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發布高考任務，對白芍芍而言，大概是相當於一把“雙刃劍”。
好處是可以有100％的做題效率，也就意味著能極大程度地降低她粗心大意的概率。同樣，弊端就是誰都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是那麽“萬一”地任務失敗，填誌願肯定沒有壓力，主要還是擔心係統又搞出什麽喪心病狂的懲罰。
她反正是怕了這種比電擊恐怖得多的精神折磨。
天有些熱，考場開了空調，窗戶全都緊閉，學校前後的道路禁止鳴笛，所有人都在為高考生的這個人生關鍵轉折讓路。
原本，白芍芍對高考的心態是很佛想，畢竟心裏對自己的水平有數，知道再差也不可能跌出一本線。
可……
一本線和省狀元，這兩者間的差距就很誇張了。
無聲歎了口氣，聽到廣播裏“考試開始，考生開始答題”的通知，拔開筆蓋，白芍芍便開始了對試卷的作答，無奈上午考的第一門便是她最不擅長的語文，整個人壓力驟增。
不過，比起曾經每次做閱讀理解都要在心裏吐槽出題人沒事找事曲解原文作者意思，經過語文老師一直沒有停下來的幫開小灶的行為，白芍芍現如今差不多也摸索出了一些答題技巧。
滿分沒把握，但起碼不會拖分。
而除了閱讀理解，其他題目都不是白芍芍感到棘手的，尤其是作文……
大概是“因禍得福”，係統先前布置了一個讓她讀傅言錫寫的那本《大國崛起》並選其中一個章節標題作為論文主要元素的任務，當時白芍芍覺得頭疼，幸虧想著法子讓自己走了“關係戶”的渠道，但小說確確實實還是看了的，便對裏麵順帶著科普了的一些科學家的事跡也有所了解。
比如曾經與牛頓起過極大矛盾，沒成想，最後反倒是對牛頓發現“萬有引力定律”做出了極大貢獻的物理學家胡克。
而今年的高考作文題便是讓寫“人與人之間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在一眾完全套路式的議論文和顯然隨手編的記敘文中，這樣的一個切入題材無疑相對來說新穎許多。
滿分作文倒也不指望，隻是高分作文怎麽也得給她一個份額吧？
這樣想著，白芍芍在草稿紙上列作文思路提綱的神情愈發認真起來。
通常情況下，高考的監考老師都出自本地，但顧慮到公平和作弊問題，三人組成的監考組除了組長來自考點學校，另外兩個老師也都來自不同的學校，而且都不會讓他們監考自己所教的那個學科。
湊巧，監考白芍芍這場的三個老師都是教數學的，自然不會認不出這個出自他們小縣城卻拿了hmo第一並且這個夏天馬上就要去國外參加imo的“天才”學生。
事實上，先前排隊檢查違禁物品時，他們就很意外她竟然在他們負責監考的考場，便忍不住多將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一些，也幾次三番的“路過”她身邊，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她正在作答的試卷上。
和他們聽聞的她在首都參加集訓時總是提前交卷不同，這場考的是語文，她的答題速度和考場其他學生差不多，但顯然出分後的成績不可能是一個檔次的。
不是說他們因為她的數學成績而對她的語文成績也有過高的期待，隻是作為高中老師，很單純地關注了每一次聯考前幾名來自的學校。
而作為自從上學期末就沒變過位置的穩定聯考第一，偶爾也會和一中那個戴澤民並列第一，即使語文再是弱項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尤其作文，其實每篇閱卷老師並不會認真讀完每一篇文章，為了追求速度，重點就是開頭、結尾、立意和字跡。
甚至可以說，同樣水平的一篇作文，在沒有跑題的情況下，字寫得好看的同學至少比字寫得歪七扭八的同學高五分。
而幾個監考老師都“路過”了白芍芍身旁幾次，發現這個學生不僅成績優異，寫的字也是意料之中的清秀又筆鋒分明，不是那種小家碧玉式的娟秀感，而是飄逸灑脫的風格，一眼看過去就讓人心生好感。
她的高考成績肯定很好，就是到底好到什麽地步，就說不太定了。
想到成績與白芍芍不相上下的那個戴澤民，幾個監考老師都有些好奇，這最後一次同場比拚，他們會誰勝誰負。
似是預兆著這屆考生日後都會步步高升，太陽從早上就烈烈，燦亮照在柏油路上，燙得反複原地就可以擺起烤肉攤，等中午，更是熱得簡直要人命。
午休時候，有的人睡覺，也有人還在抓緊最後時間複習。
白芍芍莫名精神，睡不著，又見前座同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死磕起了上周數學老師講的一道壓軸題，又因著沒能吃透，急得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模樣。見狀，她便悄悄走過去，小聲幫著梳理了一下思路。
仿佛是洪水開了閘，其他沒睡的同學也都腆著臉皮過來請她幫著講解自己沒吃透的題目，中間不小心吵醒了那些午休中的同學。本以為這幾個同學會發起床氣，卻沒想在弄明白大家都在做什麽後，他們也拿著筆記或者錯題集湊了過來請教白芍芍。
數學全國第一啊，甚至馬上要代表國家參加國際賽，這個光環實在太大，誰人不羨慕又向往？
可在高考前，他們再請教問題，比起獲得知識，更多其實是求一個心理安慰，告訴自己，全國第一都輔導過我了，不過一場高考，肯定沒問題。
隻是一、兩個人的話，白芍芍還講得過來，但全班同學都湊過來，她就忙不完了，便幹脆走到講台上，和每次考試前數學老師做的一樣，將公式和理論整個框架帶著大家過了一遍，又大概總結了一些高考題的套路做法。
比如看到圖形題，中位線、垂線、延長線之類的都試一下，隻要不是壓軸兩道，用這個方法去試，猜中正確輔助線的概率一點都不低。
隔壁二班一個同學想去上廁所，路過一班，無意透過窗戶往裏瞥了瞥，發現全國第一正在給他們班同學開小灶，登時就眼饞了，回教室後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便抱著板凳厚臉皮也過去“蹭課”了。
這樣的二班同學不隻一個，甚至還有三班、四班、五班的同學……
等午休結束，白芍芍轉過頭，就見整個教室都坐滿了人，甚至還有許多人坐不下就幹脆站著，連她在的講台旁都擠滿了認識和不認識的同學，一個個眼睛都粘在她身上了似的，恨不能把她揣在口袋裏帶著去參加高考。
尤其是成績一直不太好，直到“草稿紙活動”後才勉強提升到及格線左右的那幾個同學，更是一副焦急不安的模樣，看得白芍芍眼神不禁有些複雜。
