！！
聞言，方才還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的欒雲陽瞬間站起身，盡量克製住自己的激動之意，目光炯炯地看著白芍芍：“丫頭，你確定嗎？”
“確定。”白芍芍肯定地點頭。
洗掉了麵上幹掉的淚痕和幾分疲憊，瓷白的皮膚露出，明亮眼眸裏閃爍著驚人的光。
是21世紀物理學領域頭頂烏雲正在被穿破的聲響。
雖說欒雲陽了解白芍芍的性格，知道她要是沒有把握的事絕不敢隨口放大話，卻還是因著這話蘊含的意義而驚得不敢相信，當場就讓她把剛換下的防護服等裝備又穿了上，自己親自給她打下手，看她重新實驗。
儀器中，bec和s原子隻是稍稍融合了1秒不到，落在欒雲陽眼中，卻仿佛一眼萬年。
愛因斯坦預言了bec，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合成。
21世紀，bec成功人為合成，物理界卻都對這個bec的用處不甚明了，更遑論斥巨資實驗。
他敢，幾個富商、京華大學和祖國信他。
所以賠了很多錢進去。
國外物理界的人認為bec的應用是下個世紀的事，當前世紀留待解決的問題尚多，不願在bec上耗費太多時間，得知他兩年沒有絲毫進展，唯一進展飛速的隻有花費，都暗暗嘲諷過。
可現在，最關鍵的bec和s原子融合這一步驟然實現，他們先前早已準備好的那些思路和方案就可以立即投入研究，最多三年，甚至隻需要兩年，讓bec極大程度提高國內激光技術水平絕不是問題！
抬手，欒雲陽很想將手伸進去碰一碰那幾個曾成功和s原子融合的實驗品，又擔心自己會影響數據，便隻是放在儀器上，用力比第一次抱剛出生的小孫女時還輕。
實驗室眾人更是說不出話了。
臥槽，小學妹這小辮子也太會抓了吧！要不就是低調不語，一出手就直接推翻大老板下的定論並給出新的研究成果推動實驗進展。
是他們太過學廢。
可兩年多的實驗一直反反複複卡在相似的問題上，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即使和自己的努力五無關，失落固然有，但那隻是零星，更多的還是興奮和激動。
一時間，實驗室裏尖叫歡呼不止，甚至兩個平日裏格外嚴肅的學長都一個跳到另一人身上，抱著歡呼。
誰說隻有軍營熱血？文人熱血從不下於此。
“我之前就聽他們老喊你寶藏小學妹，還和小齊私下聊過，覺得雖然你長得漂亮也聰明，但他們著實太過誇張。”摩挲了會兒儀器，到底是有眾多學術和科研成果傍身的院士，欒雲陽很快就鎮定下來，語氣中滿是欣慰和高興，“這頓飯請得不虧！”
對哦！剛剛他們以鴨脖和小學妹為借口，讓大老板請客了來著！誰能想到竟然有這麽大的一招在等著！
草！他們還以為總算把那心心念念的一頓飯蹭到了，結果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大老板永遠不虧，虧的是他們。
落下“早知道就不自以為是”了的後悔淚水。
解決完這烏龍的“抓住了欒院士小辮子”一事，白芍芍終於鬆了口氣，點開係統操作麵板，看了下自己的餘額，發現自己竟然沒聽錯，係統這次出奇大方，給了55金幣的巨款，相當於之前完成兩次任務的獎勵量。
[統扒皮，你是良知發現了嗎？]她感動道。
係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語氣十分嫌棄。
【我一直按照規定辦事。金幣獎勵分兩個等級，根據你在學術界的聲望來，你得到了欒雲陽的認可，終於以同等地位正視你而不是有天賦的好苗子，實驗室一眾人更是在學術界起碼同齡人中頗有地位。是的，imo雙冠在學術界引得的聲望可以忽略不計，而周氏猜測沒有得到正式認可，聲望即使有也不計入我的數據庫。】
白芍芍若有所思。
[可你布置任務頻率並不算太低，尤其還有一個持續三年多的日常任務，如果我每次任務都完成，那些可以升級的選項豈不是不用太久就都可以升級完？你們會繼續升級商城嗎？]她問。
【不會。】係統直白答道，【如果你升級完了整個商城，說明已經達到母校遊戲進度，會與你解綁。】
