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柚不是故意想毀氣氛的。


    可誰讓原明鶴說騷話!!說的還這麽連貫,就和背台詞似的完全不讓人省心。


    齊柚連忙說:“你正常點。”


    原明鶴沒吭聲。


    齊柚等了會兒沒見原明鶴開口,小聲詢問:“怎麽不說話?”


    原明鶴懶懶的應了句:“心情被你破壞了。”


    齊柚想了想剛剛說的花房的事情,忍不住想笑:“誰讓你說那些,太不正經了。”


    原明鶴在那頭含糊的說:“我還準備挺久。”


    齊柚:“什麽?”


    原明鶴說:“沒什麽。”


    齊柚詢問:“對了這幾天你在幹嘛,為什麽你工作室都沒什麽新動態?”


    原明鶴笑了:“你這麽關心我?”


    齊柚確實挺關心原明鶴,畢竟各種打榜控評一條龍,最近有空的時候就幫忙刷數據,但這事她沒準備讓原明鶴知道。


    “就順手刷到的。”


    原明鶴低啞笑聲傳來:“我最近確實沒接工作。”


    齊柚抓著手機問:“那你在幹什麽?”


    “在工作室寫歌。”原明鶴對齊柚沒隱瞞,聲音順著聽筒,聽起來有些困卻又曖昧勾人,“準備官宣那天發布。”


    聽到官宣這兩個字,齊柚頓時一頓。


    沒想到原明鶴考慮的這麽周全,而且果然原明鶴心心念念的,就是官宣,說到這個,齊柚也很期待,她從頭到尾都是期待的,可能比原明鶴想象中的更加期待。


    四周安靜的過分。


    牆外傳來嘈雜的各種響動,日照順著樹葉落到地上,留下斑斑駁駁的光點。


    頭頂樹葉晃動。


    熱風吹的人心煩意亂的。


    齊柚這邊安靜好久,才壓著聲音道:“其實我也等不及了。”


    手機信號不好,電流滋滋的響了兩聲。


    齊柚沒聽到原明鶴回話,膽子反而大了幾分。


    她自顧自的繼續說:“不管是你的專輯,還是官宣,我都很期待,我大概要食言了,之前說什麽粉絲千萬的時候才官宣,但是我發現,我等不了這麽久,所以,等努力到年底,就算沒實現自己承諾,我們也官宣吧。”


    她說了一長段,說的有些緊張,感覺自己好像又在告白。


    醞釀兩秒,她聲音磕絆的總結說:“我也想,和你光明正大談戀愛。”


    說完後沒有再吭聲。


    那頭也沒說話。


    空氣是安靜的。


    這份安靜中,齊柚恍惚的想著,自己最開始是想和原明鶴維持表麵夫妻的,接受家裏說的報恩式聯姻,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對於婚姻這種東西完全無所謂。她雖然愛做夢會幻想,卻不太相信愛情這種東西。


    她曾經的人生信條,就是“談戀愛不如養崽崽”。


    但誰能想到,自己和原明鶴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自己對原明鶴越來越真情實感,甚至願意打破自己承諾。


    這事情——不論是官宣還是打破承諾,對於曾經的她來說,都是感覺很丟臉的事情。


    她甚至還暗暗diss過那些官宣的明星。


    可現在輪到自己,她才發現,這事情根本不丟臉。


    最關鍵的,和自己搞對象的人是原明鶴,不是別人,這是自己慢慢解除成見,一點點挖掘出美好後,完完全全喜歡上的原明鶴。


    原明鶴那頭依舊沒說話。


    齊柚迷茫的喊了下原明鶴,以為是剛剛信號不好導致電話斷了。


    拿下手機看了眼。


    還在通話中。


    那為什麽不說話?難道信號確實斷了,剛剛才恢複,所以自己先前說的那番話,原明鶴根本沒聽到?


    好可惜啊。


    齊柚隻好說:“你要是沒聽到就——”


    原明鶴聲音隔得有些遠的傳來,似乎是帶著耳機,耳麥離了一定距離:“聽到了。”


    他說話簡潔有力。


    齊柚意外:“那你怎麽不理我?”


    原明鶴平靜說:“在編輯微博。”


    齊柚應了聲,隨後突然驚醒:“你編輯微博幹嘛!”


    原明鶴說:“提前預告一下年底官宣的事情。”


    齊柚:“???”