曾經，她也是這些同學中的一員，明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可取，卻也仍忍不住頹廢地當一條鹹魚，隻是偶爾也會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
要不是被係統強製督促，以她極低的自律程度，甚至不敢想如今的自己會是怎樣的模樣。
二本有希望嗎？還是幹脆就大專？有沒有可能大專都分數不夠？
對比現在的生活，再回憶曾經的日子，竟覺得如果回去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體驗過優秀，誰還會心甘情願自墮於泥潭？
“高考是結束，也是開始。”大巴車停在考點門口，臨下車，白芍芍忍不住回頭和班上的同學道，“以前沒努力，如今再後悔也早已於事無補。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盡全力發揮，以後也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要尊重和熱愛這僅有一次的人生。”
一班的同學們看著那個站在車子中間的女生，熟悉又陌生，明明很近，又好像很遠。
是的，老師們總說她是天才，他們便也總給自己借口，說她會這麽優秀都是因為天賦好。可不說別的，光是那次英語演講比賽，她完全就是在他們眼底下靠著每天勤學苦練才將水平提上去的。如果他們也以那個拚盡去努力，就算天賦平平，成績起碼本科也不會是問題。
天賦重要，努力難道就不重要嗎？
最怕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努力。
下午就考數學了。除去語文，其他都是白芍芍的擅長項，隻要發揮好，成績優異絕不是問題。
但如今白芍芍要的不是成績好，而是不擅長的科目發揮到盡可能好，擅長的項目更是要朝滿分去努力。
相比hmo全國賽的題目，高考數學即使是壓軸題也過於簡單，對於白芍芍而言考的便不是能力，而是邏輯和細心。
因著題目簡單，白芍芍便又重拾自己曾經的方法，先是在草稿紙上作答一遍，在謄抄到答題紙上的時候進行複查，再在作答完畢後重新進行第三次檢查，力爭從書麵到各步驟全都表達完美，使得無論多嚴格的閱卷老師在改到她的試卷時都無處扣分。
其實，題目刷多了，看到已然低於自己現有能力一截的相對而言略顯簡單的試卷，白芍芍已然會心中對答案到底如何標注得分和扣分點有數，在作答時便也會格外注意那些關鍵點。
即使會做，也堅決不提前交卷，一定要利用所有時間去檢查，以充分保證自己的答題質量，這就是白芍芍這次高考作答的原則。
數學考完出來，同校無論白芍芍認識還是不認識的，都湊過來問她，覺得試卷難度如何。
要說難不難，對於白芍芍而言高考數學當然是簡單的。但她換位思考了下同學們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便衡量了往年高考卷的難度，發現今年難度確實比往年高出一些，便點點頭：“挺難的。”
白芍芍本以為自己這麽說了，那些被壓軸題難到了的同學們會鬆一口氣，卻見他們都一臉驚悚和害怕。
“真……真的難嗎？”隔壁二班一個女生欲哭無淚，“可是我前麵的題都做得很順，甚至還做出來了最後一題的前兩問。我剛剛還慶幸中午聽了你的經驗分享，那兩問就是按照你說的方法瞎貓碰死耗子做出來的，該不會都做錯了吧？”
啊？
想到其他同學方才的神情，白芍芍轉頭打量了一下他們麵上的情緒，這才尷尬地反應過來自己體貼錯了方向，反倒不小心給他們增加了壓力。
有些無措地擼了下束在腦後的馬尾辮，她趕忙挽尊，笑笑：“挺難的……才怪。”
圍在她周圍的幾個二中同學立馬鬆了口氣。
但他們還沒下樓，此時仍在考場外的走廊上說話，旁邊除了二中學生還有一中、三中等其他高中來參加高考的同學，聞言皆是一臉“這特麽說的是人話嗎？？？”的表情。
白芍芍：……
靠，她真的裏外不是人！
8日上午考的是理綜。物理就不用說了，白芍芍連sci論文都敢看了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高考理綜，而化學和生物被她理解為一定的知識點記憶和適當的與學習數學時相似的理解力，做起來也不難。
下午考英語，依然是白芍芍擅長的科目，主要是在寫作文時注意不要丟字母或語法錯誤，那些選擇類的題目在她看來其實幾乎沒有翻譯壓力。因為提前給自己定下過高考絕不提前交卷的原則，英語又要寫的東西比較少，難度主要就在翻譯上，白芍芍便做完卷後反複檢查了不知多少遍，差點就要覺得煩了。
英語考試也結束後，便是高考的徹底落幕，接下來就隻剩出分和填報誌願兩個環節。
如果白芍芍成績從高一就很好，學校會推薦她保送或者是去參加各大高校的提前招生考試，但她卻是高三上學期末才展現出超常的水平，自然錯過了保送機會。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隻能走高考這一條道了。
事實上，白父、白母的電話這段時間幾乎都快被各高校的招生辦老師給打爆了。
作為hmo全國第一，也是今年要代表祖國參加imo的國家隊選手，她根本不用高考就已經有了足夠讓各高校爭相特招她進本校就讀的本錢，甚至還可以在裏麵挑三揀四選態度更好、對自己也更有幫助的高校。
真正的學霸，“霸”的從來不隻是簡單的分數這一表象。
不然，憑什麽學習會讓人拉開差距呢？難道他們在別人玩耍時付出的努力都是白瞎嗎？
在白父、白母的認知中，高考就是高考，考完就解脫然後等著填報誌願，哪能想到分數還沒出來，甚至高考還沒開始前，就已經陸陸續續有許多大學招生辦打來電話表示熱烈歡迎白芍芍報考他們學校，如果高考沒發揮好也願意特招。
第一次接到電話時，聽對方自稱某重本大學的招生辦老師，說的話卻“那叫一個不靠譜”，白母當即冷笑著罵了句“騙子”就直接掛斷，沒想到後麵又接了幾個一樣的電話，這才反應過來竟然真的都是各高校的招生辦老師打來讓女兒去他們學校讀書的電話。
“芍芍她爸，你掐我一下試試呢？”放下電話，愣怔地坐在床沿，白母低聲道。
然後就“哎喲”地痛叫出聲，回手一巴掌就重重拍在了白父的背上：“我讓你掐你就真掐啊！還那麽用力！疼的不是你是吧！”
乖乖按照老婆說的做了還挨打的白父：……
女人也太不講理了！！！
包括校長，也是在參考答案出來後立刻打電話給白芍芍的班主任，讓問了下白芍芍的估分，想看一看這次全省前十名他們學校有沒有分。
這在招生時候可又是一個大噱頭啊！
“語文保守估計在135左右吧。”認真看完答案，白芍芍斂著眉打了個電話給班主任，“數學和英語盲猜145，理綜最低280，這三門目前對答案沒發現錯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扣步驟分。”