原來是這樣……
抿了抿唇，白芍芍沒有說話。
反正，她早就知道的，係統這狗東西就是個沒心的，才不會舍不得她。
點進操作麵板，發現許久沒亮過的“理解力”一項竟然亮了，立馬選擇升級。
【恭喜玩家，“理解力”已成功升級至3級，現已滿級，消耗金幣78，餘額金幣0。】
靠……
看到那突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大零蛋，白芍芍忍不住口吐芬芳。
這就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獄嗎？也太讓人了肉疼點吧！
眼睛又在那升至滿級的“理解力”一項上看了幾眼，稍作安撫自己悲傷的心領後，白芍芍這才關掉操作麵板，回到實驗室繼續和大家一起做實驗。
理解力升到滿級後，白芍芍感覺自己腦子仿佛被升了個級，以前看沒接觸過的新理論雖然也能靠記憶力死記硬背然後慢慢消化，隻是總是會頭疼好一陣，現在卻看什麽都吸收良好，就好像腦子裏多了塊缺水的海綿，求知若渴地吸吮著書裏的那些理論。
bec和s原子初步融合成功隻是個開始。
抓到欒院士的小辮子似打開了白芍芍腦中靈感的閥門，之後，每到眾人思路進入到左右為難的困境中，她便在這基礎上蹦出一些關鍵性的建議，有時候的實驗思路甚至有點騷操作，聽得實驗室一眾人恨不得打開她的小腦袋瓜子好好看一看，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才能聰明成這樣。
女媧娘娘！你捏人手藝發揮得那麽不平衡就算了，他們醜了幾十年也醜習慣了，怎麽連天賦程度都賦予得差距這麽大？這也太偏心了吧！還是說您也是個顏控本控？！
心裏嘀嘀咕咕地檸檬歸檸檬，對於實驗項目總算不一潭死水沒進度的現狀，他們倒是十分樂見其成，並在每次聊到時，除了誇白芍芍真的太聰明了，
因著對實驗貢獻最大，連身為院士的欒雲陽都屈居於後，白芍芍在實驗室的地位陡然飆升，“團寵”身份沒變，隻是從“寶藏小學妹”變成了“學神小寶藏”，看這個關鍵詞變化就知道實驗室一眾如今對她的定義和看法了。
寵還是寵的，但那隻是生活中，在科研上，他們不僅不寵，甚至隻想被寵。
最初，白芍芍剛到實驗室時，還是以助手身份，因著過目不忘和聰明，動手能力也不錯，成功得到了他們的偏愛和喜歡。
“小白小白，幫我調一下n的數值。”
“老葛你助手不是回來了嗎？小白來幫我記錄下數據吧。”
“我助手剛剛去上廁所了，小白你能不能幫我去材料室領一下材料？”
…………
那個時候，實驗室大多是這樣的喊聲，都是讓她做比較基礎或簡單的打雜活計。
而現在，白芍芍仍待在實驗室，卻不是助手的身份，而是以僅僅大一生的身份成為了本實驗項目的核心研究人員，因著腦子聰明得過分，總是在短短一兩天時間內就給出那個讓他們抓耳撓腮近一個星期的難題的合理解決辦法。
“啊啊啊啊這裏為什麽老師失敗，小白你快來救救我！”
“我跪了，這特麽都失敗二十多次了吧，到底哪裏出問題了？小白小白，呼叫小白！”
“小白，欒院士說他剛剛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將bec和s原子長期融合，但感覺有一些地方不確定，打算讓核心研究人員湊一起開個會，我來通知一下你。”
…………
不知不覺間，實驗室裏已然變成了這樣的喊聲。
一次吃飯，是慶祝向倫達生日，藍月喬無意中點出這個變化。
聞言，喝高了的向倫達還拿著筷子在杯碗上敲啊敲的，嘴裏唱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歌詞也是胡搞的隨口瞎編，卻是句“小白小白，膚白腦不白，可愛像女兒”，聽得在場幾人都哭笑不得。
葛丘平往他腦袋上就是一下：“女兒個屁，你就比人大十歲，裝什麽長輩呢？大家都是一個實驗室打工的同輩ok？”
見狀，同樣喝高了的藍月喬也跑過去給了葛丘平腦袋一下：“怎麽了？我也把小白當女兒寵啊，我對自家那個調皮欠打的妹妹可沒這麽溫柔。”