    官宣還帶提前預告的?


    你這和直接官宣有什麽區別???


    齊柚震驚好幾秒,回過神後連忙阻止:“你給我停下!!”


    原明鶴懶洋洋說:“別鬧。”


    誰和你鬧了!!!


    好不容易把那頭原明鶴摁下,齊柚簡直順不上氣。休息時間結束,她和原明鶴匆忙的告別,跑過去拍戲。


    劇組成員瞧見齊柚來的晚,有幾個沒忍住的說了幾句。


    齊柚很不好意思的道歉。


    導演看齊柚平時演得不錯,打圓場:“算了算了別說了,其實沒遲到,就是我們比別的劇組開始的早。”


    這句倒是實話。


    現在根本還沒到工作時間,隻是這個劇組人少,沒什麽娛樂活動,因此大家吃完飯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導演解釋後,旁邊成員依舊不服氣,覺得齊柚在耍大牌。


    “不就是新晉小花嗎,怎麽感覺這麽神氣,還躲到角落去打電話,也不知道是和誰打。”


    “我看她好像經常和人打電話啊,而且好像還是男人。”


    “我知道!我聽到她喊那人老公!”


    “哦豁,她結婚了?”


    “八成是的。”


    “那還和原明鶴營業cp,為了紅什麽都不管了啊。”


    “難怪大家都說,她和原明鶴私下不和!!肯定是真麵目被人發現了!”


    這劇組小,各種話題流竄的快。


    一群人知道齊柚有老公紅,都是捂著嘴倒吸涼氣,完全不敢置信。


    八卦內容很快流竄出去,差不多除了齊柚和沈秋酥之外的人全都知道了。


    別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齊柚還在和沈秋酥聊劇本,聊完以後,女主戲開始,沒齊柚什麽事情,齊柚在邊上歇了一天。


    她對這部劇本還挺上心,休息的時候也在看劇本。


    這部電影是現代奇幻類題材。


    講述女主身為心理醫生,在擁有一些超能力的情況下,不斷拯救別人的故事。不過拯救也並非是什麽都不用付出,一切都是要等價交換的。


    沈秋酥是那位飾演心理醫生的女主。


    齊柚的角色是重要女配。


    影片一共有三個案子,以三位病人為視角,講述三種精神狀態,最後將故事串聯後,揭露醫生自己的事情。


    齊柚要扮演的就是第一位病人。


    這個角色因為童年遭遇而患有幽閉恐懼症,她無法身處封閉空間,在黑暗中會焦慮恐慌,心跳加速,甚至偶爾嚴重的情況下會直接昏厥過去。


    她去過很多醫院,都沒能治好,因此找上了女主。


    “我想正常,想變成普通人。”她抱著胳膊,渾身冒著冷汗和女主說,“得其他什麽病都好,這個病我受夠了。”


    女主紅唇勾起,淡淡說:“隻要你能接受等價交換,那麽一切,都會如你所願。”


    “……”


    齊柚第一次扮演精神極度有問題的病人,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新的挑戰。


    她已經揣摩好幾天,但依舊抓不準這個人設的定位。


    沈秋酥安撫她說別太有壓力。


    齊柚確實沒什麽壓力。


    大概就是較真,忍不住的想去更加深入了解這個角色。


    隔天,輪到齊柚拍攝各種戲份。


    攝像機在周圍擺放完畢。


    導演坐在椅子上,搖著小扇子喊了聲“可以開始了”,一群人各就各位。


    齊柚第一幕拍攝的,是她扮演角色的各種症狀的早期表現。


    空曠教室裏,齊柚坐在靠窗位置上。


    大概是放學很久,教室沒多少人,隻有幾個人分散的坐著,他們握著筆唰唰寫著試題,寫完以後交卷走出去。


    腳步聲一陣陣的在走廊回蕩,最後離她遠去。


    教室裏人越來越少。


    因此她越來越緊張,手上的筆開始顫抖,額頭上滲出汗水,完全沒有辦法安心答題。她的試卷還是空白的,牆上的秒針滴答滴答,緩慢走著。


    老師在講台上整理試卷。


    整完以後提醒說:“還有十五分鍾,再不及格就繼續每天留堂。”