嘶——
聽到白芍芍的話，電話那頭的班主任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錯的地方？這話意味著的信息也太大了！小孩子口無遮掩的，也不怕他就這麽當真了，到時候要是分數考低了，丟臉的不隻是她，學校也一樣啊。
這樣想著，掛斷電話後，班主任在給校長和主任說時便自動各科都降了5-10分，隻在話尾補了一句“不過這是保守估計”，但這分數也高達680，十分驚人，隻比去年的省狀元低了十分，又建立在今年高考試卷整體難度微微提升的基礎上，校長的心立刻怦怦跳了起來，很是期待分數。
至於白芍芍到底選擇填報哪所大學……
反正都能上，也一定是重本，孩子自己的意願就與他關係不大了。
坐在辦公室裏，看著和高三一班班主任的微信對話框，校長美滋滋地露出了一排白牙。
而那邊，作為被關注的中心人物，因著有爸媽在前麵扛著電話“騷擾”，高考成績出來前，白芍芍倒是得了安靜，順便接了係統發放的上一任務獎勵。
是的，盡管她還在和張教授糾結論文的格式和內容，至今仍沒有正式定稿，但已經到了係統布置任務的截止時間。按照係統對任務的評判標準，並不用她將證明寫成論文並投稿或者公布，給出確定的證明思路即可。
畢竟係統布置下來的任務是幫助up主“在下淘氣包”回歸，而作為up主本人，戴澤民的執念就是無論自己思路正誤都要知道結果。現如今，白芍芍將猜測證明出來，思路卻和戴澤民並不相似，顯然側麵證實了他思路的錯誤，卻也會督促他的回歸和對結果的公布。
而白芍芍給出的證明思路，經過係統審核，判斷正確，並給予了完成任務的肯定。
【恭喜玩家成功證明“周氏猜測”並完成任務，獎勵金幣20，現餘額37。】
隨後便是“嘩啦啦”的遊戲萬用金幣掉落音。
不過，比起完成任務，白芍芍倒是更驚喜係統給出的判斷。
就……
雖然將心裏話說出口總覺得有點心虛，但比起讓戴澤民這個up主回歸，她其實更高興自己參考了那麽多文獻資料又反複推算，半年的努力結果終於得到了認同。
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中，自我需求在最頂端，而這種獲得認可後自我價值得以實現無疑對白芍芍來說比粉一個up主或者讓up主回歸的成就感更高，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是條博愛的鹹魚，而不是狂熱追星粉。
點開操作麵板，看了下可升級按鈕，白芍芍發現亮著的竟然隻有“外觀”一項，“魚塘”大概是稍微還差有點。
猶豫了會兒到底要不要攢著升級“魚塘”，白芍芍問係統：[外觀一共幾級？]
【3級，現在玩家正處於2級。】
也就是說，她這次升級後，就會讓“外觀”一項與“記憶力”一般直接達到頂級？
想到每一次升級“外觀”後操作麵板的那條魚都會多少改變模樣，好奇心作祟之下，白芍芍到底還是沒忍住點了升級。
【“外觀”已升至3級，耗費36金幣，現餘額1。】
關掉提示，白芍芍好奇地看向那條據說是根據她數值模擬出來的“鹹魚”，發現它模樣沒怎麽變，隻是斑點紅得更純粹了些，除了……
[係統，是我眼睛花了嗎？為什麽感覺這條魚在發光？]看著那條仿佛被加了特效，現今渾身都在冒著金光的錦鯉，白芍芍一臉黑人問號。
旋即，想到這條魚是自己的數值模擬，她驚悚地想到自己該不會也在發光吧，那可不得分分鍾衝上社會熱點新聞，嚴重了甚至被帶走研究？！
這樣想著，白芍芍立馬衝進洗手間，打開燈，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一個鼻子一張嘴，一雙眼睛一雙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完全沒有渾身冒金光。
隱約間，她似是聽到了係統嫌棄的一聲“嘖”：【你不是什麽非人物種，不可能身上發光，這個特效隻是係統對你現在體質的模擬顯示。】
【1級是隨著時間逐漸改變你的樣貌，2級是增加了你的錦鯉好運，3級則是在前兩者的基礎上給你增加了c位光環和親和力。】
[c位光環和親和力？]白芍芍感覺自己聽懂了，又感覺自己沒聽懂。
【也就是說，以後你出門，別人會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同時親和力奏效，第一麵容易留下好印象。當然了，這個功能隻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如果對方本身並不喜歡你，甚至可能會因為親和力的作用對你惡感大幅度增加。】
【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金錢也並非每個人都喜歡，你也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歡你，這是不科學的。】
係統詳細解釋了一遍，白芍芍聽明白了。
隻是，對於係統最後那句話，她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下：[這話說的，就好像你的存在有多科學……]
係統沒理她這句嗶嗶，白芍芍也對它這種反應習慣了，淡定地打開電腦，繼續按照張教授說的去修改論文的第n稿。終於，在23日通宵又改了一稿後，張教授通過了，表示可以投稿，推薦她投稿給《數學年刊》、《數學學報》等期刊，並按照推薦順序給了一些分析和建議。
白芍芍看得有點懵，但相信張教授不可能給她不靠譜的建議，便決定投稿給《數學年刊》。當然，因著通訊作者上寫的是張教授的名字，後續是否通過審核的各種通知，就都需要張教授再轉告給白芍芍了。
但這都是小事，他們都不在意。
白芍芍現在最在意的，就是高考成績和另一個寫論文的任務。
而張教授最在意的……則是學校“秘密布置”給他的一個任務。
這個任務有一點不是特別的“光明正大”，先前也布置給過張教授認識的其他同事，同在一校認知的張教授自然也有所耳聞。因著不是自己去做，他倒也無所謂自己對這個“任務”的看法，卻沒想到今年就這麽巧的落到了自己頭上。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猶豫再三後，因著自己那份小私心，在妻子調侃的眼神中，到底還是厚著一張老臉應下了。
*
因著通宵改論文，和張教授商定投稿事宜後，白芍芍隨便洗漱了下便躺床上腦袋埋枕地陷入了沉睡。
可她忘了，今天是24日，高考要出分了。