白芍芍笑眯眯地在旁邊安靜坐著湊熱鬧，一點上去幫向倫達和葛丘平的意思，看得其他幾個沒醉的學長、學姐默默搖頭。
這可不能是女兒啊，不然得是漏風的小棉襖。
而在上課和做實驗的閑暇時間，白芍芍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便是係統布置的那個每學期至少一篇論文的投稿任務。
其實，早在寒假的時候，她就利用閑暇時間完成了初稿並發給之前就幫過她寫那篇投了cssci論文《自旋—軌道耦合旋量玻色—愛因斯坦凝聚體中的新奇量子態》的趙老師，請他幫忙指點。
因著成績足夠出色，提前畢業申請已經通過，她這學期提前修了三門課，其中那門“量子力學”就是這個趙老師的課，兩人關係早已比先前僅限於微信聊天和指導的時候親近很多，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師生。
一次上完“量子力學”課，兩人一起下樓，順便聊了幾句，趙老師還很是遺憾：“唉，要不是欒院士已經說了看中了你，博導沒得搶，碩導說不準他也幫你安排好了更好的老師，我真的是現在就要和你說清楚必須在我名下待著的。”
白芍芍其實也不知道欒院士是怎麽想的。
那次，她提前畢業申請通過的事被掛上熱搜，欒院士通過京大官博回複了一句，引起軒然熱議，卻直到現在也沒和她聊過這事兒，仿佛那句話隻是官博自己杜撰的，與他本人無關，她也沒好意思問，就這麽擱置了，聽趙老師說可惜，麵上便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安慰他：“您今年一定會收到比我好得多的碩士學生。”
“別提了，我今年都不想帶了。”白芍芍本是想安慰一下，沒成想趙老師聽到她的話卻仿佛反而被刺激到了，神情很是鬱悶。
白芍芍茫然地“啊？”了聲。
就聽趙老師又道：“我都帶過更好的學生了，你讓我怎麽將就？那群小孩都不知道研究生怎麽考來的，連個論文格式這種最基本的問題都能搞錯，氣都能給氣死了。”
聽得白芍芍哭笑不得，又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一直找趙老師，畢竟研究生很可能沒法讓他帶，結果剛透露出些許這個意思，就被趙老師狠狠瞪了眼。
“沒有當你碩導的機會就算了，你現在難不成是連讓我掛名個指導老師過過望梅止渴的癮的機會都不給了嗎？”
白芍芍趕忙認錯，說好了本科論文都找他當指導老師。
實驗室的進度一直在往前趕，有時候快，有時候慢，但大家都不太介意這個，畢竟經曆過兩年多一點進度都沒有，時不時就要被嘲諷的時候了，現在能有新進度就是幸福，哪裏有什麽好嫌棄的。
但這個關於bec的實驗進度走了，作為核心人員的白芍芍不論理論還是實踐經驗也都不可與昨日同語，自然也關於論文有了點別的想法，可以在論文內容方麵更進一步，質量絕對翻倍不是一星半點，又覺得這樣可能太浪費先前趙老師陪著自己修改了那麽多稿的時間。
猶猶豫豫間，時間已經到了5月初，實在是拖無可拖了，不然就是日常任務失敗，
【一條鹹魚：趙老師，我想換論文標題了，改成《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
收到消息，趙老師很是不解：【這篇論文都要定稿了，你為什麽會突然想要換掉標題？這不是你第一次寫論文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標題一換，內容絕對也要推翻重寫。】
白芍芍剛準備解釋，就見上麵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便稍微等了下，果然很快就又收到了趙老師的好幾條消息，皆是他方才一條消息沒能說完的話，也充分表示了他對這件事的不讚同和。
【趙老師：我知道你現在和欒院士在做研究，肯定是很喜歡和期待bec可以成功應用在激光技術領域，但你要分清楚理想和現實，一個技術的成熟也需要時間的發酵。現在，物理界對bec在實踐中應用的普遍認知還很空，關注很不高，你即使論文寫得確實不錯，被期刊選用的概率也極低。】
