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顧紳擋在身後。


    盛千姿一秒都沒停留,直接走進洗手間。


    她一進去,外麵就隻剩下兩個男人,杵在一邊,尷尬對立著。


    顧紳相對高挑挺拔,氣質幹淨又利落,渾身散發著一種清清冷冷不入世的氣場,現在的他,除了盛千姿,對其他人都疏淡得要命,仿佛之前的顧醫生從來都沒變過。


    邱鶴對顧紳不太熟悉,隻接觸過兩次,印象中還是那個在網球場被盛千姿忽視的男人,眯起眼,嗤笑:“自重?你跟我說自重?”


    顧紳盯著他那張上了妝卻依舊膚色暗淡的臉,勾唇淡笑:“所以,邱先生是覺得自己在女洗手間前截人很有禮貌?很值得歌頌?”


    邱鶴臉一黑,自知理虧,剛剛他確實是心急了點兒,現在認真想想,確實不對,急著臉說:“那跟你有什麽關係?我要沒記錯的話,她對你意見好像更大吧?你有什麽資——”


    不巧,邱鶴的話音還未落地,洗手間立馬傳來女人略有些嬌軟的聲音。


    她說:“顧紳,你在外麵嗎?把口紅給我,我要補妝。”


    盛千姿今天穿著沒有口袋的短裙,隻拿了個很小的手包,若把口紅塞進去,會顯得有些臃腫和繁重,她不喜歡,便直接塞在了男人的口袋裏。


    反正,司機兼保鏢,隨叫隨到嘛。


    ——移動的手包。


    顧紳神色自然地將一支chanel口紅從西裝褲的褲袋裏曖昧地掏出來。


    盛千姿伸了隻手過來拿。


    他遞過去。


    而後,看見邱鶴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打臉來得太快,邱鶴好歹也是個愛麵子的公眾人物,臉麵掛不住,低罵了聲,轉身離開。


    盛千姿補完妝,走出來問:“他走了?”


    顧紳盯著她一張一合剛補完妝嬌俏的紅唇,低聲問:“是啊,你很遺憾?”


    “我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很遺憾?”盛千姿指了指自己,撩起紅唇,要笑不笑的,顯然對邱鶴早已無半分好感。


    顧紳伸手將她一縷淩亂的長卷發捋好,聽見這話,呼吸順暢了許多,也心情不錯:“我發現你有個優點挺好。”


    “什麽?”


    “無論是交朋友,還是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線,一旦被人觸線,轉身得幹幹脆脆。”


    盛千姿對這個優點沒什麽意見,走去樓梯間,調皮地駁他一句:“所以,顧醫生是在嘲笑你自己嗎?”


    顧紳:“.......”


    盛千姿隻顧著逗他,沒注意看腳下,穿著高跟鞋走樓梯本來就難,還差點摔倒。


    要不是顧紳及時扶住她,都要摔下去了。


    纖細的腰被男人覆著,他手掌寬大,仿佛一掐就斷。


    曖昧旖旎間,顧紳覆在她耳邊低語:“......牙尖嘴利。”


    說誰呢?


    盛千姿不客氣地隔著襯衫捏了把他腰間的肉,發現,居然還挺硬?


    -


    兩人返回公寓。


    盛千姿窩在沙發勾著腳懶懶地玩手機,虛度時光。


    顧紳則挽起袖口,站在他家的廚房上做午餐。


    因為盛千姿喜歡吃西餐,顧紳滿足她,煎了兩塊牛排,再做了一點兒蔬菜搭在旁邊,外加一小碗燕麥湯。


    顧紳做的牛排,簡直是餐廳的標準,香味飄出。


    盛千姿看見都驚呆了。


    隻要有美食,什麽都好說,打開門,騰出空間讓他進來。


    盛千姿像個貪吃寶寶一樣,乖乖地在餐桌旁坐下,等待開餐,好奇地問:“原來你還有這技能?我以為你隻是吹吹牛而已。”


    顧紳說:“我在國外待了差不多十年。”


    “我也在國外待過啊,我怎麽就沒學會?是我待的姿勢不對?”


    “是你太懶。”顧紳毫不客氣地拆穿。


    “......”


    盛千姿乜他一眼,用發繩將海藻般的長發綁在腦後,拿起叉子試了一下,毫不吝嗇地誇獎,“好吃,太好吃了,人間美味。”


    盛千姿嘴上說著好吃,手卻拿起手機拍了照後,不停地刷微博。


    一邊吃一邊玩,完完全全將顧紳當成了透明人,也似乎是僅僅兩天不到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顧紳嗓音低沉,輕輕提醒:“就不能吃完飯再玩?”


    “不能。”盛千姿瞥他一眼,“現在正是最精彩的時候,你知道我在幹嘛嗎?”


    顧紳當然不知道:“幹嘛?”


    最近,盛千姿搞盛新榮搞得很爽,整個人都得意洋洋的:“我之前弄了些輿論,讓千盈去逼盛新榮拿出母親的遺囑,你猜現在怎麽著了?”