早上八點才睡，還沒兩個小時，九點半的時候，她留給學校的個人電話就被聯係了，對方自稱“河交大學”招生辦老師。
白芍芍起床氣上頭，差點就順嘴來一句“這就是你一大早擾人清夢的理由嗎”，到底還是僅剩的理智讓她克製住了自己，畢竟是老師，尤其“河交大學”還是國內一流大學。
躺在床上，眼眸緊閉，眉頭蹙起，白芍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禮貌些：“老師好，請問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是的。”電話那頭的河交大學老師溫和道，“你是白芍芍同學吧？是這樣的，我們提前查到了你的高考分數，估計哈，大概、應該是可以達到我們學校最低錄取分數線的。但是，以防萬一錯過，你可以先和我們簽協議，這樣即使你的高考分數低於錄取分數線我們也可以破格錄取你。”
估計？大概？應該？
即使困得不行，白芍芍也被這三個用詞給刺得擰起了眉。
她可是衝著省狀元去考的，再怎麽差也不至於連一流大學的最低錄取分數線都達不到吧？什麽情況？
朦朧睡意微微褪去，從床上坐起身，猶豫了下，白芍芍還是婉拒了這個老師：“不好意思，我想要還是先等高考成績出來。”
聞言，電話裏的老師又開口，試圖再勸她：“白芍芍同學，和我們簽協議……”
白芍芍禮貌聽她說完，然後還是拒絕了。
她不信自己考砸了。就算高考出分，隻要分數低於650，她都一定會要求複查高考試卷。
不為別的，就是單純有信心自己不可能低於那個分，步驟分再怎麽扣都不可能，就算語文作文跑題了也是可以靠其他學科的分數將總分拉上去的。
而即使高考真的考砸了……
就憑hmo全國第一的成績，她也仍然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京華大學並爭取自己想讀的物理專業。
既然有了想要的，又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她為什麽要將就？
不過，因著這個老師的一通電話，白芍芍心裏有了事兒，再躺下也睡不著了，便幹脆起床繼續整理那篇物理論文想思路。
吃過午飯，白父、白母都沒有去店裏，和奶奶一起，全守在客廳，表麵看起來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隔三、五分鍾就要瞥一眼手機時間的頻繁舉動還是暴露了他們都在等白芍芍查分的真實目的。
白芍芍其實也有點緊張，甚至催係統趕緊給她任務結果，卻被無情拒絕。
麵對她的再三催促，那狗係統甚至說：【等待也是一種快樂，這就是我給你一個月任務時限的原因。】
白芍芍差點當場打爆它的狗頭。
她就說呢，這成績難道不應該是閱卷老師們改完卷就知道的事嗎？為什麽任務時限會拉那麽長。
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呢：）
真不愧是它。
心中實在難耐，白芍芍做什麽事都靜不下心，除了寫那篇物理論文，還是得益於任務100％效率的緣故。
原本白芍芍是想著一直寫論文到高考成績出來，既能推進自己的任務進度，還能免了等分數的焦慮，卻沒想突然接到張教授的電話。
電話裏，張教授說話有些吞吞吐吐，似乎被什麽事為難著：“我來你們縣了，就在高鐵站。因為那啥……就是不太認識路，能不能來接我下？”
張教授來他們這兒了？之前怎麽一點消息都沒透露？
乍一聽到這事，白芍芍愣了下，納悶不已，但還是一口應了下來：“好，我馬上就來，您就站在高鐵站的出站口附近，別走遠啊。”
白父、白母待在家就是為了等女兒的高考分數，見那主人公走到門口換上鞋，當即出聲：“芍芍，馬上高考分就出來了，你現在是要幹什麽去啊？”
“張教授來我們這兒有事，不認識路，我去接一下。”穿好鞋，白芍芍邊開門出去邊答道，“應該很快就回來吧。要是耽誤了，我就發消息和你們說分數。”
白父之前聽女兒說過張教授是京華大學的數學係教授，聞言，登時精神一凜，當即點頭同意：“去吧，能幫老師的都盡量幫啊。”
樓梯裏傳來一聲微微拖隱的“好”。
打車去到高鐵站，白芍芍一邊和張教授打電話，一邊往出口處走去。
走著走著，看到疑似張教授的那個人，她腳下的步子立馬頓住了。
“……張教授？”看著那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的老人，白芍芍猶疑地微微揚聲道。
聽到有人喊自己，張教授下意識回過頭，看到白芍芍，先是樂嗬嗬地抬手打了個招呼，而後似是反應過來自己周圍從二十來歲的小年輕到四五十歲的同事都有，顯然不是缺人幫忙找路的模樣，麵上的笑瞬間變得有些訕訕。
盡管發現了不對勁，白芍芍第一時間沒有問，還是按照張教授說的，帶他們去了提前預約好的一個五星級酒店。
安頓好了張教授，她正準備離開，突然發現自己被扣住了！
其中一個陪張教授來的胖肚子老師笑眯眯的帶來幾個學長、學姐，非要和她在賓館裏玩遊戲，打撲克或者吃雞都沒問題，想要吃燒烤也有學長下樓跑腿，要啥給啥，好吃好喝地供著，就是不給走，除非簽協議，承諾自己一定會報考京華大學並且絕對不後悔。
天知道白芍芍看到協議時的心情，真就一頭黑人問號。
雖說她本就打算報考京華大學，但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強盜行徑”！
怪不得張教授在高鐵站時朝她笑得那麽訕訕，原來是心虛著呢。
白芍芍哭笑不得地恍然大悟。
過了會兒，房門被打開，下樓去買冰可樂的學長回來了，同時還帶來了個老熟人——戴澤民。
看到白芍芍，他頓時懵了：“不是說張教授找我有事來著？怎麽你和京大的學長學姐們在打遊戲？”
白芍芍咧嘴一笑；“你猜猜自己考了全省第幾？”
戴澤民懂了。
兩人視線對上，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確認過眼神，都是被張教授“坑”過來的人。
生氣倒不至於，那也太矯情了，畢竟這種特殊待遇其他人想要都沒有，何況他們兩個本就打算報考京華大學，隻是這種做法確實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反正，白芍芍是怎麽都沒想到京華大學能為了讓全省前幾名報考他們學校，不僅給和他們熟悉的章教授布置了“秘密任務”，甚至還搞出了協議和各種意料之外的絕佳待遇，比如四年學費全免並給獎學金，宿舍保證環境良好，空調等都是最新的，專業隨便選……
聽著學長們傳銷似的在自己耳旁叭叭叭地說報考他們京華大學的好處，白芍芍一直在忍笑。
忍住！千萬忍住！不可以笑！這些可都是白賺的好處！說不定她憋笑久一點，他們以為她不願意，好處就給得更多了呢？！