【趙老師：相比之下，你手上這篇論文不算很新穎，但勝在有豐富的實驗數據，真實、有力，質量也很是不錯，不失為一篇優秀論文，多修改一下，很有可能就再是一篇cssci或者sci。最重要的是這篇你其實已經可以說寫完了，隻要再改一改細節，頂多兩次就可以定稿，為什麽要浪費掉這個努力的成果？】
【趙老師：不知道別的老師怎麽看，你可以去問問試試，但我真的不支持也不太願意讓你寫這篇你最新想寫的論文。】
果然惹了趙老師不高興。
看著屏幕上接連不斷蹦出來的消息，白芍芍不由歎了口氣。
沒能達到最終實驗目標，bec尚未成功應用於激光技術領域，外界也知道這個項目兩年沒動靜，都不抱有什麽希望，更別說采訪跟進了。即使他們實驗室內如今進行得可以說如火如荼，外麵也仍覺得bec是他們現下起碼十年內不會用到的一個合成品，畢竟光是合成都那麽艱難了何況應用。
可她……真的很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實驗成果啊。
不過撇開關於bec的那部分，趙老師後麵讓她別浪費之前努力成果的話也沒錯，白芍芍便斂神回了消息：【好，那還是投稿這篇吧，麻煩趙老師啦。】
至於最新想寫的那篇《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她可以再試著找別的老師，最好是和趙老師不是特別熟的，免得今天她才找過去，第二天趙老師就知道了這件事，那也太尷尬了點……
“叮咚——”
突然，手機響了聲，是有人發來消息的提示音。
解鎖開屏幕，白芍芍點進微信，驚訝地發現竟然就是趙老師發來的消息。
【趙老師：算了算了，我覺得你肯定不是這種乖巧的性子，說不準肚子裏就在悄悄憋著大招，比如這邊和我說的好好的不寫了，轉頭就找了別人，還琢磨著怎麽才能讓我晚一點知道這件事……到時候我可不得被氣死了？我望梅止渴的梅被人搶走了啊！】
的確憋大招準備找別人當指導老師的白芍芍：……
說好的大學老師與高中老師不一樣，一點都不關注學生性格和生活動態的呢？為什麽不論張教授、欒雲陽院士還是趙老師，一個個都這麽了解她啊？
搞得她想偷摸摸做點不聽話的“壞事”都沒機會。
她正這樣想著，就見趙老師又發來了條消息：【不行，越想越覺得你肯定會做出這種事，還是我來吧，以絕後患。你論文初稿寫好了發我，有問題也找我聊，別找別人啊。比我更了解bec的欒院士除外……大不了你到時候指導老師寫兩個人，反正我也是來望梅止渴的，他才是梅子園的主人。】
明明隻是文字，不知道為什麽，白芍芍卻仿佛透過屏幕看到了趙老師吹胡子瞪眼卻拿她這個“壞學生”沒辦法的無奈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既然趙老師同意了，她自然不會再沒事找事地搞那麽多有的沒的，便沉下心，每天就是上課、做實驗、寫論文、改論文、看各種期刊文獻資料……忙得不亦樂乎。
別說和舍友出門吃燒烤了，連傅言錫這個男朋友想和她聊天都得預約，大多數時候是兩人掛著視頻電話放在一旁就各忙各的，誰也不打擾誰的生活。
對此，謝玉歎了口氣，評價說：“也就幸虧你男朋友是傅言錫，你忙他也忙，又差不多優秀，才能理解彼此為了更優秀的自己而努力。這要換一個稍微不是那麽上進又或者不是那麽愛你的男朋友，絕對下一秒就是分手警告。”
白芍芍聞言“嘿嘿”笑：“所以啊，我這不把他拐到手了嘛？你是不知道，寒假一個人在實驗室待著，卻有一個專屬外賣員每天給我同城閃送的快樂，尤其這個外賣員還特別帥！”
“去去去，滾一邊去，別給我在這裏秀恩愛了。”謝玉笑罵道，嫌棄地用胳膊肘瘋狂搗她。
*
既然得了趙老師的應允，白芍芍便著手開始思考和完成《多重耦合振子係統下bec與s原子融合探尋》的論文初稿。隻不過，目前bec領域並沒有太多有價值的文獻可參考，尤其是人工也成也不過兩三年前的事，這就使得她在寫作時比較受限，更多需要通過自己的理解和實驗數據去分析。