    “怎麽?”顧紳配合地問。


    盛千姿:“他說沒有遺囑,然後我讓千盈把這件事鬧大,讓公證處的人也知道,公證處出麵辟謠說,母親當年是有遺囑的,可盛新榮拿不出來,估計已經銷毀了。雖然現在真正的遺囑已經銷毀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盛新榮撒謊,弄得公司軍心不穩,董事們都對他意見很大。”


    顧紳安安靜靜地聽她說,沒有絲毫要打斷的意思。


    盛千姿:“後來不知道是誰,應該是公司裏一直不滿他的人吧,查到盛新榮從幾年前開始一直都有將錢轉到黎秀芳的賬戶上,公司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出現虧損和資金周轉不靈,近幾年估計都是停滯不前的局麵。其實,這都是盛新榮搞得鬼。”


    顧紳問:“所以,現在怎麽樣了?”


    “我可不管他怎麽樣。”盛千姿翻了個白眼,“他是生是死都跟我無關,我隻想要拿回我、我媽和妹妹的東西,就行了。就是不知道那個查到他賬戶的人是誰,應該是很恨他的人吧?畢竟他那麽討人厭......”


    顧紳倒了杯水,溫淡地說:“也可能是想幫你的人?”


    “想幫我的人?”盛千姿想不到,“會有誰想幫我?小姨嗎?要是小姨做的,我肯定知道,肯定不是小姨。反正就是盛新榮報應來了,他也算是罪有應得。以後,估計總裁都當不成。”


    聊著聊著,越聊越深。


    盛千姿簡直把顧紳當成了垃圾桶,心裏積壓了很久的話,對某人的吐槽,以及這些年在娛樂圈遇到過的糟糕事兒都吐了出來,眼眸黯淡下去,沒有了之前驕縱恣意。


    如果她是一隻貓,此刻她的耳朵一定是耷拉下去的。


    被無端傾倒了那麽多負能量,顧紳沒有半點怨言,反而很開心,她能跟他說著這些。


    說明,她已經在信任他,而且是很信任很信任。


    盛千姿意識到自己有點自私,特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要跟你說這麽多負能量的事情的,這些我對誰都沒說過......”


    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她懊惱地錘了錘腦袋,卻被人抓住了手,製止住,某根線像是被人輕撥了一下,旖旎蕩漾。


    顧紳將她的手放下來,低笑的嗓音帶著輕微的溺寵:“打自己幹什麽?我又不在意,我很開心,我不是心理醫生,你還能跟我說這麽多心裏話。”


    盛千姿舔了舔唇,問:“我這叫心裏話嗎?”


    顧紳:“不算嗎?”


    盛千姿:“也.......算吧。那你能給我疏導一下嗎?專業一點......”


    專業一點?


    顧紳無奈地說:“我沒學過心理,隻看過一些書籍,略懂皮毛。不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立馬去學,給我一個月——”


    “好了。”盛千姿打斷他,“我亂說的,好端端的,學什麽心理啊?我讓你給我疏導一下,隻是讓你安慰我。”


    盛千姿不服氣地瞪他一眼:“明明是你在追我,卻連怎麽追我,都是我在教你。”


    “已經進步很多了。”兩人像小孩,在鬥嘴。


    盛千姿同意:“確實進步很多了。”


    顧紳笑意不減,與她湊近了些,“所以,現在的我比以前進步了那麽多,如果你最後不答應跟我在一起多虧啊........”


    “為什麽會虧?”盛千姿無語地問。


    不過幾秒,她便秒懂。


    這是調|教出了一個好男朋友,卻拱手讓給別人的意思?


    “所以,你不打算考慮一下什麽時候接受我?”


    “別套我話。”盛千姿不留情麵地拒絕,“你的考核還沒結束呢。”


    顧紳:“......”


    -


    吃完午餐。


    顧紳看她又困了,思考幾秒,突然發問:“你有多久沒休息了?”


    “大半年了吧。”盛千姿記不清了,從進醫院當誌願者開始,一直到現在基本都沒怎麽休息過。


    拍戲熬夜通宵是經常發生的事情,有時候一星期的睡眠都超不過20個小時。


    “有想過要休息一下嗎?”顧紳提議著問,“哪怕隻是一周,半個月或者一個月......”


    “休息?”盛千姿根本無需思考,立刻回絕,“休息不了。”


    顧紳不解:“為什麽?人不可能總處在亢奮的工作狀態,一直這樣下去,是會垮的。”


    “可是......”盛千姿也不妨告訴他了,直接說,“我簽了對賭啊,我的行程不是由自己安排的。”


    “對賭?”顧紳當然知道“對賭”是什麽意思,這種協議不僅體現在娛樂圈,在各種企業投資中出現得更是頻繁,“簽了多少?”


    盛千姿怯怯地舉了四根手指。


    ——四億。


    顧紳無奈地低歎了一聲,漆黑的眼眸注視著她明豔囂張的小臉,淡淡調笑:“你現在一億都沒賺到吧?真是隻不怕死的小野貓......”


    “喂?”盛千姿在桌下踢他一腳,“你看不起我?我可是有過二十幾億票房的一番女主誒。”


    她的意思是——指不定一個電影就賺翻了。


    顧紳收拾桌麵,低聲說:“......沒人看不起你。”


    相反的是,他覺得這樣的女人,很有魅力。


    不畏手畏腳,有自己的目標,肯拚肯努力。


    雖然有時候也會犯懶,會歎氣,但人不就是這樣的嗎?


    ——一個真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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