好處是可以有100％的做題效率，也就意味著能極大程度地降低她粗心大意的概率。同樣，弊端就是誰都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是那麽“萬一”地任務失敗，填誌願肯定沒有壓力，主要還是擔心係統又搞出什麽喪心病狂的懲罰。
她反正是怕了這種比電擊恐怖得多的精神折磨。
天有些熱，考場開了空調，窗戶全都緊閉，學校前後的道路禁止鳴笛，所有人都在為高考生的這個人生關鍵轉折讓路。
原本，白芍芍對高考的心態是很佛想，畢竟心裏對自己的水平有數，知道再差也不可能跌出一本線。
可……
一本線和省狀元，這兩者間的差距就很誇張了。
無聲歎了口氣，聽到廣播裏“考試開始，考生開始答題”的通知，拔開筆蓋，白芍芍便開始了對試卷的作答，無奈上午考的第一門便是她最不擅長的語文，整個人壓力驟增。
不過，比起曾經每次做閱讀理解都要在心裏吐槽出題人沒事找事曲解原文作者意思，經過語文老師一直沒有停下來的幫開小灶的行為，白芍芍現如今差不多也摸索出了一些答題技巧。
滿分沒把握，但起碼不會拖分。
而除了閱讀理解，其他題目都不是白芍芍感到棘手的，尤其是作文……
大概是“因禍得福”，係統先前布置了一個讓她讀傅言錫寫的那本《大國崛起》並選其中一個章節標題作為論文主要元素的任務，當時白芍芍覺得頭疼，幸虧想著法子讓自己走了“關係戶”的渠道，但小說確確實實還是看了的，便對裏麵順帶著科普了的一些科學家的事跡也有所了解。
比如曾經與牛頓起過極大矛盾，沒成想，最後反倒是對牛頓發現“萬有引力定律”做出了極大貢獻的物理學家胡克。
而今年的高考作文題便是讓寫“人與人之間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在一眾完全套路式的議論文和顯然隨手編的記敘文中，這樣的一個切入題材無疑相對來說新穎許多。
滿分作文倒也不指望，隻是高分作文怎麽也得給她一個份額吧？
這樣想著，白芍芍在草稿紙上列作文思路提綱的神情愈發認真起來。
通常情況下，高考的監考老師都出自本地，但顧慮到公平和作弊問題，三人組成的監考組除了組長來自考點學校，另外兩個老師也都來自不同的學校，而且都不會讓他們監考自己所教的那個學科。
湊巧，監考白芍芍這場的三個老師都是教數學的，自然不會認不出這個出自他們小縣城卻拿了hmo第一並且這個夏天馬上就要去國外參加imo的“天才”學生。
事實上，先前排隊檢查違禁物品時，他們就很意外她竟然在他們負責監考的考場，便忍不住多將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一些，也幾次三番的“路過”她身邊，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她正在作答的試卷上。
和他們聽聞的她在首都參加集訓時總是提前交卷不同，這場考的是語文，她的答題速度和考場其他學生差不多，但顯然出分後的成績不可能是一個檔次的。
不是說他們因為她的數學成績而對她的語文成績也有過高的期待，隻是作為高中老師，很單純地關注了每一次聯考前幾名來自的學校。
而作為自從上學期末就沒變過位置的穩定聯考第一，偶爾也會和一中那個戴澤民並列第一，即使語文再是弱項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尤其作文，其實每篇閱卷老師並不會認真讀完每一篇文章，為了追求速度，重點就是開頭、結尾、立意和字跡。
甚至可以說，同樣水平的一篇作文，在沒有跑題的情況下，字寫得好看的同學至少比字寫得歪七扭八的同學高五分。
而幾個監考老師都“路過”了白芍芍身旁幾次，發現這個學生不僅成績優異，寫的字也是意料之中的清秀又筆鋒分明，不是那種小家碧玉式的娟秀感，而是飄逸灑脫的風格，一眼看過去就讓人心生好感。
她的高考成績肯定很好，就是到底好到什麽地步，就說不太定了。
想到成績與白芍芍不相上下的那個戴澤民，幾個監考老師都有些好奇，這最後一次同場比拚，他們會誰勝誰負。
似是預兆著這屆考生日後都會步步高升，太陽從早上就烈烈，燦亮照在柏油路上，燙得反複原地就可以擺起烤肉攤，等中午，更是熱得簡直要人命。
午休時候，有的人睡覺，也有人還在抓緊最後時間複習。
白芍芍莫名精神，睡不著，又見前座同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死磕起了上周數學老師講的一道壓軸題，又因著沒能吃透，急得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模樣。見狀，她便悄悄走過去，小聲幫著梳理了一下思路。
仿佛是洪水開了閘，其他沒睡的同學也都腆著臉皮過來請她幫著講解自己沒吃透的題目，中間不小心吵醒了那些午休中的同學。本以為這幾個同學會發起床氣，卻沒想在弄明白大家都在做什麽後，他們也拿著筆記或者錯題集湊了過來請教白芍芍。
數學全國第一啊，甚至馬上要代表國家參加國際賽，這個光環實在太大，誰人不羨慕又向往？
可在高考前，他們再請教問題，比起獲得知識，更多其實是求一個心理安慰，告訴自己，全國第一都輔導過我了，不過一場高考，肯定沒問題。
隻是一、兩個人的話，白芍芍還講得過來，但全班同學都湊過來，她就忙不完了，便幹脆走到講台上，和每次考試前數學老師做的一樣，將公式和理論整個框架帶著大家過了一遍，又大概總結了一些高考題的套路做法。
比如看到圖形題，中位線、垂線、延長線之類的都試一下，隻要不是壓軸兩道，用這個方法去試，猜中正確輔助線的概率一點都不低。
隔壁二班一個同學想去上廁所，路過一班，無意透過窗戶往裏瞥了瞥，發現全國第一正在給他們班同學開小灶，登時就眼饞了，回教室後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便抱著板凳厚臉皮也過去“蹭課”了。
這樣的二班同學不隻一個，甚至還有三班、四班、五班的同學……
等午休結束，白芍芍轉過頭，就見整個教室都坐滿了人，甚至還有許多人坐不下就幹脆站著，連她在的講台旁都擠滿了認識和不認識的同學，一個個眼睛都粘在她身上了似的，恨不能把她揣在口袋裏帶著去參加高考。
尤其是成績一直不太好，直到“草稿紙活動”後才勉強提升到及格線左右的那幾個同學，更是一副焦急不安的模樣，看得白芍芍眼神不禁有些複雜。
曾經，她也是這些同學中的一員，明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可取，卻也仍忍不住頹廢地當一條鹹魚，隻是偶爾也會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