    她捏緊筆杆沒說話。


    教室隻剩三個人,另一個人慌忙寫完試題,上交之後離開。終於教室裏隻剩下她和老師兩人。


    指針滴答又走一格。


    她咬緊嘴唇,眼睛睜大盯著眼前試卷,手腳忍不住顫抖。


    “停!”導演喊。


    教室裏兩人看過去。


    導演說:“不行,你看起來不夠害怕,沒那個感覺。”


    齊柚不太明白。


    導演說:“別怕丟臉,表現的更猛力一點,寧願用力過度也不要平平淡淡的。”


    齊柚點點頭說:“好。”


    隨後又來了一遍,然而依舊沒達到導演想要的感覺。


    齊柚畢竟第一次演精神病,知道自己演技欠缺,對於如何克服這方麵演技短板,她自己也挺好奇。


    如果時間充分的話,她可以去請教原明鶴,或者是采訪一下真正的病人,但現在時間不多。


    又嚐試兩次沒成功,齊柚想了個辦法,自己親身去感受幽閉恐懼症。


    她和導演說完,導演震驚的看了齊柚好幾眼。


    “你確定?”


    齊柚應道:“嗯。”


    導演想了想,給齊柚騰了一小時空閑時間,讓她自己把自己關進漆黑櫃子裏。


    齊柚沒挑櫃子,直接鑽擠進去。


    櫃子裏黴味濃鬱,密不透風。


    外界寂靜,將風和聲音全部隔絕,這裏仿佛另一個世界,起先讓人自在放縱,可沒多久,齊柚覺得身體有些癢。


    櫃子裏可能有蟲子,爬到她身上,之後又覺得喘不上氣,混雜的難聞氣味滲透毛孔,刺的她腦神經發痛,她好難受,好窒息。


    想拍門大喊。


    又忍下來了,畢竟這才一點點時間,是在她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的。


    好不容易總算能出來。


    齊柚整個人都蔫蔫的,她腦袋嗡嗡,耳邊聽到別人的話語像是隔了一層紗布,聽不清楚。


    似乎有人在關切的看她。


    齊柚抬頭,迷茫的追尋了會兒那道視線,什麽也沒瞧見。


    她又重新低下頭。


    為了一部戲這麽努力,不知道值不值得,似乎是有點太傻了。


    但轉念想想,當初原明鶴當練習生那會兒,還有剛轉型那會兒,都是那麽一路努力過來的,在最紅的時候抵抗各種噴子的聲音,其中可能還包括自己的冷嘲。


    因果循環,現在自己也到了這一步。


    她沒資格喊累。


    才一小時功夫,齊柚雖然不可能突然擁有精神疾病,但她已經有了點厭惡感,也隱約能明白這種症狀的人的心情。


    再次拍攝,齊柚顯然易見的迅速入戲。


    她坐在座位上,單薄的肩膀微微聳起,睫毛輕微顫動,臉色憔悴,唇色幾乎是白的,教室每離開一個人,她內心的恐懼和焦慮就會增加。她害怕自己成為最後一個,她害怕教室空蕩蕩,隻剩下自己。


    當身邊那位同學離開,她害怕的成了真。


    她幹淨的手指緊緊握著筆杆,另一個手攥緊成拳頭,手背上骨骼鮮明凸顯。她兩眼黑,喘不上氣,伴隨著指針滴答滴答響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催命,讓她焦慮的無法言說。


    緊接著,她顫著身倒在地上。


    周圍人嚇得後退好幾步。


    沈秋酥更是快步跑上去,還以為齊柚真的病了。


    導演半天回過神,忙喊:“好!!可以了!”


    齊柚這才緩緩睜眼。


    她被沈秋酥慰問好幾句,連忙解釋自己沒事,隻是演戲而已,沈秋酥這才鬆了口氣。


    旁邊那些先前議論齊柚的,瞧見齊柚為了拍戲這麽拚命,突然不好意思繼續黑她。


    雖然演技稱不上一等二等。


    但齊柚的用心程度,已經足夠讓他們很多人自愧不如。


    有人跑過來給齊柚遞了毛巾,還有人自發的在微博上感歎,說劇組有個新晉女星太敬業了,讓人肅然起敬,順便解釋了一下,是為了演精神病,不惜將自己折騰成精神病。


    很多人根據線索猜測是齊柚。


    頓時眾人嘩然。


    齊柚拍完這段戲,不知道是不是入戲暫時走不出,確實有些難受,慢慢才掙脫出來。


    過會兒還有點戲份。


    又拍了幾段病患的各種表現,以及被人欺負的劇情,她今天的戲份結束。


    之後同個場地要拍攝其他病患的。


    齊柚拍完了今天的份,可以回去休息。


    沈秋酥給齊柚酒店房間的密碼卡,齊柚要了個單人的房間,收拾完戲服後往酒店走。


    夏天的高溫已經瞧見苗頭。


    穿短袖額牛仔長褲都熱的厲害,而且太陽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齊柚感覺好久沒經曆這種炎熱和困倦。