雖然寫過兩篇論文，平日上課也被老師安排過寫小論文的作業，到底經驗不足，感覺遇到了瓶頸，白芍芍便去問欒雲陽論文設計的理論以及對實驗結果的分析。
“丫頭，你難道不覺得讓我帶一個本科生隻是尋常用於投稿的論文，過於大材小用了嗎？”接過白芍芍遞來的論文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初稿及提綱打印稿，欒雲陽淡笑道，“我是院士，也是博導。”
聽欒雲陽這麽說，白芍芍不由小臉微紅。
她確實是有些被慣壞了，主要是老師們都對她太好，導致她以為自己不會被拒絕。
“我……”
扭捏地扯了兩下衣擺，她剛準備開口，就被打斷。
“蘆花物理杯。”
從手旁的筆筒裏抽出一支，在第一頁上寫下這五個字，欒雲陽又另起一行，寫下了實驗室幾個和白芍芍關係不錯的學長、學姐名字：“你和他們一起，組成團隊去參加比賽吧。本科生的論文讓我指導確實大材小用，但蘆花物理杯的金獎論文指導老師，我很願意擔這個名，實驗數據隻要不涉及關鍵數據，可以隨便用。”
那行名字，赫然全是和她一樣，身為他們這個實驗項目組核心研究人員的一眾，而且是在研究過程中最有貢獻的四人。
向倫達、牛書榮、藍月喬、葛丘平，加上她五個，組成一個團隊。
所以……蘆花物理杯，到底是什麽比賽？
白芍芍沒有聽說過這個比賽，也從沒在班群看到過這個比賽的報名通知相關文件，此時乍一聽說，登時滿臉茫然。但欒院士都說了願意擔任這個比賽的指導老師，也說是金獎論文指導老師，甚至還安排了實驗室幾個核心研究人員和她一起“不務正業”，顯然不是什麽三流比賽，也是衝著那頭獎去的。
【叮！任務：請玩家參與並獲得“蘆花物理杯”金獎，時限10個月。】
如果說欒院士的話隻是讓白芍芍在心中對這個比賽猜測了一番，但係統這個任務通知則是徹徹底底讓她明白了這個比賽絕不一般。
今年的“蘆花物理杯”金獎，她拿定了！
雖說微微有幾分壓力，但比起高三時第一次聽說自己要報名參加什麽hmo時的驚恐，白芍芍已然坦然和自信了許多。
習慣成自然，她已然對自己“有多大能力就要擔多大壓力”的生活適應良好，而學長、學姐、老師、院士以及係統有意無意的鼓勵下，她也開始有了即使在人才薈萃的比賽中也要勇於爭第一的野心和信心。
“蘆花物理杯？”
將論文收回背包中，回到實驗室，白芍芍和向倫達他們說了這件事，卻見他們都一臉訝然，而後便是克製不住的興奮。
“真的嗎？大老板親口這麽說？”聞言，藍月喬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還特意點名了讓我們四個人和你一起？”
白芍芍點頭：“嗯，我本來是說想寫一篇論文投稿核心期刊，也想讓外界知道我們已經開始有了實驗成果和進度，但寫著寫著發現有點問題還是不特別明白，就去大老板辦公室問了一下他。剛開始，他拒絕做我論文的指導老師，說自己不當本科生的論文指導老師，我還以為自己被拒絕了，結果他就說讓我參加這個比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老板真的是蔫壞蔫壞啊。”牛書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蔫壞蔫壞？
不就是參加個論文比賽而已嗎？怎麽就蔫壞了？
白芍芍不解地看這牛書榮，小小大腦袋、大大的問號模樣過於可愛，萌得向倫達心底那老父親的柔軟之意又起了來。
“你是不是沒關注過蘆花物理杯的曆屆成績？”摸了摸白芍芍的發頂，向倫達唇角神秘一勾。
“嗯。”白芍芍點點頭。
她豈止是沒關注過曆屆成績啊，自從上大學每天就忙得像個陀螺，滿心都是實驗和論文，根本就沒關注過比賽，還以為和自己沒關係呢。
“我就知道。”向倫達揚唇，突然清了清嗓子，摸著白芍芍發頂的手收了回去，豎起大拇指，朝著自己指了指，“蘆花物理杯金獎得者了解一下，雖然是並列金獎，但我當年就是用這個比賽評委會出具的推薦信，點名要求京大安排大老板當我博導的，當年大老板還笑罵我這是仗著自己有能力就強買強賣。”
白芍芍：！！！
臥槽大佬在身邊現實版！！！！！！