要不是被係統強製督促，以她極低的自律程度，甚至不敢想如今的自己會是怎樣的模樣。
二本有希望嗎？還是幹脆就大專？有沒有可能大專都分數不夠？
對比現在的生活，再回憶曾經的日子，竟覺得如果回去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體驗過優秀，誰還會心甘情願自墮於泥潭？
“高考是結束，也是開始。”大巴車停在考點門口，臨下車，白芍芍忍不住回頭和班上的同學道，“以前沒努力，如今再後悔也早已於事無補。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盡全力發揮，以後也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要尊重和熱愛這僅有一次的人生。”
一班的同學們看著那個站在車子中間的女生，熟悉又陌生，明明很近，又好像很遠。
是的，老師們總說她是天才，他們便也總給自己借口，說她會這麽優秀都是因為天賦好。可不說別的，光是那次英語演講比賽，她完全就是在他們眼底下靠著每天勤學苦練才將水平提上去的。如果他們也以那個拚盡去努力，就算天賦平平，成績起碼本科也不會是問題。
天賦重要，努力難道就不重要嗎？
最怕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努力。
下午就考數學了。除去語文，其他都是白芍芍的擅長項，隻要發揮好，成績優異絕不是問題。
但如今白芍芍要的不是成績好，而是不擅長的科目發揮到盡可能好，擅長的項目更是要朝滿分去努力。
相比hmo全國賽的題目，高考數學即使是壓軸題也過於簡單，對於白芍芍而言考的便不是能力，而是邏輯和細心。
因著題目簡單，白芍芍便又重拾自己曾經的方法，先是在草稿紙上作答一遍，在謄抄到答題紙上的時候進行複查，再在作答完畢後重新進行第三次檢查，力爭從書麵到各步驟全都表達完美，使得無論多嚴格的閱卷老師在改到她的試卷時都無處扣分。
其實，題目刷多了，看到已然低於自己現有能力一截的相對而言略顯簡單的試卷，白芍芍已然會心中對答案到底如何標注得分和扣分點有數，在作答時便也會格外注意那些關鍵點。
即使會做，也堅決不提前交卷，一定要利用所有時間去檢查，以充分保證自己的答題質量，這就是白芍芍這次高考作答的原則。
數學考完出來，同校無論白芍芍認識還是不認識的，都湊過來問她，覺得試卷難度如何。
要說難不難，對於白芍芍而言高考數學當然是簡單的。但她換位思考了下同學們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便衡量了往年高考卷的難度，發現今年難度確實比往年高出一些，便點點頭：“挺難的。”
白芍芍本以為自己這麽說了，那些被壓軸題難到了的同學們會鬆一口氣，卻見他們都一臉驚悚和害怕。
“真……真的難嗎？”隔壁二班一個女生欲哭無淚，“可是我前麵的題都做得很順，甚至還做出來了最後一題的前兩問。我剛剛還慶幸中午聽了你的經驗分享，那兩問就是按照你說的方法瞎貓碰死耗子做出來的，該不會都做錯了吧？”
啊？
想到其他同學方才的神情，白芍芍轉頭打量了一下他們麵上的情緒，這才尷尬地反應過來自己體貼錯了方向，反倒不小心給他們增加了壓力。
有些無措地擼了下束在腦後的馬尾辮，她趕忙挽尊，笑笑：“挺難的……才怪。”
圍在她周圍的幾個二中同學立馬鬆了口氣。
但他們還沒下樓，此時仍在考場外的走廊上說話，旁邊除了二中學生還有一中、三中等其他高中來參加高考的同學，聞言皆是一臉“這特麽說的是人話嗎？？？”的表情。
白芍芍：……
靠，她真的裏外不是人！
8日上午考的是理綜。物理就不用說了，白芍芍連sci論文都敢看了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高考理綜，而化學和生物被她理解為一定的知識點記憶和適當的與學習數學時相似的理解力，做起來也不難。
下午考英語，依然是白芍芍擅長的科目，主要是在寫作文時注意不要丟字母或語法錯誤，那些選擇類的題目在她看來其實幾乎沒有翻譯壓力。因為提前給自己定下過高考絕不提前交卷的原則，英語又要寫的東西比較少，難度主要就在翻譯上，白芍芍便做完卷後反複檢查了不知多少遍，差點就要覺得煩了。
英語考試也結束後，便是高考的徹底落幕，接下來就隻剩出分和填報誌願兩個環節。
如果白芍芍成績從高一就很好，學校會推薦她保送或者是去參加各大高校的提前招生考試，但她卻是高三上學期末才展現出超常的水平，自然錯過了保送機會。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隻能走高考這一條道了。
事實上，白父、白母的電話這段時間幾乎都快被各高校的招生辦老師給打爆了。
作為hmo全國第一，也是今年要代表祖國參加imo的國家隊選手，她根本不用高考就已經有了足夠讓各高校爭相特招她進本校就讀的本錢，甚至還可以在裏麵挑三揀四選態度更好、對自己也更有幫助的高校。
真正的學霸，“霸”的從來不隻是簡單的分數這一表象。
不然，憑什麽學習會讓人拉開差距呢？難道他們在別人玩耍時付出的努力都是白瞎嗎？
在白父、白母的認知中，高考就是高考，考完就解脫然後等著填報誌願，哪能想到分數還沒出來，甚至高考還沒開始前，就已經陸陸續續有許多大學招生辦打來電話表示熱烈歡迎白芍芍報考他們學校，如果高考沒發揮好也願意特招。
第一次接到電話時，聽對方自稱某重本大學的招生辦老師，說的話卻“那叫一個不靠譜”，白母當即冷笑著罵了句“騙子”就直接掛斷，沒想到後麵又接了幾個一樣的電話，這才反應過來竟然真的都是各高校的招生辦老師打來讓女兒去他們學校讀書的電話。
“芍芍她爸，你掐我一下試試呢？”放下電話，愣怔地坐在床沿，白母低聲道。
然後就“哎喲”地痛叫出聲，回手一巴掌就重重拍在了白父的背上：“我讓你掐你就真掐啊！還那麽用力！疼的不是你是吧！”
乖乖按照老婆說的做了還挨打的白父：……
女人也太不講理了！！！
包括校長，也是在參考答案出來後立刻打電話給白芍芍的班主任，讓問了下白芍芍的估分，想看一看這次全省前十名他們學校有沒有分。
這在招生時候可又是一個大噱頭啊！
“語文保守估計在135左右吧。”認真看完答案，白芍芍斂著眉打了個電話給班主任，“數學和英語盲猜145，理綜最低280，這三門目前對答案沒發現錯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扣步驟分。”
嘶——