    她將手機放進褲袋裏,打了個小小的嗬欠,眼眸低垂躲避陽光。


    貼著有陰影的圍牆,慢悠悠的走到半路。


    拐角突然伸出一條手臂,勾了下她胳膊直接將她輕鬆撈進黑暗角落裏。


    齊柚驚的要叫出聲,用力掙紮。


    很快灼熱掌心貼上來,覆在她嘴唇上,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害怕嗎?”


    濃鬱的烈日驕陽烘烤味充斥角落,蓬勃鬆散的香味將人籠罩包裹,性感的聲線如同金色的電流,觸碰肌膚表皮,刺激人的神經。


    齊柚頓時整個人鬆懈下來。


    她意識到,這是原明鶴。


    原明鶴竟然來了?


    齊柚鬆了口氣。不過——


    “你還真喜歡玩這出。”齊柚向後一靠,靠到原明鶴懷中,頭頂正好是原明鶴鎖骨處,靠著有些硌人。


    齊柚想挪開。


    原明鶴抬手又將她往後拉了點。


    稍微施力,把齊柚翻過身按到牆上,俯身貼到她頸側,沉默的親吻她修長纖弱的脖頸,向上舔吻耳垂,將齊柚親的說不出話。


    齊柚不是第一次被原明鶴拉到角落偷情。


    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似乎是不太一樣的親吻,親的她渾身戰栗。


    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性幽閉恐懼症發作,齊柚整個人眼前是黑的,瞧不見風景,渾身哆哆嗦嗦的,手指抓緊原明鶴後背衣服。


    她小聲說:“不、不行了,去外邊。”


    原明鶴退開一些,黑眸晦暗:“偷情當然要選角落。”


    齊柚閉著眼,小聲說:“我有點難受。”


    原明鶴低聲問了句:“嗯?”


    動作卻沒停下,比先前溫柔,卻依舊粗暴,就和狗啃骨頭似的。


    齊柚發現自己抬手的力氣都沒,身體忍不住顫動,隻覺得空間壓抑逼仄,身體皮膚都癢得過分,緊張感上湧導致她不斷顫抖。


    呼吸幾乎順不上來。


    可能真的是先前把自己關櫃子裏,造成了現在對壓抑空間的恐懼,不知道多久才能緩過來,總之現在,她身體不聽她使喚。


    她想說點什麽。


    張了張嘴,唇瓣輕微顫著。


    原明鶴在旁邊漫不經心的,像是明知故問:“怎麽抖得這麽厲害?”


    齊柚努力抿了抿唇,將嘴唇咬緊,她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微微泛紅,閉著眼睛,磕絆的說:“可能,沒出戲。”


    她演的是有病的患者。


    如果沒出戲,那些殘留的記憶和戲感可能會折騰她很久,帶來許多不方便。


    齊柚在說完這句後,小道的狹窄空間內安靜了。


    隻有夏日熱風吹拂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明鶴抬手,寬闊掌心遮住齊柚眼睛。


    這下齊柚什麽也看不到,她的眼前徹底是黑暗一片。


    她抿著泛白的嘴唇,緩緩的,感受到纏綿細膩的親吻落到嘴角,和剛剛到比,這個親吻有著近期很少出現的溫柔。


    “你害怕嗎?”原明鶴先前就問過這句,現在低聲重複著又問了一遍。


    他聲音淡淡的,眼眸注視著齊柚。


    齊柚感覺自己被原明鶴視線注視的每寸皮膚,都幾乎要燒起來,或是起化學反應。


    她大腦恍惚,一時不知道原明鶴在問自己害怕什麽。


    是害怕出不了戲,要成為真正的恐懼症患者嗎?齊柚當然怕。


    她張了張嘴。


    然而不等齊柚回答。


    原明鶴又落了一個清淺的吻,啞著嗓子補充:“我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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