她就知道這個實驗室就沒有簡單人！！！
想到剛剛向倫達那學術界霸總版的邪魅一笑，白芍芍又看向藍月喬他們，就見他們也咧了咧嘴，露出得意的兩排大白牙。
藍月喬：“蘆花物理杯銅獎。”
牛書榮：“蘆花物理杯銀獎。”
葛丘平：“蘆花物理杯銅獎。”
啥都不是的鹹魚某白：！！！！！！
天空飄來七個個字，她們實驗室好牛！！！！
白芍芍現在整個人都被驚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那種震驚。
她一直知道欒雲陽既然是院士又對手下的人好，能待在他實驗室裏的人絕對不是什麽無名小卒，端看和她同期進來的兩人都是各自專業前幾且有核心論文和小科研成果即實驗經驗就明白了，但也萬萬沒想到會厲害到這個地步。
“怪不得大老板當時點名讓你們幾個和我一起組團參賽！還直接說自己要當金獎論文的指導老師！我剛剛還還在尋思壓力確實有一點大，結果現在你們一亮身份，唰唰唰的，我一下子就覺得這一點難度都沒有了！”白芍芍興奮道，“再加上我們題目也足夠新穎，實驗更是全世界都不會撞，金獎豈不是隨便拿！”
“那可不一定。”向倫達剛剛最先嘚瑟，到底是三十歲的人了，現在也最先沉著下來，見狀，趕忙提醒白芍芍千萬不能得意忘形，“我們這都是很多年前獲獎了，現在蘆花物理杯名氣越來越大，又有那個萬能推薦信作鉤子，其實很難獲獎了，你作為我們核心成員裏的核心成員，也是論文第一作者，還是得多上心點。”
白芍芍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伸手，一把勾住白芍芍的肩膀，藍月喬朝她一挑眉：“老向是我們中唯一拿了金獎的人，卻也隻是個並列而已，雖說該有的都有，但這次團隊已經夠強了，作為隊長的小白是不是要趕緊帶著我們起飛，拿一個屬於我們和實驗室的獨一無二的蘆花物理杯金獎啊？”
突然就成了隊長的白芍芍：？？？
“我……我盡力不並列？”她試探道，卻是完全沒有懷疑拿金獎的可能性。
她對指導老師有信心，也對隊友有信心，更對自己有信心。
金獎論文總是要有人去拿的，憑什麽不能是樣樣都足夠拔尖的他們？
回宿舍後，白芍芍便和舍友分享了一下這個消息，頓時收獲一波來自好姐妹的驚喜尖叫。
“臥槽臥槽臥槽！白姐你也太太太牛了吧！”
謝玉原地一個旋轉，激動地摟著她感慨。
“我今天也看到了報名宣稿，特意去找了王老師，但王老師說我目前還不適合參加，還是專心把注意力放在投稿期刊，爭取核心期刊的概率都比獲獎大，你卻直接衝著拿金獎去，真的是人比人羨慕死人啊！”
林楚君兩人也是同樣豔羨。
正如那句話，“當你隻是比別人優秀一點，別人會忍不住嫉妒，當你比別人優秀特別多，別人就隻會仰望你”，她們雖說不至於嫉妒，撐死就是剛開始時還有些不適應地檸檬酸，但確確實實如今滿心都隻有豔羨和目送白芍芍越走越遠、越走越高的慨歎。
和舍友們笑鬧了會兒，白芍芍打開電腦，搜尋了下“蘆花物理杯”的相關信息。
“蘆花物理杯”是國際物理大賽，參賽選手不限國家地區、年齡性別、學曆高低，競爭極大的同時，含金量亦極高，一旦在總決賽中獲獎，評委會的大師學者不僅會幫忙出具用於申請國內外大學的推薦信，直接就是免試敲門磚，更是會授予極高將近。
可以說是一個能讓獲獎者名利雙收的大賽，比參賽者僅限於高中生的imo更甚，如若寫在履曆上，含金量比之核心期刊論文也略勝一籌，可見其在學術界地位。
大概了解了下“蘆花物理杯”後，白芍芍順便也去看了下曆屆獲獎論文，發現因著參賽選手的地區來自不同世界，題目也是既有華語，也有英文。
比如去年金獎題目是《cdni figures: two-dimensional te vibration theory，vibration mode measurement and particle dynamics》，翻譯過來是“克拉尼圖形：二維板振動理論、振動模式測定和板上顆粒動力學研究”，銀獎則是《對周期編織的雪糕棒鏈條崩離過程的動力學行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