聽到白芍芍的話，電話那頭的班主任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錯的地方？這話意味著的信息也太大了！小孩子口無遮掩的，也不怕他就這麽當真了，到時候要是分數考低了，丟臉的不隻是她，學校也一樣啊。
這樣想著，掛斷電話後，班主任在給校長和主任說時便自動各科都降了5-10分，隻在話尾補了一句“不過這是保守估計”，但這分數也高達680，十分驚人，隻比去年的省狀元低了十分，又建立在今年高考試卷整體難度微微提升的基礎上，校長的心立刻怦怦跳了起來，很是期待分數。
至於白芍芍到底選擇填報哪所大學……
反正都能上，也一定是重本，孩子自己的意願就與他關係不大了。
坐在辦公室裏，看著和高三一班班主任的微信對話框，校長美滋滋地露出了一排白牙。
而那邊，作為被關注的中心人物，因著有爸媽在前麵扛著電話“騷擾”，高考成績出來前，白芍芍倒是得了安靜，順便接了係統發放的上一任務獎勵。
是的，盡管她還在和張教授糾結論文的格式和內容，至今仍沒有正式定稿，但已經到了係統布置任務的截止時間。按照係統對任務的評判標準，並不用她將證明寫成論文並投稿或者公布，給出確定的證明思路即可。
畢竟係統布置下來的任務是幫助up主“在下淘氣包”回歸，而作為up主本人，戴澤民的執念就是無論自己思路正誤都要知道結果。現如今，白芍芍將猜測證明出來，思路卻和戴澤民並不相似，顯然側麵證實了他思路的錯誤，卻也會督促他的回歸和對結果的公布。
而白芍芍給出的證明思路，經過係統審核，判斷正確，並給予了完成任務的肯定。
【恭喜玩家成功證明“周氏猜測”並完成任務，獎勵金幣20，現餘額37。】
隨後便是“嘩啦啦”的遊戲萬用金幣掉落音。
不過，比起完成任務，白芍芍倒是更驚喜係統給出的判斷。
就……
雖然將心裏話說出口總覺得有點心虛，但比起讓戴澤民這個up主回歸，她其實更高興自己參考了那麽多文獻資料又反複推算，半年的努力結果終於得到了認同。
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中，自我需求在最頂端，而這種獲得認可後自我價值得以實現無疑對白芍芍來說比粉一個up主或者讓up主回歸的成就感更高，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是條博愛的鹹魚，而不是狂熱追星粉。
點開操作麵板，看了下可升級按鈕，白芍芍發現亮著的竟然隻有“外觀”一項，“魚塘”大概是稍微還差有點。
猶豫了會兒到底要不要攢著升級“魚塘”，白芍芍問係統：[外觀一共幾級？]
【3級，現在玩家正處於2級。】
也就是說，她這次升級後，就會讓“外觀”一項與“記憶力”一般直接達到頂級？
想到每一次升級“外觀”後操作麵板的那條魚都會多少改變模樣，好奇心作祟之下，白芍芍到底還是沒忍住點了升級。
【“外觀”已升至3級，耗費36金幣，現餘額1。】
關掉提示，白芍芍好奇地看向那條據說是根據她數值模擬出來的“鹹魚”，發現它模樣沒怎麽變，隻是斑點紅得更純粹了些，除了……
[係統，是我眼睛花了嗎？為什麽感覺這條魚在發光？]看著那條仿佛被加了特效，現今渾身都在冒著金光的錦鯉，白芍芍一臉黑人問號。
旋即，想到這條魚是自己的數值模擬，她驚悚地想到自己該不會也在發光吧，那可不得分分鍾衝上社會熱點新聞，嚴重了甚至被帶走研究？！
這樣想著，白芍芍立馬衝進洗手間，打開燈，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一個鼻子一張嘴，一雙眼睛一雙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完全沒有渾身冒金光。
隱約間，她似是聽到了係統嫌棄的一聲“嘖”：【你不是什麽非人物種，不可能身上發光，這個特效隻是係統對你現在體質的模擬顯示。】
【1級是隨著時間逐漸改變你的樣貌，2級是增加了你的錦鯉好運，3級則是在前兩者的基礎上給你增加了c位光環和親和力。】
[c位光環和親和力？]白芍芍感覺自己聽懂了，又感覺自己沒聽懂。
【也就是說，以後你出門，別人會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同時親和力奏效，第一麵容易留下好印象。當然了，這個功能隻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如果對方本身並不喜歡你，甚至可能會因為親和力的作用對你惡感大幅度增加。】
【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是金錢也並非每個人都喜歡，你也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歡你，這是不科學的。】
係統詳細解釋了一遍，白芍芍聽明白了。
隻是，對於係統最後那句話，她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下：[這話說的，就好像你的存在有多科學……]
係統沒理她這句嗶嗶，白芍芍也對它這種反應習慣了，淡定地打開電腦，繼續按照張教授說的去修改論文的第n稿。終於，在23日通宵又改了一稿後，張教授通過了，表示可以投稿，推薦她投稿給《數學年刊》、《數學學報》等期刊，並按照推薦順序給了一些分析和建議。
白芍芍看得有點懵，但相信張教授不可能給她不靠譜的建議，便決定投稿給《數學年刊》。當然，因著通訊作者上寫的是張教授的名字，後續是否通過審核的各種通知，就都需要張教授再轉告給白芍芍了。
但這都是小事，他們都不在意。
白芍芍現在最在意的，就是高考成績和另一個寫論文的任務。
而張教授最在意的……則是學校“秘密布置”給他的一個任務。
這個任務有一點不是特別的“光明正大”，先前也布置給過張教授認識的其他同事，同在一校認知的張教授自然也有所耳聞。因著不是自己去做，他倒也無所謂自己對這個“任務”的看法，卻沒想到今年就這麽巧的落到了自己頭上。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猶豫再三後，因著自己那份小私心，在妻子調侃的眼神中，到底還是厚著一張老臉應下了。
*
因著通宵改論文，和張教授商定投稿事宜後，白芍芍隨便洗漱了下便躺床上腦袋埋枕地陷入了沉睡。
可她忘了，今天是24日，高考要出分了。
早上八點才睡，還沒兩個小時，九點半的時候，她留給學校的個人電話就被聯係了，對方自稱“河交大學”招生辦老師。
白芍芍起床氣上頭，差點就順嘴來一句“這就是你一大早擾人清夢的理由嗎”，到底還是僅剩的理智讓她克製住了自己，畢竟是老師，尤其“河交大學”還是國內一流大學。
躺在床上，眼眸緊閉，眉頭蹙起，白芍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禮貌些：“老師好，請問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是的。”電話那頭的河交大學老師溫和道，“你是白芍芍同學吧？是這樣的，我們提前查到了你的高考分數，估計哈，大概、應該是可以達到我們學校最低錄取分數線的。但是，以防萬一錯過，你可以先和我們簽協議，這樣即使你的高考分數低於錄取分數線我們也可以破格錄取你。”
估計？大概？應該？
即使困得不行，白芍芍也被這三個用詞給刺得擰起了眉。
她可是衝著省狀元去考的，再怎麽差也不至於連一流大學的最低錄取分數線都達不到吧？什麽情況？
朦朧睡意微微褪去，從床上坐起身，猶豫了下，白芍芍還是婉拒了這個老師：“不好意思，我想要還是先等高考成績出來。”
聞言，電話裏的老師又開口，試圖再勸她：“白芍芍同學，和我們簽協議……”
白芍芍禮貌聽她說完，然後還是拒絕了。
她不信自己考砸了。就算高考出分，隻要分數低於650，她都一定會要求複查高考試卷。
不為別的，就是單純有信心自己不可能低於那個分，步驟分再怎麽扣都不可能，就算語文作文跑題了也是可以靠其他學科的分數將總分拉上去的。
而即使高考真的考砸了……
就憑hmo全國第一的成績，她也仍然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京華大學並爭取自己想讀的物理專業。
既然有了想要的，又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她為什麽要將就？
不過，因著這個老師的一通電話，白芍芍心裏有了事兒，再躺下也睡不著了，便幹脆起床繼續整理那篇物理論文想思路。
吃過午飯，白父、白母都沒有去店裏，和奶奶一起，全守在客廳，表麵看起來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隔三、五分鍾就要瞥一眼手機時間的頻繁舉動還是暴露了他們都在等白芍芍查分的真實目的。
白芍芍其實也有點緊張，甚至催係統趕緊給她任務結果，卻被無情拒絕。
麵對她的再三催促，那狗係統甚至說：【等待也是一種快樂，這就是我給你一個月任務時限的原因。】
白芍芍差點當場打爆它的狗頭。
她就說呢，這成績難道不應該是閱卷老師們改完卷就知道的事嗎？為什麽任務時限會拉那麽長。
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呢：）
真不愧是它。
心中實在難耐，白芍芍做什麽事都靜不下心，除了寫那篇物理論文，還是得益於任務100％效率的緣故。
原本白芍芍是想著一直寫論文到高考成績出來，既能推進自己的任務進度，還能免了等分數的焦慮，卻沒想突然接到張教授的電話。
電話裏，張教授說話有些吞吞吐吐，似乎被什麽事為難著：“我來你們縣了，就在高鐵站。因為那啥……就是不太認識路，能不能來接我下？”
張教授來他們這兒了？之前怎麽一點消息都沒透露？
乍一聽到這事，白芍芍愣了下，納悶不已，但還是一口應了下來：“好，我馬上就來，您就站在高鐵站的出站口附近，別走遠啊。”
白父、白母待在家就是為了等女兒的高考分數，見那主人公走到門口換上鞋，當即出聲：“芍芍，馬上高考分就出來了，你現在是要幹什麽去啊？”
“張教授來我們這兒有事，不認識路，我去接一下。”穿好鞋，白芍芍邊開門出去邊答道，“應該很快就回來吧。要是耽誤了，我就發消息和你們說分數。”
白父之前聽女兒說過張教授是京華大學的數學係教授，聞言，登時精神一凜，當即點頭同意：“去吧，能幫老師的都盡量幫啊。”
樓梯裏傳來一聲微微拖隱的“好”。
打車去到高鐵站，白芍芍一邊和張教授打電話，一邊往出口處走去。
走著走著，看到疑似張教授的那個人，她腳下的步子立馬頓住了。
“……張教授？”看著那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的老人，白芍芍猶疑地微微揚聲道。
聽到有人喊自己，張教授下意識回過頭，看到白芍芍，先是樂嗬嗬地抬手打了個招呼，而後似是反應過來自己周圍從二十來歲的小年輕到四五十歲的同事都有，顯然不是缺人幫忙找路的模樣，麵上的笑瞬間變得有些訕訕。
盡管發現了不對勁，白芍芍第一時間沒有問，還是按照張教授說的，帶他們去了提前預約好的一個五星級酒店。
安頓好了張教授，她正準備離開，突然發現自己被扣住了！
其中一個陪張教授來的胖肚子老師笑眯眯的帶來幾個學長、學姐，非要和她在賓館裏玩遊戲，打撲克或者吃雞都沒問題，想要吃燒烤也有學長下樓跑腿，要啥給啥，好吃好喝地供著，就是不給走，除非簽協議，承諾自己一定會報考京華大學並且絕對不後悔。
天知道白芍芍看到協議時的心情，真就一頭黑人問號。
雖說她本就打算報考京華大學，但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強盜行徑”！
怪不得張教授在高鐵站時朝她笑得那麽訕訕，原來是心虛著呢。
白芍芍哭笑不得地恍然大悟。
過了會兒，房門被打開，下樓去買冰可樂的學長回來了，同時還帶來了個老熟人——戴澤民。
看到白芍芍，他頓時懵了：“不是說張教授找我有事來著？怎麽你和京大的學長學姐們在打遊戲？”
白芍芍咧嘴一笑；“你猜猜自己考了全省第幾？”
戴澤民懂了。
兩人視線對上，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確認過眼神，都是被張教授“坑”過來的人。
生氣倒不至於，那也太矯情了，畢竟這種特殊待遇其他人想要都沒有，何況他們兩個本就打算報考京華大學，隻是這種做法確實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反正，白芍芍是怎麽都沒想到京華大學能為了讓全省前幾名報考他們學校，不僅給和他們熟悉的章教授布置了“秘密任務”，甚至還搞出了協議和各種意料之外的絕佳待遇，比如四年學費全免並給獎學金，宿舍保證環境良好，空調等都是最新的，專業隨便選……
聽著學長們傳銷似的在自己耳旁叭叭叭地說報考他們京華大學的好處，白芍芍一直在忍笑。
忍住！千萬忍住！不可以笑！這些可都是白賺的好處！說不定她憋笑久一點，他們以為她不願意，好處就給得更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